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在等什么?”凌藏情忍不住问。
“不知道。”随白老实说。
“堂叔啊,你们有什么B计划吗?”凌藏情问。
“什么B计划?”凌存志问。
“堂叔啊,事到如今,我有句贴己的真心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凌藏情说,随后不等凌存志回答,“您这回是被人坑惨了。”说了出来。
凌存志瞪眼,想反驳,可自己身处的环境看上去不太合适。
“我能好奇问一句吗,这在您身后坐享其成的到底是谁?”凌藏情正色,无比诚恳看着凌存志,“您告诉我,我好替您报仇啊!”
随白白眼翻了个底朝天,一肚子的腹诽。
“凌藏情!”凌存志怒目圆瞪,浑身气得直颤抖。
“堂叔啊,咱们好好估算估算,等离开这破地方,您有什么打算?”
“那要等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再说。”凌存志没好气说。
“我自然能保证这个,您要不就用这剩下的时间好好想一下后面的规划,如何?”
“你!我……”
随白忽然伸手制止住凌存志后面的话,他嗅了嗅鼻子:“凌总,您闻到什么了没?”
凌藏情学着他的动作嗅了嗅,脸色大变:“操,这么狠!”
“这是打算放火把我们逼出去,或者直接烧死我们啊。”
“这么大动作,也是胆大。”凌藏情评价。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跑啊!”凌藏情说。
“怎么跑?”随白问。
“什么都问我,要你做什么?”
“您这是看上我什么为非作歹的技能了?”随白嘴上说着玩笑话,人却往着吧台入口移动,他蹲在吧台口,“看到右边的窗子没?等会儿从那里冲出去,出去以后直接往车那边跑。”
“两边都有窗,后面应该还有后门,虽然说?4 冶叽盎Ю胛颐堑某底罱墒俏遗滤蔷驮谀潜叩茸盼颐悄亍!绷璨厍樗怠?br /> “那能怎么办?”随白无奈,“我宁可被一枪打死也不要烧死。”
“确实,烧死太难看。”凌藏情认可。
“他怎么办?”李孝炎手指着一边躺着的人问。
凌藏情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流常还没醒过来,他忽然凑近李孝炎耳边:“小七,要不咱就假装没看到人?”
听到凌藏情建议的李孝炎冷笑了一声:“你舍得?”
凌藏情跟着笑起来:“自然舍得。”
“那就留着吧。”
“你们说什么呢?听到我说的话了吗?”随白问。
“你说什么了?”
……
“我说,等会儿我给信号,听到信号你们就往窗口跑。”
“什么信号?”凌藏情问。
“听到你就知道了。”随白说,说完他缩回来,“凌先生,可要跟我们一起走?”问凌存志。
凌存志闻着越来越浓的汽油味,咬牙:“哼。”
随白点头:“那跟上就行。”
“唔……”一声呻|吟传出,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无比突兀。
“他醒了。”
“嗯,他醒了。”凌藏情点头。
“怎么办?”
“你想我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都好。”
凌藏情忽然间泄气,只见他一把拉住李孝炎的衣领,突然就猛地亲了过去,人抵在他腿间,另一只手按在李孝炎的胸口,几秒的缠绵,很快退回。
一声轻快的口哨声,凌藏情转头看到随白不怀好意看着自己:“干嘛!”
“不容易不容易。”随白忍不住鼓掌,“我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您鼓起勇气这出这么一大步,可喜可贺!”
“滚。”
“凌藏情。”李孝炎还是那一贯的表情,看不出深意。
“嗯。”凌藏情微笑,“小七啊,我有一个简单的愿望,我希望你和小九一生健康顺遂平安无忧。”刚才的从容嬉笑已经不见了,微笑的脸上带着一点点的忧色,原来他也会害怕,也会担忧。
“凌总。”
“嗯?”
随白微微一笑,忽然抬手,冲着右边窗户开了一枪,转手又冲着左边窗户又是一枪:“这就是信号。”
“你可以直接张嘴说了行了。”凌藏情白了他一眼,一把拉起李孝炎,“跟着随白,不要离开他!”
“你。”李孝炎回头看凌藏情,忽然明白了,他拉住凌存志按着他的头,跟上随白冲出去的脚步。
凌藏情离李孝炎的距离很近,近到伸手就能触到,又很远,远到仿佛隔了一条三途河,他突然停下,弯腰,捞起地上的人:“抓紧了。”
本能般的动作,抓紧了救命稻草:“先生?”
“嘘,别怕,回家了。”
“嗯。”
窗户外面等着的是什么,第一个出去的是随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听到李孝炎和凌存志的声音,就是说,他们至少还算安全。
提着流常的腰,两人跳出窗口。
窗外。
安静。
一如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只有树叶被风吹起的沙沙声和清脆的鸟叫声。
有些人有时候突如其来的敏锐让人吃惊,有些人有时候的迟钝也令人悔恨。
身上的人突然变重,凌藏情有些脚步不稳,跌跌撞撞拖着人躲到了靠他最近的一棵树后,抬头就看到熟悉的人,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点,他抬手放在嘴边:“嘘。”
对面站着的人脸色很差,可是不敢动,脸色铁青看过来。
凌藏情努力露出轻松的笑,可是对面的人却不领情,他不懂,直到听到耳边的粗重的喘息声,才缓缓回头。
“流常?”
低头看搭在流常腰间的手,手上湿润粘稠的感觉很是让人厌恶。
“流常!”
“先生。”流常身体瘫软下去,颤抖着的手拉住凌藏情,“先生。”
凌藏情反应很快,迅速按住流常的伤口,一阵摸索:“别怕,穿透伤,等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就去医院,这样的伤口,用不了几天你就会活蹦乱跳了。”
“嗯。”流常扯起嘴角。
“别怕。”凌藏情重复着低语,“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无比坚定。
第48章 终章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没有了深林的那股静寂,脚步声,呼吸声,低语声。
看不到来时的车,位置没有错,那就是被转移了,随白那简单粗暴转移视线的方法看起来没起什么作用,或者说,对方的人手充足,已经完全把所有的退路都给封死了。
等待的时间漫长仿佛有一个世纪,听着渐渐靠近的声音,如同在同时鞭笞拷打着肉体和灵魂。
第一声枪声响起的时候,凌藏情心沉了一下,紧张看向李孝炎和随白,可是他们躲得深,看不出端倪,他只好闭上眼镜不敢去想会不会有谁受了伤,随后而来密集的枪声才让他发觉不对,稍稍探出头一看,正好看到花开矫健的动作,凌空而起,肘击一人、脚踹一人,然后优雅落地,竟还有时间抽空对凌藏情咧嘴一笑。看到花开笑容的凌藏情总算放下心来,心生一种成功养儿防老的成就感。
枪声持续了很久,人声嘈杂起来,感觉一时间这深林中多出了不少人来。
凌藏情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嘈杂声有了消停趋势才再次探头出去,那边的花开已经叉腰站着等了很久,看到他伸手勾勾,凌藏情抬手冲她勾勾,两个人僵持了几秒,花开认命走近,刚一靠近就看到了凌藏情一手的血,瞪大了眼睛:“四少,不是说祸害遗千年的吗?”
“没看出来,身手不错。”凌藏情感慨,边说话边抬手拉住花开的手,然后动作自然流畅把花开的手按在流常的伤口上,顺便抹了花开一身血。
“操!喂!”花开不敢松手,只能紧捂着流常的伤口,“四少我就损你一句,你不带这样的。”
“就损我一句?”凌藏情冷笑,“你自己想想清楚。”
花开想不明白,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一般,随白从树后面走出来,花开看到随白的瞬间,想明白了,很快想明白了,她干笑着:“您是说凌氏股份的事情?我也想告诉您啊,可是白哥哥说想给您个惊喜的。”
“惊喜?”凌藏情眯起眼睛。
“对啊,借用您家堂叔的名义悄悄帮您收购了那么多股份,这还不算惊喜啊?”
“我看是有惊无喜吧。”凌藏情看向随白。
随白耸肩:“当然是惊喜了,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给凌存志先生做假账,您得谢谢我。”
“滚。”
“凌藏情!”远处传来一声吼声,凌藏情赶紧看过去,陆玖正怒火冲天急吼吼往这边跑。
“你们谁告诉他了!”凌藏情瞪花开。
“不是我。”花开忙说。
凌藏情慌忙站好,正面迎上陆玖一拳,正中门面,鼻血哗一下流了出来,嗯,夸张了,就流了那么一点点。
“你他妈……”陆玖的话卡在喉间,眉头紧皱,“操!”
凌藏情苦笑,这是挨了一拳还得等顿骂。
“陆玖。”有位勇者挡在了凌藏情和陆玖之间。
“你没事吧?”陆玖问。
“没事。”勇者回答。
“小九,你怎么来……”
“我怎么什么!”陆玖瞪凌藏情。
“回去就开了何娴那家伙!”凌藏情小声发狠。
“你说什么?”陆玖再次瞪过来。
“没说什么,呵呵,没说什么。”凌藏情赔笑道,“那个什么,你们看啊,天色不早了,都赶紧回去吧,山路不好走。”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的!”
“是是是,我废话多。”凌藏情不停点头,“那边来几个人,把人先送医院去。”他记性不坏还记得流常在流着血。
这边交代了流常,凌藏情也不管自己手上还沾着血迹一手一个李孝炎一个陆玖拖着往离开的方向走,路过唐平身边互相点了个头。
三个人停在路边车旁,司机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凌藏情拍拍陆玖的肩:“你把小七送回去。”
陆玖看了眼李孝炎,他一直沉默,脸上一贯冷清的样子,转脸面向凌藏情:“你呢?”
凌藏情偷偷顺着陆玖刚才的视线瞥了一眼李孝炎,陆玖都看不透的人,他是更看不透了,凑到陆玖耳边:“我刚才强吻了他,你看着点,我怕他回去放火点了我房子。”
陆玖瞪圆了眼睛,再次看向李孝炎的眼神很是复杂,只可惜,李孝炎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看不出什么异常也没有特别的情绪,这人到底是吓傻了还没缓过神,还是真就从容淡定心止如水?
陆玖猛地用力拉着凌藏情就往旁边走,全然不顾旁边一同站着的李孝炎,手上动作光明磊落毫不避嫌,可接下来的行为怎么看怎么觉得鬼鬼祟祟,他拉着凌藏情的衣领凑着他耳朵低吼:“你前两天还跟我一副大义凛然要成全他们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不是怕你们没赶上,真出点什么意外嘛。”凌藏情讪讪地说,“我一下子也没来得及多想。”
“这水给你搅混了,你下面要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凌藏情老实说,“走一步算一步,我看他也不像是不想跟我做兄弟的样子了,我还是有机会的。”
“有机会干什么?再混过去?”
凌藏情一惊,他以为自己说得模棱两可能把这件事就这么一笔带过去,可是陆玖比他想象的要敏锐的多,一语中的就这么拆穿了他的小算盘。
陆玖很快放开了凌藏情,退了一步,换上冷漠脸:“你好自为之。”
凌藏情没机会再说点什么,陆玖已经拉着李孝炎上了车,李孝炎坐进车里以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眼神,快得凌藏情来不及解读里面的任何情绪,车已经离开了。
凌藏情没时间站着去思考,也不想去想太多,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躺在自己亲手挑选的床上,好好睡一觉,睡到天昏地暗,只可惜就这样小小的愿望却没有那么容易实现。他正色转回身看向依然井井有序的现场,眼神扫过有个熟悉的人正站在其中,他顿时火爆三丈,快步走过去。
凌藏情动作快,只是转眼就到了人面前,站定,嘲讽技能全开:“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经爷吗?”
“四少。”经卫低垂着头,全身心散发着卑歉的气息,“请四少责罚。”
“人都抓到了?”凌藏情问。
经卫低着头:“抓到了。”
凌藏情扫视一圈:“那个什么方东理的副手呢?”
经卫低垂的头猛地抬起:“您说谁?”
“你知道我说的谁。”
“我没有见到他啊。”经卫说,“我记得他前几日出国去了。”
“他去哪里还要招呼你?”
“这……”
“怎么,你不信我说的话?”凌藏情笑了,“那你查去吧,好好查,最后查不到你们姓方的人家头上算我这二十多年白活了。”
“不敢。”经卫的头垂得更低。
凌藏情给了别人不痛快后痛快多了,不与经卫多说,转头就看到唐平,心里忍不住感慨今天这阵仗是大了,怕是等不到天亮这对上自己的矛头就要多上不知道多少把。
“四少,那位怎么处理?”随白看着情形跟了上来,凑近凌藏情身边指着凌存志问。
“你去问问他,想去什么地方,送走别再出来碍眼就行。”
“如果他不愿意走呢?”
“这点事情也要问我?”凌藏情冲随白笑,“我真是白养你了。”
“我就客气一下。”随白笑着说,“您说过的话可别忘了。”随白眼神飘忽向凌藏情走过来的方向。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凌藏情微笑。
随白回以微笑。
等凌藏情离开那深林,天已经彻底暗下来,是唐平开车送他回的家,途中何娴给他打了电话,回报了流常的情况,顺便问了句他要不要去看一眼,被他训斥了一通,何娴有苦说不出,早知道不多嘴了,她不就想着给老板找个贴己的孩子安度晚年么,现在这世道,做个秘书真的是劳命伤神。
唐平的车开得不快,很稳,停在凌藏情的小金屋门口没几分钟,花开的车也到了,她风风火火走下车,手里拿着凌藏情的手杖,凌藏情这才想起来,自己把这东西给忘在差点变火场的屋子里,幸亏那些人只是洒了汽油试图把他们逼出去,没真点火,又或者,多亏他们反应快,在火点着之前就冲了出去,这还得归功于随白临危不惧的反应。
凌藏情拿着手杖,拒绝了唐平和花开送他进门的好心要求,自己一步一晃慢慢悠悠进了门,打开客厅的灯,这才听到唐平和花开走的声音,突然放下一直提着的心,首先涌上来的感觉竟然是有些口渴,他慢慢走进厨房,懒得去开灯,里面的布局熟悉于心,很快找到水壶,流常两天没回来,家中水壶都是空的,拉开冰箱,里面竟然也空空如也,凌藏情一身的疲惫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随便找口水喝,提着空水杯,走向水池,打开水龙头,水声响起,握着水杯的手却连把杯子凑近水龙头的力气都没有,扶着水池泄气般扔下了水杯,干脆用手去接,凌藏情突然想起手上还沾着流常的血,沮丧、懊恼、崩溃,各种情绪一瞬间铺天盖地涌了上来,让他再无余力去注意身后缓缓压过来的人影。
第一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如果,可能,还是,会有,下一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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