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药方,这么神奇。等一等,他说毒,她不是生病了,是中毒了。他还说她活不过十五,她上辈子明明活到了十六。
“你凭什么断言我是中毒了。”谢嘉鱼直愣愣的看着他,看得着老头寒气从脚底升起,怪哉怪哉,这小娘子奇怪得紧。
“你眼窝深陷,嘴唇泛乌,脸色似雪,根根经脉呈乌紫色,这是典型的中了美人垂泪的症状。当然在那些医术不佳的人眼里,你这就是先天不足的表现。”他这样说,那岂不是这么多年给她看病的医生个个都是庸医了。
“好吧,这个,您怎么称呼”
“人称老夫‘鬼医’,小娘子,怎么样,一听就很厉害吧。你帮老夫这个忙,老夫保证你药到病除,不不不,是药到毒除。”
谢嘉鱼有些动心,任谁知道自己有活下去的希望,都不能不动心。
“你找我帮忙,可是你也见着了,我这个样子连门都出不去。我一个闺阁娘子,怎么可能帮你找到死因呢。”谢嘉鱼心动,可她同时也很冷静,并没有被鬼医的条件所引诱而答应下来。
鬼医在心中暗暗点头。
“我知晓你的情况,这样吧,我可以将药方先给你,但是怎么样让人相信这个药方就是你的问题了。我希望你信守承诺,帮我找到死因,小娘子,莫要让老夫失望。”
谢嘉鱼没有想到这个自称鬼医的光影这么好说话,她也素来干脆,想着他跟了她好几日,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奇珍异宝的,他又何必何必害她呢,也就干脆的同意了。
“鬼医,您希望我帮你查询死因,我并不敢保证时间,但我会尽全力的。现在,您总得告诉我一些讯息吧,不然从何查起。”
鬼医没有说话,他在思考如何告诉这个小娘子,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讯息。
“老夫实话和你说吧。”想了一会儿,他决定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决定实话相告,“像我们这种游走在人世间的鬼魂,大多是心有执念,故而不能投胎转世。你道老夫为何叫‘鬼医’,那是因为老夫根本不不记得生前的名字了。”
这下谢嘉鱼愣住了,没名没姓的,这叫她从何查起。
“事实上,所有的鬼魂都不知道生前的姓名,有的鬼一直游荡不肯投胎,就是对自己的名字一直抱有执念。”
“那您这让我如何查起?”谢嘉鱼眉头微皱,觉得自己仿佛接了一个不得了的大麻烦。
“哈哈,要是那么容易,老夫在这安国公府上待了这么多年,岂能还未查出来。”鬼医笑着抚须,他几十年才见着一个可以见着他们并和他们交流的人,故而颇有耐心。
“小娘子,老夫当年收到了小师妹的一封信,说是情况危急,叫老夫赶紧前来。老夫当时发现小师妹在安国公府上的,可是见着小师妹没有多久,就发现自己莫名死了,死了之后也未有见到小师妹。”
“能问一问您还记得您那位小师妹的姓名吗?”谢嘉鱼觉得这事还得从这位小师妹身上着手。
“小师妹有个很美的名字,叫如云。”
如云,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谢嘉鱼不是很明白这个名字美在哪里,但是她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说出来。
这个老头感觉就和他那小师妹有点不对劲,说出来那不是得罪人嘛。
“好了,老夫给你说药方,小娘子,你记牢了。党参、熟地、黄芪、川续断、茯苓、虎骨、山茱萸、枸杞子、酸枣仁、杜仲各5钱,五味子、肉桂、牛膝各45克,生地、木瓜、川断、补骨脂、独活、陈皮、茴香各7钱,最主要的是,这幅药你要找到肉灵芝做药引,否则便没有什么大作用。”
谢嘉鱼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发现自己完全记住之后,心里松了口气。这得亏她打小记忆力不错,否则这么长的药单,估计记不下来。
“好了,老夫这就走了。”那光影说着说着就往外飘,眼见着飘到墙里一半了,却突然转过身来。
“哦,小娘子,你最好不要让其他鬼发现你开了天眼哦,否则,你会有大麻烦的。”说完,这老头晃晃悠悠的飘走了。
谢嘉鱼后来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这世间,固然有很多鬼魂不想去投胎,但是却有更多的鬼魂渴望着得到新生。
☆、第3章 三苏瑾之
此时的豫亲王府,灯火通明,四处批红挂彩,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原来豫亲王最疼爱的长子今日大婚了。这位虽是庶出,却是豫亲王最宠爱的侧妃所出,又为长子,连个长安的贩夫走卒都知道,大昭的豫亲王最疼爱这位长子。
为此,专门为他结了一门上好的亲事,那位新娘子可是吏部尚书的千金呀。
啧啧,真是好运道啊,他们投胎到了这贫苦人家,有的人锦衣玉食、美娇娘的。
这时候就有人说了,什么长子不长子的,这位豫亲王正经的嫡子可还在呢。
这日后啊,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外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可在听竹院内,却一片寂静,细听只有蜡烛偶尔爆灯花的声音。
“世子爷,前边又来人催您了。”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一会儿,一个身着蓝布衣的小厮就进去了。
那小厮离那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一丈多远,仿佛那少年身上有毒似得,神情也很是畏惧瑟缩。
少年的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传出的声响在这厅内盘旋。
那小厮暗自吞了口口水。
少年的眉头轻轻皱起,小厮心中一紧,吓得一哆嗦。
“他们,真的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见着我,呵呵。”少年的声音很好听,清冽得就像城外护国寺的那汪清泉。但听在那小厮耳朵里,就像是地狱传上来的催命曲。
“世子爷,是,是王妃娘娘叫小的来请您的,不,不是,不是--”这小厮吓得话都说不全了。
“哦?”少年一挑眉,转过头看着这个小厮,这少年长得极为俊美,唇红齿白,穿着象牙白团花束腰裰衣,头发未束,任由满头黑发就披散着。
年纪不大,衣着简单,却格外的气势迫人。
少年看着小厮,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那小厮,小厮吓得想后退,却发现腿好像不听使唤似得,动不了了。
小厮只能看着少年越走越近,他心中砰砰乱跳,想起关于少年的传闻,深怕自己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他傻,他真傻,人家正经的贴身小厮都不敢进来伺候着,他却跑进来通传消息。
谁料这少年看了他一眼,就径直从他身旁过去了。
不一会儿,少年的其中一个贴身小厮走了进来,嫌弃的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人,“还不快起来,等会儿迟了,仔细你家王妃娘娘剥了你的皮。”
说罢,也不理会这人,自顾自的就走了。
这个来通传的小厮叫吴山根,本来只是个粗使跑腿的外院小厮,这次大公子的婚礼实在盛大,王府人人忙得团团转,他就被王妃的大丫鬟指使去找世子传话。
这活计,但凡是豫亲王府的下人,就没个儿想接的。
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一个小小的小厮,还敢和王妃的大丫鬟叫板不成。
他只得走这一趟,来了才发现,他的个亲娘诶,这位世子爷气势也太盛了吧。那感觉,那感觉就像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似得,吴山根幼年有幸瞻仰过陈将军班师回朝。
好家伙,世子爷和那陈将军气势那是一样一样的。
吴山根一边想着,一边一骨碌爬起来,他得赶在世子爷之前到达,不然他就真得仔细他的皮了。
少年不紧不慢的走着,两个贴身小厮默默跟在身后,全程除了偶尔发出的脚步声和草丛中里的虫鸣声,竟就没有其它声响了。
看着前方的少年,一个小厮嘴唇微动,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是不知为何,最终也未有开口。
“下官敬王爷一杯,大公子果然好风姿啊。”王府大厅里你来我往,杯盏交错,一副热闹景象。
“哪里哪里,日后还希望你们多多关照犬子啊。”豫亲王举杯一饮而尽,干脆而又痛快。
“好。”众人纷纷叫好。
“素馨姑娘,世子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吴山根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在世子之前到了,他也不敢停歇,连忙将消息禀告给王妃的大丫鬟,素馨姑娘。
吴山根想着这素馨姑娘,心中一动,也不知道他以后的娘子能不能有这个素馨姑娘一半的美貌。
素馨也不敢耽搁,连忙回禀了王妃。
王妃原本正在待客,面上虽然笑意盈盈的,内心却是一肚子火,但是她自诩是个贤德人,做不出这种在庶长子婚礼上给人没脸的事情。
她不能这么做,可是有人可以啊。看着那衣着奢华的秦侧妃,她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
论理她比这秦侧妃还要小,可是这个贱人却一口一个“姐姐”,不要脸不要皮的狐媚子,见天的勾搭王爷。
她是治不住这个狐媚子了,那她就请一个治得住的来。这个贱人不是得意得很嘛,儿子得宠,娶了户部尚书的女儿,眼看着就差把世子废了给那位大公子腾位置了。
那她就把世子爷请来,让他们睁眼看看,好好看看,豫亲王是怎么被这个狐媚子勾搭得嫡庶不分的。
哼,王妃在心中冷笑,看着正在招呼着这些官夫人的侧妃娘娘,露出一个微笑,在烛光的照射下,让人说不出来的毛骨悚然。
待有人看过来,她就又变回那位端庄贤惠的王妃娘娘了。
此时的少年已经走到大厅外了,他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热闹得很啊。抬腿就准备走进去,门外的侍卫一见是世子,也纷纷不敢拦,倒是有那机灵的小厮,飞快的跑进去通报。
他倒是懒得管那么多,上辈子几近处于大昭权利的顶峰,去哪里有人敢拦?何况他的“威名”几乎人人得知,个个皆惧怕于他,哪个不怕死敢拦住他?
是的,上辈子,他死后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多年以前,这个时候,他那位好大哥正准备着迎娶美娇娘呢。
这位美娇娘,也是有意思极了。
说来可笑,上辈子这些人为着个豫亲王的位子大打出手,个个皆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最后却谁也没有抢到。
他憎恨豫亲王,怎么可能接过这王位,他想要的,从头到尾都不是这些。
他想要的,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从小到大,都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叫谢嘉鱼。
他的妩儿,他的小鱼。
原本,原本,他就要娶到妩儿了。
一想到这里,他几欲发狂,眼神也越发冰冷狂暴,大厅里有些靠外的官员小厮就望了那么一眼,就觉着心里发颤。
有那不认识的,想问这人是谁,怎么一袭白衣来参加大公子的婚礼。却连忙被身旁的人扯袖子制止住了。
随后小声在他耳旁道,“这位就是豫亲王的嫡子,苏瑾之,苏世子爷。”
“啊,就是那位爷啊。”听见的人心中也很诧异。
这位苏瑾之,苏世子爷在大昭贵族中可谓是名声显赫,只不过这名声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那些布衣百姓中,有那消息灵通的,?div align="center"> 仓恢デ淄跛坪跤行┑帐环郑虏饨窈蟮脑デ淄醺囟ㄊ呛孟妨?br /> 但是这些官家子弟知道得更为详细,毕竟当年的豫亲王妃可是一个大美人啊,长安之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说句倾城倾国绝对不为过。
自古美人的裙下之臣便多,这位豫亲王妃当年有两位最有名的爱慕者,一位是当年的太子,如今的圣上;一位是当年的七皇子,如今的豫亲王爷。
真是好一出狗血的皇家争美记呀,别说男子不八卦,这些官员也就是面上看着颇有贵族风度罢了,心里指不定怎么样呢。
听说当年的太子爷为了得到这位美人,甚至许诺了太子妃之位,可惜美人还是嫁给了七皇子。
可叹好景不长,这位豫亲王妃独宠没几年,豫亲王就开始花天酒地,侧妃侍妾一个接一个的接进王府。
后来豫亲王妃生下了苏世子,豫亲王没甚反应,反倒是圣上龙颜大悦,立即封其为世子。
大昭但凡知晓那些往事的人,都对这位苏世子的身份颇为好奇啊。
于是这满长安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去惹怒这位,毕竟有些事情呐,不太好说。更何况,这位苏世子爷可是位狠人啊。
年仅七岁,就敢拿着鞭子将朝着豫亲王妃说酸话的一位侧妃直接打到毁容,蒋家上告,圣上还笑着为这位世子爷推脱,甚至夸他孝顺。
这谁还敢惹他,就是可惜了那位豫亲王妃,美人薄命,终究还是早早的去世了。
是以,这位苏世子爷穿着一袭白衣来参加大公子的婚礼,在场没有一个人敢道一句不是。
在场有老臣看着这个如光月般皎洁的少年,心中直叹气,这要是性子好一点,未尝不是一个好的联姻对象啊。
“三弟来了,来来来,这边来,大哥今日敬你一杯,你可不许推脱。”苏瑾之身份固然高贵,毕竟是小辈,没道理让豫亲王来迎接,只有让大公子来,说出去也就是亲兄弟,亲香亲香嘛。
苏瑾之看了他一眼,一袭红衣喜袍的,看上去一本真经的,可是谁能想到呢,自己这位大哥,背后是怎么样的肮脏污糟。
“不了,我向来不饮来历不明的酒。”他懒得和这位好大哥在这里装什么兄弟和睦的,毕竟说不得这酒里就下了什么恶心人的药。
上辈子,他这位好大哥可没有少这样做。
听了这样的话,这位大公子将酒杯捏紧,脸上却还挂着笑容,笑呵呵地说,“三弟真爱开玩笑,呵呵。”
苏瑾之看了他一眼,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苏景云,我从不开玩笑。”苏景云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了,死死看着苏瑾之。
谁料苏瑾之越过他,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转过头说,“若不是王妃娘娘再三邀请,其实我是不打算来的。”
说罢,也不理会这人了。
苏景云心里恨得咬牙,他就说苏瑾之怎么会来,他惯来不参加这种热闹的宴会。原来如此,好啊,好个王妃娘娘,平日就装得一副贤德模样,终于露了尾巴。
苏瑾之吃了两口菜,撇了一眼苏景云,见他神色不定,心里这才舒坦一点。
让这几人狗咬狗去吧,且当是回报上辈子王妃娘娘的厚爱了。
☆、第4章 四再造
苏瑾之一袭白衣坐在席上,那真是显眼极了。
众人这才恍然发现,这个少年长得真是极好。在座有人偶然见过那位前豫亲王妃,发现苏瑾之真是像极了那位长安第一美人。
难怪圣上那么宠爱他,而那豫亲王又据说很不喜欢他。
这么一张脸,称得上祸国二字了,特别是在灯下这么一看,属于少年的坚毅轮廓被柔化了,整张脸像被蒙上了一层细纱,惹得人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然后伸手摸摸这人,可是位玉人儿乎?
大昭并不禁止男风,在鼓乐声中,有那偏爱男风的喉结悄悄上下动了动,但却并不敢上前去。
别说什么借着敬酒做点什么,这酒也是不敢去敬的。没看见这位世子爷的大哥都被挡回来了嘛,他们又算哪个牌位上的人,哪里敢去招惹这位爷。
可偏偏,就有那为了美人不要性命的。
苏瑾之抬手执著,夹了一筷鸭舌。手却被人拂过,他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那一筷子鸭舌,放下象牙筷,转头去看旁边这人。
长得,连个清秀都够不上,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有碍观赏。
这人进苏瑾之望过来了,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乐呵呵的来了一句,“瑾之,我看你很不错,不如我们结为契兄弟,如何。跟了为兄,也不算辱没了你啊。”
这句话惊得周遭的人纷纷看过来,就想见见是哪一位,这么有胆色。一看,呵,好家伙,承恩公府上的小公子。
这要是硬要算起来,苏瑾之还得叫这位一声表兄。
“你要和我结契?呵,你是哪家的。”苏瑾之看了一眼,觉得他上辈子也不认识这么个人。
“我,我是承恩公家的,我,我叫林子书。”这人听苏瑾之的语气,还误以为他会同意。
豫亲王的世子,承恩公的小公子,他们这个身份多般配啊,简直就是天作之和。
哪知道他的美梦还没有开始,就感觉自己的手腕遭受了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