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无限疑惑——这郑瑶到底是来干嘛的呢?专门找自己谈心?因为没钱找心理医生?
她跑了两步,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诧异回头,看着郑瑶跟着自己。
祝文颐疑惑地看着郑瑶,却见郑瑶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我来看看胎儿情况的,跟你同路。”
祝文颐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说不定人家就是来看医生养胎,闲得无聊跟自己唠嗑两句的。孕妇情绪不太稳定,突然想跟人聊聊天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这时候的祝文颐还不知道,郑瑶这次到访像是某种预告,告诉她日后某场混乱。
以后祝文颐回想起来,琢磨了好久才终于知道郑瑶是来干吗的:郑瑶认为她身份特殊,因此过来打预防针兼树洞来了。
☆、晋江独家发表
贺林奈出差回来了。
落地北京是凌晨两三点,贺林奈特意没有告诉祝文颐, 她怕祝文颐担心,即使这个考虑看上去有点自作多情。
她没有回去自己的房子, 也没有到三叔家里去, 而是去了跟祝文颐她们一块儿合租的三室一厅小房子。房价贵,就算北京当地人要承受租房的开支也挺困难的, 因此这房子小得很, 总感觉连转个身都要撞到墙壁似的。可贺林奈觉得很高兴,因为是跟祝文颐在一块儿住。
她下意识忽略了马杏杏这个电灯泡, 纯粹把人家一个大活人当家具看待。
开门的时候钥匙叮叮当当作响,祝文颐睡眠浅, 贺林奈怕吵醒了她,用手心将每一把钥匙都攥紧了,这才安心踏实地开了门。
进门之后一片昏暗,应该是已经睡了。贺林奈轻手轻脚打开了, 见祝文颐侧卧向一边睡得正熟, 忍不住宛然一笑, 将行李包裹全留在了客厅里就钻进了房间,在祝文颐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祝文颐丝毫未觉,只是身体本能地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于是拿手背抹了一下脸,恰好就在贺林奈吻的位置。
贺林奈来了脾气,心说我亲你你还不乐意,便又亲了一下。
这次祝文颐乖乖地受着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贺林奈干脆跪在床边,手臂搭在床沿上,盯着祝文颐看,这样看着好像就很幸福似的。
看了一会儿,贺林奈将手探进了被子,正巧摸到祝文颐的胳膊,比体温略高一点,暖和又温馨。
睡梦之间,祝文颐拉扯了两把,然后把贺林奈的手臂抱着了,像抱抱枕似的。贺林奈又抬头,在祝文颐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身后的灯光“啪”地亮了,马杏杏站在客厅里看她们,眯着眼睛说:“小贺姐姐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是贼,吓死我了。”
贺林奈跪在地上转身看马杏杏,笑着回答:“凌晨的飞机,没好意思告诉你们,没想到还是把你吵醒了。”
马杏杏摇了摇头,说:“没事儿,蚊子没醒就行了。那我继续睡觉去了。”
贺林奈站了起来,手臂也自然而然从祝文颐怀里抽了出来。没想到祝文颐还像不满意似的,哼哼了两声。
贺林奈说:“我洗个澡就睡了,会安静一些的。杏杏你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呢。”
为了安抚祝文颐,贺林奈摸了摸祝文颐的头,没想到祝文颐就不哼哼,安心睡过去了。
贺林奈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没想到马杏杏就站在门口,一直看着贺林奈出来。贺林奈反手将门带上,见马杏杏还没走,忍不住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马杏杏看着贺林奈欲言又止,贺林奈便很有涵养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也许是夜色深沉,总是会给人一些莫名其妙的勇气。
“你跟蚊子……到底什么关系啊?”马杏杏问,还没等贺林奈回答又立刻补充道:“我不要那顿饭了,但我真的好好奇,我回请你们一顿饭也可以的。”
贺林奈微微一笑,说:“你觉得呢?”
马杏杏为难得挠了挠头,说:“我觉得是情侣啊,可是蚊子一直否认。说是同学吧,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猜了个遍,没有一个中的。所以到底是什么,我真的好奇死了!”
贺林奈想了想,说:“祝文颐否定了这些答案,那现阶段还是姐妹吧。”
答案揭示地太快了,马杏杏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是这个个关系。她觉得这两人太暧昧了,说没有感情瓜葛肯定没人信。可是姐妹……
乱.伦题算超纲吗?
趁着马杏杏愣在原地的时候,贺林奈已经把行李箱拎进了自己的房间,又换了衣服打算去洗澡。
夜已经很深了,贺林奈并没有心思慢条斯理地擦洗身子。火速洗了一个战斗澡之后出来,发现马杏杏还愣在原地。
贺林奈觉得有趣,盯着湿淋淋的头发不吹,逗马杏杏,说:“怎么,还在惊讶?我爸爸是她继父的哥哥,能算姐妹吧。”
马杏杏问:“你刚刚说‘现阶段’,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啊,我不信你这么久都没看出来吧。”贺林奈说得理所当然。
马杏杏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从刚刚开始僵硬到现在的身体松弛了下来,说:“那好……”
有什么好的……贺林奈心里犯嘀咕。
“那我喜欢蚊子的事情,你肯定也看出来了吧……”
相同的逻辑,没可能情敌之一如此敏锐,而另一个就木讷如此。要说表现的话,两个人都是差不多明显,只有祝文颐那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啊,”果然,贺林奈这样风轻云淡地说,“祝文颐这么好,招人喜欢是正常的。怎么,要对我宣战吗?”
贺林奈歪着头,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头发,开玩笑似的说着,一点也不紧张似的,就好像已经胸有成竹,对潜在敌人不屑一顾。
马杏杏上一秒钟还忐忑着,此刻突然放松下来。她笑了笑,对贺林奈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啦!蚊子我追不动了,剩下的就交给小贺姐姐你了!加油!”
贺林奈却疑惑着说:“你追过她么?”
马杏杏一愣。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疑惑而已,”贺林奈摇了摇手解释道:“杏杏你去睡觉吧,明天真的还要上班呢。我也去睡觉了,晚安。”
说完,贺林奈转身去了祝文颐的房间,还顺手把房门关上了。
马杏杏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竟然没有追过祝文颐啊。
感情又不是算命,给对方一个眼神对方就能了悟,然后一句话定生死,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
感情是要靠争取的。
马杏杏觉出这层味道了,在客厅里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在黑暗里骂了自己一句:“怂!”
.
而房间里头,贺林奈擦干头发之后直接钻进了祝文颐床上,果不其然惹来一阵拳打脚踢。
即使在睡梦中,也是嫌弃的啊。贺林奈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才不管祝文颐的抗拒,直接把人搂在怀里了。
我不管,反正到我怀里的都是我的人。
.
祝文颐醒来之后大发雷霆,尖叫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满脸通红,表情窘迫。
贺林奈一边挨训一边醒来,觉得心情很好。啪唧一口亲在了对方脸蛋上,说:“昨天晚上回来太晚,我床上都落灰了,懒得收拾就来蹭床铺了。”
在她眼里,祝文颐只是在傲娇而已。
对方这才离开了不到五天,哪里可能落灰了,分明是借口。祝文颐皱着眉头说:“不准再爬到我床上来了。”
贺林奈嘻嘻哈哈:“昨天是谁把我紧紧抱着,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然后祝文颐黑了脸,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直到出门也没有跟贺林奈再讲过一句话。
这该不是生气了吧……贺林奈望着被摔上的大门,心里琢磨着。
马杏杏在一旁笑,说:“过火了吧,我跟你说你完了,当年我跟她这么开玩笑,后来足足冷战了一个月。”
贺林奈昨晚刚跟情敌宣战过,今早就被现实恶狠狠地打了一耳光,心里也觉得有点郁闷。她瞪了马杏杏一眼,说:“我又不是你!”
马杏杏眼睛上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半夜谈话回房之后没有睡好,不知道辗转到几点才睡着。
她似乎已经想通了,非常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说:“那就祝你好运咯。”
祝你好运……
事实证明贺林奈运气不算好。马杏杏一言即中,晚上回来祝文颐就把房间门锁上了,只有敲门,才会开一条缝勉为其难问怎么了。
好像防狼似的……可我也不是狼啊!
贺林奈苦不堪言,心想自己出差五天,实在是太想念祝文颐了,才会一回北京就化身豺狼虎豹,你看,触雷了吧……
为了哄祝文颐,贺林奈天天去医院里献殷勤。
祝文颐所在的医院有一项“社会义工”活动,一般是大学生拿来刷刷义工工时,方便申奖学金之类的。贺林奈报了这个,一周三天,老老实实来做实习护工,戴个袖章给病人指路,或者帮医生去药品库取药,都是打杂。
医院里的老护士觉得特别稀奇,因为从业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人。
贺林奈回答得特别道貌岸然:“我这是为人民群众做贡献!”
老护士知道贺林奈跟祝文颐认识,就来找祝文颐打听:“你那朋友怎么了?是家人出了什么事情求福报吗?但这明显是个无神论‘共产主义者’啊……”
祝文颐斜眼看了贺林奈那边一眼,撇了撇嘴,说:“她神经病呗。”
神经病贺林奈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转头对着祝文颐笑个不停。
祝文颐:……
这人真的有神经病!祝文颐转过了头。
贺林奈见放电对象主动屏蔽了自己,也不自讨没趣了,拿着挂号单去了挂号处。刚刚挂号处单子用完了,派她去后勤处领来着。
贺林奈刚刚把单子交到后勤,紧接着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挤别挤,挂号要排队,我没插队我是工作人员!”贺林奈解释着,转过了身。
紧接着,一杯不知道是什么的透明液体便迎面扑了过来,来势汹汹。
贺林奈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耳朵里是一个凶狠的女声。
“不知廉耻!叫你做第三者!”
贺林奈捂着眼睛,蹲了下去。
“贺林奈!”祝文颐在尖叫。
☆、晋江独家发表
意外来得太突然,贺林奈蹲下去的时候隐忍又缓慢, 像是受了极重的疼痛似的。
话是这样说,可贺林奈从被泼到蹲下的过程中, 连声响都没有, 反倒是周围围着的人民群众飞快地避到一边,造成了不小的骚动。
大家窃窃私语着。
“怎么了……”
“小三呢……”
“小三?小三最可恨了!都该死!”
“这泼的是什么啊?硫酸?”
也有胆子稍微大一些、不那么激进的人冲着那个女人喊:“你干什么!现在法治社会呢, 再大的恨也应该给警察处理啊!”
现场一团乱麻, 没有一个人弯腰去问贺林奈的情况。
同样也不会有人想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从后头冲了出来, 对着那个女人一撞,将那个女人扑倒在地上之后, 用身体死死地压着她。
肇事的女人不断挣扎着,手里的玻璃容器掉到地上摔碎了,有人大着胆子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愣住了, 说:“是水。”
“快来帮忙啊!都愣着干什么!”祝文颐大声喊着, 声音尖利得不像她自己。
经验丰富的老护士们连忙走了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把那个发疯的女人压制住了。祝文颐这才惊魂未定且气喘吁吁地爬了起来,走到贺林奈身边问她:“你还好吗?”
贺林奈仍然捂着眼睛,对祝文颐伸出一只颤抖的手,说:“水……清水……这水加东西了……”
贺林奈的声音大体上还是平静的,里头带了些艰难的忍耐。周围有人递过去一瓶矿泉水,贺林奈就地用那瓶水洗眼睛,水滴慢慢地滴到地面上。
祝文颐看着这一切,手脚后知后觉地发起软来,几乎站也站不住,朝后退了几步,头晕眼花地蹲下来了——就这还是在护士大妈的帮助下达成的,否则指不定就摔到地上了。
旁观者反而比被袭击的人心理阴影更严重……也不知道那一瞬间祝文颐是哪里掏出勇气冲上去的。
祝文颐盯着地面,眼睛里全是旋转的小星星,她已经看不清了。刚刚那一幕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一想到那一瓶东西可能是硫酸,她就一阵后怕。怕着怕着就开始喘粗气了,似乎呼吸都不太顺畅的样子。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护士大妈两只手揽着祝文颐,咂了咂嘴。
贺林奈洗完了眼睛,走到了祝文颐身边,从护士大妈手里抢过了祝文颐,在祝文颐耳边道:“别慌,我没事。深呼吸,看着我,不要想刚刚的事情了。”
语调平静而坚定,似乎能给人力量似的。
又很温柔。
祝文颐听见贺林奈一如既往甚至比往常更加可靠的声音,慢慢平静下来了。她的脸朝向声源,随着深呼吸身体渐渐不颤抖了,然后看见了贺林奈。
贺林奈扶着她的肩膀与她对视,因为被不明液体泼过,眼睛还红红的,但是里头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祝文颐的视野里几乎只有这一个人了,从短暂失明的状态恢复过来的过程,就是贺林奈的脸渐渐变得清晰的过程。祝文颐看清楚贺林奈的时候都快要哭出来了。
就跟小时候一样,祝文颐擅逞能,却不擅长自我开解,总是在事情过后后怕。
贺林奈望见祝文颐的眼泪汪汪的演讲,将祝文颐的头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说:“没事了,谢谢你。”
祝文颐不说话,就这样将头埋在贺林奈的头上,听着自己过载严重的心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回过神来,轻声说:“她为什么说你是小三?”
说话的时候也没抬起头来,声音就在贺林奈的锁骨处响起来,气息喷在裸.露的皮肤上,有点痒。
应该是恢复过来了。贺林奈这才放开祝文颐的头,说:“我也不知道,一块儿去问问吧。”
贺林奈牵着祝文颐的手,一同走向保安处。
这一小段路程让她想到了五年级那次斗殴,她们被带往公.安.局的时候也是这样手牵着手。那时候祝文颐的孤勇是为了祝武凯,现在却是为了自己。
早该知道的,祝文颐心眼特别小,能站在上面的人少之又少,但只要成功立上去了,那你就是心尖尖上的一滴鲜红浓郁的血,平生吃了那么多碗大米饭,也就能养出来这么几滴。是这样的珍贵。
那个疯女人已经被保安处控制住了,双方似乎已经交流过了一些内容,彼此都还和平共存着,留着最后一丝颜面。
一到保卫处,祝文颐就死死地盯着这个女人。别的不说,但是当小三这种事情,贺林奈是肯定不会去做的,这一点她很笃定。
那女人安安稳稳坐在座椅上,双腿交叠,面容姣好,看上去还不像是会发疯的样子。祝文颐的眼刀腕过去的时候,她还皱着眉头侧了侧身子,似乎被这样的眼神扫到是一件很令人厌恶的事情。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贺林奈说:“你为什么诋毁我名誉?”
那个女人冷哼了一声,说:“抢了别人未婚夫,不是小三是什么?我闺蜜都快跟她男朋友结婚了,结果被你一个电话叫走了,你有没有廉耻?”
贺林奈皱了皱眉头,说:“您再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话,我想我可能需要叫律师来跟你沟通了。”
那个女人说:“今天是你运气好,我排队的时候看见你,手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瓶矿泉水,不然你一定会更惨。”
贺林奈不耐烦了,拉着祝文颐的手转身就往外头走:“我们走,还是让律师来沟通吧。”
那女人见到敌人走得这样“洒脱”,心里的仇恨和谩骂憋不住了,提高了声音骂道:“不准再纠缠李双全了!不然我会替郑瑶打死你的!”
李双全?郑瑶?
祝文颐微微一愣。
贺林奈转过了身子,反问道:“你是郑瑶的朋友?替她弘扬正义来了?”
虽然表情平静,语调平缓,但贺林奈说话的时候自带一种令人感到压抑的气场,连反驳的时候都气息不顺:“怎、怎么!你还有道理了!”
贺林奈放开了祝文颐的手,向回走了几步,停在了那个女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