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酒足饭饱时,肖诺领了几壶巴掌大小的烧酒塞在大衣口袋里。
回去的路上叶沐实越走越慢,肖诺一直是跟在他后头的,现在变成了他在后头。直到快到旅馆时肖诺才发现不对劲,回头问叶沐实怎么了,才知是来时脚掌被车子压到受伤了,又因为走太多路与天寒地冻的缘故,走路有些痛。
回了旅馆肖诺从口袋里掏出小酒放在一旁,跑到叶沐实边上蹲下身子,让他把鞋子脱了查看伤势。
叶沐实的脚有些红肿,肖诺拿在手上觉得冷冰冰的。
“我给你按摩一下,让血液流畅些。”肖诺让叶沐实坐在沙发上,随后他盘着腿坐在另一边,把叶沐实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
☆、道破
“按了就能好?”叶沐实老老实实地坐着让肖诺给他按着脚,脚上的伤还有些痛,不过,让肖诺这么一按,来来回回十几分钟,血液流畅了还真就舒服多了。
肖诺按了十几分钟后接着改为了揉搓,直到那双被放在大腿上的脚有了热气,显得不那么苍白无血色才放开。
“我爸每年一到冬天经常被冻伤,每次都是我帮他按的。你以后经常按按,睡前泡泡温热的水再睡。”肖诺按得手酸了,直接躺倒在沙发上,伸手拿了瓶烧酒喝了一大口。
叶沐实看着肖诺突然很想和他聊一会天,仔细想了想,发现认识他以来,他的工作好像一直都很不顺利。
“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工作吗?”肖诺不经意地回问。
叶沐实点头。
“其实在周树那儿工作挺好的,待遇那么好,而且还是我喜欢的职业。”肖诺没敢再到处乱跑了,出来还没一年,就换了那么多次工作,好不容易遇到老乡能有个照料,他不想再放弃了。
“你就这样接手家里的工作吗?”肖诺只知道叶沐实是回家去接手家里的事业,并不知道也从未打听过他们家的情况。他在想,叶沐实应该还能和自己一样,到外面去闯荡自己的江湖,虽然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叶沐实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如何,他也不想就这么一辈子在家里呆着。可是,家里没有后辈接手了,如果只让他哥一个人承受这些,他怕他会受不了。
“我哥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不能再给他加重压力了。再过几十年,我们老了管不了了,领个小孩回来好好培养也不是问题。”叶沐实语气平淡,不是玩笑,也没有那么认真,只是这么想罢了。
“小孩——”肖诺一听愣住了。
袁秋姐不是有两个小孩吗?如果让他们知道孩子的存在,也许不用愁那么多事吧。
只是,孩子们现在在哪儿?
“你为什么不结婚?”肖诺看着他,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将近三十的人了还不想结婚,而是生出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虽然之前没有从袁秋口中确定他是不是弯的,可在这个圈子里,可以说有三分之二的人最后还是结婚了。
向现实低了头的人一天都不见少,如果不是自家的经济状况和父母的性格,肖诺也怕会有一天承受不住压力去结婚。
不过,结婚了又怎样,肯定没过多久又得离,如果有孩子的话,这个世上又得多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单亲不可怕,就怕保护得不周到。
叶沐实把头埋入沙发中,假装喝醉了,含含糊糊地回答:“忙都忙不过来了,结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爷爷过世,怎么可能会因为事业的关系,让自己往火坑里跳。
对他来说,结婚是没有好处的,那个人又不是自己喜欢的人,而且自己经常加班不归家,吵架那是迟早的事。
“我加班那么晚,你说,我要是真结婚了,是不是天天都会吵架?”叶沐实把头埋在沙发里,喃喃问着。
“可能会误会你出轨吧,天天不着家也不好。”肖诺小心翼翼地说着,侧目看着他,担心、害怕着叶沐实会说结婚的事。
叶沐实坐起身,微笑着脸很认真地说道:“所以说,我真不适合结婚。”
“不过——你身边也得有个人照顾。一个人生活久了,年纪越大,孤独感会越强烈。”肖诺低着头有些落寞地轻声说着,双手无力地放下酒瓶,靠在沙发边上。
肖诺前一秒想自私地拥有他,后一秒又觉得他不可能会接受一个大老爷们,决定还是良心一回,给那些他未来的老婆们说说好话,让叶沐实想开些,找个人在身边照顾。
“我妈人就挺好的,除了爱啃舌根外。”
叶沐实知道肖诺的意思,侧身靠在沙发背上,面向肖诺的方向。
“结婚就是为了让人在身边照顾自己,还不如找个保姆强,至少不会管东管西。”
肖诺不知道叶沐实经历过什么这么反感结婚,听袁秋说过他们爷爷在世时就让他们结婚了,虽那时他还小可以当理由,可现如今他都三十的人了,又是为何?
“你难道没有跟女人交往过?你在害怕什么吗?”对啊,他到底在害怕什么?肖诺很想和相爱的人结婚,只可惜不可能。同理,如果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他也会想结婚的,为什么叶沐实就不想?
莫非他是一个无念无欲的人?
“没有。”叶沐实模糊不清地回答。
没有,没有跟女人交往过,还是没有在害怕什么?肖诺不明白。
一语道破,怕会有什么尴尬发生,叶沐实选择避开了这个话题:“明天要早起,早点睡吧。”
偏偏肖诺这个人跟他妈妈一个样,一发现什么苗头,就会一个劲地追问到底。
“你在怕什么?说一下呗,你也可以问我啊。”
“你有什么好问的,睡吧。”叶沐实起身走向洗手间准备刷牙洗脸,可肖诺还是紧跟在身后追问个不停。
“你对我不感兴趣吗?我好歹也是个有历史的人。”肖诺一脸心酸,喝了太多酒,脑门一热就对人热情过度。“你可以问我啊,就不问问?”
“我对女人没兴趣。”被问烦了,叶沐实头脑一热,冲动之下冷冷地抛出了这句。
肖诺一时没消化这句话,嘴里还喃喃着自私地问他时,叶沐实已经把洗手间的门关上了。
没兴趣啊——正好我也没兴趣。
虽然之前问过袁秋,她没有解释清楚。以前是不太确定,现在是肯定了。
叶沐实背靠在洗手间的门后,眼睛闭着,慢慢捶下了头。
“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今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少了,说出来,再是尴尬也没有关系了。
叶沐实倒也没在意刚刚说出的话,丝毫不担心以后会如何去面对,倒了些水泡了一会儿脚,从洗手间出来后肖诺已经睡下了。
清晨八点肖诺就被手机的铃声给吵醒了,连带着叶沐实也被吵醒,二人的床相隔也就半米远,坐起身扭个头就正好对视上眼。
叶沐实拿起身边的手机一看,才八点,起身穿戴着衣服:“待会我们坐公交车去看动物,你多吃点东西。那里的动物都是野外纯野生的,估计会被他们拦车。”
肖诺“嗯”了一声,也跟着起床穿戴衣服,拿起床上的一个背包给叶沐实看。
“我来时就已经准备好了,里面全是吃的,有饼干、水果干、肉干。”
叶沐实瞥了背包里的东西几眼,顺口问道:“就是没有水?”
肖诺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没有带水。
“不用了吧,带了去也会变成冰。”
八点半过后二人准备齐全了,检查完毕后上了公交车,半个小时后才真正地到达了动物园。
动物园是一座座最原始的山包围成的,里面的动物从未被人工养殖过,只有偶尔碰上个别受伤严重的动物需要救治才有工作人员进入那里,不然便只有动物园的观光车经过才能看到人的影子。
来这种地方一般人都会先去买份保险,以防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肖诺怕死就提前买好了二人的份,这才带着东西踏踏实实地上了观光车进入“动物园”。
肖诺带着兴奋与刺激的心情坐在观光车上看着动物园的内景,与其他游客坐在车子期待了很久,就是迟迟不见一只动物的影子。
时间分分钟地流逝,最开始的那点期待已渐渐被磨灭,肖诺失落地趴在车窗边上,眼睛六神无主地直盯着一个地方看。
“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去玩雪,而不是来看什么动物。”肖诺靠近坐于旁边的叶沐实,悄声说着。
“前面有野兔和野猪,如果真不行,转一圈就回去了。”叶沐实话刚说完,穿着军大衣的司机大哥开着车转了个弯,随后在广播中告诉大家将要到一个站内去休息,之后要观光的再观光,要下山的可以下山。
叶沐实问肖诺要不要下山,肖诺摇头还想等待下去。
小站是一个只有二十几平方米的小木屋,外围着重重的护栏,那里是园内工作人员休息与看守的地方。为防止外来人员对园内的动物造成伤害与猎杀,他们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在这儿守着。
中午,暖阳当空,这个时候肖诺才觉得有一丝丝暖意,从口袋里取出了双手晒了又晒,发现没有感觉后重新放入口袋里。
叶沐实拉着肖诺到站内的火炉边上烤火,烤得久了觉得暖暖的开始犯困。
叶沐实担心他着凉离开了火炉,走到站外的车子上想拿张毯子和水壶。
肖诺犯困间没有察觉到叶沐实离开,正打着旽儿要倒时,旁边一个长着大胡子,皮肤黝黑的汉子拍了一下肖诺才幸免倒在地上。
肖诺吓得冷气一吸,正对着大胡子道谢,两个各自穿着一蓝一绿的羽绒服的青年男子走近肖诺,招呼着肖诺上车了。
☆、遇险
大胡子听说是要上车的,问着二人道:“是要上山吗?我也是上山的。”
绿衣青年回头向大胡子点了个头,回过身,看向蓝衣青年。二人对视,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带着二人向站内的另一个门而去。大胡子和肖诺一同上了一辆观光车,观光车里也有其他游客坐在里面。
肖诺看不到叶沐实在车里,见着车子快要开了,着急地问男子:“我的朋友他还没上车,怎么就开了?”
蓝衣青年走到肖诺身边让他坐下,轻声道:“叶先生比你先到了,他在一个地方等你,路过前面几座山,下车后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哦。”肖诺乖乖坐回原位,没有丝毫的质疑。
坐在观光车里,肖诺起初腰板挺得直直的,没过一会就成了驼背,又一会整个人靠在了车窗边上。
观光车一路稳稳地行驶,看着窗外的一片白,肖诺开始犯困,却又感觉越来越冷。
这时,阴影遮盖住了观光车,没有被阳光照射到又更是冷了。肖诺坐直身子,看向车外,一片雪山耸立于众人面前。
“嗯?”肖诺睁大眼睛抬头看着雪山,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来时叶沐实就说过,他们是看不到雪山的啊。
这时,肖诺猛地往后一靠,笑得脸都开花了。
肖诺看着雪山,心想:“原来是要给我惊喜啊,难怪醒来没有看到人。”
车子越过一个小山坡,蓝绿青年走到肖诺身边提醒他要下车了。越过小山坡,车子果然停下了,肖诺下了车,蓝绿青年也跟着下了车。
蓝绿青年带着肖诺往雪山的方向走,肖诺回身看着周围,周围尽是被雪覆盖住的树林。
肖诺跟着他们一直走着,期间看了三四次手表,发现走了快有半个小时了,他们还是没有带着他到达目的地。肖诺脚酸了,加快脚步走到蓝绿青年旁边询问什么时候才能到。
蓝绿青年这时停下了脚步,绿衣青年回首一望着这雪一片的山林,看着周围没有其他人在了,默不作声地看向绿衣青年。
肖诺见着他俩的行为有些奇怪,再看向他们的眼神时,才发觉到不对劲。
蓝绿青年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冷酷的脸庞一言不发显得跟个假人似的,一点光彩都没有。被冰雪所沾湿的脸颊冻得有些红,他们从口袋里拿出了口罩戴在脸上,接着,从口袋里也掏出了刀子——把只有十几厘米长的便携折刀。
肖诺早有提防,见着他们掏出刀子了,拨腿往回跑。
蓝绿青年见肖诺往回跑,手持着刀子快步追上。
肖诺一路狂奔,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喘一口气。可这大雪纷飞的雪山林内,难有那么容易跑。
肖诺也不知是不是走错了来时的路,总觉得一直走,越觉得雪的层次越深。走着走着,整条小腿已被大雪埋没。
一个踉跄被雪地里的石块绊倒在地,肖诺没有力气了,整个人半埋在雪地里。
恐惧占据了肖诺的所有,肖诺奋力又再起身,在雪地上爬着滚着用尽各种方式就是想要往前进。
蓝绿青年在后头跑着,因为雪地的关系跑得不是那么顺利。
肖诺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神经跟着紧绷了起来,慌张的瞳孔看着四周。肖诺看到周围有很多的大树杈还有石块,伸手胡乱地抄起,使着劲一个接着一个就往蓝绿青年的方向扔去。
蓝绿青年本来就难走路了,现在还被肖诺这么扔东西,恼怒之下,蓝衣青年从怀里掏出了一把□□。
绿衣青年抢过蓝衣青年的□□,低着声惊恐道:“你疯了,这里是雪山,为了杀他,不至于让我们同归于尽。”
肖诺听到他们有争议的声音,立时放下了手中的动作,回身,看到了绿衣青年手里正拿着□□,手吓得抖动不停。
肖诺一步步缓缓地退后,冷气从口中吐出,张嘴便开始咳嗽个不停,边咳嗽边大力喘着气。
绿衣青年正要开口被蓝衣青年打断,蓝衣青年瞪着肖诺,讥笑道:“终于肯停下了?”
“大哥,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肖诺手里拿着大树杈,看着二人还是继续往后退。
这时,不远处有几个人,手里拿着西瓜刀,牵着几条肉质结实的黑白斑猎狗经过。肖诺一看到有人,立马大声尖叫着求救,即使声音已经沙哑得听不到了,那头的几个人还是看到了这边的动静。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今天你不是死在我们手上,明日你也回不去了。”绿衣青年大声说着,拉着蓝衣青年往雪层薄的地方跑。
肖诺以为自己得救了,整个人松懈了下来,半瘫软在地。
而那几个牵着猎狗的人则是快跑向肖诺的方向来,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没有任何的疑惑为何这里有人在求救。每个人的眼里像是看到猎物般,带着猎狗冲上来,生怕猎物会跑了似的。
回想起绿衣青年的话,如果这些人是普通的猎户,他们根本就不用怕他们而逃跑,完全可以拿手里的枪支去吓唬他们。
肖诺看着他们一个个接近自己,恐惧感又再一次上升。
没等肖诺起身,其中一个人放出了一条猎狗,那条狗直奔向肖诺而来,大嘴一张,一口咬住了肖诺的大腿。
肖诺吼叫一声,挣扎着退后。好在裤子穿的多,猎狗并没有咬到肉。
肖诺来不及求饶一声,又有一人放出了一条猎狗,那条狗又咬上了肖诺的另一条腿。这条比上一条还狠,虽然还是没有咬到肉,便它力气大,拉拽着肖诺到处撞。
那几个人在一旁得意地笑着,看着肖诺被拽得没有力气了,各自拿出了身上的绳索,走近肖诺手脚利索地绑上绳子。几个人轻而易举地抬起了肖诺,走入深山而去。
肖诺被他们抬起,面向上空,已无力挣扎。
歇息了片刻,终于有力气了,肖诺开始大声吼叫,拼了命的吼,结果遭到了几个人的痛打。有人取过一张破布塞入他的口中,把他的眼睛用布袋子套住。
肖诺的双眼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眼睛被蒙住情绪更是恐慌与激动。肖诺扭动着身子,无论怎么挣扎那些人还是自顾自地跑,连打他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知经过了多长的时间,肖诺只感觉到他们把自己扔在了地中,由于身上穿着很多衣服的缘故,这一次还是没有受到伤害。
他们把肖诺头上的袋子取了下来就走了,肖诺躺倒在地中,地面上铺着一层看着有些年久的棉被,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暖意。
肖诺扭动着身子坐起身,观察着周围,发现这里并不是一间普通的房间。这间房间差不多三十几平米,被拆开的铁笼子隔成了两间大小一致的房间,一内一外,肖诺就被扔在里面那一间。这里除了大门可以通风外,没有窗户和任何的家具,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地洞或是牢房更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