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稍显漫长。
他用余光看那个人的表情,却发现他最终以理所当然的口气、淡漠的神情道:
“你说的没错。为使命而存在,就是我的存在意义所在。”
“……你,不生气么。”
“为什么要生气?”
伏见又在猝不及防之间与他对视,立刻慌张地偏头。
“我……你把这么多都告诉了我,但是却得到这种评价。”
余光里看见那个人摇了摇头。
“因为你询问了。”
“——询问了就告诉我么……”
“嗯。”
他用清冽而平静的声音陈述道:“这是规则。我无法对你说谎。”
“喂!”伏见似乎担心他继续说下去,急急忙忙打断他,慌忙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露出噎了一下的表情想要偏头,下巴却被那人伸手捉住。
视线被逼迫着看进他漆黑的眼底,鸦羽般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伏见猿比古。你,害怕与我对视吗。”
“——谁说是害怕了!”伏见调整了一下呼吸,“——嘛算了。说起来,你为什么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人。”
“……伏见,这样吗?”
“……”伏见又露出被噎了一下的神色,“为什么不是名字。”
“不……”那个人有点困惑地皱起眉头,清冽好听的声音以平板的声调陈述:“……总觉得,不好听。”
“…………”
伏见最终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那个人偏了偏头,神色冷淡,但是眼神却像思索什么的样子。
“……想不起来了。我似乎,的确没有名字。”
伤脑筋。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底,伏见忍不住又用力地啧了一声,之后忽然抬起眼睛。
“喂。”
“……嗯?”
“在你想到合适的名字之前,我就先叫你あなた[见注]怎样。”
“为什么?”
“这是对不知道名字的人的敬称。通常情况下很少使用,所以容易辨别。”
“……是吗。”
顾承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但是还是把手伸出来。伏见拉着他的手撑着墙站了起来,然后奇怪地看了他的脚尖一眼。
“既然实体化了为什么不落下来行走呢。”
对方似乎憋了很长时间才开口说话,虽然语气仍然平板无波却有点郁闷的味道。
“……我不太,擅长行走。”
“也就是说最初的摔倒不是故意的而是不得已的?”
对方没有回答,只留了个背影飘在空中不远不近的前方。
似乎生气了的样子呢。
伏见忍不住翘起唇角,毫不在意落在后边,撑着墙慢慢走着。
“……”
“你说什么?”
那个人身形顿住,微微回头,一字一顿地道。
“猿、比、古。猴子。”
作者有话要说: 注:あなた除了伏见所说的用法以外还用于妻子称呼丈夫,即“阿娜答”。这是猴哥仗着顾渣语言不通TX他。
①第一季TV版结局李四的死亡flag已经高高升起了啊……纠结了好久,决定虽然悲剧才是隽永的,但是写同人的目的果然是为了爱,接下来无论是第一季还是第二季,该救的人都会给救回来,苏什么的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逻辑这个大洞就交给顾承迟用绳命去解决吧哈哈哈。
②土豪嘉斯特又来一发火箭炮……让我这种无质量的人觉得简直算是羞愧欲死……好啦我被鞭挞到了,一定会努力提高更新速度和质量的。还有名字很对我口味的御曹子,有点让人想到《夏目》的猫七命,感谢你们的不嫌弃和支持哟。
③耍帅才是人生的第一要务啊你们不这么觉得吗?顺便提问猴哥哪里崩掉了吗。顾桑这里的性格设定是有理由的,千万别觉得不够渣…请相信我是神展开之帝,甜文才不是我的菜呢。
④我本来是有评必回的,因为我觉得大家的每一条评论对我来说都无比重要,因此我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先是有人无视了文案有话说更新时间等多处提示以“入V后混字数”之类的话来判定前后内容无法衔接的问题,然后是以攻受不合爱为由发零分……怎么说呢,我这个人有点不太好控制自己脾气的倾向,有时候强忍着不要说别的话,很痛苦的来着。为了大家都看文愉快,以后对于类似评论我就不予以回应了……说出来的话两方都不好受,就给晾着吧。
☆、#不要你被别人注视到
“……伏……见……”
沙哑的嗓音,似乎十分熟悉,飘飘渺渺的,不知从何方传来。看不清面容的人一步一步踉跄地在雪地上行走。
那个人全身上下被不计其数的各式刀兵贯穿,看起来像一只笨拙的刺猬,一种手脚发凉的感觉让人身体僵硬。可怕的露出内脏和白骨的血肉之间有鲜血缓缓地滴渗出来,蜿蜒滑落,打跌在洁白的雪地上氤氲开来,鲜红色和纯洁无暇的白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断断续续地铺成一条长线在那人的身后淋漓一路。
他走得很吃力,每一步都要费好大功夫才能移动,刀兵碰撞,发出咔哒咔哒的金属硬质声音。
——别再过来了。别再动了。
伏见住想要这么说,但是完全无法开口,然后他才意识到原来这里是自己的梦境。
看不清面容的人从远处向自己走来,颤抖的沾满鲜血的双手放在身前的刀柄上,然后蓦然用劲——噌地拔出一把滴着血的刀,然后干脆地丢在一旁。一把,又一把,接着是另一把……身前的刀几乎全被拔光,同时他身前的衣服也被血所完全濡湿浸透。
天空飘起大得有些奇特的雪花,光线逐渐昏暗,那个人一步一步踉跄地靠得越来越近,然后冲着伏见伸开双手,做出好似拥抱的姿势。
“伏见……我……”
画面一闪。视野又变得清晰起来。背后有□□的胸膛紧紧贴着自己,一只手伸在胸前技巧娴熟地拨弄着两粒粉红的朱宇,另一只手滑在身下,似有若无地碰触挑逗。耳边能感受到舔舐和齿尖轻轻的磨咬。
“……伏见君。”
“伏见君。”
“伏见君。”
梦里的声音和现实里的来自耳畔的声音交叠混合,伏见猛地被惊醒,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而且那人已经回来了,正站在床边微微皱着眉俯视着他。
怎么会做那种荒唐的梦……伏见摇了摇头,伸手去揉眼睛,懒洋洋地道:“别突然出现在卧室这种地方啊。”
“不要用手揉眼睛。”
右手腕被冰凉的手指捉住,湿漉漉的毛巾蹭到脸上,那个人平淡的声音道:“伏见君一直皱着眉,是梦见什么了吗。”
他凑过来撩开伏见被冷汗打湿的额发,用毛巾认真地一点点擦掉汗水,手背的皮肤有清凉而干燥的温度,蹭过眉心时轻易地就熨平了梦中的些许不安感。离得极近,仿若浓墨撒泼工笔勾勒的眉眼乌黑深沉,太过漂亮,又始终凝结着冷淡的神色,甚至给人以不自觉的压迫感,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尖和垂如鸦羽的睫毛作以柔和,才使他平板冰冷的神色显得柔和几分,不至于如匕首逼着喉咙一样让人觉得窒息。他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地冷淡,但是相与日久,伏见已经能够听明白他是在表达担忧了。
这个人,其实……不也很好懂吗。
伏见抓了抓乱蓬蓬的中发,“……不,其实也没什么。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承迟抬眼看了一眼伏见,少年立刻不自然地游移开了视线。可能是刚从梦中惊醒的缘故,他的脸颊犹染着几分薄红,冷汗把额发和鬓发都粘得粘嗒嗒的,柔顺地贴在脑袋上。由于没有了眼镜的遮挡,他毫无防备的神色被成倍地放大,因为看东西模糊而不自觉地眯起来眼睛的样子显得非常勾人。墨蓝色的眸中有浅浅的光泽游动,眉毛是飞扬起来的一个漂亮弧度,如果勾一勾唇的话给人以非常自信的甚至无时无刻不在讥笑他人的感觉。跟戴着眼镜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顾承迟心中微微一动,低头把额头与少年的额头抵住,然后不动声色地拿走了床头柜上的眼镜放进兜里。
“……喂!”
伏见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对方涨红了耳朵。谁知一时用力过猛,早晨还没来得及适应的肌肉绞了起来,小腿抽起筋,疼得他倒吸了口凉气。
那个人平淡的声音道:“……伏见君的脸很红,我以为伏见君生病了。现在又怎么了吗。”
“嘶——腿抽筋了……”
伏见看到那个人移到了床尾,似乎要掀开被子看一看的样子,急忙慌乱地制止:“啊不用,我自己来就可……”
——糟糕。
伏见沮丧地扯过刚才的毛巾盖在脸上重重地躺回床上。那个人寂静了一会儿,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一样撩起了他的裤脚,然后力道适中地揉按起伏见的小腿。
就在伏见暗想这家伙不会什么都没注意到吧的时候……那个人突然道:
“伏见君,也长大了呢。”
“……喂,你刚才在偷笑吗。”
“没有。”
干脆果断的速答啊。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伏见总觉得这个人声音中的笑意完全没有掩饰干净。
“——别用那种长辈的口气跟我说话。”
“但是,我的确比伏见君大。”
“常识不全并且日语都不流畅的人才没资格这么说。”
“我现在已经不会被伏见君骗了。况且,只要能够让伏见君理解我的意思的话,日语就已经足够了。”
毛巾下寂静了一会儿才穿出来少年不情不愿的一声。
“……嘁。”
顾承迟心中失笑,跪在床上凑近伏见拿开毛巾,“生气了吗,伏见君。”
“没有。”
“那么,已经不痛了?”
他乌黑的眸子看起来认真且诚挚,伏见有一瞬间的晃神,然后道:“……嗯。”
“那就好。”
那个人微微地笑了起来。
——虽然只是勾动唇角,并且可能由于之前很少这么做而显得生疏且别扭,但是本来认定永远不会笑的人却这样笑了起来,好像万年冰封积雪的山谷中忽然有清溪解冻,潺潺流水发出细小的哗啦啦的声音一样,有什么东西在心中蠢蠢欲动着破土发芽。
那个人忽然道:
“……我想要,触碰伏见君,可以吗。”
“说是触碰……什么样的触碰啊?”
不戴眼镜的话果然看东西不大清楚,焦距对得不大准,伏见眯了眯眼睛,那个人的睫毛变得清晰而凝垂了一瞬然后立刻又随着不再眯眼的动作氤氲开来变成乌黑的一片羽毛。
“像是……这样子的。”那个人轻声说道。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隔着夏裤,有一点冰凉的温度传到下面。伏见忍不住动了一下,然而那个人却轻柔却坚定地覆上他的唇瓣,藉此阻止他的行动。
温热的舌头撬开唇瓣齿尖,然后在口腔的粘膜上细密地刮拧,有点小心翼翼地向伏见的舌头靠近,试探着接触。之后,顾承迟抬起头向下行进,伏见却忽然勾住他的肩膀,有些生涩地、有点犹疑却最终下定决心那样将嘴唇凑了过来,稍稍笨拙地模仿着他刚才的动作。
顾承迟轻轻地弯起了眼睛勾唇,一边回应着他加深这个吻,一边手指灵活地挑动着伏见的下面,接着感觉到他微微湿润的顶口和逐渐起来的欲|望,转到一边用牙齿磨咬他的耳垂。
“硬起来了……而且,还流出来了……那些液体。”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的喘息,撩拨着耳朵。伏见有点不好意思,咬住他的喉结磨动:“……不用你实况转播。”
快感似乎是从骨头鱼骨头之间缝隙里滋生出来的,带着电火花一样噼噼啪啪地点燃着每一寸神经的感受,然后沿着血脉汇聚在身下的部位,某种冲动从喉间溢出,淹没头顶,理智全线阵亡失守,伏见听到自己呻|吟的声音被扯得细长而绵软,……好像个女孩子一样。
虽然这么想着,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地抬胯享受着、渴求着更多,更多、更多。那个人隐忍的喘息就在耳畔,却仍然刻意抚弄挑拨着要伏见享受沉溺于快感。伏见终于忍不住缴枪投降,眼前一阵甘美的空白。白色的□□濡湿的痕迹隔着薄薄的夏裤显得非常明显。
“伏见君……很可爱。”
那个人的吐息带着让人融化的炽热在耳边呢喃,然后却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放开伏见的肩膀,简单丢下一句“对不起,我去处理一下”就落荒而逃一样快步离开了。
很快楼下浴室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伏见躺在床上摊开四肢稍微失神了一会儿。
“啧……在想什么啊,那家伙。”
***
下楼的时候发现八田这笨蛋也主动跟着来了。那个人说他被规则限定,不能主动去寻找别的王,而八田具有赤炎的天赋,一定很快就会被赤之王发掘的,所以就第一次主动以实体去结识了他。……连带着,连伏见自己也跟这笨蛋熟了起来。
八田是毫无自觉的傻瓜。对他来说,辨别他人的情绪,表情和语言是行不通的,他似乎能通过嗅觉来闻到别人是善意还是而已一样,所以即使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也无法阻止这家伙的自来熟。
几天前,伏见见到了赤之王周防尊。
和那个人相似又不大相似。他们同样压抑着力量,身体里饲养着某种野兽。然而周防尊的力量是狂暴的、残酷的、杀戮性的,那种可怖的破坏力恐怕只有八田这种天生迟钝热热闹闹的笨蛋才能够无视。伏见对自己在周防尊的力量面前感到恐惧而不满,感到耻辱,但是那是完全不同于自己的力量。
那个人说“如果赤王愿意给你他的test的话,说明他同意与我相见”。但是周防尊最初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伏见是来自零之王权者的族人,面无异色地进行了test。然后,带着凶猛而美丽的红色的火焰野兽进驻了自己的身体,被那个人给予的力量融洽地接纳了。这大概是因为零之王权者的属性是无法定义的结果,无论怎么样的力量都可以容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实在是相当可怕。
从另一方面来说,一旦考虑到这种力量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完成所谓[使命]的容器,就十分悲哀。但是,那个人对于自己的命运——对于自己完全只能被自己的命运掌控这一事实似乎没有任何不满。
像是自暴自弃一样的默认,让伏见觉得对他莫名地愤怒和为之疼痛的悲哀。然而每提到这种话题,总是能被不知不觉间绕开。这都是那个人看起来太过严肃刻板而让人忽视他也会使用谈话技巧的错。
八田一脸不自觉吵闹的聒噪傻笑绕着那个人打转“零大哥你不知道!尊大哥超厉害的——碰!咕!棒!像这样几下对方就全部倒下了呢~零大哥也来和我们一起吧!尊大哥一定不会拒绝你的!”
说起来,“零大哥”这个称呼,似乎是因为常识还不健全时那个人初次见面自我介绍到“我是零……”时,意识到王的身份不能透露顿了下来,却被八田擅自误解了“诶诶叫零吗?好奇怪的名字”这样产生的。
那个人好像浑然不觉吵闹一样维持着平静冷淡的神色准备早餐,动作节奏干净利落,纹丝不乱。
“叽叽喳喳地吵死了。”
伏见揉着头发以腻烦的神色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来。
“猿比古!你怎么现在才起——哇啊啊,你竟然没有戴眼镜。”
“啧。”伏见不耐烦地半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因为眼镜不见了。”
八田似乎又想说些什么,却被那个人的声音打断。
“吃饭。”
“是!零大哥我来帮你~”
八田帮着那个人把碗碟都摆上桌子,然后兴高采烈地一边讲着尊大哥长尊大哥短一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解决掉了早餐,然后仿佛才察觉到伏见二人的气氛不对劲,嘟囔了几声搞不明白之类的话,喊了一声“你们早点出来,我先去门外等着”就换好鞋子蹿出了玄关。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伏见放下吃了一半的土司面包。
“眼镜,还给我。”
那个人本来安静地垂眼翻着报纸,闻言抬起头看了伏见一眼。
“伏见君不戴眼镜的样子非常好看。”
“……嘁。”
看上去答非所问,伏见却放弃了从他这里拿到眼镜的想法,打算去HOMRA的路上在哪家眼镜店可以临时再配一副,然后潦草地解决完早餐走到玄关旁换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