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梦新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是他入梦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的入侵对象,居然利用自己的梦境,制造出想要的场景。如果再不出去,一会儿他的形迹败露,两个人都会被困在茫茫无尽的梦的边缘。
“别乱来。”蓝梦新沉着气说。
“你过来。”水明华拿着枪向自己这边指指。
“放下枪,我过去。”
水明华点点头,蓝梦新一步步地向他走过去。
“你知道吗,虽然我不明白怎么回事,你顶着一张宫天雨的脸,但你的样子,还有眼睛,告诉我你就是木头。你说是不是。”
“不是。”
蓝梦新说着,慢慢地向窗边移动。窗外边有着嗡嗡嗡的声音,一个小型直升机的影子在外面徘徊。
梦中人…..
不用看,蓝梦新就知道窗外一定是他。
蓝梦新似乎一直在等着他的现身,每次在梦里遇到危险,梦中人都会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现,把他从困境中解脱出去。
这次,是直升机吗?
是自己的脑洞大,还是对方的脑洞大。
他快步跑起来,一个纵身,从窗口跃了出去。一个人正抓着从直升机垂下来的软梯,在空中来回飘荡。
他纵身一跃,那人伸出长长的手臂,一把把他抓了过来,把他揽在环里。
晃晃悠悠中,直升机开始转向离开。
蓝梦新发觉,纵然在梦里,他依然能感觉到自己在软梯上,失重似的感觉,以及梦中人透过外套依然传过来的体温。
他再次想确定那人的脸,但那人只是背着他看向别处,纵然是侧颜,蓝梦新努力确认,还是一片模糊。
“梦中人。”蓝梦新大声地说。
“你这样叫我?”那人第一次对蓝梦新的提问,给了回复。让蓝梦新第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被高空气流撕得七零八落,落在耳朵里,已十分失真。但蓝梦新依然相当高兴。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梦中人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搂紧了蓝梦新。
当飞机跃过一个高层建筑时,梦中人忽然拎起蓝梦新,把他从软梯上扔了下去。蓝梦新跌在楼顶的软垫上。
蓝梦新从梦中醒来。握着水明华的手心已攥了一手汗。他把手在手上蹭了蹭,再次握起水明华的手。
“新酱,下次吧。”系统K有点担心蓝梦新的状态。
“不行。下次再找机会就更困难了。”的确,水明华在自己的梦里依然能自我搭建场景,如此再给他多点时间,自己的伪装更加困难,也更加危险。
“新酱……”
“别担心。”有梦中人在,自己应该没事吧。这个伴随了他十几年,只在梦里出现的人,如同梦中的骑士一样保持着自己。
自己这么莽撞与冒失,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纵然多么身处险境,都会有他来解救自己吧。
茫茫雪原。结霜的窗玻璃。木屋里炉火正旺的暖炉。
水明华坐在暖炉前的摇椅上。而蓝梦新爬在窗前,透过穿玻璃看着外面。
窗外是没有没有尽头的辽阔雪原。
这是在水明华的梦境中出现的雪原场景,蓝梦新在此基础上作了适当的加工。
只有这样,水明华才会很快意识到他们是在梦里。
因为,有些人或许只有在梦里才能卸掉所有伪装,露出原本的真我。
屋子里炉火太旺,蓝梦新把脸噌在冰凉的玻璃窗上,这让他滚烫的脸,十分的清爽舒服。
“你很热吗?”水明华的声音响在耳边,不何什么时候,他已挨着蓝梦新的身边。
“我一直计划与木头来一场北国之行,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水明华说。
“难道不是和宫天雨?”蓝梦新有些生气的样子。
水明华嗤地一笑,从身后把蓝梦新紧紧环住,“我一直都想看木头吃醋的样子,果然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
“我们在梦里?”
“嗯,准确地说,是我在做梦。每次的梦中,都有这样一大块雪地,然后天地间都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谁来打扰我们。梦里头,木头又听话又乖顺。”
水明华说着,用嘴含了蓝梦新的耳垂,用牙轻轻地咬着。蓝梦新一阵过电似的酥麻。水明华又一阵轻笑。
“象这样,木头的反应也让我高兴。”水明华说,“既然是作梦,木头就再让我多高兴一点。”
水明华从身后,把蓝梦新的衣服一层层脱了下来。
面前结霜的窗玻璃,形成一个十分淡白的镜子,若有似无地映出蓝梦新那张如雪般纯粹的面容与身姿。
水明华亲吻着他的肩头,嘴里含混地说着:“那天,我看到你和宫天雨在一起,虽然我知道你只是作戏给我看,但我还是快要发疯了。”
“你不是一直和他一起吗。我以为你喜欢他。”蓝梦新转过脸,正对向水明华。
水明华注视着蓝梦新。那双一直以来象是蒙了霜花的眼睛,现在无比的明晰清亮,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了日常的玩世与颓废。
“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水明华看着他的眼睛说。
蓝梦新睁大了眼睛。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也是个下雪天。我刚从事务所出来,他们告诉我将会和另一个叫木心的人组成团队,一起出道。我心里十分不乐意,我一个人惯了,不想与任何人捆绑在一起。我从事务所里出来,一头撞在你身上。你当时没打伞,也没戴帽子,一身雪,眼睫上也挂着雪花。我看愣了,我在想,这是那家的艺人,象是白雪化成的精灵。后来,当我知道,我的搭档就是你时,我又兴奋又高兴……”
蓝梦新连气都不敢大声出,静静地聆听这个大男孩隐秘多年的心声。
“为什么不告诉我。”过了好一会儿,蓝梦新开口。
“你对我说,事务所禁止公司内艺人恋爱,而且你对男人没有兴趣。”水明华有声音有些哽咽。
“那是因为你注定要走为一名优秀的艺人,我不要因为我,成为你事业上的绊脚石。”蓝梦新的话一出口,眼泪啪地落了下来。
蓝梦新脑子嗡的一声,木心在他毫不知情地状态下,悄无声息地上了线。
这句话应该是埋在他心里埋了5年的话,终于,在今天,在这个梦里,爆发出来。
“所以我生气而无奈,象个小孩儿似的与宫天雨鬼混,想让你生气,让你嫉妒……”水明华一笑,“象个傻瓜。”
“我是生气了,我更嫉妒得全身发抖。每个你出去的晚上,我都盯着天花板,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蓝梦新接下的话被水明华用嘴堵住。
水明华热烈地亲吻着他,良久,水明华深吸一口气:“如果从梦里醒来,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
水明华睁开了眼,正对上蓝梦新的眼睛。他正俯着头注视着自己。
他的脸半侧,眼睛下垂,明媚的晨光把他的眼睫拉出了长长的阴影,他整个人处在晨光里,有着梦幻般美丽。
“有个事对你说。”水明华说。
“我一直在等着呢。”蓝梦新浮出一个微笑。
“你怎么好象知道我要说什么。”水明华伸出手拨了拨蓝梦新的眼睫毛。
“不说我要走了。”蓝梦新看着水明华。
真是张漂亮的脸,只可惜,过不了多久,可能就在这一瞬,他就要离开他,奔赴下一场约会了吧。
“我说了,你就不要走好吗。在这儿等我。”
“你先说说看。”
“如果你一直让我睡的话,我就不再睡宫天雨了。”水明华说。
“你个王八蛋。”蓝梦新站了起来。
水明华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木头,我喜欢你。”
蓝梦新扭转过头。水明华明亮地眼睛如晨光一样,明亮地照亮了自己。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水明华的眼睛,水明华的嘴唇,水明华的头发。
蓝梦新的手摸上了他的侧腰,但只一瞬,他的意识浮了起来。
他看着水明华的手按在木心的手上。两个人抱在一起,重新翻滚在床上。
木心把水明华按压在自己身体下,急切地扯掉他的衣服,他象是早已不等不及这一刻了。
“新酱,你好安静。”系统K轻悄悄地说。
“嗯。”
“新酱好象有点吃醋了。”系统K说。
“吃你的醋?”
“吃水明华的醋呀。看着他和另外一个人缠绵,心里挺不是滋味吧。”
“我去。心里不是滋味的应该是木心才对。”蓝梦新说。
“新酱…….系统投放人让我给你带话,任务不要投入太多感情。”系统K小声说。
“等等,你再说一遍。系统投放人是谁?”蓝梦新差点没蹦起来。
但系统K已死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个狗血故事讲完了。。下一个更狗血的故事开始了。
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作者喜滋滋地想,是不是所这句话放在自己的专栏文案里呢?
☆、生死禁闭72小时(一)
蓝梦新猛得睁开眼睛,脸上被什么东西兜头兜脸泼了过来,凉冰冰地扑了一身。他眨眨眼睛,一粒水珠挂在了眼睫毛上,眼前的人物、场景十分变形地呈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用力挤了挤眼睛,把那粒水珠抖掉,一张脸清晰地放大在自己的眼前。
“醒了?再不醒,我可要对你用满清十分酷刑了。”
一个小尖脸,差点没把脸贴在自己的脸上。小尖脸又瘦又矮,但手脚看起来十伶俐。
他见蓝梦新醒了过来,转身向外屋走了出去。
蓝梦新动了动,才发自己被铐得结结实实,双脚被锁着又粗又重的铁链,双手铐着手铐。蓝梦新叹了口气,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任务。
他迅速地在他脑子里搜索了一遍,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刚才入侵对象熬不过,稍稍盹过一会儿,可能只有短短的几妙,蓝梦新直接过来接替了他的大脑,占领了这具身体。
他迅速地打量自己的处境。
自己象是处在一个尚未完工便就被荒置公寓,他目光一扫,应该是三屋二厅的格局。自己在主卧的位置,房间十分大,甚至简单地进行了装修,但装修只到一半,不知是什么原因,便被废弃。地上的全实木地板边缘已翘了边,雪白的防瓷墙象是渗了水,有一面已开始剥落。
屋里空空荡荡,只扔了两张毯子与一把椅子。
房间采光并不是很好,黑黢黢的象是外面一直在下着雨。
他的确听到有水声,象是那个水管一直在漏水,虽然十分缓慢,但一滴一滴落下的声音,十分响亮清脆。
蓝梦新意识到,这个地方极其安静,他们可能处在荒郊的一个烂尾楼盘。
小尖脸再次进来时,手里又拎了一个人,同样手脚都被捆铐得结结实实。只是那人的手被反铐在身后,看起来更加难受。
那人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有钱,想要多少。我给,现金不够,我有卡。”
小尖脸一脚踹在那人屁股上,那人整个人向前倒了下去。
“你能安静点么。”小尖脸说。
那人缩在地上,不再说话。
小尖脸又上前,把那人一把又拎了起来,象拖麻袋一样,把他拖到墙角,象蓝梦新一样让他靠到墙上。那人上半身立了起来,蓝梦新得以看到那人的脸。
这个被梆得如同麻花一样的人,正是嘉霓的艺人田初。
没错,蓝梦新现在这个入侵对象,是某时尚杂志的专业摄影师。昨天他给田初拍了一天杂志封面,离开杂志社时是晚上11点后。田初前脚走,他后脚出门,眼见着田初登上了停在杂志社门口的一辆商务车。
他站在门口,便看着田初上车,透过不太明的车窗,他忽然看到田初的身影在里面巨烈地晃了晃,猛得就消失不见,如同被什么绊倒在地。
他有些奇怪,几步跟着到了门口,想要看个究竟。他人到了门口,还没把脖子伸进去,一只有力的胳膊已一把把他给拽上了车。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男人手端着枪已指上了他的脑袋。
这个男人就是本次的任务对象:杜峰。
没想到只在电视里看到的剧情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他被劫持了。
杜峰拿出了一双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又搜走了他身上的手机,证件与卡。然后把他塞在后座,自己随便捡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在前一排,坐着田初。
杜峰至始至终没有说话,紧抿的嘴唇,象征着他有着铁一样的神经。一双无神的眼睛,则又表现出他的虚无主义。
他拎着枪坐在车上一言不发,隔十来秒,目光从蓝梦新的脸上扫过一次。
商务车的车窗窗帘被拉起,里面黑灯瞎灯。跑了近2个小时的样子,停了下来。男人的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蒙在了他的头上,然后领着他走了几分钟,被塞进了这里。
田初的样子,还穿着拍摄时的时装,考究而时尚,只是现在已皱成一团,没了华丽贵气。他那张粉嫩的,模糊了性别的脸,白一道,灰一道,花了的妆把一个如此青葱水灵的美少年,弄得想个扫烟烟囱的。
小尖脸则就是那天晚上的司机:梁子亮。
就在这时,就叫梁子亮叫了声:“峰哥。”
蓝梦新心里一抖,自己的任务目标出现了。
杜峰不动声色地从外屋进了来。蓝梦新这才能细细地打量他一眼。他上下都穿着紧身的军绿棉质衣裤,裤角被扎进了靴子里。头发与面容十分邋遢,头发很长也不没理,在后面绑了起来,下巴上已长出了星星点点的胡碴子。
这是一个十分有男人气度,却把这种气度用到犯罪上的男人。
蓝梦新心里只叹气。这个人心里该有什么心结,让他走上了这种劫持人质的犯罪道路。
杜峰手里拎着一支枪,漠然地扫了田初一眼,直接向蓝梦新走了过来。
蓝梦新睁大了眼睛,那人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纵然是这样,他依然比蓝梦新高出一个头。应该有1米8以上。
杜峰眼睛看着蓝梦新,眼神却又象是没看他。
似乎在他眼里,蓝梦新连一只虫子都比上。
“你想要什么?这是个误会,我没打算要上车的,我不是你们要抓的人。我也没有多少钱,但卡上还有5万,你想要我告诉你密码。你不想取,我现在就可能转给你。”
话一说完,发觉自己这段台词和田初刚才那段,实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禁有些泄气。
“你叫什么名字。”杜峰问道。
蓝梦新觉得自己是史上最傻逼,最倒霉的劫持对象,人家本来就想抓一个大明星,来笔大的,现在可好,因为自己的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不算,还给人家惹了麻烦。
“唐颂。”
“唐宋?”
“歌颂的颂。业内人叫我唐唐。”蓝梦新回答。
男人点点头。
“不好意思,可能要委屈你在这儿呆三天。”男人居然很有礼貌。这让蓝梦新心里的弦微微地松了一下。
“三天?从什么时候开始算?是从我被绑的昨天晚上,还是从现在开始算?”蓝梦新问道。
精准的时间关系到以后如何制定精准的求生策略。
虽然对方是自己的任务目标,但并不排除自己被任务目标作了的可能性。
杜峰看了他片刻,挥手一巴掌扇去。他并没有用大多的力,但蓝梦新耳朵里一阵嗡响。这让他心里的那根弦瞬间又绷紧了。
那人他用枪把他的下巴托了起来。
蓝梦新目前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侵对象长什么样。但一脸模糊,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那人似乎与他同样的想法,空无一物的眼睛慢慢地堆积出一丝不易觉察的不满与焦虑。
他手上的枪口慢慢地在他脸上移动,落在他的嘴边,强行戳入蓝梦新的嘴里。蓝梦新有些想吐的感觉。但心里上的恐惧让他几乎忽略了生理上的难受。
男人的枪管压着他的舌头,几乎深到了他的喉管。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那人把枪口向外抽了抽,在他的嘴里强行鼓捣一阵子,直到蓝梦新嘴里流出的口水把枪管都浸的湿透,才把枪从他嘴里插了出来。
蓝梦新张着嘴,大口地出着气,眼里充满了泪水。因为咳嗽,脸涨得通红,嘴角还挂着泛滥口水,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男人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把枪口的口水在蓝梦新的衣服上蹭了蹭,才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