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苍云寄问道。
“我怎么知道啊!真是流年不利。”林炜涵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接完骨,打上石膏,住了一个晚上的院,院方就批准出院了。
林炜涵坐在轮椅上,让苍云寄推着走出医院,也就是苍云寄去办手续的一时半会儿,林炜涵看到了一个熟人。
凌飞看起来瘦得有些脱形,如果不是林炜涵这么好记性的人,估计已经认不出他了。
“林少,好久不见啊。”他说。
“额,好久不见,听说你跟公司解约了?”
“是的,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不能继续在林氏工作了。”
“真是可惜。”林炜涵觉得凌飞的表情有些古怪,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电话响了起来,林炜涵看到电话屏幕上显示着“老爸”两个字,果断装作没听见,按了静音。
凌飞勾起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林炜涵。
“林少,我有些东西想跟你分享一下。”
他伸出手来,抓住了林炜涵的一只手,另一只手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针管,扎在了林炜涵的手臂上。
“你干什么!”林炜涵受惊挣脱,从凌飞后面来了两个黑西装大汉一下子把凌飞架起来了。
赵闵和苍云寄几乎是同时回来的。
林炜涵还有些震惊和茫然,赵闵看到地上的针管,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
“怎么回事?”苍云寄问道。
“是,我们抓到了他了。”赵闵按了一下蓝牙耳机。
“就在医院,但是我们好像来迟了,他拿了针管扎了林少,是我的错,我马上叫医生过来。”赵闵上前把林炜涵推往急诊,林炜涵还回过头看了一眼被架走的凌飞。
“凌飞有艾滋病。”赵闵说道。
好像平地里一个惊雷,轰响过后,所有人都失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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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弄到你哪里了?!”苍云寄抓起他的手查看,看到那个因为林炜涵挣扎而划伤的针口,低下头去吸吮了起来。
“没用的,让医生来。”赵闵理智地将他拉起来,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林炜涵看到苍云寄两眼通红,简直比他还要惊恐。
很快,急诊医生帮他处理了伤口,又抽血化验,折腾了半天,林炜涵接到了林茂亭的电话,林茂亭的语气有着不可违拗的严肃,命令他立刻回家,不许在外逗留。
“我爸让我回去,这下子估计要被关上一段时间了。”林炜涵拉了拉苍云寄的手,“你不用管我,好好演你的戏,我都帮你安排好了,还有伯母的手术也? 岛昧恕!?br /> 苍云寄还没从林炜涵接连受伤的事情中缓过来,拉住他的手不放了:“我不放心你。”
“你别靠我太近,如果我真的有艾滋……”林炜涵脸上也苦涩起来,他太自以为是,总觉得可以毫无顾忌地游戏人间,却没成想这么快报应就来了。
“我会照顾你的。”苍云寄认真地说道。
“我会变得很丑很恶心的。”林炜涵想想都觉得鸡皮疙瘩一阵阵。
“我不介意。”
一瞬间,两个人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一丝火花。
璀璨迸发的光芒,汇集了过去的点点滴滴,从相遇时的好感,激赏,到每一次无法抗拒的动心。
林炜涵的内心一阵洞明。
苍云寄爱他。
不是以往种种逢场作戏,这是一种心有灵犀的爱,他毫不怀疑在苍云寄眼里,自己是比所有人眼中的自己更加美好更加重要的。
“林少,走了。”赵闵朝苍云寄点点头,将林炜涵推走了。
林炜涵坐在车里,只觉得自己的表情此刻一定非常古怪,他有些想笑,又觉得自己这几天的倒霉加起来比过去几年都要倒霉,应该愁眉苦脸才对。
原来苍云寄那么喜欢他。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这件事,林炜涵就有些飘飘然了。
苍云寄心神不宁地回到家里,苍笑梦看他的模样不太对头,却不敢问他怎么回事。
过了一个星期,他在公司里遇到赵闵,看四周围没人,他低声问道:“林少他……”
“没事,在面壁思过。”
苍云寄松了一口气。
“年轻人,别陷进去。”赵闵似笑非笑地走了。
苍云寄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他的话。
凌飞的堕落在八卦杂志上轰动了好一阵。
一个才貌出色的艺人,因为工作压力沾染了毒品,又因为毒品感染了艾滋病,一步步走向灭亡的深渊。
因为故意伤害罪,被警局拘留,林茂亭委托了律师起诉他,不过他被查出艾滋病已经接近病发,估计也没多少年可以活了。
想起他那古怪的眼神,林炜涵好几次从噩梦中惊醒,林茂亭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把他活活整死为止。
这些天里,林炜涵才学会反省自己,他从来不需要去顾忌别人,只要自己想要做什么,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却不知道这种顺风顺水,背后到底扭曲了多少个人的意愿,如果凌飞死了,那也是算到他头上的。再怎么花心无情,林炜涵却自认为还是一个感性的人,害死别人这种事,他果断是做不出来的,可是,他却一直在做这种肆意妄为的事。
林茂亭对他要求很简单。
不能再利用身份之便搞公司艺人,不能跟男人瞎混,早日和未婚妻完婚。
这就是典型的豪门少爷的人生,像是早就定好了一样,所有人好像都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放荡不羁的少年时代,肆意妄为的青年时代,然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35岁前后收心结婚,从此走上为家族企业勾心斗角殚精竭虑的道路。
他不想说自己玩够了,但是这么多年来的瞎折腾,他确实有种够了的感觉。
可是很显然,姚梓容不是他潜意识里要定下来的对象。
他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容貌清俊,带着几分坚毅和温柔的男人。
“完蛋了,我这是恋爱了么?”林炜涵只想用眼前一黑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知道林炜涵没什么事,苍云寄放下心来,很快投入了工作,这次林炜涵给他安排了一个很不错的戏。
一部青春文艺片的第二男主角的角色,导演秦艳丽专拍情感故事,很能扣人心弦,这次电影投入不大,请了几个生面孔,唯一著名的演员是男一号周嘉纬,演过几个电影电视剧,属于青春偶像,十分受欢迎。
老套的三男抢一女的故事,秦艳丽熟练运用用女导演的细腻感受已经有口皆碑,加上电影同名青春小说《烟火夏日》有一批忠实拥簇,大家都非常期待这部电影的上映。
一个是青梅竹马的邻居大哥哥,一个是外冷内热默默帮助她的优等生班长,还有一个放荡不羁却给她带来新奇感受的小混混。
女主角是中影在读的学生名叫杨菁菁,之前除了拍摄一些杂志内页之外从来没有出现在镜头面前,秦艳丽海选出了这个女生,清纯、笑容灿烂。
拍摄全程保密,主创队伍除了周嘉纬、杨菁菁之外都对外保密,但是探过班的记者都说,这个杨菁菁无疑是今年荧幕上最幸福的女孩了,身边围着三个不同特色的男人,用不同的浪漫方式追求她,任何一个做过爱情梦的女人,都希望变成她。
周嘉纬饰演的是小混混,他的戏份最多,也是最后抱得美人归的人,饰演邻居大哥哥的是实力派演员张思,他年纪大了点,但是凭着演技和化妆,在戏里头也光芒熠熠,观众最陌生的还是饰演班长的苍云寄,秦艳丽选角的时候第一眼看中了苍云寄,她说,班长就该是苍云寄这样的。
班长出身贫穷但是发奋自强,苍云寄有备而来,穿着白衬衫和他以前穿过的发白牛仔裤,站在那里,散发出一股子疏离的气息,双眼却隐含坚定的追求,活脱脱的就是戏里头班长的模样。
拍摄的时候,最省心的就是张思,他的表演经常一条过,戏里的他角色叫李治知,是个富二代,从小便喜欢邻居家的女孩儿贝茹茹,温柔地呵护她,却从不开口透露自己对她的爱。
“你想要星星,我便给你摘星星,你想要月亮,我便给你摘月亮,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只要茹茹想要,我都会给你,我要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快乐最幸福的小公主。”
李治知的爱情是无限制的包容,宠爱着贝茹茹,可是贝茹茹却只当他是自己的亲哥哥。
李治知看到贝茹茹和周嘉纬扮演的小混混一起在街头吃路边摊的时候,他的表情惊愕而痛苦,他不相信自己精心呵护的小公主会被一个小混混拐走,他决定要惩罚这个诱惑贝茹茹的人,在这一瞬间,完成从温柔可亲,到阴险冷酷,这个转变很重要,摄影机对准了他的脸,随着导演一声令下,他的表情一气呵成,让秦艳丽喜出望外。
“好,好,果然是张思。”张思在媒体上并不出名,因为他拍摄的电视剧都是扮演一些不讨喜的角色,还有很多枯燥的主旋律电影,收视率不高,但是他很专业,也很敬业,接戏不挑剔,接了就认真对待,在圈子里的名声不错。
周嘉纬的表演就很放得开,他很好地领悟了小混混常耀的身份性格,不管是蹲在街头喝酒、坐在墙头抽烟,还是跟人斗殴,他张扬的表演风格,很能抓住别人的视线,扮演贝茹茹的杨菁菁跟他演对手戏,总是忍不住被他逗笑,少女怀春的模样本色演出,绝不掺假。
“乖乖女,今天又准时回家做作业吗?”常耀总是在贝茹茹放学回家的路上调笑她,却从来没有让手底下的人欺负她。
“下回记得走春柳巷,那边是我的地盘,有我罩着你没人敢对你怎么样。”接到手下消息知道贝茹茹被青鱼帮那边的人勒索的时候,他带了人去打了一架,没有要求什么回报,救出贝茹茹的时候只是放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他带伤的背影让贝茹茹第一次心如擂鼓。
“我想泡你,可是你是有钱人家的乖乖女,我泡不起,只好躲着你。”贝茹茹想和常耀道谢,对方却一直避开她,最后终于被她找到了,阳光的少年突然说出有些忧郁的话,他的自嘲让贝茹茹心痛,暗生的情愫,让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走到了一起。
秦艳丽有时候稍微修正周嘉纬的动作和说话的语调,拍摄出来的效果整体上让秦导满意,周嘉纬能红,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确实主导了这个剧的成败。
轮到苍云寄上场,苍云寄这个角色的沉默寡言让他的台词不多,最开始,他赤裸裸的鄙视差生的行为让女主角贝茹茹很反感,但是苍云寄饰演的班长谢林亭用他的艰辛和努力让女主角内心震动,忍不住崇拜这个贫苦却高傲的男生。
谢林亭对于别人的炫富和嘲讽都保持沉默,他压抑自己的情绪,转化为学习的动力,拿到多次考试满分和比赛金奖,当他为了钱放弃保送名额的时候,贝茹茹为他抱不平,但是转眼谢林亭拿到了更好的录取通知书,他用一个淡淡的微笑告诉众人,他并不是一个贫穷的人,只看到他贫穷的一面的人,是鼠目寸光的。
他对贝茹茹的感情,一直都很淡,直到最后,他对她说,“以后,如果有一天你迷失了方向,可以告诉我,我会带着你,走出人生的阴霾。”
他的温柔比李治知还要深沉,在戏剧的最后才为观众揭晓。
秦艳丽虽然是个女导演,但是对演员的要求并不是众人想象的那么宽容,她有时候会温和得像邻家的老太太,有时候也毫不客气地指出演员做不好的地方,一个片段如果不合心意就会拍很多条,一般演员演她的戏都会觉得压力山大。
苍云寄也不知道为什么接这个戏会被秦艳丽骂那么多次,位居剧组所有演员之首,可能是他一直以来的表演和秦艳丽的要求是两种不同的类型,文艺的秦导演要求的那种画面感,是很静很慢的,只有逐渐掌握了她要求的节奏,才能拍出她要的效果。
杀青的那场戏,重拍了周嘉纬和贝茹茹的生死相随,被追杀的常耀浑身是伤,贝茹茹在他身边哭得肝肠寸断。
秦艳丽知道这一次一定是一条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演员们之间都很默契,也非常入戏,重拍这段感情最激烈的片段,也就水到渠成了。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围的人,不知怎的,目光落在苍云寄的脸上。
苍云寄的表情很奇怪,他不是纯粹旁观别人演戏的那种神情,而是带着几分怜惜和不忍。
没有摄像机对着他,没有剧本,但是他自己入戏了,在跟随剧情做出相应的表演。
从刚进片场到现在,苍云寄是被她责骂的演员中最多的一个,但是,他的成长和进步,也是最快的一个,快到让秦艳丽上一秒想换了他,下一秒就改变主意。
这个孩子虽然年轻得欠缺雕琢,但是他的天赋惊人,而且够努力,性格沉稳,秦艳丽看着镜头里的人,还有四周围的其余演员,心里却想着,过多几年,恐怕,站在最高处的,会是他。
她嘴角含笑,因为窥见了别人没有发现的未来而心情大好。
导筒拿起来喊了一声“咔”,终于杀青了。
片场一片欢腾,像过节一般,苍云寄抬起头来,对所有人微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林炜涵。
这个快乐的时刻,他想和那个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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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的影片送去审核,到播出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网上开始大规模地进行宣传,靓丽的海报也出现在街头巷尾,和之前的《惊雷》不同,作为主创人员之一的苍云寄要参加影片的宣传活动,王元智也让他没事上一下微博,偶尔发一些配合宣传的话语。
很快,作为电影《烟火夏日》第一男主角的周嘉纬和杨菁菁就在电影频道频频亮相,向观众推广这部电影。这部走青春文艺爱情路线的小电影《烟火夏日》顺利得到放映许可,在贺岁档来临前抢先推出,避开和众多进口大片和贺岁片争抢票房的尴尬局面,吸引了大量年轻观众观看,票房非常可观,第一周票房堪比去年名导邵博山拍摄的黑色喜剧电影《比死亡更多情》,第二周的票房让人惊讶的有增无减,像是一股清新的夏日之风,席卷了整个初冬。剧组趁势追击,安排一众主创人员苍云寄、周嘉纬、杨菁菁、张思一起出席国内最热门的一档综艺节目。
参加节目前,王元智帮他熟悉了节目流程,跟他嘱咐了一些问题回答的技巧。
苍云寄很聪明,这种事情也不用特意交代,王元智看过一次记者突然采访,苍云寄的回答很妥帖,没有乱说话,不过综艺节目毕竟问题尺度会比较大,所以要小心一点。
“综艺节目的主持人很喜欢问感情的问题,还会挖陷阱给你踩,A电视台的主持人还算好说话,只是找乐子,如果你去上T电视台的话,那些主持人太犀利了,有很多明星被挖出很多隐私。”
“我会注意的。”
这档节目是录制的,主持人很活泼搞怪,最开始总是戏谑男女主角,要让他们表演戏里的情节,不过是反串的,杨菁菁演男主角,而周嘉纬演女主角,场面很让人喷饭,张思也一改低调,反串了剧里一个花痴女生的表演,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到了苍云寄,主持人介绍了一下,提起他拍摄的广告,突然来了兴致要求改编演绎。
将XX饮料改成二锅头,照着台词,女主持自己充当谢菲菲的角色,过了一把女神瘾,不过因为她本来就是走搞怪路线的,表演也夸张,完全将广告里那种暗恋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最后扑进苍云寄怀里的时候,她嗷叫着冲过来,苍云寄被男主持人一拉,避开了这个人肉炸弹,现场洋溢着欢乐的气氛,粉丝也尖叫连连。
主持人必不可少地问了几个人的感情生活,杨菁菁和周嘉纬之间暧昧不明,引起现场一阵骚动,张思自称有长期交往的对象,不是圈内人,而苍云寄则中规中矩回答事业刚起步,暂时没有时间考虑这件事。
综艺节目录制完毕,又要赶赴下一个宣传现场,恰逢每年一度的电影大奖金橄榄颁奖大典,《烟火夏日》错过了参赛时间没有入围,但是这样一个曝光的机会时不我待,导演秦艳丽携《烟火夏日》剧组的主创们一起走了红地毯,秦艳丽手挽张思,杨菁菁和周嘉纬相偕而行,给媒体拍下许多金童玉女的靓照,大家都称赞杨菁菁青春逼人,有新一代银屏玉女的气质。苍云寄没有携伴,却并不显得人只影单,他身着一身紫色反光亮片西装,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品味是受到某个男人的影响,但是这样花哨且风骚的着装让人眼前一亮,大家现在只熟悉苍云寄在广告片和《烟火夏日》中青春单纯的形象,突然看到他的另一种装扮,格外的张扬,甚至比饰演常耀的周嘉纬还要熠熠闪光,谋杀了很多摄影师的菲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