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初夏,纱幔轻薄根本挡不住什么,许莲见说不动也不劝了,想乘着他还没过来,先把裤子穿上,本想在被子里完事的,但是肚子太大不太方便,当即掀了被子,动作麻利地开始套,不料太子奇怪里边怎么没声儿了,一掀帐幔,就见裤子套了一半的许莲露着上半截的大腿他大眼对小眼。
许莲倒是没有尖叫,迅速拿被子一掩,用面部表情示意他可以滚了,太子也觉得有些尴尬,顺从地转过身去,许莲内心一个“卧槽”,还好上衣比较长该遮的都遮住了,虽说是夫妻,还是要有点距离感的,何况肚子上的妊娠纹丑得要死,她是脑残才会上赶着让他看见。
都弄好之后,许莲清咳一声示意好了,见他转过来摸她肚子没有要走的意思,想想还是应该多攒人品少作死,还没见面就把周氏得罪死了又是何必,万一面前这人日后发现周氏才是他的真爱的,到那会枕头风一吹翻起旧账来可就酸爽了,许莲纠结了半天,还是打算刷一把贤良的名声,结果还没出声呢,就被太子头靠过来听声响的动作给吓着了,整个人都僵住了。
听了半天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其实最近胎动还是很频繁的,不过这会他也差不多是睡了,太子也不觉失望,除了罩衣就躺了进来。
“殿下,今夜是侧妃进宫的日子。”许莲简直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妃做得简直业界良心,都这样了还不忘秉礼直谏,实在是太伟大了。
而太子一句“孤知道”她就直接歇菜了,人都这么说了,她再往外推就真的成贱人就是矫情的加强版了。
翌日早晨,周氏过来说要给她请安的时候,许莲想了一下还是没见,只让春桃把赐礼再厚了三分。
周氏接了礼倒是什么都没说,看着似乎是个很规矩的人,无论许莲见或不见,初一十五天一亮就会过来请安(吃闭门羹),许莲没办法,春桃也去说了不止一次,结果人依着宫规回得一板一眼的,娘娘不见妾有娘娘的缘由,妾不给娘娘请安就是妾的不是了。
既然如此,许莲干脆也就随她去了,左右也就是请人进来喝一杯茶的工夫,费不了多少事。
倒也不是什么下马威,只是一来既然恶人已经做下了,就甭来什么姐姐妹妹的恶心戏码,再者她怀着肚子实在是不方便和她玩什么虚的,三来...一觉睡到自然醒的许莲真的很想对她说,姑娘,请个安而已,真的不用这么早的(夏天的天一亮要在前世差不多是五六点),如果你按照正常人的作息也许我们还能愉快地玩耍。
如此许莲不见,太子不去的,感觉周氏进了东宫对她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影响,转眼就近酷暑了,许莲开始担心生完孩子之后坐月子的问题,这样的天气,一定会臭死,加上肚子时不时还是会疼一下,虽然太医再三说了无事让她安心,她心里总也有那么点不是很放心。
直到一天中午,她正被热得不要不要的,偏偏太子很坏心眼的在她旁边吃她吃不着的冰碗,鲜藕切片、蜜桃切块、去芯鲜莲蓬子、鲜菱角加上芡实,甜爽清凉,把她馋得口水都快逆流成河了。
正当口的时候,许莲突然觉得下腹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痛感,在太子觉出不对,叫人进来之前,她只有一念头:这次貌似是真的,不会再摆什么乌龙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很卡,怀孕生子神马的真的泥垢了
☆、第59章 49
疼痛阵阵袭来,许莲被扶到早已准备好的产室,只觉得周遭一片嘈杂,走动声,说话声,宫人搬来器皿的声响冗杂成一片,其中最为突出的还要属自己的叫声,尖利而刺耳,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还有发出这种声音的潜力。
妈蛋,真的太痛了。
随着疼痛,意识也一直昏昏沉沉的,只听到太医不时的一句“娘娘现下如何了?”,医女急促地回应着,稳婆的催促也一直没停过,“娘娘用力啊”“成了成了,娘娘再使点劲啊”
要是还有劲她会不使?是使不出来了好伐,许莲又疼又烦,恨不能把这些嘴都特么堵上。
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过了多久,等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滑出,大约是出来了,果然稳婆和医女一叠声地恭喜,许莲累得要死,觉得自己这会就该什么都别管睡它个天昏地暗再说,不料生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老娘这下真的要交待了的悲念,生完之后倒是一点困意都没有,还有力气体会饥肠辘辘和汗湿衣衫的感觉。
宫人见她没晕,很快把处理好血污的小孩子抱来给她看,比较奇异的是,听着婴儿的啼哭声,没觉出有什么初为人母的喜悦,反倒对孩子长相充满了好奇,许莲偏头颇为费力地看了一眼,恨不能直接晕死过去。
谁能来告诉她,以她和太子的颜值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小脸皱巴巴,红的和猴子似的的小东西?虽说她是要给他生猴子不假,但也不能真生出个猴子来呀...
太子妃一见小皇孙就哭了的消息和小皇孙一同送到了太子那,当然到了宫人的嘴里嫌弃也成了娘娘生产艰辛喜极而泣,太子见到儿子真容也是一愣,不过比起许莲这个不称职的娘来是有出息多了,抱着襁褓的手很稳,没有出现惊呼一声妖孽就把孩子摔了的情况,只是盯着这张红红皱皱的小脸,仔细分辨了半天,深深觉得这孩子的确和自己没有半分相像。
陈宝见状解释道:“殿下莫忧心,太医说了,并非皇长孙殿下身有不足,只是娘娘生产之时还未足月,小殿下还未长开罢了。”太子听过便也不再介怀,重赏了东宫上下,再立马派人到骊山行宫,将这个喜信告知皇后。
皇后不能前来,派了方姑姑过来探望过一次。
听着方姑姑一叠声的夸,诸如“小皇孙天生福相,简直和殿下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之类的话,许莲脑子里立马出现了单曲循环的童年经典音乐“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
合着她丈夫是猴子,她儿子是猴子,她全家都是猴子。
好在小孩子长得快,几乎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加上韩嬷嬷养得好,不久便长成了许莲印象中的小婴儿特有的白白胖胖的样子,也就摒弃原先对儿子的嫌弃之心,正式开启了慈母模式,小孩子不足月是没个正名的,因为怀孕时候爱吃鸡肉的缘故,许莲干脆一口一个“小狐狸”的叫了起来。
太子每每听了这名字面部表情比刚见到孩子真容时还要精彩,一副被卤蛋噎住不上不下的表情,许是考虑到许莲起名字的高超水平,为了防止出现铁锤这样让孩子记恨一辈子的名字,也就没有表示过明确的反对,于是皇长孙殿下的乳名就这么简单粗暴地被定下来了。
关于哺乳的问题,许莲原先是真的想要亲自来,顺便科普一下母乳的妙用为现代医学文明的普及作出渺小的贡献,可是面对周遭所有人一脸“娘娘你特么是在逗我”以及“娘娘你为什么要做这么自甘下-贱的事”的表情,许莲的心也就没这么坚定了。外加此时落后的医学观念,死活不让她洗澡,不出三天黏黏腻腻都快馊掉的感觉让许莲只想一个人静静,怕身上的味道熏到孩子,干脆把孩子丢给了奶娘,只在想念的时候让人把小狐狸抱过来看看。
张氏和周氏都有意前来探望,许莲都只收了礼却没见人。开玩笑,三伏天的坐月子,身上的味道自己都嫌弃,哪怕是隔着屏风见人她也觉得膈应。相比之下,很懂事地送了礼人却没来给她添堵的莫氏深得她心,如今这种时候,再没有比混吃等死更让她觉得省心的了。
其实不到一个月恶露就尽了,但是万恶的封建主义还是让她坐满了三十天的月子,回忆起那段心酸往事,许莲每天都在试图策反馒头和春桃给她端桶洗澡水结果然并卵中渡过,她的这俩贴身侍女表示要是有这胆子,还要韩嬷嬷来干嘛。
血泪的坐月子史暂且不表,她出了月子,小狐狸也满月了。
此时情况特殊,延平帝还躺在病榻上一副马上就要宾天的样子,东宫也不能表现出过于喜悦欢腾的样子来,太子的意思是满月就算了,孩子也太小,等百日的时候再小办一下,许莲是没意见,听着意思也明白在不论是出于给孩子积福德,还是不让孩子染上克死爷爷的名声,延平帝一时半会也死不。
堂堂一国之君连生死都不由自主也真是讽刺。
满月之后,有两个人递牌子进东宫,一个是李氏,女儿生了外孙,迫不及待来见见,太子是允准的,不仅是体恤许莲,这种时候也要做出一切如常的姿态来,于是许莲就这么见到了她妈,再三和她表示自己一切都好,这孩子生的顺当没有半分凶险(也不是假话),老太太这才宽了心,又给许莲科普了许多坐月子注意事项,连生产之后多久才能行房以及每一胎之间的间隔不宜过密这种都有,囧得许莲连忙让奶娘把孩子抱来阻止李氏的絮絮叨叨。
一见到外孙,李氏立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就着奶娘的胳膊上的襁褓,细细观察着小狐狸的眉眼,明明看得心都要化了,也不说一句接过来让她抱抱,奶娘也和没眼力价似的没有半分把孩子递过来的意思,许莲瞧了一会,说:“把小皇孙给夫人抱一会。”
外婆抱一会外孙这么点小事,这么小心干吗,李氏还能害小狐狸不成?一想到身份所限,以后老爷子和李氏见了小狐狸是要磕头行礼的,许莲心里就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李氏惊喜之下有些犹豫,奶娘则面露难色,怯生生地看了面无表情的许莲一眼,将襁褓交托到了李氏手上,李氏如获珍宝,抱得小心翼翼。
许莲见过李氏抱弟弟的,熟练得很,知道老太太是因为小狐狸的身份才这样,有些心疼但再宫人面前也不好说什么,目光划过立在一旁目光始终凝固在小狐狸身上的奶娘,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李氏走后,奶娘跪在许莲面前请罪,许莲虽然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也知道奶娘这样过分小心,也是职责所在,如果因此责罚了她日后还有谁肯对她的孩子经心,于是没有发作,反作出一副满意的样子,重赏了奶娘的同时也敲打了几句。
如果小狐狸出什么事,许莲保证自己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奶娘既没有十分惊惧也没有十分惊喜,很有礼数地谢恩退下了,不得不说韩嬷嬷挑的人的靠谱程度还是很有保证的,许莲接过来自己抱着孩子,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小狐狸也醒了,睁开眼睛,澄亮的一双眸子盯着许莲,没牙咧嘴地笑了。
另一个递牌子进来的表姑娘,许莲以为她是来看周氏的,不管私底下怎么样,人家到底是同祖同宗一个家族出来的姐妹,许莲问过太子,就放人进来了。
结果这姑娘可好,得了通令,二话不说,略过了侧妃的小跨院就往她的正院来了。
许莲此时对周氏的同情大过了表姑娘对她表白的恐惧,一族的姐妹却作出一副老死不相来往的样子,这不是明摆着打侧妃的脸说她闺中与姐妹不睦吗?
这么神助攻地帮她碾压周氏,许莲都不好意思不见,不过特意选了堂屋没在卧房见她。
开玩笑,万一人真是弯的呢,卧房那种地方,太勾引人犯罪了。
表姑娘表现地十分正常,也没什么大事,和许莲唠了会嗑,基本都是贵女圈内的事,老爷子身份不够,许莲在闺中从来踏入过这样的圈子,听着表姑娘说起那谁谁和哪家的公子为爱私奔,那谁谁过门之后铁腕之下,半年之内收拢下人气死婆婆走上人生巅峰,也是蛮神奇的。
说到后来,不知怎么着话题就被引成了这样:“说来臣女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娘娘应允。”
艾玛,来真的!许莲紧绷面皮如临大敌地看着她。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不要说,老娘是绝对不会和你私奔的,绝不!
表姑娘看许莲这副反应有些诧异,但经过几次相处她已经探清许莲的路数,知道这太子妃的脑回路比起正常人来略微有一些神奇,确定这种反应不是生气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还请娘娘帮臣女留意一下亲事的人选。”
这话说来平静,就好像在说请娘娘帮我留意一下五香味的牛肉好不好吃一样,再一次被表姑娘的耿直给惊讶到的许莲就奇了怪了。她们之间真的已经熟成这样了吗,这可是亲事啊,对于现世女子来说,不下于第二次投胎,就这么放心地托付给她?再说不是有长辈做主吗,来求她貌似不太合适吧。
表姑娘接着解释了几句,许莲就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考出科三拿到驾照成为了女司机,俺默默地回来了,消失了这么久对手指求原谅
☆、第60章 50
表姑娘是个在继室手下讨生活的嫡长女这一点,许莲是知道的,这一点和她性格中有意无意表现出的刚毅睿智的那部分对的上。
虽说有个做皇后的姨母,可是天高皇帝远,皇后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前妹夫的后宅里去,加上表姑娘她爹如当世大多数男子一般不愿插手后宅事务,后母宅斗段位也不低,所以表姑娘在母亲去世后到被皇后接近宫来这段时间差内受过的磋磨不必言说许莲也可以想象一二,那亲事指望父母是不可能了,她爹一定两手一摊交给那个便宜妈,便宜妈一定尽心尽力地给她选一个表面光鲜内里肮脏的人家让她嫁过去,慈母的名声赚足了,可怜的表姑娘那才真的是被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虽然父母不可靠,但好歹还有大姨妈可以撑撑场子,哪怕出于对妹妹遗孤的怜惜,皇后也会给她选个很靠谱的人家的,但是目前这个状况,皇后在行宫给延平帝侍疾,一点回来的意思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忙忘了还是不方便,皇后始终没有给表姑娘吃过婚事老娘包办了的定心丸,而表姑娘自己也不可能双商感人地凑上去呼唤皇后的归来,怕就怕等她大姨夫挂了之后,国丧三年,以她二开头的年纪基本是别想嫁出去了。
听到这里,许莲很想说姑娘你想多了,只要你哥(表哥)上位成功,你大姨妈疼你依旧,你就算高龄八十也有人要。
这个重任就这么落到了许莲的身上,表姑娘身份特殊,说来可以喊许莲一声表嫂,对于表妹的婚姻大事也是可以说上一二的,虽然许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回路飘到了那句婉约悠长的唱词--“我家的表叔数不清...”,但高帽戴归戴,理智还是尚在的,鉴于表姑娘的段位高过她太多,怕被坑,许莲很生硬地和人打了个哈哈,没把话说死,也没强硬的拒绝,转而拿着这个问题去和太子商量。
你妹妹恨嫁了,你说怎么办吧?
太子对于这个问题居然会求到许莲身上觉得有些诧异,转念一想就回过味了,再去看许莲那张满脸都写着“我蠢快来拯救我”的脸,心下不禁生出一个想法来:同样都是女子,他表妹这样的就能生出一副九转玲珑的心肝,而他面前这位却截然相反,直肠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是猪大肠。
“母后那不用去回了,既然求到你这了,能帮衬的帮衬些许也无妨。”
许莲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表姑娘真正的意思是想通过她把话递到皇后那里去,再不济还有太子过问,就算真的那么不幸担子落到了许莲肩膀上,有这两位的关系在,许莲也不敢轻慢了。
合着人一开始求的就不是她,枉费她边忐忑边诧异外加一点小开心了那么久。
就说嘛,怎么就莫名被熟成这样委以重任了?
看她这副样子,太子就知道这姑娘把这事差点就把这事当真了,就问她:“你心里有人选了吗?”
许莲回以呵呵,都没应承过这件事,合适的世家公子的身份背景也没去查,哪来的人选?
然后太子就白了她一眼,许莲很确定这是真的白了她一眼,内心还不及崩溃,就听他来了一句:“你义兄如何?”
许莲差点咬掉了舌头,谁?吴安!哪位神仙大姐能告诉怎么突然会提起他?一个无官无爵的公侯义子,要国公嫡孙女下嫁,逗吗?
更何况,这么突然地提起吴安是巧合吧,应该和她那点已经消散在风中的竹马情没什么关系吧?
许莲控制面部表情的能力一直不怎么过关,加上是在太子面前,愈加的暴露无疑,好半天冷静下来,找到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理由回了,接着又被一个更大的雷惊着了。
太子一副“这个理由我驳回”的表情道:“若是国公义子,又有官位在身,就当得起两家的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