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泽清不担心祖母让人打探的结果会让她老人家不满意,自然乐于点头应允,然后就向她老人家辞别上衙门去了。
只是姚泽清心里一直挂记着皇甫逸跟他说文若萍病了的事,熬到了下午,终于还是忍不住来到安远侯府,虽说是第一次来,但不知为何,他发现自己竟是早就把文若萍住的院子在安远侯府后宅的哪个位置牢记于心,故而根本没有迷路的问题,其实也是因为秋晚院与安远侯府的外墙只有三尺不到的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榜单加更,昨日已经补上啦~~所以今日起,依旧是隔日更唷!
感谢童鞋们滴支持~~ヽ(*^?^*)?。
☆、第二十九章 过渡
姚泽清在墙垣上听着春蝶的自言自语,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道:小丫头虽然看起来挺笨的,不过运气好像很不错,身边还有个如此忠心的丫鬟,又看了看院子里的景况,觉得那位文大姑娘以前说的某些话果然当不得几分真,安远侯夫人若是个会苛刻庶子女的,只怕这院子里也不会还能有几个丫鬟婆子,从屋后的窗缝望去时,还能够窥看到屋内的摆设虽说不多,可也都透着几分用心,更别说一个庶女吃穿用度都赶得上嫡女的文侧妃,怕她是最不够格说那些话的人吧?
姚泽清靠着墙垣边的那棵树,又寻思着该找什么恰当时机进去看看那个小丫头时,突然间,看到一名自屋里走出来的妇人,他瞇眼盯着妇人的容貌,忍不住又是心头一惊:‘这名妇人怎地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再听到原本蹲在那里煎药的丫鬟站起来对那妇人称呼了一声‘徐嬷嬷’时,他才想到毛忠给他的资料里确实有个刚到小丫头身边不久的嬷嬷,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往其他地方猜想。
如今看着这徐姓的嬷嬷,姚泽清心中却是十分讶异,因为那妇人的面容与他见过的当年那位徐知府有几分相似,再联想到他不久前才查到的线索,便不由得猜测徐嬷嬷很可能就是徐家不知用什么方法躲回京城的徐家大姑娘,可是遍寻不着的徐家大姑娘怎会在这里出现呢?他先前也未曾发现到任何徐家与安远侯府有关联的迹象,安远侯也不知是否晓得自家后宅里藏着当年因贪墨罪名抄家的徐家后人?还有徐大姑娘会不会对小丫头不利?
徐嬷嬷一直在屋里守着文若萍,待到她略微退了烧才走出来,看见春蝶独自一人窝在柱子旁煎药,她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只有妳一个人在这里?巧儿她们几个呢?这种事随便吩咐她们一人做就行了,难道她们还敢推辞躲懒不成?”
“徐嬷嬷,是我不放心别人煎的药,所以才自己来的,而且姑娘的药本来就一直是我亲手煎的,至于巧儿她们几个,我让她们去做其他事了。”春蝶慌忙地站起来解释道。
“我看那几个也不是手脚粗笨的,往后妳还得学着怎么指挥她们做事,要不然事事都自己亲自动手,妳能有多少精神气力?侯府请她们来也不是来当主子的。”徐嬷嬷闻言,仍不怎么高兴地又念了春蝶几句。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改过来的。”春蝶自然知道徐嬷嬷的意思,她做为姑娘身边的大丫头,本来就是负责指挥叮嘱巧儿小烟那几个小丫头做事的,像煎药这种事根本没必要亲自动手,像大姑奶奶、二姑娘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就不曾做过这些粗活,不过姑娘的药最是要紧了,她哪里敢交代给别人?自然要自己来才放心。
“妳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徐嬷嬷微叹一声,这孩子忠心归忠心,就是有时候做事太过小心翼翼,不过想想也该如此,毕竟二房的那位四姑娘若是一日没对那件事死心,没准儿就还会再想法子继续害姑娘,小心一点并无错。
春蝶的小心防备到底还是有作用的,徐嬷嬷的猜测更是一点也没错,当文若菱从母亲那里听说大房又一次放话,甚至还直接表明不会让她和文若萍当陪媵之后,竟是把一切过错都怪到文若萍头上,觉得如果不是文若萍没有死,她肯定还是有机会的,于是又开始找机会想对文若萍下手。
姚泽清没有一直守在墙垣上,知道徐家大姑娘居然在安远侯府时,他立刻又回了府里,吩咐贺勇去细查徐大姑娘何时进的安远侯府,又是如何躲过京中众人的耳目,亥时末,他才再次来到安远侯府,只是没想到那个叫小蝶的丫鬟居然还没睡觉,害得他不得不仍旧躲在墙头上,直到他开始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把那个太过忠心,死活不肯去好好睡觉的小丫鬟给打晕时,才发现小丫鬟总算睡着了,而且也差不多睡熟了。
文若萍的床只是一般的架子床,没有守夜小丫头休息的地方,春蝶和巧儿几个丫鬟轮流守夜时,一般都是睡在西次间前半的暖阁内,正好与床榻相对,随时可以注意到主子的动静。
姚泽清身手利落地跳进屋里,来到架子床前,他没敢坐下来,深怕不小心惊扰了佳人的安眠,只能弯腰俯视对方,须臾,又忍不住伸手轻抚过她微红发热的脸颊。
文若萍依旧昏沉沉地睡着,姚泽清在下午从徐嬷嬷和春蝶的口中已经知道她从前一天夜里就开始发高烧,又因为烧得反复不止,所以一直睡不安稳,人也少有清醒的时候。
好不容易来一趟、见一面,偏偏姚泽清还不敢多加逗留,他只待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又转身离开,真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文若萍这一回大病一场,直到第三天午后才真正稳定下来,她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原主这副身体果然真是太没用了!怎么才经历一点破事而已就受不了了?她明明是那么乐观上进的一个好人!
徐嬷嬷是守着文若萍醒过来的,她小心扶起文若萍,喂了一口水,又替文若萍调整好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才无奈地叹道:“姑娘可算大好了,要说妳这身子骨也太差了,说病就病,真是叫人措手不及。”
“我也不想呀!还以为灌几杯姜汤就可以没事的。”文若萍撇撇嘴角,委屈地回道。
文若萍不晓得古代的天气可不比现代,现代因为有个温室效应的缘故,很多时候的冬天根本不像个冬天,而古时候,三、四月时的湖水还是有可能冷得跟冰水差不多,再加上古代闺阁女子多半体弱,落个水就能要去半条命,也亏得她喝了那么多姜汤才补回半条命里的一半。
“老夫人刚刚才又使人来问过,还说若再不醒,便要赶紧请夫人拿帖子再去请太医过府诊治。”徐嬷嬷又说道。
“老夫人和母亲…没说什么吧?!那天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回来之后就病了…会不会以为我对她们不满呀?!”文若萍听徐嬷嬷提到老夫人,她连忙着急地问道。
“老夫人、夫人大度,不会为了这点子小事生气,毕竟姑娘是落过水的,那湖里的水就算在夏天也是多半冰冷刺骨,连大男人也忍受不了多久,妳一个小姑娘难道会比男子健壮?而且太医也说过姑娘的病是体内积了不少寒气之故。”徐嬷嬷拍拍文若萍的手臂,温声安慰道。
“哦!那…二姐姐呢?”文若萍点了点头,又问道。
“二姑娘倒也让念竹来问过几次,只是夫人说二姑娘已然待嫁之人,又是要嫁进皇家那种处处多有忌讳的地方,就不必亲自过来探望,免得过了病气。”徐嬷嬷说道。
“母亲说的也没错…我这身子实在是…。”文若萍自己都觉得无奈,来了几个月,她真心不知道原主的生母生前是怎么养孩子的?人家不是说‘为母者强’吗?怎么她还能把原主养得比弱鸡还弱鸡?!不过…也是啦,自己都能把自己搞到病死了,想来是不能期望太多…。
“所幸姑娘离及笄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武定侯又早有嫡长子,想来他与西亭侯府都不愿见到姑娘太早有孩子,以免日后威胁到嫡长子的地位,用几年的时间调养,身子是绰绰有余了。”徐嬷嬷对于这方面应该很有经验,所以语气十分平淡,好像真的不过小事一桩而已。
“是吗?可是…。”文若萍又觉得有点不太对,她皱了皱眉头,想起文若蓉不是曾说过她不能生孩子的事吗?那太医都来替她诊治过的话,难道没说起这件事?还是太医的医术不如外面的大夫好?!唔?这应该不可能吧?
“姑娘想说什么?”徐嬷嬷见文若萍突然发起呆来,便好奇地问道。
“那天太医给我治病时,还有说其他的事没有?像是我的身体有没有其他毛病?”文若萍不敢说太直白,怕徐嬷嬷听了又要数落她言行不够端庄。
“是说了些事…不过老奴却以为听听就好。”徐嬷嬷丝毫不在意地回道。
“呃?!”文若萍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徐嬷嬷,难道不是说跟能不能生孩子有关的话吗?不然您老人家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地说听听就好?!
“那些太医虽说惯会替给自己留点后路,却也不敢说什么绝人子嗣的话来吓唬病患,何况不过是体弱虚寒之症而已嘛…刚才不是说了?只要仔细调,养个几年,不怕养不过来。”徐嬷嬷似乎看出文若萍眼底的意思,她点点头表示真的不是大事儿。
“嬷嬷说的倒轻巧,我可是听画梅说过那些温养身子的药材都是极珍贵的,我们哪里用得起?夫人也不会愿意把这种银两花在姑娘身上。”正好端着药进房的春蝶,远远就听见文若萍和徐嬷嬷的对话,她极郁闷地说道。
“谁说养身子只能靠吃药的?”徐嬷嬷不以为然地反问一句。
“不吃药?那要吃什么?养身子不跟治病差不多吗?怎么可以不用吃药!?”春蝶一头雾水,不解地回道。
“自然是有法子,姑娘病刚好,赶紧先喝了药,再躺下多休息会儿吧。”徐嬷嬷却没有多说,只是挪开位置,让春蝶伺候文若萍喝药。
作者有话要说: 某柔吐血地表示,貌似四章不够榜单要求字数,所以明日还会加更一章……(某人已晕倒在计算机前T_T)。
☆、第三十章 夜探
调养身体不必靠吃药,那还能怎么办?自然是食疗啰!只是古代的食物好像还没像现代那样有许多的舶来品,难道要她会天天吃一样的!?文若萍有些好奇徐嬷嬷的打算,可惜喝了药之后,她渐渐觉得有些昏昏欲睡,所以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时,已经又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文若萍深以为自己是被吓醒的,没办法嘛,突然间感觉身边好像多了个人,再加上一道热切的目光一直落在你身上,任谁也不可能那么淡定地继续睡得四平八稳、不为所动吧?!,况且那个人还是个男人!!
“请问…那个…小烟没事吧??”文若萍缩在被子里,只伸出一只手,指着睡在暖阁里的小烟,谨慎地问道。
“没事,妳那几个丫鬟都挺好睡的。”姚泽清头连转都不转一下地回了一句。
“哦~没事就好,”文若萍略松一口气,气还没散去,她突然又倒吸一口气:“几个?!您怎么知道她们几个都很好睡?”
“猜的。”姚泽清牵起嘴角,笑瞇瞇地说道。
“猜的?”文若萍觑了对方几眼,只觉得人生…好狗血,这种男主角夜访香闺的情节不是应该出现在那两位身上吗?为毛她也可以有?!
“嗯。”姚泽清点点头,他自然不会直接说他已经连着三天夜里都来看她了。
“那…请问您哪位呀?我们认识吗?”文若萍眨眨眼睛,轻声问道。
“人都说救命之恩不敢言忘,莫非文三姑娘仗着自己是小女子,便可轻易忘却在下的救命之恩?”姚泽清不知怎地忽然兴起想戏弄文若萍的心思,便故作不悦地摆出一副冷冷的姿态。
“你…不是大哥去找你了吗?”文若萍瞪大双眼,一脸惊愕地看着对方,本还想着她跟他有什么救命之恩的说,却忽然记起…能这么跟她说的…貌似也只有一个人吧?!
“尚未,但是无妨,我已得知贵府几位尊长的意思,不过想着安远侯府的几位姑娘都极有主见,若不问问三姑娘的意思,某也不好应下这件事。”姚泽清摇摇头,轻笑着解释了来意。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拒绝?!”文若萍闻言,面露喜色地笑问一句,只觉得真是好大的惊喜,她可以不用嫁给武定侯了吔!
“当然不能。”姚泽清想也不想地否认道。
“那还问我干嘛?!”文若萍原本带笑的面容立刻垮了下来,心里骂了一句,既然不能拒绝,做啥没事来耍着她玩,很好玩儿吗?!
“妳不想嫁与我?”姚泽清似乎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毕竟他的身份对她来说,本该是高不可攀,如今能有这般机缘,难道她不欢喜吗?
“咱俩不熟!”文若萍猛地将被子往脸上一盖,闷声回了一句。
“不熟?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世间男女又有几个在未成婚前是相熟的,三姑娘莫不是觉得每对夫妻都要像妳两位姐姐、姐夫那样方为常理吧?”姚泽清眉头一皱,不甚理解地说道。
“才没有!”文若萍又掀开被子,音量大了些许地反驳道。
只没想到这一声惊扰了暖阁里的小烟,小烟揉揉眼睛,起身问道:“姑娘是不是要喝水?还是要起夜?”
“……”文若萍捂住嘴巴,半瞇着双眼,望着瞬间空了的床边,却是没有回小烟的问话,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没响应的话,小烟就会继续睡觉。
果然,只听小烟再追问了两次,又见架子床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便以为自己八成睡迷糊了,所以听错了,于是再次趴着小枕头,继续睡觉。
过了几息,那空掉的地方才又出现了人影,文若萍看着来去无踪的某人,暗自腹诽,有武功了不起咩?!会飞来飞去了不起咩?!哼!
“祖母应会于这几日之内托人上门提亲,不过离妳及笄还有两年时间,成婚之期也不急着定下,倒是内宅之事…屈时,我会请祖母与安远侯老夫人说说,既是武定侯府未来当家主母,可不得再似以往般的荒废度日,该学的事都要抓紧了学起来,祖母年纪也大了,总该让她享几年福才好。”姚泽清看着彷佛不知受尽多少委屈,紧抿着小嘴,还很大胆地瞪着他的某人,自顾自地说了他的决定,然后默默地与对方互看着。
姚泽清不再说话,文若萍也始终不开口、不点头,大概觉得她要是响应了对方,不等于表示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介意嫁给他嘛?她当然不要回答,不然以后还不得一辈子被这家伙欺压在头顶上?这个时候的文若萍好像忘了古代女子以夫为天,原本就是注定被丈夫压一头的……。
不过文若萍不记得,并不表示姚泽清也不记得,他淡淡地扫了文若萍一眼,心想,原来小丫头根本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笨嘛,不止不笨,还很聪明,而且气性挺大的,若在两人私下相处时,他自然愿意宠着她,她怎么耍小性小都无所谓,但是在外头可不成,其他人断不会因为她年纪小就由着她任性胡来,藐视丈夫的威严,来日方长,总会让她知道什么叫为人,妻子之道。
“妳早点安歇吧,我先走了。”许久,姚泽清才冒出这么一句,然后就从近旁的窗户消失了。
“什么早点安歇?!我本来就睡得好好的,好吗?!真是莫名其妙!”文若萍见人走了,她猛地坐起来,气呼呼地对着姚泽清离去的方向扮了个鬼脸。
“姑娘怎么起来了?可是口渴了?”又一次被惊醒的小烟,这次看到文若萍是坐在床,上,自然也没再以为自己睡迷糊了,快步地来到床边问道。
“也好。”文若萍被小烟这么一问,才觉得刚刚跟姚泽清说了许久的话,还真有点渴了。
小烟从一直放在火炉上温着的茶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文若萍,等着她喝完之后,又伺候她继续睡下,然后才重新回到暖阁里休息。
文若萍以为自己被某个讨厌的家伙气到一肚子的火,肯定会睡不着觉,没想到才躺一会儿而已就迷迷糊糊地睡熟了,等她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这一天的食物,因文若萍尚在病中,仍然以偏清淡为主,不过饭后多了一杯红枣桂圆茶,这一道茶饮,文若萍非常熟悉,因为在现代就时常会喝,大多数中医师都推荐手脚容易冰冷的女人可以多喝,既可补血又能安神,但也不是真的可以常喝,毕竟再怎么有益的食物,吃过多也会变成有害。
武定侯老夫人派出去的人办事效率还是挺不错的,不过两三日就把文若萍的品性容貌都打听清楚了,最重要的是…没一点能让她老人家满意的,虽然她不大能接受文若萍的身份,又听说她素来胆小木讷,总以为这样的行为举止实在上不得台面,如何担当武定侯府的当家主母,只不过她身边的蒋嬷嬷和石嬷嬷一直劝说着什么‘年纪小不是正好?老夫人想把她教成什么样儿,就能教成什么样儿’、‘脾气软和些也不错,至少内宅可以少很多是非’等等的-真不知道私下从姚泽清那里得了多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