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你给我住口!”李掇英拍着桌子吼道。
“爷爷,我有多爱小七,您应该最清楚了,当年您不是说过吗,您看着我们长大,我心里那点花花肠子,您早就看得透透的了,怎么您是在怀疑时过境迁我已经放弃了?那您也太小看我了吧。”凌藏情说得轻松,满脸的笑意仿佛只是在寻常拉家常,可李掇英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你别白费心机了。”李掇英最终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爷爷……”
“不要叫我爷爷!”李掇英终于爆发出来,拿起身边的瓷杯对准了凌藏情就砸过去,却被凌藏情轻松躲开,摔在了地上,还好地上铺着地毯,倒也没发出太大的声音来,不然怕是李家人一瞬间已经冲进来了。
凌藏情笑着坐正:“这样吧,爷爷,我和丛丛,您选一个。”
“你!”李掇英被凌藏情大胆的提议唬住一时竟想不出该说什么。
“您看,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也就这么两个小小愿望,不求您全给实现了,至少满足一个吧。您想啊,她和我,怎么应该是选她吧,好歹是个女人是不是。”凌藏情翘着腿笑脸盈盈看着李掇英。
李掇英忽然就冷静下来了,坐了回去,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凌藏情:“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凌藏情轻笑:“您觉得呢?”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李掇英问。
“您问我为什么帮他们?当然是因为我爱小七,我爱他,愿意为他放弃一切,哪怕放弃我的爱。”轻描淡写说出的话里李掇英猜不出有多少真意,可忽然间他从凌藏情轻挑的笑意中品出了一丝苦涩,第一次觉得这个人看上去竟然不那么面目可憎,甚至还有些可怜,心里隐约有一丝悔意,但很快被他扼杀于苗头。
凌藏情收起腿缓缓站起来,凑到李掇英耳边,靠得很近,小声说:“爷爷,您相信我,我这个人做事向来不择手段,以及,是的,我是在威胁您。”
凌藏情走出李家的脚步很轻快,轻快得仿佛在逃跑。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开始攒最后几章,可能会慢一点
第44章 转折
凌藏情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把事情告诉陆玖的,陆玖火急寥寥就来了,劈头就是一顿痛骂,凌藏情觉得委屈,可怜兮兮地看着陆玖,可惜陆玖的火气却没这么容易就平息,好容易等陆玖停下来歇口气,凌藏情赶忙递上茶:“慢慢喝。”
陆玖喝了茶脸色一点也没变好,还是那副随时随地都会开炸的临战模式。
“所以,原来你不喜欢从小姐?”凌藏情试探问。
陆玖瞥了眼凌藏情说:“和你比吗?那我更喜欢她。”
找了个没趣,凌藏情憋屈地缩成一团,闷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所以,你从来没想过要拆散他们?”
“我就这么缺德吗?”凌藏情哭笑不得。
“是吗?”
凌藏情琢磨不透陆玖这句反问问的是什么,期期艾艾嘟囔了句:“那就是吧。”
“所以你不想要他了?”陆玖问。
凌藏情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多年来我爱过多少人你数都数不过来好不好,过不了两天我就会找到下一个真爱了。”
“可是你从来没有爱一个人有十年。”
凌藏情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窝囊废。”陆玖总结陈词,紧随而来的是推门声,凌藏情转头看过去,李孝炎正站在门口,面露诧异。
李孝炎收起心绪坐下,三人久违地聚在了一起,看起来陆玖和凌藏情已经到了很久,两人似乎聊了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惯例一般,陆玖负责生气,凌藏情负责讨好,说起来,他李孝炎负责什么的?
“怎么了?”脱口而出的问题,哦,对了,他李孝炎什么也不用负责,随心所欲就好了。
陆玖似笑非笑过来,李孝炎有些不懂,陆玖从没这样看过自己,嘴角的那抹淡笑里面有种危险的感觉,他看不透,本来就不太擅长察言观色。
陆玖前倾身体,凑近李孝炎,小声说:“你想知道?”
想知道,李孝炎摇头,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陆玖却不容李孝炎选择,仰起头恢复一贯高傲的样子:“我们在聊,这世上就剩下你李孝炎不知道,他凌藏情……”
“小九!这话说出来可就没兄弟做了!”凌藏情呵住陆玖的话头。
陆玖斜眼看了眼凌藏情,分不清他说的和自己没兄弟做了,还是和李孝炎,但是有什么区别呢?冷笑一声说:“你凌藏情的那狗屎兄弟,难道还有谁他妈稀罕?”想对李孝炎说的话,没再继续下去。
凌藏情见陆玖收起话势,紧忙赔笑,转开话题:“那是那是,狗都不稀罕。”
陆玖冷哼了声。
李孝炎笑了,这孩子,是没发现自己被凌藏情拐弯抹角给怼了。
“笑什么!”陆玖转移火力。
李孝炎忙收起笑意,轻摇头:“我想到了个故事。”
“什么故事?”陆玖问。
“我想想啊,说的是以前有个唱戏的生了三个儿子,老大是个瞎子,老二是个瘸子,老三是个聋子,他们的父亲去世了,三兄弟就在家里争家产,老大抢了戏本,老三抢了锣鼓,老二跑得慢,只抢了一箱戏服,老二很生气,自己一个瘸子要这戏服有什么用?就要跟老大换,老大不乐意,他又想跟老三换,老三也不乐意,他去找村长评理,村长一听乐了,他也不去劝老大老三,反而劝老二,说:你和两个傻子讲什么道理啊?”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啊?”陆玖皱眉。
李孝炎眨眼:“有吗?”
李孝炎到底有没有深意就不得而知了。
下面回来说流常的事情,当然这中间隔了一段挺长时间的,这段时间里凌藏情一直在兢兢业业忙着给别人挖坑掘墓。
流常出事那天,凌藏情晚上回家发现家里没人还以为流常是又出去演出了,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发觉不对,流畅不论去什么地方总会和他说,或者交代何娴,可是中午时间到了,凌藏情发现了异常,平时如果流常出差午饭就应该何娴来准备,可是何娴却自己偷偷摸摸去吃独食,抛下他一个人饥肠辘辘瞪着天花板,他只好去打电话问何娴是不是真不想要年终奖了,何娴听到电话的时候很惊讶,她还以为虐狗套餐应该已经被司机送上楼了,没想到领导竟然还饿着肚子。凌藏情终于发现了不对,顿时炸开锅一般,动用上了各种人脉找得翻天覆地。
何娴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凌藏情在流常身上花了多少功夫,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何娴最清楚了,她有些瞬间都在怀疑这怕真就是爱了,哪怕对象是凌藏情。何娴一直觉得奇怪,并没有看到凌藏情对瞿元华表示过什么,可瞿元华对流常异常上心,不是大肆渲染的炒作,而是小心翼翼地,一副细水流长的架势。乍一眼看大多人都可能觉得流常是自己努力,时转运来,可是事实上流常这半年得到的名气是13 很多人一辈子都争取不到的。凌藏情则把流畅藏的很深,深居简出,从不与他一同出现在公共场合,尽可能的避嫌,可是虽然藏的深又不至于真的毫无踪迹可循,只要是有心,多少都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如果流常只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弱点……这样的想法让何娴不禁后怕。
流常失踪已经两天了,所有凌藏情能打点的都让何娴去打点了,可是就是找不到一点痕迹,仿佛这个人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何娴都想去问凌藏情这流常是不是前来报恩的田螺姑娘,可转念一下,这凌藏情能做什么善事,除非祖上积德,可是他们凌家,祖上积德,估计也不太现实。有个可怕的念头旋绕在何娴头顶,她不敢打探,可是又一直困扰着她,她感觉流常再不出来自己都要抓狂了。
何娴要抓狂,凌藏情也过得不太痛快,不过他倒不是因为流常,而是因为唐平,唐平告诉了他一个他最不想听的消息,凌氏出现了重大危机,那种走错一步就能万劫不复的危机,简单来说就是有个神秘人正在大量收购凌氏小股东手中的股票,数量大得令人咂舌,甚至家中有些远亲也在着手抛股票,复杂来说……太复杂唐平没说,说了凌藏情也听不懂,只是简单解释凌藏情头疼得抓耳挠腮了。
两件事情凑到一起,两天功夫凌藏情掉的头发有一地,再这么下去怕是要谢顶,何娴也很着急,按理说,就一个人,能藏到哪里去,出城的话多少会留下点痕迹,城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是寻常人家找不到人,何娴能理解,可是找人的是凌藏情,别说找个人了,草地上掉根针两天也应该被翻出来了,你要说凌藏情不上心,他确实两天没合眼了,何娴也跟着两天没碰着床,就趁机打了会儿盹。
何娴推门进凌藏情办公室的时候吃了一惊,凌藏情正坐在地上,地板上摊了一地的文件,他表情严肃翻阅着文件,脸上看不见一丝疲惫,完全不像一个两天没睡过的人。
“凌总。”何娴小声喊凌藏情,凌藏情抬头看过去,冲她点点头示意她过去,何娴垫着脚小心走到凌藏情身边,注意着不要踩到地上的东西,“您在做什么?”
凌藏情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何娴:“你看这个。”
何娴接过文件,看了两页,一脸茫然:“这是?”
“这半年里和流常接触过的所有人。”凌藏情说。
何娴顿时紧张起来:“您这是想做什么?”
“我就好奇,他和谁接触过。”
“您怀疑这里面有人和流常先生失踪有关?”
“多少有点可能吧。”凌藏情揉揉鼻梁,“这两天传过来的信息量太大,我根本来不及看,你替我看看吧,我……”凌藏情扶着腿站起来,一个不稳差点被自己绊倒。
“凌总。”何娴忙伸手去扶住他。
“我有些累了。”凌藏情说,靠着何娴搀扶走近沙发,躺了下去。
何娴看凌藏情闭上眼睛,退了两步,蹲下去收起地上的文件,准备拿出去好好研究,却听到凌藏情说:“就在这里看吧,看到什么说我给我听听。”
何娴放下手里的文件,学着凌藏情席地而坐,开始翻阅文件,铺满地板的文件量实在太大,随手翻了一份,从头到尾看完,里面的内容详细得何娴头皮发麻,如果说凌藏情不在意,这根本说不过去,这里面的信息如果不是费了心血根本查不出来,何娴越发矛盾。
何娴在地板上度过了整个下午,看到最后她都头昏眼花了,接电话的时候差点按成挂断,凌藏情在沙发上躺了一下午,何娴的电话响起的时候他睁开了眼,侧头看向何娴,看着何娴的脸上一点点褪去血色。
“怎么了?”刚睡醒的人声音有些沙哑,低声问。
何娴颤抖着手把手机递给凌藏情,凌藏情这才发现,她手里举着的手机是自己的,接过电话那边传来陌生的声音,说着什么,只听到前面几个字凌藏情已经握不住手机,僵硬着身体,抬头看何娴,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第45章 开战
何娴认识凌藏情连头带尾算起来一共八个月零三天,自认对这个人算不上半点了解,见过他喜怒哀乐,见过他嬉笑怒骂,但从未见过他恐惧慌乱,现在她见到了,短暂的慌张后瞬间爆发的怒火,何娴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凌藏情人已经走到门口,何娴回过神来,连滚带爬扑到门口,一把拖着凌藏情:“您去哪里!”
“出去。”凌藏情说。
“您冷静一下!”何娴说。
凌藏情回头看了一眼何娴,微微一笑:“冷静?”何娴的手立即松了下来,这个人已经劝不住了,何娴绞尽脑汁想去找一个能让他冷静下来的人,可是,现在唯一一个能让他冷静下来的人,却决不能去找,如果去找了,怕是凌藏情第一个会掐死的人就是自己,只见凌藏情满意点头,“很好,你想明白了,如果陆玖知道了这件事,我向你保证,你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老套得仿佛是八十年代警匪片里面的台词,可是被一眼看穿的何娴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只能选择轻轻颤抖。
“可,可是。”何娴牙齿还在打颤,努力让自己说得更清楚一点,“除了陆先生,您还有什么……”不用问得太清楚,凌藏情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这你不用担心。”凌藏情说得坚定,“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果然还是有后招,何娴松了口气,但很快这口气就被再次提起,那就是说,他真的没有认真去找流常,真的只是做表面功夫,除了那份紧张还有一份绝望,有心无力的颓废无能感被他演的那么真切,连自己都被他带入戏了。
凌藏情推门出去的动作和平常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何娴却有种感觉,下一个推开这个门坐进来的人会是谁恐怕成了一个未知数,回头去看地上的那些个文件,这些文件突然变得无关紧要了。
凌藏情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他有专职司机,却喜欢自己开车,虽然车技不太好,但是他喜欢自己的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心的感觉,人生里的失控有那么一件就足够了,他不喜欢惊喜,不喜欢突发事件,所以他一直以来走得小心翼翼,所以的事情都布置得井井有条,走的每一步中每一个细节都详细刻在脑海里,他计算所有的可能的危机,揣度着所有人的心思,盘算下一步下十步下一百步,利用身边所有能利用的人和物,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泰然自若,就算有些偏离他的预计,他也能游刃有余。现在,现在凌藏情站在车旁一只手按在车门怎么也不敢拉开。
一只手伸过来帮凌藏情打开了车门,男人拍了下凌藏情的肩膀说:“我来开车。”
凌藏情回头看到来人,惨笑着说:“随总,这么巧。”
“凌总去哪里?”随白问。
“何娴没有告诉你?”凌藏情说。
“没有。”随白说。
“那你也敢跟过来?”
随白微笑:“我这不是卖身契还在您手上嘛。”
凌藏情学着随白笑了:“那我真是赚到了。”
“所以您以后得多体贴一下下属才是。”随白假意教训道。
凌藏情点头:“应该的。”说完扶着车身走到副驾驶坐进车里。
“我们去哪里?”随白问。
凌藏情说了个地址,随白手上一僵,干笑着问:“您这地方可挑得真好,杀人都不用管埋的。”
“所以你带武器了吗?”凌藏情问。
随白摇头:“我可是良民。”
凌藏情拉开扶手箱,里面放的东西蹭亮得刺眼,随白迅速按下盖子:“这种东西您能不光明正大拿出来吗?”
“一把可能不够,先回去武装一下。”凌藏情说。
随白干坐着,没有启动车辆:“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
是啊,有什么用。凌藏情按着扶手箱的手颓然垂下。
几分钟的沉寂。
凌藏情指着车外:“下去。”
随白摇头:“不行。”
“下去。”还是这两个字。
“不管您去哪里,我绝对不能让您一个人去。”随白说。
“这是命令。”不容拒绝的语气。
“我是不会下去的。”更为强硬的拒绝。
“那你被开除了。”凌藏情说。
随白怔了几秒,笑了:“您没这个权利。”
“你到底想怎样?”凌藏情无力。
“说好了同生共死的,我就想做一回英雄。”随白开玩笑道。
“这样。”凌藏情点点头了然,“那系好安全带吧。”
车七拐八转进了越来越偏僻的地方,沿着小道往山坡上爬,渐渐一栋小别墅显现在眼前,寂静的山林里,时不时响起鸟叫声,第一次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人住。缓缓停下车,凌藏情和随白推开车门走下去。
门内很快有人出来,两个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人,手里举着武器,看到来人枪口顿时对上,凌藏情和随白乖乖举起手,一轮彻底的搜身两个人才被放进去,看吧,果然没用,随白用口型对凌藏情说,凌藏情翻了个白眼。
被押解进门,门内客厅坐着的人那么的熟悉,凌藏情客客气气恭恭敬敬招呼:“存志堂叔好。”
随白学着凌藏情:“凌先生好。”
坐着的人看到随白,猛地站起来:“我说了一个人!他为什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