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了?!”他震惊地看着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一会儿,意识到你在颤抖中哆嗦着说话:“给、快给我匕首!”
他赶忙从行囊拿出匕首,一把被你抢了过去。然后就见你毫不犹豫地往心口戳了一刀,速度快,动作准,他竟然来不及阻止。你的第二刀勉强被他拦下来,他震惊于你自残的行为,也惊讶于你气力骤然变得足以与他抗衡,又不敢对你过分用力,急的脸色发白,只顾叫你的名字:“夏尔,夏尔!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直到心口血染湿了床铺,你才有气力对他说:“这是半怒魔……没时间解释了,在我身上开刀放血,间距两寸,快!”见他还是反应不过来,你深吸一口凉气,咬牙去抢他手里的匕首,这动作终于让他回了神智。
他最终还是按着你说的做了,因为发现自第三刀开始你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只是手不停地抖,嘴唇都咬破了。一直到你身上遍布刀痕,成了一个血人,异常的震颤终于终止了。然后,在他震撼的目光中,你的伤口违背自然规律地收缩,再过了一会儿竟然连疤痕都消失了,只有满床猩红的血迹明示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抱着你,浑身发冷,一直到你最终恢复清醒。你将手臂上青色的鳞片和头部的小角展示给他,告诉他这是半怒魔状态下偶发的情况,必须放血或是鞭打这样的暴力行为才能够完成狂躁献祭,严重的可能还要残损肢体。
“不必担心,这个状态下我基本上死不了……”你有气无力的对他笑,“就是比较麻烦,没办法在人群里多呆,不能再陪你逛啦。”
“咱们明天一早就走吧。”
他抱着你,把头埋在你肩膀上,囫囵点头。你感觉到肩头异样的湿意,微微笑起来。
这就差不多了。
你觉得自己成功地排除了对你的计划的一个可能的干扰——只付出了极小的代价。
Chapter 14 真相
这之后很长时日,你们都留在沼泽领地上,再也不提出门的事。
你的魔化状态越来越综合地展现出来,情绪也越来越难控制,好在你需要收尾的课题都已经结束得七七八八,这种情绪变动又不大会影响基础的实验项目,整体进程还是乐观的。你依据这个推断应该启程的日子,觉得还有一小段时日可以充分准备,正好把之前获得的材料都用来合成一路上可能用得到的试剂。
魔化状态的叠加有时是半魅魔和半怯魔的复合。其中半怯魔是一种很鸡肋的状态,你耳朵和额头上会生出魔纹来,感知会上升,辅助魔法会得到加成。更重要的是,半怯魔时你没法说真话,所有出口的都会是反话,还很唠叨。考虑到你们之间契约的关系,你之前一直控制着不让这个状态显现出来,但如今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雅兰倒很喜欢你这样子的魔化复合体,缠着你问这问那,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有什么讨厌的东西。你完全没法让半怯魔的状态保持沉默,于是你知道了好多连你自己之前都不知道的东西,比如你不喜欢他吃菠菜和大蒜,因为吸血的时候会带着一股草腥味,还有你其实对他亲你的耳廓和腰窝喜欢得不得了,无论什么魔化状态。你还被逼着告诉了他你附近有哪些讨厌的邻居,比如曾经你和鸟身女妖斗智斗勇的三百回合啦,或者你是用什么法术降服领地北侧那群大脚兽,让他们一看见类似你的身影就吓得不敢动弹。
他同样很喜欢在这个状态下和你补魔,或者不为补魔的目的单纯和你性交,以及玩你的身体。他会把你压在床上,反复进入你,然后又出去,问你被草得爽不爽。你当然会很不诚实地说不爽,然而契约会发热,他就会得意地再次进入你,像个玩不够的小孩子。又有时他故意弄你的前端,直到你哭着说“不要,这样很难受”,这就是对服务态度满意的意思。
你每一次的半怒魔状态对他都是一种煎熬,无论那和什么在一起。但他毕竟坚持了下来,从没有拒绝你,不管是放血还是鞭打,技巧都掌握得很快。半怒魔状态和半魅魔状态在一起的时候,他从背后打你,用一根长着倒刺的鞭子,把你背后打得血肉模糊,一直打到你尖叫着高潮,然后还要粗暴地侵入你,直到补魔完成,你惊讶地感受到他对这个的接受度似乎比其它的怒魔状态的平均水平高一点,难道是职业的特殊偏好?而有几次半怒魔的状态和半怯魔的状态叠加,他不得不一边鞭打你一边听你连声说不要不要,没打几下自己就开始哭,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继续行刑,还得要你事后来安慰他。但你几次对他说让你自己来,他都死活不同意,以至于你不得不给他特别配制眼药水,保证他的工作效率。
而更多的时候还是单一的魔化状态。总之,你们彼此磨合,互相都觉得更贴近了些。
你自以为这理想的状态可以维持到你启程,甚至一直延伸到目的地,可有一天傍晚,他却带回了一个熟悉的客人——娜塔莎。
他对你介绍说娜塔莎误入了沼泽,你在半途遇上了她,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儿,留她来实验室吃饭过夜。这没有惊动你的魔眼警报,因为你为了避免多余的误报,早给了他行走在你领地的权限,却从没想过他带着别人走进的可能性。你转头就进实验室继续实验了,不去理那在厨房说说笑笑做饭的两个人,活像一个使小性子的孩童,心里却莫名地觉得事态将脱出掌控。
晚餐的样子倒是有模有样的,三个肉菜,一个素菜,还有一大碗汤。你沉默地用变形术制出桌椅和餐具,闷声吃饭,只留他们两个有说有笑,讲着沼泽的趣事。
一直到娜塔莎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师承何方。
你直白地告诉她,这事无可奉告,于是她也尖锐地问你是否知道巴别塔、是否去过巴别塔、是否和——
“住口,娜塔莎,你太过分了!”拍着桌子说话的是雅兰。
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装作无知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你决定采取补救计划。
“娜塔莎小姐,我尊重您的意志与智力,因此我也不想欺骗您,说我能放您自由地离开。”你在雅兰惊诧的目光中,像一个真正的黑法师那样圆滑地说,“不管您是因为什么样没根据的猜想来到这里,您都得在这儿多呆几天了。”
“反正我马上就要和雅兰启程去一个地方,到时候您要是想继续滞留沼泽,还是动身离开,都随您的便。”
你说着就要暗中制住娜塔莎,自她走进这里开始,你就计划了不下十种方法来让她就范,却万万没想到她如此决绝——她一边吐着血,一边凄笑着喊道:“恶魔!我知道——就是你!”
“雅兰,我来之前就没想要活着回去,我来只想告诉你,你眼前这个恶魔,就是那个犯下巴别塔惨案的恶魔!”
“就是他杀了我爸爸,杀了三百八十四个人,毁了整个巴别塔!”
“就是他,杀了你的夏尔啊!”
你猜测她咬破了神经毒素之类的药物,此时完全陷入了狂乱,面部肌肉怪异地扭曲着。可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她继续说下去,坚持指认你:“你抛售了巴别塔的炼金产物,那是我爸爸没出版的专利,我亲眼见过的!雅兰,认清他!恶魔!”
你叹着气走到怀抱娜塔莎,仍然处于僵直状态的人类雅兰的身边,当着他的面用匕首划破了她的咽喉,给了她一个干脆。
“她反正活不成啦,英勇的姑娘。”你这样说,觉得这是一个理智又仁慈的决定。
雅兰好像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你仔细想了想了来龙去脉,心知这事万万无法善终,倒不如干脆一点、彻底一点——反正他迟早会知道,也该知道。
“雅兰,我的好雅兰,你没什么想问我的么?”你学着娜塔莎的语气,甜甜蜜蜜地问他。
“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巴别塔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呢。”
名叫雅兰的前圣职者白着脸,微不可查地吐出几个字,“你明明、不认识法师夏尔不是么……契约——”他好像恳求一般望着你,希望你说什么。
你笑着打断他的话,“我的确不认识法师夏尔”,看着希望的光彩从他眼睛里升起来。
“那是因为这世上虽然有好多个夏尔,却从来没有过一个法师夏尔。”你蹲下身与他平齐,捏住他的下颌,望进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你似乎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了解你的‘好朋友’呢。”
“唉,夏尔?修伊是一个混血,在巴别塔那种地方永远也当不了法师啊。”
“不过他的确是一个绝顶优秀的学徒,一个天才的开创者,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一个再好不过的老师。”
——也是个无比狠心的人
“是啊,他就是之前提到过的我早夭的导师,是我杀死的第一个,在那三百八十四个里。”
你们静静对峙了十数分钟,直到他真切意识到契约一丁点也没有发热。
于是你看到他眼中的光寂寂地熄灭了,和你当初一样。这痛苦的表情这样真实,这样美。
Chapter 15 善后
名叫雅兰的人类抱着娜塔莎的遗骨呆坐了一夜。你觉得他恐怕不会想见到你,自认为体贴地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忍着半夜魔的吸血欲望在实验室忙来忙去,硬是熬出一副黑眼圈来。
直到第三天早晨你饿得心慌气短,终于有了借口进屋去看他。他还是坐在那里,夏夜的潮气凝成露珠挂在眼睫上,如同冬雪中绽出的那支梅花——你迄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那种花朵,在你从下往上一层层屠尽巴别塔最后一个活物的时候。你用半怯魔的视力从高高的塔尖向下眺望,一片素白中点缀着几星嫣红,像血,也像泪。那也是你第一次看见天空和大地的样子,和老师说的那样像,又那样不同。你忍不住去吻那对眼睛。
这动作就像那引发雪崩的最后一块石子儿,冰雪融成的瓷像终于碎裂了,他暴怒一般地发动起来,一把攥住你的脖子,胳膊上青筋凸起。你余光瞥到他赤红的眼睛,惋惜美景不再,就闭上了自个儿的,任凭他动作,心知肚明他九成九下不了手。
那还有一分,就留着嘲讽命运的捉弄吧,没有谁能算无遗策,就连你的老师也一样。
有那一瞬你几乎以为自己将死于窒息,然而渐渐的脖颈上的力道越来越小,他最终颓丧地放下了手,整个人都瘫下来,像是失去了脊柱骨,无声也无泪地抽噎起来,那么悲恸,那么无助,和之前所有的哭泣都不相同——是一个还没有学会怎么哭的孩子,突然从父母的怀抱中被剥离开,生生暴露在这无情的世界面前那样的,知道再不会有回应的那种控诉。
他这样悲鸣:“你没有心……你没有心。”
哎呀,这是一句多么正确的废话。你自出生起——准确地说,是出生后的一个月起——就没了人类的知觉,身体里流淌深渊的血脉,你要如何有一颗人类的心呢?
你欣赏他痛楚的面容,战栗的身姿,好一会儿还是叹息着去抱他,像他之前荒谬地、毫无理由地、一无所知地同情你这个非人的异类那样,隔着娜塔莎仍然美丽动人的尸骨。你捋他栗子色的短发,把他的头缓缓按到你的肩膀上,让他慢慢揪住你的长袍。之后你又一次吸他的血,让他在迷蒙中完全放松下来,露出茫然无措的稚子的神情。你帮他盍上娜塔莎仍不瞑目的眼睛,和他解释尸体需要处理,硬生生从他手里剥走了那具尸骨,用法术将它灼烧成灰,又用炼金术封入一颗小小的、花朵形状的水晶。
“老阿列克谢是一个卑劣的小偷,父亲和女儿的秉性如此不同,多么神奇的遗传。”你这样说道,把水晶穿在他脖颈原本挂着的吊坠上,“你应该带上这个,她也许想和她的父亲呆在一起。”
娜塔莎的到来以及她突如其来的决绝的爆发确在你意料之外。这是怎样一个不理性的选择啊,你暗暗想。可你隐隐约约又庆幸她的到来,敲定你心中的一个疑惑,为你们预约了那么多年的、最后的表演拉开序幕,还带来一位忠实的观众。你简直要感谢命运的三女神了——如果祂们不曾为你编织那样的开篇的话。
“能够自主选择死亡的方式,走运的姑娘。”你轻声总结道,不管他是否听见了。
Chapter 16 自卫反击
那天的最后是这么结束的。你在雅兰完完全全达到生理平静、呼吸迟缓之后开始吻他,一开始是轻柔的、一触即走的。你先是吻他的鬓角、耳侧,再是额头、眼皮、鼻梁,接着就贴在他的嘴边不动了,一直到你的目光从他游移涣散的眼神中捉住他的,像一丛星火突然间引爆。他骤然狂乱地、焦躁地、贪婪地噬吻你,你也回以针锋相对的撕咬,唇齿间弥漫起一股血腥味。之后,在完全没有润滑的情况下,他直接撞进你的身体,牙齿狠狠咬住你的咽喉,而你魔化时尖锐的指甲在他背后划出深长的血痕,左右对称。你们同步地渴求痛苦与欢愉,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像野兽那样疯狂地交媾,也像野兽那样地嘶吼,射精之后又蜷缩在一起,仿佛野兽互舐伤口……
此后,你们很默契地闭口不谈那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只是之后的性爱中,雅兰再也不曾笑过,也不再问你什么多余的问题。他只顾缄默又粗暴地完成你所有的补魔要求。你知道矛盾并非消弭了,而是转到了幕后酝酿着,等待那个爆发的机会。
你虽然早有估计,那一日来临时还是猝不及防。
你是在睡梦中被人从床上踹下来的,脑海里还弥留着残存的记忆片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雅兰的手笔。你前一天晚上刚和他体液补魔,本来就什么都没穿,被他用体重和武力从背后死死地压制住,四肢和脑袋全不能动弹。而他把你的头侧着板过来,从牙缝里阴测测地建议道:“我觉得你还是把角弄出来比较好。”
你明白他的意思了,想了想,顺服地遵循了这个要求,把自己慢慢转化成半魅魔和半怒魔的混合形态。这样自如的控制也意味着启程的日子近在咫尺。你从他的动作和神情中解读出某些暴虐的因素,你猜测这可能跟你之前做过的梦有些关联。大概是你睡梦间提到了那个人的缘故。
平心而论你十分遗憾,也许是你特殊体质的缘故,这是你屈指可数的几次梦境,还难得梦见的是最后的温馨时光。梦里你在一个幽暗、狭小、简陋的房间里,坐在床头一眼可以看见的地方,摇着腿等待新的日程表。你的老师出现在门口——你之前从均匀的脚步声中已经知道了这个——侧脸上是惯常的笑窝,黄绿色的眼瞳亮得像猫眼石,火焰般的卷发束在脑后。你藉着梦境贪婪地看他。他的神情和他出现在这屋里的现实让梦里的你感到兴奋,因为那代表着你又一次击败了你的对手。你听见自己雀跃地说道:“老师!要是再来一个,我是不是可以提出一个愿望?我要老阿列克谢把你的成果吐出来!你就可以晋阶啦!”
他重重地揉了几把你的脑袋瓜,将你好不容易打理平整的头发又一次变成了鸡窝,又将折叠的日程表放在你手里,却按压着不让你打开看,先兴高采烈地来和你击掌:“干得——漂亮!”
“可惜你下一个对手会有些特殊……”
“……我有个计划。”
身体上遭受的暴力让你不得不从回忆中抽离出思绪。你根本不处于狂躁献祭的状态里,因此半怒魔的体质反而加重了对痛觉的敏感度,同时半魅魔的状态把它转化成一种难耐的、不断累积的性兴奋。但如今在你身上的这位不再是无害的补魔助手,而你无意向你的敌人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选择了沉默忍耐着不说话,偶尔从喉咙里漏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喘息。
你的敌人却对把这沉默理解成某种无谓的抗议,受到你半怒魔体质近于无限的恢复能力的诱惑,他一边用他那灼热坚硬的器官轻车熟路地侵入你、刺激你、试图掌控你,一边运用他二十余年各种训练的经验找出你身体上最能够感受痛觉的部位,用你给他的短剑一一切割、研磨、搅动。甚至残暴地、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刨下你半魅魔时肩膀上两个肉翅的凸起,那个平时一碰到就会战栗着颤抖的地方。你颤得仿佛肌肉完全失去了控制力,又因为地板上浸透了冷汗,觉得整个人像2 砧板上剖开的鱼那样高速抖动着打滑,眼前一片斑驳,身下也不知道射了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