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宁华樵在牢中咬舌自杀,梅轻寒和祁澈又忙了两天,宁华樵确实是咬舌自杀,死前什么话也没留下。
接着又是严昀和祁浔的婚事,梅轻寒一直没时间进宫,只听祁澈说两个孩子已经没有大碍,汤仡每天都寸步不离的守着。
“明天我进一趟宫,看看荣儿和汤汤。”
祁澈把车船放下来,怕梅轻寒着凉“明日军营让越腾去,我和你一起进宫。”
“越腾去可以吗?”
“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汤仡自两个孩子中毒后,便一刻不离的跟在身边,晚上也不敢让他们去偏殿,都是在正殿里自己带着睡。
梅轻寒看着精神还不是很好的祁枫荣,心中十分不好受。又想到他刚醒来的时候,糯糯的说不疼,心中更是难受。
不是自己的孩子都那么揪心,汤仡是他们的亲生爹爹,即便是已经过了,心中的怨恨肯定如烈火般难以消除。
汤汤趴在梅轻寒腿上,好奇的望着梅轻寒,脆脆的问“小叔叔,你在想什么。”
梅轻寒回过神,捏捏他的脸,笑着道“没想什么,汤汤的腿真不疼了?”
“不疼了,都能跑了。”
汤仡吩咐宫女准备午饭,看到汤汤放在桌上的药,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道“别以为小叔叔来了,就可以不喝药,快去喝了”
汤汤瘪着小嘴,一脸的不愿意“可以不喝吗?已经好了。”
躺在床上的祁枫荣一咕噜爬起来坐在床上“汤汤不喝,我也不喝,苦死了。”
梅轻寒笑道“不喝药可不行,快去,不然你们父皇和皇叔来了就要收拾你们了。”
汤汤只好瘪着嘴不情愿的端起药闭着眼睛几口将药喝下,然后拿了旁边碟子里的蜜饯塞到嘴里。
祁枫荣看汤汤喝了药,也只好张开嘴一口一口喝汤仡喂的药,喝完之后大声道“汤汤快给我一个蜜饯,苦死了。”只可惜精神还没恢复,大声也只是软软糯糯的声音,汤汤拿了一个蜜饯嘟嘟跑到床边,将蜜饯塞到他嘴里。
梅轻寒含笑看着两个孩子,汤仡将药碗交给宫女,笑道“是不是觉得两个孩子很可爱。”
“是啊。”
“你和祁澈也该生一个。”
梅轻寒尴尬的咳了一声小声道“这是强求不来的。”
汤仡知他害羞,笑了笑,没在继续说孩子的事情“今天祁浔和严昀进宫谢恩,待会儿会和祁渊他们一起过来。”
接近年关,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告了一段落,朝中没什么大事,祁渊和祁浔还未到午时便带着祁浔额严昀到了紫竹轩。
吃饭的时候,祁枫荣还窝在汤仡怀里,喝了一些粥,汤汤一直在桌子旁跑来跑去。宫里的皇子和皇女管教都较为严格,看汤汤这样,祁渊对他们自然是十分放纵的。
严昀一直看着两个孩子,面上一片温和,祁浔也十分向往的看着汤汤在一边跑。
祁渊看两人这样子,笑道“马上你们也该有孩子了。”
严昀温和的表情黯淡下来,失望道“我这身体,哪里那么容易有孩子。”
莲儿怀孕本就不容易,严昀受过伤,腿又残疾,更加不容易有孩子。汤仡摸摸祁枫荣的头,肯定道“让御医去府里好生调养,会有的,不急于一时。”
严昀领了汤仡的好意,继续低头用饭,眼神不时瞟过祁浔,看他安静的用饭,心下暗了暗,满怀心事的夹菜,一顿饭下来,没吃下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更新。。啦啦啦。。。
☆、祭祀之前
腊月二十九是懿献的小年,懿献祭祀天神的习俗不止是皇家,寻常百姓这天也要在家中摆上祭台,一天香火不断,祈求来年风调雨顺,阖家欢乐。
小年的祭祀,礼部从头天晚上就要清扫祭台,点上香火蜡烛,摆上供品,一夜香火不断,直到第二天早上祭祀开始。
祁澈从军营调了精兵,祭台周围被围的水泄不通,梅轻寒还是不放心,总觉得祁浔得到的消息不像有假,右相不可能轻易放弃。
“还在担心”
祁澈将披风递给卫荨,看梅轻寒坐在软榻上皱眉,手中的书都快捏碎了。
梅轻寒将书放下“祭天仪式不可不行,我总觉得郑故明天有所企图,却猜不到。再加上宁华樵自杀,我确实担心。这几日卫玄三人也一直跟着郑故和邹柏,也没查到什么痕迹”
“嗯,宁华樵自杀的事情或许是郑故的人说了谗言,也可能是自己想留个全尸,刑部定案是自杀,齐潜倒是没有明确查出是郑故的人。”
梅轻寒先前怀疑齐潜归顺郑故,宁华樵自杀也可能和他有关,可一个月来有没查出齐潜和郑故有来往,祁澈军营调出的精兵不会有问题,加上祁澈、薛云、尹越腾、韦喻方和赵闵,朝中高手,皆在祭台周围,刺杀是不可能的。
“禁军呢?”
禁军直接听令祁渊,没有祁渊的令牌,禁军也不会听命统领。梅轻寒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郑故到底如何下手。
“禁军不可能听命郑故或者兵部,连我也不行。”
禁军的统领在懿献官职并不是很高,只负责听从皇上的调遣,并没有实权,且必须有亲笔谕旨才能行动,郑故并没有能力调动禁军。
梅轻寒叹了口气,实在想不出,郑故没有军队,朝中又失了宁华樵,六部中只有一个邹柏是二品重臣,其余都是一些侍郎和职位更低的官员,那他到底要干嘛?
“别想了,祭台周围有两千精兵,禁军也会在宫里四处巡逻,只能水来土掩。”
梅轻寒起身到书架上找了一份宫里的地图,摊开到桌子上,看了半天,祭台周围也没有任何可排兵布阵的地方。
祭台位于皇宫东面,延伸到宫墙之外,立于苇河之上,东望东郊耘山,且高于懿京所有建筑,可以说是一览无遗,下面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上面人的眼睛,调人潜伏在下也是不可能的。
祁澈看了梅轻寒拿出的地图,心中也在想,重兵把守的祭台,郑故手中有没有兵权,难道祭台之说真的是误听。
“我下午去一趟祁浔府上,你再派人检查一遍祭台。”
祁澈下午要进宫,便对他道“我下午先和皇兄商量一下,然后再去一趟祭台。”
梅轻寒用过午饭,带了卫荨去祁浔府上。严昀今日祭台正忙,府中只有祁浔,梅轻寒本还想问一下严昀祭台的情况。。
祁浔让人奉了茶,端了火盆到正厅,梅轻寒直言道“祭台之事,确实只听到说祭台两字?”
“是,查宁华樵之时,我的人只是在隐约听到祭台和小年,其他什么都没听到。”
祁浔想还严昀清白,派人追查宁华樵,听到宁华樵在和手下说话,只是隐约听到祭台,便说与严昀听。严昀当时觉得事情严重,祭祀当日,人员众多,不可小觑,便让祁浔想办法通知工部盘查祭台。
“那他们到底要干嘛?”
“我确实没有查到,宁华樵自杀也没查出原委?”
梅轻寒摇摇头“没有,现场没有任何痕迹,表面上完全是畏罪自杀。”
祁浔想了想,对梅轻寒道“左右我今日没事,和你再去牢里查一次。”
梅轻寒也正有这个想法,或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祁浔和梅轻寒出了文王府,直接乘了梅轻寒的马车去天牢。
天牢设在刑部,和刑部的大牢独立开来,皆是关押朝廷重犯的牢房。宁华樵的牢房在最里面,狱卒带着两人到牢房门口,打开锁链守在两边。
祁浔先行进了牢房,梅轻寒随后,拉着披风不让它裹到草屑。
牢房和之前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脏乱的稻草,蜷在一起的草席,以及稻草上斑斑的血迹。
梅轻寒像狱卒要了一根竹竿,扒开稻草查看地面是否有可疑痕迹,祁浔绕着墙壁,检查墙壁是否有问题。
牢房只有一个小窗户透进光线,又是雪天,牢中阴冷潮湿,透着一股霉味,扒开稻草不时还有蟑螂爬出。卫荨跟在后边缩着脑袋,为梅轻寒拉着披风,眼睛时刻注意不要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爬到自己脚上。
看到这样的场面,祁浔心中不能说不痛快,宁华樵和刘嗣同害得严昀双腿残疾,又躲躲藏藏五年之久,死之前是这幅观景,一点也不为过。
祁浔沿着墙壁,由下往上再往下,没有遗漏每一个石缝。蜘蛛网遍布石缝深处,本来青黑的石缝被覆盖成白色,不时有蜘蛛从里边跑出。
搜寻完三面墙壁,祁浔连牢房的木桩都看了一遍,连被动过的痕迹都没有。
梅轻寒也将稻草翻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除了蟑螂,就是各种小虫子。
两人失望而归,祁浔安慰梅轻寒道“或是郑故没有任何阴谋,明日谨慎一些就是了。”
梅轻寒只能点点头,如今真的是明知敌人在哪里,却动不得,只能等他们露出头角。
祁浔又看了一眼天牢,不经意间说了句“不过确实脏得够可以的,墙上到处都是蜘蛛网。”
梅轻寒盯着祁浔看了片刻,笑了笑道“你是要去接严昀回家吗?”
祁浔掀开帘子看了看外边,已经到了懿京的主街,从巷子岔到旁边的街道,走一段,便是礼部。
“不是,他待会儿要去祭台布置,我去看着他吃饭,不然他一忙又忘了,前面放我下去便可。”
梅轻寒弯着眉笑起来“严昀找到了好夫君。”
祁浔也笑了笑“你不是?”
“是,你们祁家的男儿其实都是痴情的人。”
让祁浔下了车,本来想去一趟梅府,又怕祁澈回来的早,梅轻寒便让车夫直接将车赶回了王府。
梅轻寒看祁浔走远,想到他适才的话,不免觉得祁浔确实是祁家的人,很聪明。
祁澈和祁渊说完祭台的布防,又说了梅轻寒和自己所担心的问题,祁渊心想明天皇后太后都在,郑故大动干戈便是摆明了造反,当着文武大臣,还有皇家血亲,想必不会。
“明日汤仡,还有两个孩子,都会过去。”
祁澈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荣儿和汤汤不是储君,可以称病不参加祭祀。”
“不行,以后若是要立荣儿为储君,他便不能缺席,不然会落人话柄,皇家规矩严明,祭祀是大礼,汤汤还好说,荣儿是推不掉的。”
祁渊也想让两个孩子留下,万一出事,到时候顾及不了孩子,但这确实犯了皇家忌讳。小年祭祀,朝中文武,皇家上下,连没有名分的秀女都是要参与的。
祁澈也知道祁枫荣必须在场,只能加强防范“我再去一趟祭台。”
“我去一趟皇后那里,然后去大懿宫。”
祁澈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祁渊道“是该找个合适的时间动一动宫里了。”
“我和汤仡想过,这个机会,怎么也得过了年。”
祁渊离开御书房,本打算去皇后的栖凤殿,想到汤仡还在紫竹轩为两个孩子心疼,更加比以前不愿意见到皇后,便对柯安道“去禀报皇后,将明日祭祀,后宫各处的安排送到御书房让朕过目。”
祁澈自己一个人往祭台走去,穿过御花园的路上正好遇到了皇后,郑素杉带着宫女正往御书房走。
郑素杉戴着凤钗走在前面,一脸的盛气凌人,宫女捧着木托盘跟在她后面,托盘上放着郑素杉写好的后宫安排。
祁澈看她走过来,停在原地等她走过来,到了跟前之后,祁澈只是抱拳行礼,没有说话。
郑素杉回了礼,细声道“王爷可是刚从御书房过来。”
“是,皇后要去见皇兄?”
“正是,我将明日后宫的安排送给皇上过目。”
祁澈点点头,往旁边让了一步,郑素杉俯身行了个礼,带着宫女径直离开,挺直的背脊恍得头上的凤钗左右摇曳。
祭台上已经点起了香火,严昀正指挥礼部的人和宫里的人打点祭台上果品点心的摆放,在从楼梯底部一直延伸到祭台的火盆里点上明火。
祁澈一步步走上祭台,所有人都齐齐跪下行了礼,严昀也坐在轮椅上抱了拳。
“王爷来的正好,微臣还正打算派人去询问,宫里祭祀的人数,至今没上报礼部。”
祭祀时,群臣在祭台中央的平台上跪拜,皇上带皇后和太后在祭台上祭祀,祭祀的时节往往天气寒冷,礼部会准备好软垫,所以需要统计人数,好计算数量。
严昀初初接手,手忙脚乱之下,人员统计这个事情,居然给忘了,正好祁澈过来,严昀如找到了救星一般。
祁澈眼神盯着祭台上忙碌的人,没发现异样“无妨,宫中参加祭祀的人员不是很多,皇后已经将安排送去御书房,过一会儿便会有人前来告知人数,来得及的。”
说着,几人从楼梯下搬着大鼓上来,祁澈看到当头的人,眯着眼对严昀道“这个祭司不是郑故的人,但是为人不正派,你盯着些。”
严昀没有问理由,小声答了一声是,便和祁澈并排等着祭司上来。
祭司踏上最后一阶石梯,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笑着对祁澈行礼“王爷”
“云祭司,是否都准备就绪了。”
祁澈对待右相一派的人向来没有好脸色,语气中透着冰冷,但对这个祭司却是不屑,语气和平时一般,严昀却感觉到词句中透着鄙夷。
“劳烦王爷亲自过来,都已经准备好。”
祁澈看他那似笑非笑的面相,回头对严昀点点头,抬脚离开祭台。
祭司看祁澈走到底,才笑着对严昀道“严大人。”
严昀也笑了笑“云祭司辛苦了”,因为祁澈的提醒,严昀心中多了几分防备,言语中也开始忌惮这个相对而言较为年轻的祭司。
这几天没在下雪,气温反而回升,地面上化了很多雪水,梅轻寒回到王府,鞋子被雪水沾湿了鞋尖,换了鞋子,感觉脚趾僵硬,便让卫荨打了一盆热水泡脚。
“王爷不曾回来过?”
眉竹给梅轻寒拿了一个小手炉,答道“王爷没回呢,天也快黑,厨房的晚饭也好了。”
梅轻寒一边泡脚,一边想着天牢的情况,心里总是不安定,祁浔的话说得不经意,却说到了要点。宁华樵的牢房太过污浊,不像有人住过。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多做一些准备为好,擦了脚穿上鞋子,到桌边写了一封信,走出房门道“卫玄”
卫玄看了院中只有眉竹和卫荨,以及几个东苑侍女,便从屋顶跳下,走到梅轻寒跟前“公子。”
梅轻寒将信交给卫玄,小声道“连夜送去耘山寺。”
卫玄将信揣到怀里,纵身上了房顶,不出任何声音,离开了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两日一更。
☆、祭祀
祁澈走进东苑,恰好看到一个黑影在屋顶几个纵身离开王府,身影很是熟悉。
梅轻寒等他走到跟前,和他一起进了屋,祁澈关上门道“是卫玄吗?”
“我让他送信出去,祭台怎么样。”
祁澈想到祭司,皱了皱眉“云央已经去了祭台,其他的我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云央梅轻寒并没有见过,只知道他是皇家的祭司,不算朝臣,平时都在城外的道观清居,只有每年会进宫主持祭祀。
懿献不如长生那般注重平时祭祀和祭司的职位,但对小年的这场祭祀颇为重视,梅轻寒往年都是在家中祭司,对这个云央确实没怎么听说。
“这个云央有问题?”
“没有,只是这个人并不正派。”
懿献历代以来的祭司都姓云,祁渊继位时,祭司还是云央的父亲,四年前,云央的父亲过世,云央才担任了祭司一职。
祁澈四年总共见过云央两次次,但曾派人调查过云央,这个人时常不在观里,外出调戏妇女,欺负百姓,大恶不做,小恶却不断,所以祁澈对他的印象十分不好。
祭司在懿献的地位虽然不高,却也颇为重要。梅轻寒记得云家这一代只有云央一个男丁,所以只有云央继承祭司的职位。
“我也听过他并不正派,他可能会加入右相一派吗?”
“不能肯定,皇兄派人查过,他和右相并无联系,不过不排除暗中有勾结。”
梅轻寒又想今日天牢的异状,和祁澈说了之后,祁澈也觉得奇怪,牢房墙上连蜘蛛网都没有蹭掉。
“或许宁华樵并不是在这间牢房自杀,应该说是在其他牢房被别人杀害。”
梅轻寒之前已经去其他牢房看过,也没有痕迹,卫玄三人也一直暗中调查,祁澈也派了人在查,却也没查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