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唉呀!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了,只说母亲最关心的莫过于武定侯老夫人会不会不喜欢三妹妹,对吧?”文若蓉摆摆手,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对对对!妳还没说呢,武定侯老夫人见了萍姐儿之后的心情如何?”温氏拍了拍额头,连忙追问道。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武定侯老夫人见到三妹妹也不是挺开心的,一张脸绷紧紧的,要不是姚大少爷对三妹妹的另眼相看,我看武定侯老夫人的态度就只能用不冷不热形容了。”文若蓉回想了一下后,说道。
“难道他们命中注定有母子缘份?”温氏不解地喃喃自语道。
“咦?姚大姑娘也是这么说的呢!她说姚大少爷平日最不喜欢人家跟他亲近了,可是今日却愿意主动和三妹妹亲近,而且两人的举止莫名的有些相似,将来若有不晓得内情的人看见,恐怕绝不肯相信他们不是亲母子。”文若蓉笑道。
“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晚些时候也得去跟老太太说这个好消息,别看她好像不怎么关心妳们的事,可是我每回去请安的时候,她总多少要问上两句,自从萍姐儿和武定侯定亲之后,她老人家最常问的就是这桩婚事到底妥不妥当了。”温氏闻言,不由得轻吁一口气,虽不知三姑娘将来能不能给侯府带来什么利益,但只要不给侯府惹祸,她认为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第四十五章 兄妹
姚泽清一早来到怡和院,问了老夫人刚起,便说要向老夫人请安,让守门的小丫头通传。
不多久,冬菱出来请姚泽清入内,姚泽清进了屋里,老夫正梳好头走出来。
“清哥儿这么早过来,今日不必当值吗?”武定侯老夫人有些纳闷地看着自家大孙子。
“孙儿见时辰尚早,所以过来和老夫人说一说昨晚的事情。”姚泽清颔首回道。
“哦?!我也正想叫石嬷嬷去问问芙蓉犯了什么错,怎么你突然要把人打发出去。”武定侯老夫人了然地点点头。
“其实是这样的,先前因为调查贺家的事情,结果被孙儿在无意间查到芙蓉姐妹竟多次暗中收下贺清莲的钱财,还受贺清莲唆使,在您和景儿面前替贺清莲说了许多不尽详实的话,最近更是恶言挑拨,想让老夫人和景儿对文三姑娘有些不好的印象。”姚泽清语气平静地说道。
“哦?!我就说嘛…芙蓉那个丫头整天待在内宅里,怎么会知道外头的破事,连我从没跟她们提过的事也晓得,还常常在我面前说文三丫头如何不好的坏话,原来是贺家那个背后指使的?我以前总认为她小小年纪,能使上手的手段并不多而已,却没想到竟然把手伸到侯府里来了?!可见那丫头心计颇深,亏得当初没给你定下那门亲事,不然我的景哥儿该怎么办才好喃。”武定侯老夫人记得大孙子跟她说过贺清莲素行不良的事,却不知道对方已经胆大包天到敢收买她身边的人,故而说这番话的时候,越说越发有些激动。
“老夫人快别生气了,没必要为那样的人气坏自己的身,子,人家不是常说‘人心隔肚皮’,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不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人,本就没能说得准对方的品性如何,这回是运气好,及时看清了贺大姑娘的真面目,万一要是没看出来呢?昨天大少爷那般模样,您也看到了,大少爷再怎么聪明,终究还是个孩子,心里不知道多巴望着有个母亲疼爱他,贺大姑娘在一个孩子跟前都敢挑拨,又岂是个能疼爱孩子的?老夫人该庆幸才是。”蒋嬷嬷快速端了杯茶递上前来,好言好语地安抚着武定侯老夫人。
“妳说的对!我是该庆幸,庆幸那时候没有胡里胡涂地坚持定下贺家那门亲事,跟琳姐儿说一声,以后也别再请贺家的人上门来了,不然谁晓得她会不会一个不如意,又在咱们府里惹出什么是非。”武定侯老夫人心里一琢磨,原本以为只是一只起不了多大威胁的小老鼠,谁知一晃眼就变成阴狠凶残的大老虎,她本来还想着让琳姐儿趁机看明白并非每个看似善良无害的人都一定是好人而已,可没打算为自家招来祸患。
“晚些时候就让千兰过去传话,不过大姑娘那么聪明的人,说不定经过昨天那一回之后,她也已经看出贺大姑娘不是可以交心、往来的对象。”蒋嬷嬷连忙点头应道。
“若她能看出来那是最好了,省得改日嫁了人,还要我时时为她操心。”武定侯老夫人说道。
“琳儿那么大了,自然该知晓那些人情世故,老夫人就不必为她担心了,孙儿该说的已经说完,不打扰老夫人了。”姚泽清虽然很少跟自己的妹妹相处,不过他对姚淑琳还是倾向于相信她有能力承担属于她自己的那份责任。
姚泽清向老夫人道别之后,走出怡和院的小门之后,他缓缓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幸亏老夫人明理,他自作主张撵走她身边的大丫鬟,她竟没有说什么愤怒或求情的话,让他也能少去几分自责感。
前一晚,姚泽清回到清芷院之后,贺勇才来禀报,说是白天的时候,负责打扫花园的婆子抓到一名行迹的小厮,那小厮供称他是受了芙蓉的贿赂,要他躲在草丛里,等芙蓉领带文家三姑娘前去怡和院,路过该处之时,他就故意冲出来往文家三姑娘身上撞去,只要能伤着对方,他还能再得一笔银子。
贺勇说,芙蓉的意思怕是打算借机伤害文家三姑娘,也有可能藉词污蔑文家三姑娘的名声,但是按照芙蓉与小厮说的计划,本来应该只有文家三姑娘一人出现而已,却没料到最后是几个一同受邀过府作客的姑娘一起前去怡和院,那小厮见芙蓉无缘无故就领了几家的姑娘过来,他吓得不敢乱动,还想着等人走远了,他就赶快离开,只是他忘记他的身份若按规矩是不该出现花园里,偏偏他出现了,自然就有那等眼尖的婆子发现不妥,立刻便把人抓去了柴房关闭,又请了管家逼供,他们才知道原来曾经还有那么一段小插曲,也亏得文三姑娘运气好,没有落入歹人的陷阱之中。
姚泽清听到这件消息之后,他就有些后悔把芙蓉姐妹那一家子人罚得太轻,早知道应该直接发卖他们才是,可惜因为事情没有真的发生,他反而不好找借口再罚一次,只能待日后再徐徐图之。
至于老夫人这里,他本还打算万一老夫人非要有个理由说服她的话,他就把这件事说出来,不过到最后也是没有机会,因为老夫人只听到是贺清莲背后指使的,便已经明了一切前因后果了。
既然不必说,姚泽清也不愿再拿这点子小事惹老人家伤心,返身往大门走去时,半路上又遇见姚淑琳,姚淑琳见到自家大哥,她赶忙上前?5 氚玻币参势疖饺亟忝帽荒斓氖隆?br /> “大哥,芙蓉和秋桂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姚淑琳问道。
“妳怎会这么问?”姚泽清不觉得自家妹妹的脑子已经精明到可以看出什么端倪,猛然听她如此一问,不免有些惊讶。
“我昨晚上想了很久,就是总觉得文二姑娘昨天的举止有些突兀,明明芙蓉已经说了老夫人只要请文三姑娘过去见面,她却偏偏坚持跟着去,要不是后来婉姐姐出言相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姚淑琳这会儿才把前一天不好当着老夫人面前说的话向姚泽清说出来。
“哦?”其实姚泽清对自己府里的事已经算得上了如指掌,唯有怡和院和松雪院两处,因为一个是长辈住的地方,一个是妹妹住的地方,他不方便时常过问,所以知道的不多,所以这会儿听姚淑琳说起,他才知原来文若萍昨日能逃过一劫,还是因为受了其嫡姐的恩惠。
“其实平常我也不怎么注意丫鬟们的举动,不过昨天芙蓉的脸色的确有些怪异,好像…好像特别紧张的样子,我就不懂啦,除了文家姐妹之外,其他几个人也是见过几次的,有什么好怕的?除非她想做什么坏事,因为被我们无意间破坏了,她一时心虚,怕我们会发现,所以才觉得紧张,大哥,我猜的对不对?”姚淑琳很是自豪地又继续说道。
“妳说的一点也没错,既然能看出这点端倪,我看老夫人果真很不必担心妳日后嫁去宣国公府会吃亏了。”姚泽清难得一次用那种兄长关切妹妹的语气,取笑了姚淑琳一番。
“唉呀!大哥!我可是说正经的,你干嘛扯到那里去?!”姚淑琳闻言,只能羞恼地跺跺脚,说道。
“我也是说正经的,再几个月宣国公府就要除孝,想来妳和吕靖的婚事也应该提上日程了,往年想着妳趋失双亲,又不若我是个男子,心志刚强些,所以老夫人与我便也对妳百般宽容,然而有许多事并非用宽容二字就可以解决的。”姚泽清看到自家妹妹长大了,心里突然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纵使平日两人总不怎么亲近,却还是他的嫡亲妹妹啊!
“大哥放心吧,妹妹晓得的。”姚淑琳眨眨眼,怎么觉得鼻头酸酸的呢?真是好讨厌!可千万不能在大哥面前没了形象。
“我先上衙门去了,妳是要去老夫人那里吧?快点去,没准儿还能叼扰一顿。”姚泽清笑了笑,转身就往大门的方向走,好似没看到妹妹眼底浮动的水光一般。
姚淑琳望着自家大哥的背影,忽然俏皮地嘟嘟小嘴,又对空深吸一口气,接着才叫上身边的丫鬟,继续往怡和院而行。
姚淑琳一边走,一边想道,或许文三姑娘才是真正陪伴大哥终老的女子吧?要不明明已经娶过两个嫂嫂的大哥曾几何时露出那样平易近人的一面?以前也从来不会那么和颜悦色地与她说那些话。
虽然想不明白文若萍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可以让府里上下都觉得难伺候的两位爷们那么喜欢,但不妨碍姚淑琳打从心底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跟文若萍相处,她的好姐妹们曾经说过一个女子即使嫁得再好,娘家的势力再大,若是在该有人出面帮衬的时候,娘家都没个人愿意出面,婆家的人照样也会轻看做媳妇三分,因为他们会觉得是媳妇自己不懂得做人,才会连亲人都不肯相帮。
姚淑琳再不懂人情世故也不至于不明白,如果遇上困境却没有人愿意伸手援助时,那个陷入困境的人会有多么悲剧,她更知道现在的她或许还可以依赖老夫人,但再过几年呢?那时候老夫人不在了,她与大哥又一向不很亲近,真有个什么意外的话,大哥未必愿意帮她,文若萍的出现是个很好的契机,让她有机会与大哥的亲情更进一步,而且昨日那般看来,文若萍也不是个刁钻难相处的人,所以此时不把握住机会,更待何时呢?!
☆、第四十六章 挑衅
话说温氏向文若蓉打听了她们白日去武定侯府的情况之后,转身就去松涛院向老太太说了一通好话,中心思想左右不离武定侯和文若萍果真是天赐姻缘,日后必定琴瑟和鸣等等。
然而老太太如今只是不管侯府里的事务罢了,可不等于她就人老糊涂了,她想了又想,觉得怎么也该再亲自问问文若萍自己的想法,她始终记得武定侯前两任妻子会去得早,其实多半都是觉得压力太大,自己把自己折磨去的,她虽然不重视庶出的丫头,但不表示她愿意看着文若萍如那两个一般把自己折磨死了。
第二天,文若萍按着和平常一样的时辰来到松涛院向老太太请安,只是这刚一进院门而已,她就觉得今日的松涛院还挺热闹的?!
果然一走进上房,这府里能数得上名号的女眷都到了,好像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唉唷~瞧瞧咱们三姑娘,看着红光满面,让人一见就知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妳昨日第一次去未来婆家拜访,大约给对方留下不错的印象,所以回来之后,一时高兴地睡不着觉了吧?”二房的钱姨娘手拿帕子,掩嘴笑道。
“别瞎说,三姑娘只是受姚大姑娘之邀,过府去赏几朵荷花而已,不过要说这荷花嘛,其实咱们府里的池子也养了几朵不是?何苦要跑去人家家里看?”苗氏笑瞇瞇地附和道。
“妳们俩说够没有?一个姨娘而已,什么时候也能在我这里放肆了?”老太太向两人瞪了过去,冷冷地说道。
“老太太息怒,儿媳只是羡慕三姑娘有这般好运道,莫说别家姑娘,就是咱们菱姐儿都没她这么好的福气,能够得到一门好亲事不说,未来夫君还是个疼人的,我想着往后替菱姐儿相看的时候,倒也可以不拘什么岁数相当了,没准儿大个几岁的会比较晓得疼媳妇。”苗氏一脸毫不以为意地回道。
苗氏先前的时候虽然总是跟文若菱说凡事要忍,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当她真正见到文若萍那副淡定的模样时,心里仍然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怒气,她觉得人生何其不公,明明只是一个贱婢所出的卑贱丫头,平日也不见有什么本事,不过偶然一次出府,居然就找着那么好的亲事,偏偏这门亲事还是她的菱姐儿一手促成的,她有时候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在六皇子府落水的是她的菱姐儿,会不会这门亲事也能落在菱姐儿头上?
“二弟妹在说什么呢?要说三丫头的亲事,那可是拿她半条命换来的…难道妳要妳的女儿也拿命去换不成?”温氏见不得苗氏那副嘴脸,便冷冷地反问一句。
“那怎么可能!再说菱姐儿也不会那么倒霉!”苗氏也不知是一时心虚呢?还是纯粹太过激动,只见她面红耳赤地回道。
“这种事…很难说。”温氏隐蔽地看了文若菱身旁的文若薇一眼。
文若薇是二房唯一的庶女,苗氏善妒,要不是运气好,进门不久就生了长子文怀铭,老太太也不可能容得她压着儿子好多年才纳了钱姨娘,甚至钱姨娘也不是苗氏自愿替文瑜善纳的,而是他上峰听闻他后院虚空,多年来只有正妻一人,为了体恤他,才特意送给他一名美女为妾,所以对于钱姨娘,苗氏是不能动也不敢动,否则恐怕连个庶女也不会有。
温氏乍见钱姨娘此人之时,还曾经让人去查了一下,晓得钱姨娘的父亲是户部右侍郎吴群府里一个管厨房采买的小管事,母亲未嫁前是主院里的三等丫头,因为颜色极好,当初差点就给吴群收了房,可惜吴群的夫人太有手段,吴群刚露出念头,她转身就把那丫头配了人,因为出身不高,所以钱姨娘的言行举止总难掩粗俗泼辣的形象。
文若薇自小养在钱姨娘身边,温氏可不觉得区区一个姨娘能养出多有教养的姑娘,没有见识再加上小心眼儿呢?文若薇日日见着嫡母嫡姐是什么样的嘴脸,只怕那性子也养得差不多如同文若菱一样,是个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她可是很期待二房这对姐妹将来能演出什么大戏呢。
“这种事就不劳大嫂费心了,妳该关心的还是三姑娘的事,三姑娘昨日去武定侯府肯定没被刁难吧?素闻武定侯老夫人是个和蔼可亲、疼惜晚辈的长辈,即便她心里对这门亲事有诸多不满,想也不会初次见面就给妳脸色看吧?”苗氏看向文若萍,语气酸溜溜地问道。
“若萍多谢二婶婶关心,昨日去了武定侯府,武定侯老夫人和姚大姑娘对若萍都挺客气的,而且还认识了几个姐姐,她们也对若萍挺和善的。”文若萍笑瞇瞇地回道。
“哦~我听说武定侯有一子一女,三姑娘可是也见到了?”苗氏又不死心地追问道。
“咦?我只看到一个小哥儿,倒没看到有什么小女娃出现,武定侯原来还有个女儿吗?”文若萍惊讶地看向嫡母,问道。
“据说是有个庶长女,自小养在她姨娘身边,兴许是怕冲撞到前去他们府上做客的几位贵人,所以她姨娘才没敢叫她出来吧?姚大少爷自小就由武定侯老夫人养着,妳们能见着也很正常。”温氏心下有些恼怒,觉得苗氏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非要故意拿话膈应人不可吗?!
文若蓉见文若萍只是一脸好奇,并未显现什么不满妒忌的神色,她觉得文若萍大概没有会意出二婶婶说这番话的涵意,不过她也没想太早让文若萍为这种事伤神。
“我记得武定侯的那个庶女也快六岁了,生母是第一任妻子的陪嫁丫鬟,本家姓乔,所以他们侯府里的人都称呼乔姨娘,性子如何,尚且不能知晓一二,待这两年期间,若有机会再去那里时,妳自己多留意些便是,左右妳一进门就是当家主母,只有她看妳脸色的份儿,断没有妳矮她一头的理儿,凡事记得有我和母亲在呢。”文若蓉淡淡地对文若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