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临佑深呼吸了几次,才平静下来:“这个秘密是什么?”
“长生。”幼瓷不欲多说,但是仅仅这两个字就已经足够震撼安临佑了。他一直以为外边的传闻是想要削弱安家,一开始还引为笑谈,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传闻,竟然是真的!
“我帮你救活林珑,但是林珑自此以后只能‘死了’。她不能再以这个身份出现,不然叶家定然会知道外边的传言非虚,到时候安家必会成为众矢之的。我和师父会给林珑换张脸,让她跟在你身边。这件事情除了我们四个人,不能再有其他人知晓,安思危也不行。你和林珑身上都会有我布下的禁制,一旦违反今日规定,你们两个便只有死路一条。”幼瓷继续说道,他不担心安临佑不会答应。
安临佑长叹一声:“我还有选择吗?”
第29章 失控
幼瓷将安思危叫了进来,安宁弄醒了林珑,林珑并不知晓之前的事情,只以为自己要死了,拉着安思危和安临佑的手断断续续交代了好一段话。幼瓷在一边看着,想起十二年前那个冬天,自己的母亲也是在这样一个乍暖还寒的日子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安思危还是幸运的,有安临佑陪着,林珑更为幸运,有一个那么爱她的丈夫。可怜自己的母亲,临到死却是叫自己逃离自己的父亲!
林珑终是闭上了眼睛,安思危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如四岁时的幼瓷。安宁打开门告知众人死讯,安临彦走入房内,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暗处的幼瓷。那黑暗犹如墨水,将幼瓷整个吞没。安临彦心里一慌,快步走上前揽住了少年。
“爸爸,你知道吗,”少年抬起眼睛,那里边应有满天星河闪烁,现在却死寂如一片黑洞,他的声音嘶哑到破碎,让人听了便瞬间揪紧了心脏,“当年妈妈,就是这么死的。”
这样的少年太过陌生,即使当年那样的伤害他也没有表现出过这样的情绪,这小小的精致少年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跟随他的母亲而去了!安临彦眼眸暗沉,卷起了风暴,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里的惊惶与暴虐,一把抱起了幼瓷,向屋外走去。
幼瓷有些被惊醒了,他微微挣扎了一下,最终没了动作。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刚才安临彦淡漠而疯狂的语气:“阿瓷,你是我的。”幼瓷已经无暇顾及发生了什么,他被安临彦摔在了床上,动作虽然狠厉却没有疼痛,下一秒,男人整个压向他。
“阿瓷......阿瓷......”男人火热的气息扑在幼瓷的耳根处,幼瓷惊觉不对,用力的想要推开安临彦,但是他的力气又怎么能拼得过安临彦?加上幼瓷不敢使用灵力,到头来,竟哀莫大于心死,安静下来。
“阿瓷,我知道你恨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了。”安临彦吻掉幼瓷眼角落下的泪水,语调温柔。接下来,安临彦的速度放缓下来,却又不容置疑。
“爸爸,我真的会恨你的。”幼瓷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散失了光芒,看着安临彦。
“对不起,阿瓷,但是我控制不住了。”控制不住想要得到你,控制不住那一颗爱你的心,控制不住想要完完全全将你据为己有不容得有半分闪失!这是爱吗?或许是吧。不管是亲情,爱情,占有欲,控制欲,一切都无所谓了。阿瓷,我是那样的想要囚禁你,占据你,摧毁你!
——————————————这里是剧情很匆忙的分割线——————————————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别人无从知晓,有些人纵使猜到了也只能揉烂了吞进肚子里,像是何文,像是白晓。第二天安宁接过昏迷的幼瓷之后,将安临彦结结实实揍了一顿。安临彦没有还手,最终只说了一句话:“我不后悔。”
不后悔什么呢?不后悔将阿瓷拖入泥潭,不后悔将那谪仙般的少年染上yu色,不后悔将他一点一点的,拆吃入腹!阿瓷,我从未当你是我的儿子,这句话从来都没有错!安临彦眼中如有实质的疯狂让安宁明白,这个男人是认真的,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畸形的感情,变质的亲情,这一切都将压向幼瓷。安宁的神色显出茫然,几十年了,他再一次的感到了茫然。怎么办呢?小瓷该怎么办啊!
幼瓷这一觉睡了很久。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众人提到他,都会带上一句“情深不寿”。太爱自己的母亲,被婶婶的死刺激得失了心神,这样的一个人,怎的不是情深不寿!幼瓷听着白晓给他带来的情报,整个人依旧没有神采。他的身体早就不痛了,但是他的心却感到撕碎般的,一阵阵的疼。他的身体是冷的,从身体,一直冷到心。
安临彦,我还是小看了你!
幼瓷不知道他这一辈子要在安临彦这个男人身上摔倒多少次才能够学会不被他蛊惑,不被他伤害,他想,除非把命还给这个男人,不然这辈子,想是要纠缠不清了罢。
幼瓷坐了起来,他只穿了一件丝质的睡衣,白色的真丝,少年的皮肤竟比那丝绸还要显得白上几分,纤细的身体在丝绸下若隐若现,安临彦走进来时,眼里立刻就起了火。
幼瓷抬眼看去,那无机质的黑瞳让安临彦冷静了下来。两个人相顾无言,幼瓷就那么坐在床上,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那么一两秒,幼瓷开口:“爸爸,我没想到在你眼里,我和夏眉那样下贱的女人竟是一样的。我果然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是吧?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竟然变得那样不堪!爸爸,我真的就这样低下,让你,可以折辱我至此吗?!”幼瓷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双颊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他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竟像要不知人事一般。安临彦赶忙上去扶住幼瓷,一遍一遍的拍打他的胸口为他顺气。幼瓷的手紧紧的握着床单,指尖都失了血色。
幼瓷慢慢的平静下来,安临彦没有放开他。他抱着少年,仿佛要将他揉入自己的骨血之间。
“阿瓷,你看着我,你看到了吗?我爱你。这爱情超脱于俗世,偏离了一切道德人伦,但是阿瓷,我爱你。”安临彦的语气缓慢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幼瓷绽开了一抹笑,那笑粲然若星辰,冶艳如春桃,仿佛包含了世间的万千情意,绵绵好似秋水,但是细看之下,却又是万般的冷意。冰冷如出鞘的剑,那寒光足以刺伤人。
“安临彦,你从未当我是你的儿子,对吗?”
安临彦看着幼瓷,一时语塞。他一时间,找不到半句为自己开脱的话,往日那些甜言蜜语的谎言,面对少年时,他再也开不了口。
幼瓷脸上的笑没有收敛,反而愈笑愈烈,已是趋近疯狂。他缓缓的靠近安临彦,声音轻柔好似情人间的絮语:“安临彦,我一定会记住这一天的,我会记住你,记住安家,记住你们给的耻辱!安临彦你放心,即使是死,我也不会忘了你的。”说罢,幼瓷喉间一甜,吐出一口血,染红了那白色的睡衣与锦被。
安临彦来不及消化上一秒的惊慌,就冲出去将安宁拉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成绩刚下来,看着自己的成绩再比对分数线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对,我是江苏的
这一章估计很匆忙,因为我在赶剧情了,我想快点结束。。。不过这本书才进行了一半吧_(:з」∠)_
唉,心情奇差。
第30章 夭寿
安临彦被赶出了房间,他站在院子里,恍惚间就好像八年前的那天。幼瓷中毒不愈,然后安宁告诉他,这个少年顶多活到二十岁。那个时候自己怎么想的呢,想着这少年多活一天是一天,也好让自己看清楚那不明不白的情意。可是现在他后悔了!如若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他当初就不会那样利用他,抑或八年前,他就那样死了也好......安临彦望着那枝干遒劲却没有半点生气的血骨砂,心下苦涩。他看不见自己和阿瓷未来的路,不知道是否能够找到治愈阿瓷的方法......安家向来不缺痴情种,只是那些痴情,没有到为了可以舍弃一切的地步罢了。
“小瓷......”安宁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情这种事情本就虚无缥缈,在他看来小瓷未必对安临彦真的没有感情,那感情甚至也有可能不只是父子之情!但是他完全不能想象,怎样才能让小瓷放下心里越来越重的心魔。
“师父,我想过一阵子就离开。”幼瓷垂下眼,他不敢再待下去了,他怕自己再一次沦陷,那个时候,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吧?
安宁犹豫了一会儿,点头应下。他推门出去,看向安临彦:“我没有办法了。”
安临彦双眼通红,拉住安宁的领口:“什么叫‘没办法’?!安宁你怎么可能没办法!”
安宁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疯狂的模样,纵是几年前得知幼瓷寿命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失态。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此时安临彦仿佛失了全身的力气,他摆了摆手,推门而入。
幼瓷闭着眼,面色苍白却平静,没了刚才的歇斯底里。但这样反而让安临彦愈加不安。他仿若没有了生气,在下一秒就要离他而去。
“阿瓷,不要离开我。”安临彦声音低沉,在幼瓷的嘴角落下一个吻,然后转身离开。幼瓷在他转身的瞬间动了动嘴角,一丝咸涩在他的唇上晕染开来。
自那天过后,幼瓷的身体越发的差了起来,许多珍贵药材不要钱似的送来幼瓷的院子,安临彦也总是坐在院子里,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幼瓷的房间。幼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消息藏得再紧,却仍被陆云笙知道了。
少年不过十六的年纪,却已是了无生气的样子。陆云笙看着幼瓷,神色复杂。他知道幼瓷已经知道当年秘辛,但他也无法狠下心来完全漠视少年。
幼瓷忽然睁开了眼,少年眼神清明深色淡漠,他瞥了陆云笙一眼,那冷漠的样子与安临彦如出一撤。
陆云笙忽而没了开口的欲望,他道了一声“保重”,转身离去。
事态已是如此,再做戏也没有必要了,是吗?幼瓷看着陆云笙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勾,掀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安临彦就在门口,陆云笙看他一眼,低低的笑了开来。“安临彦啊安临彦,当初你狠心抛弃我姐姐的时候是否想到这样一天?我姐姐痴心于你,你却栽在了你们亲生儿子的手上,当真可笑!安临彦,这就是你的报应!这一辈子,你都将陷入求而不得的痛苦之中!”
安临彦露出嘲讽的神色:“求而不得的痛苦?陆云笙,你还是太年轻,感情于我不过玩笑,得到也罢得不到也罢,你是因为什么才觉得爱情于我比权势来得更重要?还是你们陆家的痴情种,当真不少啊!”
陆云笙被他噎得再找不到应对的话语,最终负气而去。
这番话幼瓷在房间里听的清明,他脸上笑意渐大,最终回归为面无表情。他不知道安临彦让他听到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看不透安临彦,从来都是。
从那之后,幼瓷再也没有下过床,他的院子里充满了草药的苦涩气味,各种珍贵的补品跟不要钱似的送进他的院子,少年苍白的面色却从未好转。
幼瓷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弱了下来,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安宁诊断不出他的病因,对他的衰弱束手无策。
安临彦总是坐在幼瓷的房里,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神色晦暗。他每天都为幼瓷擦洗身体,喂药吃饭,亲力亲为,从不愿意假借他人之手。幼瓷偶尔清醒,也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安家本就没有多少人气,幼瓷病后更是人人惶恐,唯恐一个不察,便让家住的怒气烧到自己身上来了。风声多多少少传了出去,外人只道是安家嫡出的少爷不好了,也不知是何原因。但也有不少人联想到几年前幼瓷被长老会下毒一事。
幼瓷的寿命一拖再拖,那一口气被安宁吊了再吊,终是连春天都没有熬过。夏天刚刚冒了个头,进入梅雨季时,幼瓷永远的闭上了眼。
正值梅雨,湿热而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幼瓷睁开眼,轻轻唤了一声“爸爸”,在安临彦还未来得及欣喜的时候,便没了气息。
惊雷乍响,闪电劈断了院子里的梅花树。
安家挂上了白幡,这个消息传播的像瘟疫一样快,不过几天,封城南城的上流社会便都知道了幼瓷的死讯,就连一向不大来往的云都唐城都派人前来吊唁。幼瓷的灵柩在家里停留了十日有余,他下葬的那一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安临彦在幼瓷的墓前站了许久,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少年清月的笑声,他低低唤了一声“阿瓷”,面上无喜无悲。
半晌,他转身离开,已是往日冰冷的样子,“将唯卿接回来吧。”他的语调毫无波澜,尾音与背影一起冷漠的消散,似乎死去的人与他毫无干系。
何文在他身后,低着头恭顺的应了声“是”。他的嘴角还有未消的笑意。都说那是个天使一样的孩子,天使,就该待在天堂里!小少爷,对不住了。
白晓远远的看着何文,讽刺一笑,少爷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何文,有不小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在做暑期工,累得要死所以一直没有更新,接下来尽量正常日更。。。
第31章 五年
幼瓷的戏做的太像,没有人怀疑他是假死。使了个小障眼法,他便从安家彻底脱离。他走的那一天,艳阳高照,展现出春天应有的样子,与十年前他来到安家的那一天完全不一样。他尤记得那一天,乍暖还寒,春风萧瑟,冻得他骨头都痛了。那个春天,他陪伴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边,从他的手上接过万千宝藏,从他的枕下拿出一纸遗书。宝藏带领他走上长生之路,遗书将那个男人送上权力之巅。
幼瓷从安家出来后便与景行容止会合,借助顾惜朝的势力,坐着私人飞机离开了封城,去了云都。
在长老院给他下毒之后他就明白,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他知道自己除了死亡在没有什么方法离开安家。本来在那时就应该假死解脱,却终是没有抵过安临彦一番假情假意的甜言蜜语,留了下来。幸好他心软,没舍得真的让容止赴死,便在安宁的帮助之下让二人离开安家帮他创造一些势力,然而这竟成了他现在的后路。在他发现安临彦会定期收到安唯卿的消息之后,他就更加警惕。他知道的,离开安家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但是他没想到,竟是用这样近乎惨烈的方式。他的尊严,他对安临彦的满腔敬爱,都被安临彦亲手撕碎,然后踩在脚下。
从此以后,幼瓷不再,世间唯剩顾辞。以顾今朝义弟的名义深居顾家。顾辞顾辞,辞别故去,不回一顾。那些人不再是他的亲人,当他再一次踏进这座城时,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安唯卿回到安家,听闻安幼瓷已死,第一反应竟是父亲该有多伤心。但当他看见父亲发现他并无异样,才恍然明白了什么。他心底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安幼瓷,不过是他父亲为他的找的挡箭牌罢了!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让他喜难自禁,却也不敢到安临彦处求证。
安唯卿一回来,幼瓷就通过白晓知道了,他嗤笑一声,不做评价。但他内心却忽然明白,不论他有多么看不懂安临彦,对方的无情,却早已明明白白的展示给他看了。
幼瓷已死,安唯卿再无顾虑,安安心心的做起了安家大少。白晓把一切看在眼里,他暗地里离间着安唯卿和安氏一些不大不小的势力,同时也在调查何文。安临佑与幼瓷合作,自然知道他没死,心下惊叹着修真的神奇,更是不遗余力的跟安唯卿抢地盘。安唯卿再聪慧也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孩子,自然玩不过安临佑的老谋深算,一时间竟被牵制得一动也不能。
幼瓷自然不可能真的一直待在顾家,他一到云都,便带着景行容止去了唐城。顾家与安陆两家都有生意往来,留在云都到底不安全,唐城与封城相去甚远,安、叶两家又无瓜葛,虽然叶家似在探寻安家秘密,但也算得上是最优选择了。
幼瓷教了景行容止一些防身的本事便带着二人常年潜在深山研习医术,唐城毒物甚多,山里更是如此,幼瓷便渐渐对毒术也日益精深起来。
“顾辞”的出现没有引起过波澜,顾惜朝行事一向缜密,加上安宁相助,幼瓷的身份被瞒得滴水不漏。顾家人包括外界都知道顾家家住认了一个义弟,那义弟还是他爱人安宁的徒弟,但是除此之外,对“顾辞”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