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完本[古耽]—— by:寒江.妃子

作者:寒江.妃子  录入:03-13

“儿臣不敢!”太子不由得暗暗叫苦。“儿臣只是想上为父皇分忧,下安抚黎庶,不料一时疏忽,为小人所乘。儿臣日后一定时时小心,再也不让父皇担心了!”
“哼。”终究是太子,听他连声认错,元绍也就不为已甚,只应了一声也就罢了。“奏折里说得语焉不详的——你那天遇刺,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遇刺,那一瞬间的惊魂仿佛又在眼前。皇太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自己安安全全地坐在父皇面前,提起当日来犹有余悸:
“儿臣那天带人平乱,本来想着这些都是父皇的子民,一时慌乱,只要好好劝谕,他们必然可以听从。谁知道一开始还算顺利,后来人越来越多,护卫们也拦阻不过来,不知怎么就从角落里射出一支□□来……要不是几个侍卫拼命保护,儿臣只怕见不到父皇了!”
“人没有大事就好。”元绍看这个儿子脸色发白,想想他究竟不像自己一样,在少年时期就闯荡江湖,也不是千军万马当中摔打过来的,到底还是心软了一下,虚抬了抬手加以安慰。“至于你那几个侍卫,舍身救你的,赏赐抚恤朕自然会给,拉了你一把的那个也算他机灵。其他的,事先既不能劝阻你冒险,出事儿的时候又护卫不力,都撤了吧。回头,朕再给你挑一班人使唤。”
“可是父皇……”
“嗯?”
“是儿臣自己要冒险……不关他们的事。”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这也是给你一个教训,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下次要身蹈险地,先想想你自己的身份!——还有,你去平乱做什么?用得着你去?”
“是——”皇后两个字真心叫不出口。太子噎了噎,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低头回答:“是儿臣和凌玉城比赛平乱。”
“他说跟你比你就比啊?”元绍都懒得吐槽自家儿子管凌玉城直接叫名字的事了——这一段儿凌玉城在奏折里写得很详细,当时一看到他就怒火万丈,恨不得把这个笨蛋儿子拎过来抽一顿:“赢了他你很有脸么?输了不是更丢脸?——还有,就算赢了,你有什么好处?”
“……”
“这些都是大凉子民,多救下一个,难道不是殿下的好处?”那时候,凌玉城是这样说的。
半点儿好处都没有……
想到这里一股被愚弄的怒火油然而生,和之前遇刺的惊恐并作一起,腾腾烧破三千丈。皇太子索性托着伤臂站了起来,端端正正往下一跪:
“儿臣求父皇做主,让儿臣彻查遇刺一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大脑不在家,留着明天写美味的东西……
话说,打赌还忘了约定赌注这种事真心太蠢了……
第113章 碧阑干外绣帘垂
“让你去查?”
元绍坐直了一点身体,指尖轻轻叩在御座扶手上,正色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儿子。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肩宽背厚,下巴上冒着细细的胡茬,和自己在这个年龄时的容貌身形相差仿佛。应该是之前受的伤还没养回来,脸上透着几分苍白,嘴唇紧紧抿着,一脸的愤怒和倔犟。
“你先起来。”扬了扬下巴示意太子起身归座,元绍沉默了一下,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慢慢回答:
“你遇刺的事情,之前是宗正在查。现在你要亲自接手,可有什么理由么?”
“之前父皇没有回来,儿臣不适合亲自过问这事。”知道从宗正手里夺取查案的权力,非得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不可,皇太子之前也反反复复想了许多遍。“现在既然父皇已经回来了,又怎么好为了儿臣的事情,劳动宗室里的大长辈亲自出马?”
礼节上勉强抹得过了。元绍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还有呢?”
“还有,之前宗正查到很多事情,都没有知会儿臣……儿臣心里不安!”
“你是觉得他故意瞒着你吧?——朕也听说了,那些证据,并不足以指证任何一个大臣,更不用说是皇后。不过……”
算了,毕竟还年轻,趁现在让他去尝试一下好了。反正有自己这个当父皇的在上面看着,哪怕吃点亏栽几个跟头,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你要查,那就去查吧。注意分寸,不管查到了什么,没有禀告朕之前,不许你擅自行事!”
“儿臣明白——谢父皇隆恩!”
“对了。”被儿子一提,元绍忽然想起凌玉城半当作笑话奏报给他的某件事:“那家人——就是被玄甲卫的庄子赶出来的那家佃户,可以处死了。见利忘义胆敢背主,还有脸陷害旧主子,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父皇您这是明晃晃的替凌玉城灭口么……皇太子一肚子郁闷又不敢说,低下头去,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儿臣遵旨!”
元绍这一天从回了宫就忙着见人,果然一直见到了晚膳时分。继太子之后,他跟着就召见了宗正,对老人家在他失踪期间的辛苦多有褒奖,更厚厚地给了一份赏赐--其中自然少不了一根镶金嵌玉的拐杖。宗正大人也乖觉得很,第二天就上了奏折,表示年纪毕竟大了,陛下您不在这段时间老臣辛苦得很,恳请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查案什么的,自然就交到了太子手里。
再往下,左右柱国、左右平章、左右枢密使,以及各卫将军、六部尚书,乃至诸王等等,但凡当天有资格在昭信殿面君的,元绍都一一单独接见,各个奖勉慰问不等。这一下午时间,单是昭信殿里流水一样抬出去的各种赏赐,就让殿里伺候的太监们两条腿都跑得细了。
到了晚膳时分也不代表就可以休息了。回京第一天,元绍特地召集太子、康王、清河公主以及诸王弟等,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家宴。小十一当然也没有被忘记,只可惜他作为年龄最小、辈分也最小的孩子,在这种场合也不可能得到优待,只能坐在离元绍最远的位置上,眼巴巴地望着上面的父皇。
父皇忙着跟人说话,康王哥哥坐在老远的对面。紧挨着他的清河姐姐眉头皱得紧紧的,那个笑起来一直很温和的姐夫也不在,师父更是影踪不见,大人们说的话一个字都听不懂……
小家伙闷闷地给自己盛了半碗汤。他不想在这里,他想回去陪师父……师父一个人吃饭好孤单的……
既然是家宴,自然有酒有乐,有教坊司的宫人奏乐起舞,花的时间比平时晚饭长了三倍不止。等与宴的所有人一一辞出,元绍再一看更漏,赫然已经快到了平时睡觉的时间。这时候再去演武厅活动拳脚已经晚了,他想了一想,索性穿过寝殿,直接去了后面的浴池。
时值七月,白天出太阳的时候还是炽热,夜晚已经凉意渐起。浴殿里的珠帘全都换成了轻纱,殿门口小室里备着的便鞋,也由竹皮编成的凉屐换成了细布面子的单鞋。元绍刚刚甩掉外袍,就看见右手边榻上堆叠着凌玉城白天穿过的朝服,再往里走,绕过一架屏风,架子上一左一右,两套干净的内衫挂得整整齐齐。
……他还在里面么?
目光一掠,浴池的另一头,那几条喷吐泉水的玉龙附近,果然浅水里静静躺着一个人。元绍一时间促狭心起,特地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想要出其不意吓凌玉城一跳。千层布底的鞋子落地无声,一直走到近前,躺在那里的人都没有反应,烛光下低头仔细去看,凌玉城安安静静地阖着眼,鼻息轻细,却是泡在温泉里就睡了过去。
泉池中珠玉翻涌,殿角宝鼎中不知新换了什么香料,若有若无的甜香隐隐浮动,和氤氲的水汽交缠成一片。元绍俯下了身子,伸手想要把凌玉城摇醒,指尖刚刚触到他肩头上方的水面,却又悄然收了回去。
凌玉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边上一块布巾半截搭在岸上,另外半截漂在水里,大概已经洗完了想泡个澡解解乏,却是一放松精神就已经睡得酣甜。然而眉宇间始终有一抹淡淡的疲惫抹之不去,平常稍微靠近就会惊醒的人,此刻连自己凑到这么近的地方都没有知觉。
……是累了吧。
这么多天,背负着对自己生死的担忧,抱持着前路随时可能斩断的恐惧,他只怕,有半个月没能好好睡过一觉了。
这样想着便不忍打扰,只盘膝坐倒在池边,用目光沿着他的脸庞细细逡巡。静静仰躺在浅水中的人容色皎然,脸颊上被热水蒸出的一抹绯红,更为这如玉如脂的肌肤增添了几分光艳。
再往下看,躺在水里的人一手搁在身前,另一只手向外摊开,头发这两年来已经养得半长,随着水流微微漾开,发丝披拂在肩头胸口,水波摇荡中肌肤若隐若现。整个人毫无防备地舒展着,元绍目光只一滑,就忙不迭地扭过了头去。
这座泉池是不知前朝一位特别喜爱风雅玩好的皇帝下旨修建的,虽说是座偏殿,大小却一点也不逊色于前面第一进的正殿。除了边上隔开几间更衣用的小室,整座大殿当中盈盈一泓碧水,长过六丈、宽也不少于三丈,连四壁带池底都是玉石砌成。池壁四边,四条游龙头尾相交,恰好把整个池子围绕了一个结实,龙身上的鳞片只是微微刻划了一番,恰好在人手抓握上去时不会打滑,却又不让人觉得碍手碍脚。
据说当年,光是为了这些玉石的雕工,前前后后就征调了不下千名玉匠,足足忙了一年工夫。且不说池底连绵不绝的千叶莲花,就是池边用作出水口的三条玉龙,也是鳞甲怒张,姿态生动,如一点睛就会破壁飞去。
泉池边沿更是经过精心设计,大半池壁都是直上直下,让入浴的人可以在里面肆意畅游,一头的池底却渐渐抬高,人站在三条玉龙底下,水面从齐肩高到只浸没小腿不等,恰好让人可以舒服地冲澡。更在附近顺着人体形状雕琢了大片缓坡,让人毫不费力就可以靠躺在水里休憩。至于这些缓坡还可以用来做些什么,那就见仁见智,心照不宣了。
因为殿宇宏大,饶是墙壁上一圈儿臂粗的蜡炬点得明晃晃的,池边每隔三尺远就燃着一支小小的彩烛,水面以下的景象还是暗昧不明,只有摇曳的烛光偶一折射时,才在肌肤上落下一痕迷离的波纹。即便如此元绍也觉得口干舌燥,背心腾腾地冒出汗来,口中默念着“非礼勿视”挪开几步,往下一跳,大片水花轰地溅了起来。
一大片水花泼到脸上,睡得正香的凌玉城蓦地惊醒,手肘在背后一撑,反射性地弹坐了起来。不料他靠着的缓坡长度只到膝盖,其下全是深水,这么一撑一坐,整个人往前挪了一截,当即顺着缓坡外面的空处出溜了下去。这时候再想去抓住点什么已经晚了,人往下一沉,当时就呛进了一大口水,一边胡乱拍着水花一边挣扎着往上冒。
这下子元绍都大吃一惊,赶快挪了两步,伸手过来拉他。其实底下的水本来不深,只要稍微一定神就能站稳,凌玉城睡得迷迷糊糊的又呛了水,正在闭着眼睛胡乱划拉的时候,感到有一只手握将上来,反手就是一搭一格。两个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凌玉城哗的一声被拽出水面,眼睛还睁不开,就顺着拉扯的力道一头撞进了元绍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先去睡了,大家晚安……
第114章 猩色屏风画折枝
肌肤相触,两个人同时楞了一下神。凌玉城反射性地往后一挣,双手向外格去,不料元绍的手臂已经抢先一步环住了他的腰间,这一挣非但没有挣脱,反而让他被拉得越发近了一些。
温热的肌肤在水底下密密相贴,元绍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向着两人肢体相接的那个地方冲了过去,刚刚褪下去一点的热度,又从丹田腾腾地升了起来。他暗叫一声不好,然而双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似的,不但没有把人放开,反而往上滑了半尺,把还在不断挣扎的凌玉城越发往怀里紧了一紧。
一瞬间,两个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凌玉城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从水里站起来以后,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也恢复了运转,这个时候能进到浴池里来的不作第二人想,更不用说,此刻轻轻松松制住他的人,身高臂长、环抱着他的感觉都是异常熟悉。是陛下,他这时候居然还有余暇飞快地算了一下时间,这时候元绍也该回来沐浴了……
胡思乱想却不能掩盖眼前的窘况,眼睛睁不开,身体的感觉就分外鲜明。无论理智还是本能都没有发出警报,可是这样不着寸缕地贴合在一起,刚一动就碰到那人身体,有力的手臂从腰侧环绕而过,明明是微凉的触感,烙印在肌肤上的,却是分明灼热如焚烧的错觉……
而更为灼热的那个地方,也开始跃跃欲试地强调自身的存在。
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元绍忙不迭地微微弯下腰去,想要掩饰--或者至少是缓解那个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冲动。只可惜顾此失彼,这一向前倾,正好更紧密地把人抱了个满怀,细腻而温热的肌肤毫无阻碍地贴在自己胸口,那人身上清新的气息带着皂角的香味扑入鼻端,便似在烈火上浇了一大瓢油,轰的一声,立刻就烧得不可收拾。
喂--这样47 可就糟糕了呀--
心念急转,元绍索性往前一倒,带着凌玉城重新扑回了水池里。哗啦一声大响,两个人叠在一起沉进了水底,等到各自扑腾着站起来的时候,总算已经隔了好几尺远。凌玉城一边呛咳一边擦着脸上的水迹,目光都不敢往元绍那边斜过去一下:
“陛下终于回来了--咳咳--臣告退了……”
他胡乱从岸上抓了一条巾子,也不管是干是湿,一边往身上抹,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了岸。刚刚走出几步,背后一声轻咳,悠悠然地飘过来了一句话:
“朕这次……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陛下已经平安回来了他现在好好地就在这里要听故事回去到卧室里也一样能听--这样反反复复对自己说着,凌玉城的双脚还是不由自主地顿了一顿,随即违背了身体的意志,自作主张地转了回来:
“陛下?”
“下来啊。一起泡会儿好了,急什么?”
一捧水兜头兜脸地泼了过来,凌玉城闪身避开,到底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回去。元绍看着他扑通一声跳回了水里,便自顾自地走到立柱底下,就着玉龙口中的水流开始冲洗头发,一边洗一边回忆山崩那几天的经历。
最开始的时候,元绍的应变,和凌玉城在众人面前的猜测几乎一模一样。睡梦中被远处的怪声惊醒,元绍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抓起随身兵刃,一边长啸示警一边往外面冲。出了寝帐,拎起闻声出来看视的金吾将军雷勇,继续向营外疾奔,半路又带上了同样是被他惊动出来的羽林将军哥舒夜。
“陛下那时候就知道是山崩了?”凌玉城开始还躺在水里,装作仰面朝天一心一意享受温泉的模样,渐渐地也半支起了身子,双手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元绍从揉得杂乱的头发缝隙里瞥了他一眼,继续维持着平淡无波的语气说了下去。
“最早还不知道,跑到一半就听出来了。那动静朕早年碰到过一次,啧啧——眼睁睁地看着大半个村子给埋了,朕当时还想救人,那泥浆一下脚根本拔不出来,要不是跑得快,得一起埋在里面!”
深夜里根本看不清地形,只能凭着记忆,往没有泥浆石块泻下的对面山坡上跑。山势陡峭,元绍一手提着一个人不断纵掠,只记得碰到这种情况只要跑到山顶上就安全了,谁知纵跃当中忽而脚下一空,三个人一起掉了下去!
“那山里——”
“谁知道山腹里是空的啊!朕算是运气好,落脚的地方是软泥地,没什么事;雷勇仗着一身横练功夫也就是轻伤;阿夜……”
说到跟了他一起出去的女婿,元绍的声音蓦然低沉下来:
“差一点就没了性命。”
也算运气好,元绍还保留着少年时行走江湖的习惯--走到哪里,随身药盒带到哪里。他身边的近臣也有样学样,三个人总共三丸吊命的天心丹,再加上元绍一刻不停地用真气给他护住心脉,总算把哥舒夜一条小命从阎王那里抢了下来。
哥舒夜重伤,元绍脱不开身,只剩下一个雷勇又是专攻外门功夫的,指望他削根石条来做夹板或许能成,指望他攀岩壁上去求救……不好意思,轻功实在到不了这份上。更糟糕的是,他们从高处跌下时本能地打滚卸力,这一滚就顺着斜坡滚进了水里,再被水流一冲,昏天黑地的,等一个拽着一个从水里爬起来,已经连跌下来的那个洞口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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