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说了,有孩子就好了,我可能没……你们当不了爷爷奶奶……”
“你的……”父母的目光往下移。
吴淮大囧:“不是啊!我很正常!我,我,就是不能和女孩在一起啊!”
“……”父母没明白,视线还是往下移。
“……”吴淮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好吧,我就直接说了,我应该是个gay。”
父母一脸蒙逼的看他。
“就是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还是一脸蒙逼。
“爸妈!我的意思是,我发现我喜欢男人,所以我不打算和女人结婚,你们也不会抱孙子。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的情况是天生的,我天生对女人就不行,也不打算以后勉强自己和女人结婚,我没办法对她产生爱人的感情,所以我这是害他,您明白吧?我知道你们可能接受不了,我也没让你们现在就接受,你们看,反正我现在还小,距离你们期待的结婚生子的年纪还有些日子,你们可以在这个时间里考虑,当然,你们不接受我也能理解,只是我依旧希望你们可以接受这样的我。这几年我会专心在游泳上面,你们放心,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绝不会轻易的放弃,不会因为感情的事情耽搁训练,我明年会参加奥运会,会给你们拿个奥运会金牌回来。因此,在这段时间,我努力的时候,你们也试着接受这样的一个儿子,很能干很棒的一个儿子,就是有个毛病,不是那么完美的一个儿子,好吗?”
吴淮一口气说完,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父母,眼中闪烁着希冀。
父亲先动了,他站起身都要阳台上,看着窗户外面,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母亲似乎还迷糊着,看着吴淮一言不发。
吴淮叹了口气,知道让父母轻易的接受他们的孩子是同性恋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他们会惊讶会不可置信,继而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上出了问题,然后就会在孩子的身上寻找问题,当一切的疑问沉淀下来,于是结论也就出来了。接受,或者不接受,就这两个答案,有些父母可能很快都理解了,但是有些父母却和儿女做一辈子的抗争。他希望自己的父母是前者。
吴淮准备离开,留给父母谈话的空间,他们肯定会有很多的疑问,无法当着他的面讨论。
走出两步,就听见母亲说:“是因为长期住校的原因吗?”
吴淮回过身,摇头:“搞体育的都住校,要是都成我这样的,不就乱套了吗?”
“那是哪个……嗯,男人在追你吗?你才会混乱?”
“没有的。”
“还是说错觉?这种事情我不相信改不了。”
“妈,关于这件事,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不如回头我发一些国外相关的调查和报道给你,在国外很多的国家都有了同性恋婚姻,得到了国家法律的认可和保护,亲人和朋友不但接受还能祝福,或许咱们国家暂时还到不了这个程度,可是我还是期待你们能够理解我。”
母亲还想要说什么,最后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下来。
吴淮离开了房间,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晚上也没睡好,第二天一早甚至有些害怕去父母的房间。
最后,还是母亲敲开他的房门。
吃饭,出游,大家没再提昨天晚上的事,但是气氛能够感觉很沉,父母脸上的笑容少了,自己开口说话也不再那么随意自然。
好在今天是最后一天,吴淮算好了,很快他们就会分开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些时间足够父母去了解同性恋究竟是什么。
在广州的最后一天,玩的不开心,回到饭店就各自回屋休息,吴淮以为会这样直到分开,但是很快父亲敲开了房门。
坐在酒店的房间里,父子俩沉默了好一会,父亲抽完了一支烟后再点上时,问了一句:“是有什么喜欢的人了吗?”
吴淮犹豫了一下,然后摇头。
他最终选择了说谎。
先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和以后再知道展颜的存在是两回事。一个是因为那个人存在,让我的儿子喜欢上了男人,还有一种是我儿子天生喜欢男人,能够遇见展颜搭个伴走完下辈子太好了。在这两个选择中,吴淮选择了后者。他想要把展颜带回家,让他们看见展颜之后,能够喜欢,能够开心,甚至是庆幸的。
父亲得到了答案,却蹙眉:“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女孩的?为什么你那么确定?”
“爸,你希望我怎么告诉你呢?我的目光不在女孩的身上,我自己很清楚。”
父亲却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他摇着头,说:“不,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说你不看女孩,就看男孩,那你总得有个看上的人,是不是?是谁?宿舍的?还是队里的?”
吴淮发现父亲的问题很尖锐,但是这个时候必须含糊到底:“没有啦,就是看哪种片儿嘛,我发现自己不对劲,后来又验证了一下,然后确认了下来,所以,爸,我们先别纠结我是怎么发现自己性向这件事好吧?你们可以去了解一下,然后试着接受这件事。”
“我现在就是在了解。”
“……”有个特别冷静的父亲,很难对付的感觉啊。
这天晚上,吴淮和父亲聊了很久,既要避开展颜,又要解释自己的性向,这一晚上聊的这些比他训练一天还要累。
但是,有一件好事,离开时父亲的脸色不是那么难看了,也说了回去后要和他的母亲再谈谈,意思就是劝劝他母亲。
这是好事。
后来吴淮想,自己选的时机应该还是不错的,而且话也没什么错,父母的接受度也不错,看来这是就算是成了吧。
把父母送上飞机,吴淮回到队里,一件大事放下了。
既然我去不了展颜他家,那就把展颜带回家,这样想着,竟然一点不觉得亏。
假期很快结束了,于是正式迎来了奥运会的备战年。
游泳馆和大学里都贴上了横幅,尤其体育运动系系宿舍进出的大门口,还挂着醒目的倒计时。其实体育运动系里那么多的运动员,能够参加奥运会的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很多人学体育小时候是没得选,父母认为他们可以他们就可以,等大了读体育大学就成了唯一的出路,因此很多人考上大学后的竞争心就小了很多,比如汪海涛,现在每天的训练就是为了增加学分,比赛能够拿到名次固然很好,不能拿到也无所谓。
吴淮还在前面冲,他参加了亚运会,参加了锦标赛,没理由不参加奥运会的,他现在正是出成绩的黄金年龄,他可是野心勃勃的想要拿个奥运冠军回家。
过年前的训练任务还不算紧张,吴淮每周依然跑出去和展颜约会,开房的条件好,因此两个人真正进入的次数很多。时间长了,两人都适应并且学会了享受。
又一次展颜在一边承受着吴淮的进攻,一边握着自己的时候说:“好奇怪啊,做习惯好像是真的有感觉。”
吴淮笑着,低头去吻他,哑声说:“那就闭着眼睛享受。”
过了年,吴淮回了家,父母都没有提他喜欢男人这件事,吴淮也没有主动提起,有些事适合慢慢的发酵,距离自己退役的日子还长呢,这些年足够父母了解并接受这一切了。
当然,最让吴淮欣慰的是,父母没有试图为他介绍女朋友,企图掰直他,看来父母在分开后的半年,也是做过一些功课的。
再回到广东,吴淮很快接到了国家集训队的通知,今年三月份起,他将前往美国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集训,再看时间,留在广东的日子不多了。
第70章 跨国恋
吴淮第一时间给展颜打了电话,兴奋的将话说完,展颜却诧异的说:“我没有接到什么通知啊!?”
“不会吧!赶紧去问问钱教!”
展颜挂断了电话,吴淮紧张的瞪着电话等消息,展颜的电话却迟迟的没有回过来,再打过去就是占线,怕展颜那边正说的要紧,他只能急忙挂掉了电话。
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两个小时后,展颜打电话过来,语气很低落的说道:“分的两批过去,我们没在一批。”
“不可以调整吗?”
“我就是在联系这件事,但是听说是泳协那边开会上特意调整的。我被安排在第二期做队长,名单已经报上了总局,好像没办法调整了。”
吴淮默了,爱人太能干,有时候也很郁闷。
眼瞅着过两天就要走,虽说展颜想要再努力一下,吴淮却觉得可能性不大。这件事是组织上安排的,给的理由已经很充分了,如果说没有报上总局还好说,既然已经报上去了就算是定了下来。其实吧,他们都知道,这事不是没有周旋的余地,但是两个人心里有鬼,劲儿肯定不敢用大了,所以最后能成的可能性太低了。
吴淮一想着接下来小半年的时间两个人就要天南海北的分开,心里就舍不得极了,可是今天是周一,后天就要去北京,他们根本就没有碰面的机会,接下来的分开的半年时间难道就这样煎熬着?让思念把自己淹没吗?
“要不……我去找你吧。”展颜说。
“出的来吗?”
“请假,想看看你。”
吴淮笑了,他知道展颜同样舍不得自己。
在展颜过来之前,吴淮把汪海涛叫到了外面的走廊上,把自己要去美国训练,以及现在去见展颜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很为难的说,不在宿舍这件事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对教练解释,就不告诉他了,反正教练也基本上没有巡房的习惯,今天就算悄悄出去吧,如果真发生了什么意外,就直说他是去约会了,教练最多也就是说两句,没什么大问题。
汪海涛惊讶:“这怎么行?”
吴淮笑了:“谁知道我是去和展颜见面?我现在怎么也二十岁了,偷偷摸摸谈个正常的小恋爱,也不是多大的事,对吧。”
汪海涛叹了口气:“好吧,明天的早操记得赶回来。”
“好!年小哥那边交给你了。”
“没问题。”汪海涛想说别玩的过火的,但是提到男人和男人的那些事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也就只能笑着挥了挥手。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体院里的学生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往食堂走,因此反方向走向大门的吴淮格外的醒目。
吴淮如今在体院也算是个名人了。他在亚运会上一鸣惊人,星光熠熠的走进大众的视野,随后在含金量极高的世界游泳锦标赛上取得了不俗的成绩,粉丝就更加的多了。大学里自然也有粉他的人,而且就算是没有,平日也会谈论到同在一所大学的这位能干的学弟/学长,在广东体院他也算是个十足的风云人物了。
今年的新入学的学妹看见他迎面走过来,都有些小兴奋,使劲拽着同伴的手,压着声音说是吴淮,是那个吴淮。
在大学里暗恋吴淮的人真不少,不光是吴淮的运动成绩出色是个名人,还有他本身的条件也很优秀,长得好身材又好,足够吸引女生的目光了。
不过这么多年,吴淮在大家眼里一直干净阳光,光环闪烁,已经男神到了大家一致认为什么样的女孩都配不上他的程度,因此一直没传出谈恋爱的传闻,大家竟然也觉得很正常。
吴淮走向与人潮相反的方向,来到了大学的门口。大门口有些微的拥堵,因为本就是下班放学的高峰期,再加上来往的人都会往一个方向看上几眼,脚下的步子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站在大门口的男人个子很高,足有一米九五,宽肩窄臀的身材即便穿着简单便宜的衣服都很帅气,尤其是那双大长腿,又长又直,还特别的有劲,总会让吴淮想到那双腿绞在自己腰上的力度,如此的契合。
当然,男人出色的容貌和挺拔精神的气质是一回事,但是最让人驻足的还是他自身在运动上取得的成就,那些耀眼的光环,让人能够轻易的在人群一眼看见他,并为他驻足。
“展颜,这里。”
吴淮走过去,对着展颜招手。
展颜的眼睛一亮,露出笑容,迎着他走了过来。
于是两个光环融合在一起,骤然间扩至最大。
“晚上回去吗?”吴淮低声问。
展颜看着他,眼神里有着浓情和不舍,轻轻的笑道:“随便你。”
吴淮对着他笑。
拦下车,两人商量了一个地方吃晚餐,然后直接就去了酒店开房。
很缠绵也很疯狂的一夜,没有人打扰他们,爱到了极致。
吴淮终于品尝到了那抵死缠绵的滋味。
疯狂了一夜,第二天,吴淮和展颜还必须起个大早回去出早操。
临出门前,走在前面的吴淮被展颜抓住了手,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就紧紧的抱住了他,说:“好好训练,别太想我。”
吴淮浅浅的笑:“我会想你的,想着你游的更有劲,你也要想我。”
展颜瞪着他,然后笑了。
短暂的缠绵,一次长久的分离,那些甜蜜的记忆是治病的良药,吴淮必须没事就拿出来品品,才能度过美国这段无聊的日子。
很无聊。
美国的训练量比起国内要少一些,有些类似于平时的日常训练量,基本维持在每天7000米左右,跟在国家集训队每天保底一万米的训练量差远了。
美国的牛排吃多了不习惯,面包也好像怎么吃都吃不饱一样,最关键的是他们住的宿舍里没有华人电视,还语言不通,因此每天只能在宿舍里捧着手机和电脑跨国聊天。
和谁聊呢?
国内的训练队大多管的严,有些年纪小的甚至不能玩手机,寝室里当然也不会连网,再加上时差的问题,他和展颜的短信聊天基本上成了留言写信。写一大段发过去,那边再在半天后回上一大段,初期还好,聊的东西比较多,但是一个月后,留言的内容就开始重复,变得没什么意义,留言也就自然而然的少了。
并不是感情淡了,只是真的没什么聊的。都说异地恋难,其实跨国恋更难。
有天周末,两个人视频聊天,吴淮撒娇让展颜摸给他看,展颜当然不会同意了,于是吴淮就摸给了展颜看。
美国这地方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住房条件吧。老美讲究隐私,所以集训队员都是一个人一个小房间。吴淮关了门,青天白日的把自己脱了个半裸,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摸得展颜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耳廓血红。
后来,他终于出来了,展颜那边忍了两秒,留下一句,我去洗手间,就跑掉了。
吴淮笑的仰倒。
再后来,底线一旦突破了,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两个人经常在周末的时候用视频的方式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平淡了的感情又热情了起来,对未来的日子也多了一些盼头。
两个月转瞬即逝,他们在美国并没有呆足三个月,在第六十五天的时候就被通知着收拾行李回国。奥运会迫在眉睫,他们回国还得在北京继续训练,而展颜那边已经上了飞机往美国来,正好住进吴淮他们空出来的房间,因此两人完全没有见到面,在半空上做了个交换。
才回国的吴淮他们冷不丁的回归到高强度的训练,都吃了不小的苦头。在美国的训练太安逸了,国内的训练量那么大,头一个星期吴淮几乎累成了死狗,根本没心思和到了美国的展颜交代什么。好在展颜最初在美国的生活也有些迷糊,忙着适应不同文化的差距,也没心思和吴淮谈情说爱。
因此,等两个人再次拿着手机好好聊天的时候,都已经整理好了自身的问题,话题瞬间就变成了展颜说自己在美国的生活,以及吴淮在北京集训队的日子。回过神来的两个人都在笑,只觉得这事太有意思了。
分开的日子,说难过也难过,但是一转眼的,大半的时间就过去了。
训练量每天都在增加,测验也开始变得频繁,随着展颜的归期越近,大家心里的那根发条也上了起来。
期待已久的奥运会就要来了。
七月中旬,第二批集训队队员从美国归来,展颜的双脚踩在祖国的土地上,内心迫切的想要赶回国家集训队,想要看见那个人。
四个月,他真的太想他了。
从机场出来,集训队员们每个人推着两个大行李箱,来到了接机口。
展颜的视线突然凝在了一处,继而笑出了牙齿。
在他的视线对焦处,一个青年就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没什么动作,就是那个静静的站着,但是他的个子太高了,比四周围接机的人比较高出了足有一头,因此格外的显眼。就那么低调的站在人群后面,却高调的露出脸来。脸上都是笑容,灿烂的就像是天上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