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的好吗?”季业理了理自己的紫色长裙,觉得很是变扭。“师兄,为什么我要扮成女子啊?”
“师弟乖啊。外出行事要低调,自然要乔装打扮一下。”董离忍不住捏了捏季业白嫩的脸蛋,自家小师弟越来越水灵了,这穿上紫色纱裙简直可爱的不行……董离才不会说这样装扮是为了满足他某种不可言说的恶趣味呢。
季业心里无奈,面上还装作懵懵的,默默的“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这边董离越看越顺眼,那边透过关心镜观察的某人喉头滚动了一下,阿业好像确实漂亮了不少……然后抹掉镜片,潜心修炼,深怕多看一眼就走火入魔了。
中秋的月色正好,董离御剑带着季业疾驰不过十来分钟,就看见夜市的人烟,他们选了一处偏僻的角落降落,正好隔着一条巷子是最热闹的集市。花灯高高悬挂在屋角,照亮了这一方,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人声鼎沸,这让季业原本不那么好奇的心也有些沸腾起来。
人压抑久了,果然都是向往光明。
整整三条巷子连在一起,将整个小城最亮的光聚在一起。董离牵着自家小师弟,哦不,现在是小师妹的手,顺着拥挤的人群一路走去。两边都有热闹的小摊子,卖些平日里见不着的稀奇玩意儿。
董离拉着季业跑来跑去,什么兔子灯笼,金鱼盘,金凤钗,白玉带……季业就看着自家师兄用一堆石子变得银子理直气壮的骗回一大堆礼物直往他怀里塞。
“小师弟,这里的吃食都是出了名的,你别客气,师兄请客!”他们进了一家爆满的酒楼,董离扔给小儿一块碎银子,(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小石子),一边上二楼包厢一边和季业介绍到。
季业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礼物’,一边皱着眉问道,“师兄,你这样真的好吗?”季业问得是修仙之人却用法术骗人,这在门规中是明令禁止的。
“放心啦。反正有事师兄担着,你不会法术,师傅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董离拉着自家单纯的小师弟进了包厢,点了一桌酒菜,推开临街的窗道。“再说,我也不全是欺骗,那些银子上施了法术,可以报他们平安,一些小玩意换平安很划算的。”
季业对师兄这些强词夺理的理论一向保持眼不见为净,他将一大堆礼物分门别类的整理好。
小二推开包厢的门开始上菜,临走时还递过一盏花灯,说是楼下的一位公子送的。
季业莫名其妙,董离却笑着拍拍他的肩道,“我家小师弟果然是魅力无限啊,这人间的花灯节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要是男方看上了姑娘,就可以送一盏花灯,然后约在河边相遇,小姐要是也有意思就可以去河边树下相遇。”
季业看着董离熟门熟路的从花灯的芯里取出一张字条。
“看看是谁家公子对我们家小业一见钟情了?”董离笑着展开那张字条。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来,子宁不嗣音。倾慕?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季业默念这两句诗,总觉记忆里有个人也这么说过,但就是想不起来。季业突然对这个陌生的告白有些好奇,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
“呦,这还不是个纨绔,是个酸腐才子呢,写的两句诗倒是不错。可惜了,我家小业是男孩,哈哈。吃菜吃菜。”董离完全没有把这出意外放在心上,只当个笑话来看。
吃了饭,董离还意犹未尽的带着季业乱逛,路过一个首饰摊子,季业突然顿了一下脚步。董离扫了一眼,这个摊子的东西都太廉价了,怎么配得上小业呢,他在一边劝着拉季业往前走。
季业也是乖巧,但是走出去十来米,突然拽住董离的袖子,怯怯的问道,“师兄,可以请你变一块碎银子给我吗?”
“咦?这还是小业今晚上第一次要东西,怎么看上什么好东西了?”董离有些好奇,这个小师弟一向内敛,从不主动要求什么,这刚刚还在说他用石头变银子给凡人,隐隐有些不满,这不过一会儿,居然跟他要起银子来了。
“恩,刚刚路过的那个首饰摊子,看见一个喜欢的东西。”季业也不多掩饰,直接说了。他刚刚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东西,想了半响,还是买回来的好。
“刚刚那个摊子吗?”董离有些奇怪,自家小师弟的审美还真是奇怪呢,“行,不管是什么,小业喜欢就好。给!”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锭银子,“师兄就在这儿等你,你快去快回。”
“谢谢师兄。”季业不好意思的弓了弓腰,道了声谢。转身一瘸一拐地小跑着去到刚刚的那个摊子。
季业摸索着手上只用了三文钱就买到的佛珠手链,确实很廉价,就连佛香也浓的让人闻着不是很舒服,只是自己为什么非要买呢?也许是脑子一热吧。就像他现在甩掉师兄,独自去赴约一样。那个奇怪的人,他去见见。
从一数到九,垂杨柳下站着一个人,隔得远了,季业也看不清,慢慢的一步步靠近,却发现那人带着银白色的面具,一身黑袍,周身好像有魔气萦绕。季业随即紧张起来,他摸到腰间的软剑,警惕的看向那个神秘人,“你是谁?”
“好香甜的气息啊。”黑衣人转过身来,深吸一口气,语气显得很是轻佻。“我?我是能帮你的人。”
“我无病无灾,不需要帮助。”季业皱着眉想从复杂的剧情简介中找到关于这个神秘人的蛛丝马迹。但是他不记得原主除了认识魔界至尊之外,还认识其他魔界的人。
“怎么?你师傅没告诉你,你现在很危险吗?”那黑衣人的语气里满是揶揄。
“你认识我师傅?”季业皱着眉,他怎么感觉这语气特别像那个不要脸的掌门,一样是来挖墙角的。
“自然,白言仙尊的大名,想不认识都难。”黑衣人话音刚落就听一声破空声传来。
蓝衣白发的青年面色如霜,剑锋冰冷直击而来。那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一伸一团黑雾萦绕在剑尖,一边打一边退。
季业没想到自家闭关的师傅居然会突然出现,被吓了一跳,当即就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观战。
高手对决总是为快不胜,不过眨眼的功夫,战斗就结束了。黑雾卷着黑衣人消失在河面。伴随着最后遁逃时的笑声,留下一句话,“小业业,要是以后后悔了,可以到魔界找我。”
季业不知道自己又无意中招惹了什么人,但是从那个修魔者口中可以知道,自己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很危险,而这件事姜白言知道的很清楚。这一认知让季业的眸色暗了暗。
姜白言转身从水面踏水而过,几步飞跃就到了季业面前,“你师兄呢?这穿的是什么,怎么如此胡闹?”姜白言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自己即时赶到,季业会面临什么,而那个魔修显然不是简单人物,可以在自己手上全身而退的,整个魔界也屈指可数。而这样危险的人物,现在盯上了季业。
季业低头认错,拽着自己的紫色裙子一脸变扭,他就说这样太奇怪了,但是背后说人坏话是不好的,所以只能自己有些委屈的撒娇,“不关师兄的事,是徒弟看中秋月圆,想家了。就求了师兄带我来逛逛人间的灯会,给师傅添麻烦了。师兄说外出要乔装打扮才做了这副装扮。”
每次听到自家小徒弟这样软萌的低头认错,姜白言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不忍心再责怪,这孩子身世可怜,再加上修仙的时间短,想念人间也是正常的事。
姜白言走近了,看着季业垂下的青丝,那瑰丽的紫色长裙穿在清秀的季业身上不但不违和,反而有一种奇异的美。不由得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师傅不是怪你,只是你还年轻,独自一人不免会遭到妖魔觊觎,师傅只是担心你。”
“恩恩,弟子知道。只是,师傅怎么会来?”季业仰起头,迎着树上的昏黄灯光看向姜白言,他其实想问那盏花灯是不是姜白言送的,但是想想也不太可能,只能迂回的问了一个问题。
“没什么,接到消息说这回瑶台附近有异宝出世。”姜白言装作漫不经心回答,才不能说是自己不放心,想来看看。
这阵风波以董离的求饶和又一次游历结束,姜白言一脚踢飞了死皮赖脸的大徒弟,接着心满意足地牵着自家乖巧的小徒弟回了仙台大比。只是他的心里仍然有些顾虑,那个魔修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盯上阿业,这和阿业前世叛变是否有关系?虽然面上亲密,但是心里还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有了师傅撑腰的季业更是名正言顺的进入了仙会大比的决赛,而经过初赛厮杀而出的另外九位高手,对这位横空出世的对手非但没有不满,而且更多的是尊敬。毕竟白言仙尊的辈分在那里,这位新人虽说年纪小,但是也算是他们的师叔祖辈的了。
仙台大比如火如荼,而异宝出世的消息也不是姜白言信口拈来,只不过这回不过是一个化神境界的修仙之人留下的遗迹,放在以前白言仙尊是不可能会来的,只是这一回意义自然不同了。整个瑶台都能感觉到季业在长白峰的地位非同寻常,没看人家上有师傅宠着,下有师兄护着嘛,招惹不起啊。
第14章 修仙师徒
期待已久的仙会大比终于开始了最后的决赛。季业也终于站到了人前,只是让所有人大失所望,甚至有些怀疑的是,那个传说般的长白出品居然是个瘸子?!
季业换了一身紫色的长袍,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姜白言好像喜欢他穿紫色,既然攻略对象喜欢,自然要投其所好了。
一身紫衣手执长剑的季业长身玉立在场中央,若不是左腿的不足,不知道多少少女会倾慕呢,但是正是他的颇足让对面的对手放下戒备。原以为自己运气不好,遇上个劲敌,没想到居然碰上个瘸子,对面的选手已经能想象出他是怎么把季业虐的体无完肤了。
季业剑尖偏下,微微向上一挑,侧身行礼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兄台有礼,请手下留情。”
对面的青年被他这一说,心下就改了心思。这应该算是变相的求饶吧,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笑起来格外的好看,自己还是手下留情吧。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那边高台上端坐的目光冷漠的某仙尊,那眼神冰得能冻死人,要是自己伤了他的宝贝徒弟,怕是也下不去台了吧。这长白峰不是一直都是实行放养政策,什么时候都这么护犊子了?
双方行礼,比赛的钟声敲响。
抢先发起攻击的居然是季业,右脚点地,整个人飘到空中,一个旋身,霜花剑挽了一个剑花,直击对面那人的面门。
对战的青年显然没有想到季业居然会提前出手,但是季业的攻势并不多凌厉,他这么想着举剑格挡了一下。季业借力在空中旋转了一下,又是右脚点地刺了过来。
季业的打法很是诡异,他借助别人的反击之力再发起下一轮的攻击,这让,对手越来越疲劳,他却越战越勇。而且他的剑法看上去如飞雪飘花,却处处是杀机,让人防不胜防。围观的人只看见紫衣飘舞,剑花翻转,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胜负已定。
季业收剑又是一礼,“多有得罪请见谅。”
这一回对面的青年羞红了脸,原以为人家是求饶的话,现在看来果然长白出品,不枉虚名。而且看着季业的笑容,即使败了也不忍责怪,那青年抱拳一礼,道,“学艺不精,多谢指教。”
季业笑着站在比试台上对着高台上的姜白言笑开了颜,一瞬间不知晃花了多少人的眼。不少台下的少女眼带红心,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是哪里的少年郎,好生俊俏啊!
姜白言原本还挺高兴,但是看着一大波被季业笑容迷住的人,顿时有些生气,这是他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贝啊,怎么能教旁人看见还露出觊觎的目光!
只是自己想要试探阿业的忠心只有这一个办法,前世的那一切他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想到这里,姜白言的脸色冷了下来,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赞许季业赢了一局。
之后的比赛越来越激烈,像是季业这一局只是飞剑对招的已经是小意思了。而决胜出的五位参赛者,明天将会参加最后的混战决胜局,而且这一届的前三甲可以参加瑶台附近的遗迹搜寻,也许会找到自己的机缘,这让候选的几人都更加期待。
而季业显然更加想要得到自家师傅的认同,他凑到姜白言面前,将头蹭了蹭师傅的肩膀,一副我很厉害,快夸我的样子。
姜白言的火气一下子就消散了,这孩子越长越大却越发喜欢撒娇了。他摸了摸季业的头,一脸宠溺。
台下一众花痴少女表示满屏的粉红,要晕过去了,高冷宠溺师傅&可爱潇洒徒弟的摸头杀……
中秋过后,月圆了又缺。季业站在瑶台天泉附近,夜间的雾气渐渐升起,他摩挲着自己腕间的紫檀色佛珠,看着月色出神。
姜白言出门正好看见一向欢喜的徒弟一脸忧愁的站在月下,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更加柔和,整个人的气质也更加恬淡。他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阿业生得真好看?他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将身上的披风披在季业身上。
“小心着凉。”姜白言将披风的领子理了理,不可避免的划过季业的脖子,整个手臂绕过那玉白的脖颈,从远处看,就像季业整个人被他搂在怀里似的。季业只是剑法高超,修炼方面却是连入门的练气还不够,再加上腿脚不便,因此十分畏惧寒冷。
“师傅?”季业被人吓了一跳,转过脸才发现是姜白言,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他近来长高了点,已经齐到姜白言的肩膀,一仰头正好对上姜白言殷红的嘴唇,顿时耳根染上绯红。
“这么晚了,阿业不去睡觉在这里想什么呢?”姜白言也发现了季业的羞涩,心下只是好笑,他家阿业长大了。习惯性的摸了摸季业如绸缎般顺滑的长发。
“师傅,如果我没有拿到第一名怎么办?”季业像是很不安,忐忑的揪着姜白言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
“原来阿业在担心这个啊。”姜白言有些好笑,这个孩子从来不在乎这些名次声誉,怕是只是担心自己没有夺得榜首自己脸上不好看吧,“我的徒弟谁比得过?明日比赛阿业定是第一。”
季业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自大欠扁的样子,真的是自己高冷的师傅吗?不过又一个立flag的,看看等明天自己得了第二,他会怎么说?面上用力点了点头,“弟子定然不负师傅教导。”还是有些犹豫道,“只是,万一……”
“没有万一。要是谁赢了阿业,师傅就杀了谁,这样阿业就是第一了。”姜白言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说完自己也是一愣,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虽然长白峰做事一向只分喜恶,但是衡芜派一直是正道之首,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自己怎么会有?
季业低下头,默默吐槽,自己明天要输给谁才不会造成惨案呢?
日头高照的时候,瑶台已经聚满了人,这是仙会大比的总决赛,圆形的比武台上五位候选人都执剑而立,季业站在正南方向,他的对面是唯一的一名女性,穿着艳丽的大红色长袍,手上的仙剑也是透着层层火光,看上去美艳不可方物。这是瑶台的大小姐瑶焰,手上的焰舞剑也是仙界排的上名的法器。
少女抬着高傲的下巴,看向季业的目光却有几分羞涩,一瞬间,季业已经选好要输的人了。
最先出招的依旧是季业,他习惯主动出击!紫衣飘飞,霜花剑直冲身边一个男子,那男子一看就是在五人之中战力最高的,见季业过来也不慌不乱,拔剑相向,另外两个男子像是商量好的默契地朝季业冲去。
自家师傅都交代过了,这回的第一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再是长白峰一家独大了。原先被董离压了一头,整整十多年都活在长白峰的阴影之下,这次原以为有出头之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所以哪怕卑鄙一点,也要想办法把长白峰的人压下去。
瑶焰看着季业一个人对上三个人有些吃力,但是风姿分毫未损。骂了一声,“卑鄙小人。”加入战局帮起了季业。
季业长剑一挥,对面的青年修习的雷霆决,剑尖上沾染着雷电之力,震得他手臂发麻。右边的水系修行者被瑶焰挡在一边,还有一个修习青风决的青年在一边虎视眈眈,他偶尔催动法诀,季业周身的气息都会紊乱,他能下脚的地方越来越少,甚至会形成小小的漩涡,凭空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