他称呼人的时候有点奇怪,从刚才到现在,总是莫名其妙地连名带姓地叫人。
之后随着叙述的继续,他的声音也渐渐褪去沙哑而恢复清冽的平静的嗓音。
“现在,要解决外面的问题。”
“……哈?”
伏见有一点反应不过来。
但是,内心却充斥着莫名的狂喜。胸膛里奔涌的那些情感忽然得到发泄之处了。平凡的乏味的无聊的世界被不一样的未知渲染,无法命名的颜色遮盖住黑白两色,清晰的声音压过渺小的躁动的喧嚣传入耳中,过于庞大的无处倾泻的情感如打开闸门的洪流奔泻而下。
看到他这个样子,似乎有点无奈一样,那个人的眼神软化了一点点。
“我的第一个族人……总不能最开始就死掉啊。”
他将额头与伏见的眉心抵在一起,金属锁链当啷当啷全部断开,金属敲击到石盘上,化为银色的齑粉消散开来。那个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伏见的眼脸,清冽的好听的嗓音清晰而准确地传入他的耳中。
“闭上眼,放松。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①最近时间很少…很少,严重缺乏睡眠。学校在连上十一天课后愉快地通知我们这周将有一个慷慨的…下午用于放假。痛苦死了。有很多评论暂时无法回复,但是我还是有评必回的善良的贱人暮二木…请相信我总有一天会腾出来时间回复的。
BTW,再叫我暮林林者杀无赦!!!无赦哦魂淡!
②请示明天请假。周五事情会特别特别的多…所以我本来打算日更的计划破产了。到此为止,连续更新了三天…总之还是求夸奖。由于学校不放假而无法完成榜单的我被关了小黑屋,真是可悲,对此求安慰治愈。
③最近评论群体中有一种猖狂的想要鬼畜作者我的风气…这太糟糕了喂。稍微收敛一下啊你们。
④这里是真爱表白!我的真爱是伏见猿比古!永远永远永远!最后一句话才没有深层的意义呢!对于猴哥的心理描写是我自己揣摩的,原着描写也不是非常详细来着,各位如果觉得崩掉了请务必告诉我。
☆、#我无法对你说谎
已知:
A.顾承迟目前人设可确定信息为:原产地德国,生产日期1945年,姓名无。
B.完成两次[羁绊建立]任务后,顾承迟目前可透支积分为三分。
C.[日语精通]消耗积分100点;[日语自学教材(全三册)]消耗积分三点。
试回答:
顾承迟除了走三无路线之外还能干嘛?!
答案是无路可走。顾承迟于是在任务待命期苦练发光技、眼神杀和三无气场。令人欣慰的是,系统的角色性格引导也走的是冷艳高贵又暗藏忧伤的一个眼神杀的路,为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人设点个赞。在非但一穷二白而且负债累累的状况下,所有情报都只能从NPC“德累斯顿石盘”那儿获得,顾承迟表示很是蛋疼。
被束缚在石盘上的日常其实只要睡觉就可以了,除此之外每天的日常活动会有一个糟老头子过来巡视几圈,身后总是跟着几个戴着诡异的黄金兔子面具的人,每当他隔着玻璃地板以粗看是哀叹怜悯叹息担忧眺望未来拆开了细看都是装逼二字的表情俯视被加了昏迷封印debuff的零之王权者时顾承迟都忍耐得很辛苦。
剧情终于在伏见猿比古出现的时刻开始了。
闯进石盘之意志空间的少年约莫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因为厚重而略带蓬松的黑发和规矩死板的大框黑色眼镜以及不合年龄的腻烦神色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稍大一些。镜片下灰蓝色的双眸中透出疏离冷淡地气息,好像窥伺一般打量旁观着世界。大略看上去只是个规规矩矩地厌烦着生活的不太好相处的普通人而已,但是仔细看的话,他的眉眼其实有种流畅勾人的线条,只是被发丝和眼镜以及疏离的神色掩埋起来了而已。透过那种眼神,隐约可以窥见他有着非同一般人的特质。
那是过于沉重庞大而专注的情感,目前还处于未被发掘而散乱毫无目标的状态。
顾承迟大略扫了一下一大串分得极细的任务清单,记住了大概的人物方向,然后屏蔽了系统的任务消息提示,开始评估伏见的性格。
仅从最开始的反应来说,他是个不太好接近的、对外界抱有戒心的孩子。离得太远的话会被忽视,靠的太近的话又会立刻被对方察觉并且逃走,简直就像刺猬一样。所以单单从接近上来说,性格、气场的“度”就必须把握好。
虽然难以把握,但是很有趣的样子呢。
顾承迟通过几句话的简单试探,更大地被他激起了兴趣。
——他用孤独在自己的心中包裹着巨大的炽热的情感。他大概自己也察觉到了,这种情感极为挑剔目标,然而一旦发现目标就会倾泻而下无法分散,这是他所有的情感,所以被异常珍重地用冷漠保护起来,一边离得远远地一边被这种情感所折磨着,逡巡着试图发现可以使自己的情感寄宿其上的人。
虽然尚未窥见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黏腻的或者曲绕的,但是毫无疑问那一定是甘美的、珍贵的。
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确定了性格设定的细节之后,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就可以准确地掐中这些被埋藏的情感。用温水的方式毫无缝隙地包围它们,一点点升温,最后让它们无可逃脱地溺毙其中,轻易到手。
得到然后摧毁它,为了享受那一瞬间的醉心与沉迷的甘美……不,不行。
奇怪……怎么会想到这些。顾承迟按捺住莫名出现的狂暴的冲动,伸出双手,温柔地拥抱那个少年的灵魂。
***
连接。
融合。
感应。
灵魂溢出躯壳。
——那个人“接管”了伏见的身体。
现在所能够看到的仍然是原来的视野,但是行动和感应却不在自己的意志指挥之下。伏见好像在看录像一样观察着另一个世界。
画面晃动了一下。
那个人似乎试图走路,但是与其说他是因为腿受了伤而站不稳才倒下的,倒不如说这个人似乎不大适应走路的样子更合适一点。简直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刚刚迈出一步就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向左前方倾倒下去;与此同时,敌方已经接连扣动扳机了。
“——喂!”
伏见忍不住喊出声来。黑魆魆的四周仿佛装有立体传声喇叭一样,那个人的声音缥缈地从四方传来。
“不用担心。”
——而在这身体内部以外的世界里,胖子高高地挑起一只眉毛:“啊?!你说什么?”
视野再次摇晃。
子弹破风的声音呼啸着接二连三从耳畔划过,那个人看似漫不经心地笨拙地摔下去的动作此时显得分外灵巧,巧妙地躲开一颗颗子弹。这是利用重心偏移的速度来弥补人体速度比不上子弹速度的缺陷,然后离开子弹的轨道。之后,地面开始下降。
——不对,这是自身在上升。无法定义颜色的阳炎包裹着周身,地上的混混们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目瞪口呆地仰视着他缓缓飘起来,甚至忘了揉按伤处的手。
但是,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频率扭曲波动起来,皮肤上有空间密度上升的挤压触感,以身体为圆心,无法定义颜色的空间呈圆盾状撑开来,挤压着在正常的世界里开辟出一块奇特的空间。一切事物在这里丧失去原本的颜色和结构,被“完全透视”显出线条和平面的感觉。目光所及之处有奇特的空间扭曲感,无法判断远近但就在脚下的几个“人”已经只有一个人的大概轮廓了,其中是X光透视般灰色的骨架,跳跃着红色系光的血脉,流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色泽的内脏和筋肉,淡淡的黑色光芒勾勒出他们身体的轮廓。
头顶的正上方,盖然性奇点的位置渐渐出现了无法定义的颜色,凝固结晶,压入视网膜。最初是一把带着钩刺的双刃长剑,然后是三笠状的太刀,背呈直线、斜从而宽的厚格剑,?0 肥椎叮岬叮探#殖そ#拥叮锏叮泗岬叮笆祝酢酢峋痰乃俣仍嚼丛娇欤鱿值谋髟嚼丛蕉啵钪站仓钩擅苊苈槁槠烫旄堑匚抟约剖囊淮笃谠疲餍鹤欧嫒窆庠蟮娜屑馕抟焕舛级宰甲拍歉鋈说耐仿?br /> 仿佛被磁铁所吸引的铁屑,它们带着嗜血而危险的意味整齐划一地安静地悬在半空,乌压压的阴翳些许投在脸上,蓄势待发的杀气令空气凝固。
这是零之王权者的圣域,和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脚底下的人“脸”上的表情十分惊慌。他们像与上方的世界隔了一堵玻璃墙的生活在水中的金鱼一样,鼓胀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流出液体然而没有声音,在水底巨大的压力之下仿佛行走于果冻之间一样费力地舞动四肢试图移动,五官扭曲变形。
那个人抬起眼睛。
达摩克利斯之剑,或者说那些杀气缭绕不去的兵器的锋刃上流泻着的银光汇聚于一点,然后折射入眼中,刺得人眼睛干涩。
他以平静的、毫无波澜起伏然而非常好听的声音道:
“——以[使命]之名,我令万象归于虚无。”
话音落地,世界的齿轮似乎因此而停止了一秒。万籁俱寂,人叫喊挣扎丑陋而滑稽地张大嘴巴睁圆眼睛的动作凝固,短暂的间隙中唯有锋刃上的光芒流泻,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从毛孔钻入神经。
然后仿佛感觉到世界洪流的秒针被轻轻拨动。
“嗒”地一声,时间迎面如山洪般奔流而下。
隔音玻璃一瞬破碎,金鱼们顺着冲出来的水掉出来,摔到地面上,挣扎两下然后绝望地大睁着眼睛发出尖锐凄厉的哀鸣。但是这声音确如铁锤凿出来的火星一样旋起旋灭,伴随着他们“身体”上带这个色光芒的线条碎裂为粉末散落的场景,乍作而乍止,之后圣域的光芒渐渐弥散,一切都干干净净,仿佛之前所见到的仅仅是一场幻觉。
一种灵魂穿透肥皂泡一样的薄膜的感觉袭来,反应过来时伏见重又掌握了自己的身体。似乎是那个人使用了非比寻常的力量的缘故,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像绷紧了三天三夜一样叫嚣着疼痛和疲倦,膝盖上的伤口在这种感觉下显得微不足道。身体似乎会跌坠下去,伏见啧了一声,咬紧牙关忍住疼痛,通过石盘赋予的知识,阳炎在脚下燃起构成片状的圣域,平面性地加强了空间的密度,迫使自己能够站立在半空中,然后缓缓降落到地面。
可能是因为获得了安全感,脚尖甫一触地,身体就不受控制地瘫软下来。伏见勉强靠住墙壁坐了下来。
“……第一次使用圣域就可以成功。不错的天赋,伏见猿比古。”
那个人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但是却看不到人影。他说话的方式很奇怪,虽然发音和句法都毫无问题,但都好像是从语法教科书上原封不动搬下来的一样,完全缺乏对话的气息,并且称呼人的名字时总是连名带姓地叫。虽然这是不礼貌的做法,但是伏见隐约感觉这个人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他人。莫非这个人……一直被封印在石盘上而从未与人交流过吗。
“喂。你在……哪里。”
“实体化会消耗你的力量。”
伏见露出腻烦的神色,“已经成这样了,再消耗一点又能糟糕到哪里。”
“那么,我在这里。”
那个人的形态在空气中出现,先是一圈颜色浅淡的轮廓,然后逐渐变得透明、半透明,最终变成微微发着光芒的人的形象,然后光芒敛去,伏见猿比古这才看到他的样子。
从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的长裤轮廓中可以窥见他虽然身形纤细然而并不单薄,是一种蓄着力量的矫健感。深V领贴身的黑色T恤衫勾勒出漂亮而流畅的腰身弧线,他脊背挺直,深黑色的中发有两三缕细碎的发丝垂到眼前,显现出顺滑的弧度,鼻梁高挺,皮肤白皙,无机质的黑阗阗的双眸中透着不可解读的压抑的庞大情绪,眉眼竟有种冰凉而苍白的安静神色。由精致的下颌弧线向下,顺着颈部的皮肤似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线条流畅的锁骨。面容身材都精致俊美得恰到好处,令人不禁联想到精心雕琢的造物,每一寸曲线都被反复推敲过一样。
顾承迟确信自己的出场策划的准确无失误,然而伏见却眯起了眼睛。
他以漫不经心的口气问道:“你就是……零之王权者吗?那些人对于[王]来说,属于[无罪之人]吧。这样就杀掉的话,你不担心被达摩克利斯之剑制裁么。”
搞半天,对方还在试探阶段啊……顾承迟心里沮丧了一下,表面上仍然维持着装逼范。
伏见猿比古抬起眼睛。
那个人的声音有一点困惑,然而仍然缺乏起伏波动,声线使人想起抛了哑光的瓷器的质感。
“石盘,没有告诉你有关我的信息么。”
石盘在那时所注入自己脑海的信息轻易地浮现。
虽然其余几位王的介绍也都言简意赅,然而像这样简短的却只会让人感觉更加一头雾水而已。
而且,那个人似乎根本不知道石盘告诉了自己什么东西的样子,本人也缺乏作为[王]应该被臣下侍奉的自觉感。想到这些,伏见坚决地选择隐瞒事实,以同样略带困惑的口吻道:“的确没有呢。”
对方似乎是为了组织语言而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道:“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族人,所以不清楚石盘给予我的族人的信息。但是,杀掉那几个人,达摩克利斯之剑并不会因为杀掉那几个人而王权爆发。”
虽然看起来认真组织了语言,但是这似乎是他比较陌生的句式,有的地方连省略都没有去掉,体言的使用也出了问题。
他顿了一下,“通过[羁绊],你向石盘提出的愿望,经过遴选之后,成为石盘赋予我的[使命]。因为是你的[使命],所以杀了那几个人也不会有问题。”
这一句干脆连主谓都找错了。
伏见啧了一声揉揉眉心。
“你会说英语吗?”
那个人好像一定要停一下才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一样,片刻后回答:“可以。”
伏见游移开视线看向远方的天空,“那……就说英语吧。——先说好,我可不保证能够完全听懂。”
切换英语之后他果然流畅了许多。
“嗯,我会注意说慢一点的。”
那个人的声音似乎温柔地软下来了一点,是错觉吗?
“……喂,你的那种阳炎的颜色是怎么回事。”余光瞥见那个人黑阗阗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伏见把视线游弋得更远。
“这是我的属性的颜色,无定义、无限或者混沌之色。在[使命]之下,它可以转换为其余颜色的能力。它本身的形态就是不确定。”
“——就是说,因为没有确切的定义,所以拥有无限变换的可能性吗。”
“是的。这是[使命]的必要。”
“刚才就在听你说[使命]……这是什么啊。”
“我最初是因为无色之王向往[不逃避的勇气]而诞生的。使命就是石盘为了维护平衡而赋予我的存在的意义。”
伏见眯起眼睛:“平衡……是什么的平衡?”
“一切的平衡。生与死,幸福与不幸,公正与不公正,光明与黑暗,秩序与混乱,创造与毁灭,一切事物与其对立面都是平衡的组成分子。”
“……怎么可能,这种东西也会有规定的平衡吗?”
“单个事件发生的结果无法预测,但是就大量时间汇聚起来的结果来说是存在平衡的。比如抛掷硬币,每一次都无法确定是正面还是反面,但是次数累计多了之后就可以判定正反出现的概率相当。光的波粒二象性证明中光的干涉实验,也类似于如此,无法确定每一个光子的位置,但最后一定会出现明暗光栅。平衡就是这样的机制。”
“作为零之王权者的我不具有领土和固定的职责。我所需要做的,是在石盘响应羁绊而赋予我使命时变成最符合使命要求的形态,然后完成使命。”
“那不就仅仅相当于容器一样了吗。”
话语刚刚脱口而出,伏见就后悔了。他想要窥探那个人的表情,却发现他乌沉沉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表情略带困惑。猝不及防之间视线对撞,伏见“啧”了一声偏开头继续勉强地道:“……为了他人的愿望而不断改变自己,那样的话不就仅仅是个……容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