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面对遍地不是太监就是女人的地狱,萧维决定给自己找点乐子。
能出入皇宫的男人不外乎侍卫,太医还有言官。
侍卫只能在外朝活动,根本进不了内廷,而且都是武力值高的,自己才不要做那个被人压的,pass;太医嘛,装病一个月,接连招了七个太医,都是发须斑白的老头,而且老是装病会情人这个方法也不科学,pass;剩下的就只有言官……
萧维开始把魔爪伸向没事儿老在他身边转悠的小言官。
观察了几天,初步判断,小言官叫季业,今年虽然才二十及冠(年轻真好),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父母早逝(没有双亲阻拦),尚未娶妻(没有小三问题)。一切都很美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性子不太好,是个远近闻名的小古板。
季业他家往上倒三代都是言官,而且因为言官是一个高危职业,家里三代单传,他的父亲就是为了劝谏先帝励精图治,大前年一头撞死在保和殿的柱子上。估计他们祖上的祖宗大多不是老死的,而是撞死在皇宫各地的柱子上的。
这么说绝对不夸张,古代的皇帝也算各种亚历山大,特别是他这种腹背受敌被架空的皇帝,每天能撒气的只有那些个宫女太监,当然首当其中的还是没事就顶撞圣上,触犯龙颜的言官了。
毕竟像是唐太宗那样贤明的君主很少,没有人受到了有人每天在你耳边唠叨你这个那个,指出你这个不对,那个做错了。但是从今天起,萧维决定把唐太宗列为他的榜样,做一个贤明的皇帝。
理由无他,这个小言官长得还挺好看的。傻笑,花痴。
萧维登基时才十五岁,算是少帝。再加上他故意的放飞自我,所以大楚国就一直妥妥的在姚太师的掌控之下。
直到他发现小言官好像很希望自己能做一个掌握实权的皇上,恩,可能媳妇总是希望自己老公是最棒的吧。既然媳妇想要,他就认真点吧。他知道媳妇在布置很多事情,他也乐得躲在后面享清福,只要对着媳妇撒撒娇,偶尔摸摸小手吃吃豆腐,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嘛。
只是后来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呵……”萧维从睡梦中惊醒,身上的龙袍都被冷汗浸湿了,长发散在床上,不知何时已经齐腰的长发在黑夜中显得更加诡异。
萧维抚摸着自己胸口的那道疤,并不多长也不多深,但是因为这道疤,他才没有忘掉他。
“阿才。”朝着殿外喊了声。
老太监已经满鬓斑白,但是手脚还算利索,推开宫门,走了进来,立在下首道,“皇上,是不是又做噩梦了,需要传太医来问诊吗?”
“免了,明日还要早朝。闹着整个宫里都不安生。去地牢看看。”萧维随便披了一件大氅,有些累,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才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原本已经乞骸归乡,但是后来有被皇上召了回来,他知道皇上心里藏了一件事,但是他不会问,这宫里的怪事多了去了,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好。
才公公挑了一盏夜灯走在前面,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皇上深夜要去地牢了。
地牢里只关了一个人,是皇上原来身边的小太监,小桃子。也是姚氏一族唯一的幸存者,姚家小公子姚光。
萧维遣散一众人,整个昏暗的地牢只留下他和挂在铁架上不成人形的人。
姚光抬头,看见皇上又来了,他的目光里有些嘲讽,但是他的嗓子已经被烫坏了,说不出话来。
萧维坐在一边拢了拢龙袍,声音不高不低,像是极平静的在回忆些往事。
“这已经是朕登基的第十个年头了,也是他走后的第六年。朕以为朕永远不会忘记他的,但是真是可笑,朕竟然慢慢的记不得他的样子了。”萧维只盯着跳跃的烛火,声音却有些脆弱,“不只是朕,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记得他了。”
“活……该!”姚光从破碎的嗓子里挤出两个字,目光里满是怨毒。
“是,是朕活该!”萧维将头埋进膝间,环抱住自己,“朕怎么会忘了他呢?怎么能?!”
“你知道吗?伤害过他的人,朕一个也没留,独独留下你。只不过因为朕害怕,要是你也死了,会不会朕哪一天醒了,会以为以前的那些都是一场梦,然后就把他给忘了。”萧维蜷缩在宽大的袍子里,那是淡紫色的袍子,他的颜色,让萧维唯一能安下心来的颜色。
“朕都告诉他了,朕从一开始就把一切坦诚相待,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告诉朕,他是谁,从哪里来。”萧维的眼底渐渐有了泪光,“朕也不是怪他,哪怕他想要骗朕,害朕,朕都认了。只是他为什么要离开朕?”
“朕从来没有疑心过他,这万里河山朕从来也不在乎,之所以争都是因为他。只是现在,他不在,朕要这江山有何用?”
“朕曾经以为在这里,皇上是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存在。但是后来朕发现,不是,他不会因为朕是皇帝就爱上朕,哪怕他愿意雌伏在朕身下……”萧维犹豫了一下,接着有开始自言自语,他不需要听众,他只是像是背台词一样来这里说说那些他压在心底的话,不然,他可能会疯的。“只是朕这个皇帝做的太窝囊,没能保护好他,甚至现在连跟他最后的记忆都要忘了。”
姚光像是睡着了,昏暗的地牢只剩下年轻帝王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到最后,都是这样,他什么都自己扛着,什么都藏着掖着,自己受再多苦,转过头看见朕还是会笑。”萧维抹了抹眼泪,他记得阿业不喜欢他哭。
“朕记得他给朕写过一封信,但是朕后来再也找不到了。”
“朕真是混账!”
“他对我无所不知,知道我喜欢喝凉水,抓不好筷子,吃饭挑食难伺候,睡觉有起床气……但是我对他,一无所知。”
“这没有他的日子过得真是漫长,每一天都是地狱。当初你姐的话终究是应验了。”
“爱别离,求不得。……”
“这万里江山,朕终究会孤身一人。”
地牢里的烛火跳跃的闪了一下,姚光像是从睡梦中醒来,年轻的帝王起身要走,他嚎啕大哭,“皇上……!”
萧维像是听见身后有声响,回过头,看向那被绑在铁架上的人,走近了问,“你还记得季业吗?”
姚光瞪大眼睛,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花满楼的想容公子呢?”萧维接着问。
姚光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问这些,他努力想记起什么,但是脑海中空白一片,只能又一次无助的摇了摇头。
“恩。”萧维低声应了一声,想想又笑了,他走上前,“看来朕可以放过你了。”
姚光还来不及高兴,嘴角只是刚刚上挑露出欢快的神色,但是下一瞬,他的表情僵在脸上,一把锋利的刀片割破他的喉咙,鲜血直喷。萧维倒退两步,一滴血也没有沾到。
阿业不喜欢自己碰到血,他曾经把自己保护得那么好,但是现在这双手也已经沾满鲜血。不过没关系。没有人记得他也没关系,这个世界的人就是健忘,整个世界他本来就是外来者,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记得阿业,也不错啊。
萧维笑了笑,将刀片搽干净收回袖子里。这把刀本来是为了自己准备的。
外头还是很冷,他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将袖子里的刀片紧紧地握在手上,顺着胸口的伤疤慢慢的割开,不长不短的伤疤,不会致命,就连血也留不了多少,但是这样他才敢安心睡去,不会一觉醒来忘了最重要的那个人。他留给自己的只有这几道疤痕了,那就永远留着吧,不要让他为那些过去只是一场梦。
“这个死牢烧了吧。”萧维吩咐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不要再留着这个深夜舔伤口的小角落了,爱的那个人永远在他心里。
他这个人从来没什么大愿望,一切只想着整天数钱才去了银行,后来就打算混日子当个傀儡皇帝,但是媳妇不让啊。
如果朕只是想‘君王日日不早朝’,最后却不得不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没办法,自己是个耙耳朵,怕媳妇嘛。
不多说了,梦里遇到媳妇,他又该生气了。
大楚国在位最长的皇帝楚明皇于九十一岁时寿终正寝,他不但是大楚国在位最长的皇帝,而且长达七十六年的名皇盛世为后世楚国的千秋基业奠定了基础。而楚明皇终身未娶,下葬时只让人捧了一袭三品言官的紫衣朝服随葬。
这段隐秘的皇家辛事也成为后世难解的谜题,有人说楚明皇兢兢业业,死之后还不忘祖训,请言官时刻督促自己;也有人说,楚明皇爱上了一个小言官,但是后世都不知道有个人他参与并决定了大楚的命运。
那个名字随着楚明皇一起埋进土里,再无处可寻。
第11章 修仙师徒
季业从昏睡中醒来,正看见周围一片漫天火光,浓烟腔鼻,头顶的大梁摇摇欲坠。
我去!这刚刚传送过来,连缅怀过去的时间都没有就又要挂了?
季业打算先出去,但是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听使唤,wtf!不得已只能在心里呼唤系统,系统一般这种时候不会见死不救,毕竟到一个新世界总要给些新人攻略,不说什么无敌时间,但是也不能这么坑吧,这样发展下去他的任务净剩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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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业抬头四处寻觅,他震惊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小,大概也就十来岁的样子,而且这个身体很弱,如果没有人帮助,肯定逃不出去。而这时候季业发现自己没找到什么攻略目标,反而头上的大梁正朝着他做自由落体运动。
五米,三米,一米!
大梁重重的砸在季业的腿上,好像又回到了在天牢的时候被铁烙印的烧灼,沉重且带着炙热的刺痛感。
季业的声音已经咬牙切齿了,在脑海中绷紧了神经质问系统。
公事公办,系统的声音保持纹丝不动。
我竟无言以对……
季业准备自力更生的爬出去,但是一抬头正看见一个天蓝的发光体慢慢走近,那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男人,踏着水波慢慢走来,即使行走在烈火之中也不急不躁,如闲庭信步。
他穿着水蓝色的长袍,简单却精致的衣饰,白发三千飘散,衬得那张精致的容颜更加冷艳起来。他在大火中一步步走过来,就像是毕生的救赎。但是季业的恍神只有一瞬间,下一秒系统就发布了任务。
依旧是条例式的三段。
第一,取得仙会大比的第二名;第二,叛变阵营成为魔界第一战神;第三,让白言师尊爱上宿主。
季业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什么任务,每次前两个那么难就算了,后面那个爱情专栏是什么回事?而且这一回也是一个男人?!他还有点想念,咦,他想念谁来着?
季业突然忘了自己好像有一个念念不忘的人,那个人的名字他忘掉了,只记得他笑起来很好看,连容貌都不记得。算了不想了,还是想想自己怎么解决现状吧。
那个男人慢慢蹲下来,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然后朝他伸出手,“跟我走。”
季业犹豫了一下,这一刻好像腿上压着的梁木都没有丝毫感觉了,整个世界水莹莹的,只剩下面前这个男人。季业伸出手,将自己小小的肉手放进那人的手心,弯了弯眉眼,无害的笑了。
姜白言指尖微动,大火骤然分开,大梁也粉碎成银色的泡沫湮灭于尘埃。他攥住自己手心的这只小小的肉手,心里突然有几分不忍。现在的季业还只是个孩子,自己也许该再等等。
前世掌门师兄死前的不甘,自己被钉在衡芜山的峭壁上那些往事还历历在目,当年自己一时心软,一手铸成了魔界的入侵,而那个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疼爱有加的小徒弟——季业!想到这里姜白言不再犹豫,只狠狠抓紧手心里的小肉手,用力将他拖了起来。
季业刚刚从系统那里拿到了攻略对象的资料。姜白言,衡芜派戒律长老,冷心冷清,在整个仙界也是排的上前几的仙尊。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而季业就是他的关门弟子,也是最宠爱的小弟子。如果只是这样,季业应该会很容易就能刷到攻略对象的好感,但是任务的难处在于,姜白言是个重生的,他的上一世就是被自己心爱的小徒弟背叛之后被魔界至尊钉死在衡芜山上。
信息量如此冲击的前情回顾,让季业不由的有些崩溃了。
而现在看来,姜白言再次来找季业把他救回去,不是什么突发善心,而是蓄意安排的报复,前路坎坷啊。
姜白言这一回没有第一时间帮季业修复腿上的伤,只是将季业一把抱起,不发一言走出火海。而那双腿,就这么废了。
衡芜山四季常冬,经年覆盖着皑皑白雪,这一次没有了姜白言护着而且伤了腿的季业,日子很不好过。姜白言把他带回来之后就扔在山上,不管不问。那些外门弟子见仙尊带回了个孩子,原以为会收作徒弟,还巴结着季业。但是渐渐发现仙尊半点没放在心上,好像将季业完全忘了。之后便大着胆子苛责,后来越发变本加厉的刁难季业。
季业伤了腿,在这常年积雪的衡芜山又没有人照料,一身小肥肉很快就消瘦下去。原本白白胖胖的小孩子,不过半个月就瘦的形销骨立了。那些外门弟子原本见他陂着脚还吩咐他做些事情,但是现在他只能躺在床上,怕是熬不过这个春天了,因此也就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季业数着自己到这个世界的日子,除了第一天见过攻略对象一面,后来不说攻略对象,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不能这么颓废下去了,他不来找,只能自己找上门了。
季业慢慢踱下床,只靠着两只手很吃力,但是今天是师兄来外院视察的日子,错了今天可就没有机会了。
师兄就是白言仙尊的大徒弟董离,也是整个衡芜派年轻一代的第一人。这个大师兄待人温和,特别是对外门弟子关照有加,每月都会抽空到外门指点弟子武艺。整个衡芜山都是修习剑法,少有这样有人情味的师兄,所以仙门上下对他的风评是极好的。
等季业爬出门,才发现今天格外的寒冷,天空中飘着雪,他匍匐着越过门槛,被风雪冻得打了个哆嗦。但是他太渴了,也不管门口的泥和着雪有些脏,就直接捧着一把雪含在嘴里。
温热的口腔将那些雪融化了,慢慢变成水再咽进去,如此往复不过几次,虽是解了渴,但是雪水的滋味很是不好,整个口腔都被冻得麻痹了。季业用了咳了几下,喉间竟然有些血腥味。他撑起双手正准备往前再爬爬,但是却听着一声关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没事吧?”
季业抬头,正是自己计划中的大师兄董离,他一身白色长袍,墨色的长发高高束起,乌墨色的靴子踩着雪却没有半点声响。只是那张温和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他微微皱着眉像是思考为什么在衡芜山有这么惨的人。
季业摇了摇头,对着董离笑了笑。这个师兄很是蠢萌,虽然仙法高强但是很喜欢可爱的东西,所以当年季业被姜白言带回来之后,这个大师兄很是欢喜,对他的疼爱简直让人妒忌。
姜白言皱着眉,自从把季业带回来之后他每天都从关心镜中查看他的动向,发现季业非但没有任何异动,而且被外门弟子欺负的快要死了也还是每天笑面对人。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是不是自己太偏执了,也许当年季业叛变也隐情呢?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化身成自家大徒弟的样子来看看季业。
季业还不知道眼前的大师兄就是白言仙尊,所以他还是拿出对大师兄的招数对着眼前的人卖萌。
“董师兄,你还记得我吗?”季业撑着身子坐在雪地上,抬头看着‘董离’笑道,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我见过你吗?”姜白言心想近来窥探关心镜,好像没有看到自家大徒弟和季业接触。
“没有,没有。只是我躲在角落看见过大师兄教过其他师兄们剑法,我,”季业紧张的话都说不好,“我的腿摔断了,已经练不了剑法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很失落。
姜白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揪疼,他记得季业原本的剑术是整个衡芜山最好,即使法术不多出色,但是一手霜花剑使得很是出彩,但是现在却只能在角落里说这样的话。但是不忍心只有一瞬,他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怜悯,这一回来找季业只是因为他想要拿季业当炉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