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风龙娱乐抛过来的第一根橄榄枝,因此合作方案并算不上复杂,只是一个试探而已——至少站在风龙的立场上,是想利用这一次机会打好合作的基础,以便日后更加亲密的商业携手。
美国知名导演兼编剧罗素·田纳特要拍新作了,故事发生在遥远的东方国度,也就是中国。为了拍出最好的效果,罗素大导演需要得到中国娱乐公司的配合,选景、住宿、拍摄工具、群演……等等等等,方方面面都不是一个国家大导演名头能够解决的。罗素需要地头蛇,而曾经培养出“中国顾”的风龙娱乐,自然进入了罗素的视线。
而这一意向转移到风龙与路七公司之间,就成了风龙有人脉,但资金不足以吃下这一大单,需要其余的大公司配合。
项目是个好项目,陪着谈项目的执行副总听到最后眼睛都直了,总是往路七这边瞟,显然就等着路七拍板了。
路七全程抱臂围观,一言不发,看上去并不怎么感兴趣。实际上她在观察田太子。
田太子特意跑到这边,看上去是对这次合作相当在意。可在他的人马详细介绍的时候,他只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手里捏着一串佛珠捻来抹去,连眼皮都没掀开过。
这是在意的态度吗?路七并不十分相信。
“那么,您这边怎样想呢?我们另外约个时间详谈?”田太子的工作人员试探道。
副总看了路七一眼,问:“顾问,您看?”
路七站了起来,说:“你们决定就好。”说完就朝办公室门外走。
田太子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态度,不管他是故意摆架子还是真不在意,路七都没什么必要继续呆在这会议室了。
而在此时,一直闭目养神的田太子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路小姐留步。”
轻微而规律的拨弄佛珠的声音停止了,像是为田太子说话造势让路似的。
路七转过身。
“近日我私人有个party,不知道路小姐有没有兴趣呢?”
Party?这是什么鬼?
路七思索两秒,而在这犹豫的空当里,田太子轻蔑地笑了,说:“本以为孔小姐让我来找你的意思很清楚,却没想到路小姐还不能当家作主。”
孔舒安让田太子过来的?
“时间地点?”这次路七没有犹豫。
哪怕田太子是真要出招,难不成她还能跑了躲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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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太子离开之后,路七重新审视自己的对手,突然后背一阵凉意。
她发现她还是太轻视田太子了,见面之后才知道这个人周身带着冷冽的血腥气,是从小混迹在火并现场才能修炼出来的惊惧。她之前只研究了田太子的发家史、商业思路和各种对手等客观资料,实在是不够看。
有些人是要亲眼见过,才知道应给予怎样的重视的。
路七忍不住想:自己在他面前都没来由打冷颤,那么顾莲如那样柔弱的人是如何在他身边待这么久的?
当时自己还在,顾莲如都能够背叛自己投入这个人的怀抱,他到底应允了什么好处,然顾莲如能够忘了害怕,忘了情谊?
关于顾莲如的部分只在路七脑子里转了一秒钟,紧接着她就想起了孔舒安,给孔舒安打了个电话。
孔舒安正在美国出差,时差转化过后应该是凌晨三点,但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还很精神:“什么事?”
路七单刀直入,问:“田太子是不是联络过你了?是你叫他来找我的么?”
“嗯啊,”孔舒安轻轻松松就答应了,电话那头传来吵嚷的音乐和莺声燕语,“本来打算饿死他,但既然姓孔的想让他死,那就没办法了。”
孔舒安说这话的时候风轻云淡,似乎弄死一个娱乐圈大佬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以她身后站着的孔氏来说的话,倒是的确如此。
不过这倒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现出对路七的无条件支持。
路七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叮嘱了一句:“跟你通个气就行了……你早点睡,不要老是通宵泡吧,男男女女又不是白天没有……”
孔舒安其他方面都是一个战斗系女强人模样,唯有在私生活上生冷不忌,不拿身体当身体似的。烟抽最呛啊,酒和最烈的,夜店也要去最乱的。也不是没钱,但享受的层级就跟朝不保夕的小混混似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孔舒安的哈哈大笑:“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没想到四十多岁了拣个女儿还挺贴心的,行,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不管你姓路姓孔还是姓树姓林的,娱乐圈的股份全部给你,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听这话,孔舒安仿佛挺缺爱似的,就为了一句嘱咐就能放手让自己为所欲为……不知为什么,路七竟然觉得孔舒安有些可悲。
路七:……
“Kick your ass,ashole!”话筒里传来这样一句话,随后电话很快挂断了。
显然,我们的公主玩得很嗨,并不需要这种同情。
作者有话要说: kick,不是kiss
白澄见她脸红,推了推她的肩膀,说:“跟谁聊天呢,脸这么红?”
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分明是白澄的话让言林胡思乱想,但白澄道貌岸然一问,言林就生怕对方误会,忙将手机屏幕给白澄看,说:“经纪人谈工作呢,没别的什么!”
要不是喜欢路七,是绝对不可能这样草木皆兵的。
“好莱坞科幻!你经纪人这样问,是有机会的意思么!”白澄瞟到了手机屏幕,立刻兴奋道。一两秒后语气变得有些失落,道:“真好,你都能走出国门了呢。”
言林完全想不到会引起白澄这样的反应,刚刚还眉飞色舞的小姑娘马上就萎成这样,她有些不好意思,笨拙解释道:“没有,七七就是问问……”
白澄却又立刻笑了起来,说:“安心啦,付出什么得到什么,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你一步一步积累下来,有贵人相助也是好事,我不会嫉妒你的!我自己非要作,要透支人气,现在也只好难一点,仰望你咯~”
白澄眨了眨眼睛,说:“在公关稿出来之前,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不过你要是真的去拍戏了,记得给我要张艾玛沃特森的签名!我可喜欢她了!”
白澄的转变令言林猝不及防,她看着白澄调皮的表情,心想:其实,这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呢。
忍不住有些想微笑。
走过弯路,做过错事,但能够毫无怨言地接受自己造成的后果……这样的白澄竟然有些可爱。
可是一个笑容还没扬起来呢,白澄又贱兮兮地说:“你的工作14 状况我才不想管,我就想知道你的感情状况!不说?不说以后别来找我当参谋,哼!”
言林看着白澄十分为难,试探说:“你可以……参谋些什么啊?”
白澄眼睛一亮:“说话、动作、撒娇、回短信……我都可以!当然,这些都是调剂,最重要的还是那方面。如果你愿意送我一只口红的话,我还能教你……”说到这里,白澄侧了侧身子,附在言林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这些,怎么样,愿不愿意,成不成交?”
言林的脸颊更红了。说实话她的确有疑问,可哪怕白澄愿意教这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她知道怎么跟女孩子……么?
言林很为难,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咋都觉得太子公主的应该很年轻……我咋觉得岁数应该挺大的呢……三四十岁不该是风华正茂吗!这一方针,笑得坦坦荡荡:“对啊,七七对我超好的!她是世界上最好的经纪人!”
“……”姑娘,这是录节目,你展现一下你自己的性格魅力啊,夸自己经纪人算什么事,她又不靠这个赚钱。
孙欢只得将目光转向别的地方,她问言林:“我可以去你卧室看一看么?”
言林点了点头,实诚道:“还好我昨天晚上收拾了一下。”
孙欢领着摄影们朝房间走去,同时道:“难道你的房间平时很乱?”
“对啊,比七七乱多了,好多东西还是她帮我收拾的。”言林回答。
孙欢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女孩子的房间到底可以乱到什么地步,因此在实际看到之前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可推开门还是吓了一跳……太干净了。
比自己客厅都要整洁的卧室,这还叫乱?想不到你言林浓眉大眼,竟然也会说谎。孙欢在心里“啧啧”两句,指着书柜上最大的盒子说:“这是什么?吉他?你会吉他吗?”
“小提琴,最近刚刚学。”镜头在房间里虚晃一圈,转回来对准言林微笑的脸,“是前段时间七七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说起这个,七七拉小提琴可比我好多了,当初我去学小提琴还是她建议的呢。”
七七七七七七,怎么什么都要提到路七啊……孙欢心里直犯嘀咕,虽然这期主题是“经纪人”没错,但这档综艺最重要的还是发掘、展示艺人自己的闪光点啊,言林不知道么?路七没告诉她么?
孙欢下意识去看路七,发现路七微微一笑,对着镜头解释道:“言林自己底子好,学起来自然很快。现在还有时间吗?可以让言林拉一段么?”
得,路七知道,看来还知道得很清楚。孙欢笑了笑,对摄影师做了个准备拍摄的动作,又对路七说:“可以是可以,但会不会用还要看导演和剪辑的意见。”
这是一档综艺,时间是有限制的,分给每个艺人的时间应该差不多才对。今天言林这边多出一段才艺展示,那么别的部分就要哪里掐头去尾一番。孙欢只是个记者,没有资格决定这些。内存不值钱,现场她能够做决定,但后期就不是她的领域了,因此要先对路七说明情况。
不过路七对这些非常清楚,她笑了笑,说:“嗯,这些我们都知道的,麻烦孙小姐了。”
此时,言林站在卧室正中央,刚刚把小提琴架到脖子上。房间里光线较暗,因此工作人员把窗帘全部拉开了,让自然光照射进来,还到处找角度进行简单的打光。
孙欢站在房间外头,路七的旁边。看见言林的表情和动作,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路七一定要录这一段,因为实在是太好看了。
窗帘拉开之后,室外明媚的阳光溜了进来,被打光板反射之后正好将言林整个人笼罩其中,连发丝儿都变得透明起来。孙欢不会拉小提琴,但是她听得出来好听难听;她不知道什么样的动作是标准的,但她知道一个动作是不是好看的。
几分钟的演奏过去了,音符欢快地在房间里跃动,即使言林已经放下了小提琴,这乐音还是余音绕梁,仿佛钻进了人的心里。
什么东西怦怦直跳,孙欢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几乎要成为言林的小迷妹了。
“我就说,你应该让她拉的。”路七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孙欢扭头,看见路七引以为豪的自傲表情,就好像那个被众人瞩目的天使是她自己似的。
“这周三,所有组的经纪人和艺人都要去游乐园录一期户外,路小姐知道吧?倒是让她带上小提琴怎么样?”孙欢提议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难得这么早……下一章是外景,一块儿游乐园。
☆、游乐场(1)
为了拍摄半天的外景,节目组承包了游乐场一整个上午。虽然是工作日,并且还是上午, 但这股豪气也非央视爸爸莫属。
这样做出于很多考虑, 在不差钱的前提下,最重要的是安全问题。听说最初节目组还打算承包迪士尼一整个上午来着,但迪士尼方面没有同意, 因此才换作了另外一个游乐园。
到了录节目那日, 路七与言林早早准备好, 被节目组接到了现场。车上仍然是孙欢跟组,这一次她一见到两人就笑,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们俩同居的话, 早饭是谁做的?不会是买的吧?”
言林眨了眨眼,回答起来一点儿也不内疚:“七七啊, 我不会做饭的, 七七做饭可好吃啦,所以我才不学做饭的!”
这话听上去特别欠揍, 孙欢都震惊了。没想到路七反而笑得温柔贤惠:“现在的小孩子啊, 自理能力都很差的。孙小姐你平常在家做饭么?”
路七上辈子殒身之时已经三十五岁了, 早年凄惨坎坷的艺途自然磨练了她的生活能力,做饭自然不在话下。并且言林不挑食,做什么吃什么,还连声夸“好吃”,简直比猪都还好养——至少对着猪得不到正向回馈,对不对?
此刻摄影师没有扛着摄像机拍摄,因此能够随意闲聊几句。
孙欢一愣,道:“哪有时间做饭啊,就叫外卖,每个月工资全花在吃上了恩格尔系数直逼1。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路小姐你似乎要比言林小一些?还是说你们有谁谎报年龄了?”
那也不对啊……路七作为幕后,完全没有必要谎报年龄,而艺人年龄只有往低了说的,哪有故作老成?
路七笑了笑,没有回答。
孙欢心里很喜欢言林,这次是特意跟同事换班,才能够再次采访这两人的。她低头看了看节目流程单,对二人解释道:“这次请了五组艺人和经纪人的组合,分别是……”
孙欢一口气报了五组名字,路七听完之后便了然了——其余四个组合皆有文章可做,例如孪生姐妹中,姐姐当妹妹经纪人;例如艺人与经纪人结婚又离婚,但商业合作关系始终存续;例如只带过两个超级巨星的金牌经纪人多年后重新出山,只带了一个新人……
看来这个企划蓄谋已久,甚至有可能在敲定邀请嘉宾的时候,就考虑了经纪人因素。
只是,我们这一组又是因为什么呢?
路七笑了笑,问:“我们这一组的噱头是什么?”
孙欢有些诧异地抬起头,似乎没有想到路七那么快就看透了本质。短暂的愣神之后,孙欢笑道:“路小姐嗅觉很敏锐,那我就直说了,是因为你。”
“我?”
言林也侧头看过来,眼神十分认真。
“路小姐的背景似乎引起了台里相当大的关注,”孙欢笑了一下,说:“导演嘱咐我,要是有机会的话,要揭开您神秘的面纱呢。”
路七懂了,也许节目组看到了网上那些八卦自己的帖子,觉得有热点可炒,于是给言林加了几分。而孙欢说这话,不仅仅是因为关系好而透露些什么,而更可能是一次敲打,一次暗示——以后可能会贴着你来炒作,如果可以的话,请多提供素材。
只要素材和舆论导向是正面的,路七并不在乎是不是拿自己炒作。然而合作伊始的时候没有提出这一点,等到赶鸭子上架之后才这样半真半假地提了一嘴,这种做法还是让路七有些微的不满意。
孙欢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而是接着说:“以后可能会有神秘嘉宾加入,到时候言小姐要做好准备呀。”
“方便透露吗?”路七打探道。
而孙欢则是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还在谈,倒是会不会有都不一定。”
本次外景地点是游乐园,因此选取的都是游乐园中很有特色的项目:鬼屋、过山车和摩天轮。是综艺就有对比,节目组同样安排了非常苛刻的游戏规则。
第一项:鬼屋。
进入鬼屋之前,经纪人会得到一个片约以及一份虚拟的剧纲。而在进入鬼屋之后,经纪人要在幽森的氛围下,完整叙述这个片约。在通过鬼屋的过程中,艺人手里拿着DV拍摄,而经纪人手里拿着分贝测量仪,记录最高音量。而在这个过程中,工作人员会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艺人和经纪人们“最诚挚的”关心。
说白了是一个考验胆量的游戏。
进去之前言林有些瑟瑟发抖,拽着路七的袖子不敢说话。孙欢在一旁采访:“很怕鬼吗?”
言林点了点头,说:“谁不怕呢?”
孙欢则是看向路七,说:“路小姐似乎胸有成竹。”
路七笑了笑,说:“这种事我还真不怕,”她拍了拍言林的手背,说:“怕的话就咬袖子,这次我们是来比赛的,绝对不能尖叫出来。”
言林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时间到了,两个人手里拎着各自的设备进了鬼屋。在光线完全暗下来的那一瞬间,路七明显感受到,言林抓着自己的袖子,抓的又紧了一些。
路七无奈地小声道:“你别抓着我的袖子啊,到时候咬的我袖子全是水怎么办?要咬就咬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