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床上歪歪斜斜地躺着一个女子,半露香肩,玉臂慵懒地置于身侧。
他定睛一看,忽然向后退了一步!
躺在床上的不就是阿芷吗?!
只是眼下的情形实在……她的衣服已经滑至香肩,胸口也微微地敞开,里面的雪白若隐若现。裙子已经褪至腿跟,露出迷人的曲线。
他一时间呼吸有些困难,急忙退出门外。巫跃竹也已经随着他踏进了屋内,见到凌沫颜也惊讶不已。凌月轩一张俊脸也已经通红,他虽在战场上为她包扎过,但那时的她不曾这般勾人魂魄,如今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却都呼吸困难。
巫跃竹不解地看向他,然后上前一步,忽然恼火地回头,而那人也早已消失不见。
他冷哼一声弹了弹她的额头,凌沫颜痛哼一声,从睡梦中醒来。
她睁着一双刚睡醒迷蒙的眼睛望着面前的男子,然后支起身--衣服又向下滑了一截,巫跃竹喉咙有些发紧,目光灼灼地停留在那里。
凌沫颜慵懒支起一只手撑住右腮,好整以暇地看着呼吸紧促的巫跃竹,谁知这个动作又让她的衣裳滑落半寸。
巫跃竹浑身一紧,翻身压住了她。凌沫颜还迷迷糊糊,却就被他这样地压在了身下。
“你--”话音未落,朱唇已被吞入口中。
逐渐紧促的呼吸落下她的颈部,她浑身战栗地看着他,然后环住他的脖颈,丝毫没有示弱。
他的手渐渐地滑到她的腰间,轻轻一扯,那衣服如同蝉翼一般落下……凌沫颜眼睛里似乎升起了浓郁得化不开的妖艳,她浅笑着看向他。
“阿芷,”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她动人的脸庞,“今日你跑去哪里了?”
凌沫颜勾起唇,“去了一趟边关小城,给你拿衣服。”
“衣服?”
凌沫颜点了点头,“之前为你设计了一件衣服,回来后有些累了,就直接睡了。”
他的目光里积淀着莫名的情愫,看着她的脸,他近乎有些癫狂地小声喃喃着,“我还以为--”
凌沫颜笑了起来,“--还以为我被齐月人带走了是不是?”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
“别担心,我哪里也不会去。”她的目光柔情似水,里面藏了浓的化不开的柔情,“今天我在训练场的门口等着你,一路走来的时候近乎崩溃了。”他陡然地放松,然后又忍不住地难过起来。
“嗯?”她回想了一下,似乎的确有一个人一直站在那里。只不过却被她当成了站岗的小兵。
她笑吟吟地看着他:“那么难过?”
巫跃竹点点头,“最珍贵的东西丢了,谁都会那样的。”
凌沫颜看着他的目光里泛出阵阵的晶莹,她抚上他的脸颊,“我哪里也不去。”
巫跃竹回过神,然后轻笑了一下,“是我太过紧张了,没事。”他在她的耳边吹了下气。
凌沫颜满含着笑意戏谑地望着他:“之前是谁说的,绝对不会主动碰我的?”
巫跃竹露出委屈的表情,“今天可是你引逗我的。”
“怎么个引逗法?”
“我进来的时候,你的衣服只穿了一半啊。”
凌沫颜勾了勾唇,“这你就把持不住了?听说你之前常常出入青楼,那青楼的姑娘个个生的貌美,身材也火辣,还有……人家穿得都很少,更关键的是,人家都来主动地勾引你,所以你就上钩了?”
巫跃竹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去青楼是为了刺探情报,还有,那么多女的都想勾引我,我难道个个都要满足吗?”
凌沫颜起身咬了他一口,“那你不还是满足了部分人!”
巫跃竹看着手臂上那一排小小的牙印,然后勾唇邪魅一笑,“不,我只满足了你。”
凌沫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坐起身穿好衣服。
巫跃竹“啧啧”两声,凌沫颜瞪他一眼,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羞红了脸:“看什么!”
巫跃竹抬眼扬眉一笑,英眉之下是掩饰不住的戏谑,“你这身材,与青楼的那些姑娘比,也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凌沫颜抬起一脚,将某个正在耍流氓的人一脚踢下了床。
床下传来巫跃竹哀嚎的声音:“阿芷,你是要我断子绝孙啊!”
凌沫颜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然后莞尔一笑,满意地勾勾唇,“那岂不是更好,就省得你去祸害别家的姑娘了。”
出言后又觉得此话不妥,然后“呸”了两声,“还是算了吧。”
巫跃竹唇间也溢出一抹笑容,然后整理好袍子,走出门去,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朝凌沫颜眨了眨眼,“小妖精,今天放你一马,下次可不会这么便宜你。”
凌沫颜面无表情地系好最后一根带子,凌厉的眼风朝他扫了过来,巫跃竹吓得“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凌沫颜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捂住胸口,幸好他及时地挺住了,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地交给他。
目光忽然扫到了白隐给的那个包裹,她打开布包,然后惊喜地看到了一块大大的槐花饼。
她赶紧地扳下一小部分,然后就着凉水,开心地吃了起来。
白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她真是太有口福了。等齐月被拿下来的那一天,要是自己真的嫁入了皇宫,她一定要白隐陪嫁过来当御厨啊!
景泉过来……就做尚衣局的都统好了……
至于秦风嘛,就给他安排个国师职位好了,反正国师一类的不都喜欢玩深沉嘛,就像林翰尘一样,都喜欢下棋,然后思考些人生的哲思~她想着想着,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
自从跟巫跃竹在一起后,自己身上原本的棱角都被磨圆了呢,越来越得到大家的关爱,以及她也终究有了想要关心的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误会、珍惜(2)
比起前世那种冷冰冰的特工身份,即便她现在的身份并不怎么样,也不算国家级的荣誉人士,但是她更喜欢的现在的生活。
第一次有了亲人,有了爱人,有了许多要牵挂的人。
舞府内。
看着门口那个先皇敕书“舞府”龙飞凤舞的大字,舞相心里一时百感交集。舞家的荣耀也持续了很多年了,陡然失去时固然不能接受,如今回来时,心里却依旧是五味陈杂,唏嘘不已。
这或许就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吧。
他不算一个彻头彻尾的清官,裙带作风这根本难以避免,光光为了倾城,他就走过无数次后门了,更不用提什么贪污受贿。
他蹒跚着走到门口那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然后颤抖着双手推开门。
在这样生意盎然的夏季,院子里却依然一片萧条。
之前抄家,这屋内值钱的和不值钱的都一并被收走,只留些实在破烂的佣人家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走进了屋内,然后双手伸进一个十分不起眼的暗格之中。双手大力一抵,墙上的一块石板忽然旋转了过来。
他深呼一口气,走了进去。
夜明珠将原本应该密不透风的漆黑密室照的如同白昼。光滑的墙壁上挂满了名家字画,珍稀物什,以及一些账本。
他抚了抚胸口,庆幸的是这里没有被洗劫。
外面摆着的多是一些不入流的东西,所以皇帝过目后才会放宽心,幸好他留了一手,不然这被抄后的日子又要怎么过。
即便是国丈大人,被安上“前朝遗孤”的身份,日子都不会好过。
他再一次看了一眼这间明如白昼的屋子,然后走出旋门,合上暗格。
舞夫人等在屋外,见他出来后又心急如焚地问,“老爷,家里没有一点银子了,倾城明日就要回来住,这可如何是好!”
舞相淡淡地抬眼,“夫人先好生回房歇着,这件事你不用急,我自有法子。”眼见着舞夫人走进了他们的卧房,他又回到书房再次走进了密室里。
他叹了一口气,拿下挂着的一幅名画,然后走出门。
在书房里迅速地写好一封信,他乔装出门,独自一人去了茶庄。
云卓茶庄。
他看了一眼迎风招展的旗帜,然后走进了屋内,茶庄伙计看到他,急忙迎上问道:“您要点什么?”
他淡淡扫了他一眼,从荷包里掏出碎银递给他:“带我去上面的雅座。”
那伙计立刻心知肚明,一听“雅座”也知道是个得罪不起的人,便连忙赔笑道:“是。”
他又淡淡地吐出一句,“叫云卓那老头子来见我。”
伙计心里一惊,但片刻后又恢复了镇定,他讷讷地答道,“是,是。”
雅座内。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坐在舞相对面,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先沉。”
舞先沉端起茶盏,吹开茶叶,慢慢地呷一口,“云卓,”他抬了抬眼皮,“之前的事情,谢谢你了。”
那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只是报恩,你知道的。”
舞先沉听罢,眉眼稍微弯了一眼,“你本不必如此。”
那老者沉吟片刻,“先前我有难,你也是帮了我的,一直以来也找不到机会还你人情,所以这次我定要好生地感谢了。”
舞相在天牢里的生活实在不能算差,因为面前的人买通了这狱里所有的狱卒。这些人赶着趟儿地巴结他,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受罪。
“无论怎么样,你这次就是救了我一命。”舞先沉顿了顿,“云卓,你我相识也是多年,以前我每每有空也是来你这里坐坐的。”
那老者微微动容,“是。”
舞先沉从身边拿起那幅字画,递给他,“这是许云的真迹,寻个机会帮我卖了,你这茶馆里的走动的人多,你也是知道一二的。”
老者接过字画,淡淡地扫了一眼,“我买了。”
舞先沉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那老者收好字画,又命人要来几张银票递给他。
“云卓,你--”他说罢微微地叹口气,然后接过银票。
那老者表情似有嗔怪,“难道只许你收藏名画,就不许我附庸一下风雅?”
舞先沉捻了捻细胡,“如此也是最好,那我先回去置办一下,府上的东西也是所剩无几,倾城又想回来养胎,我必须得速战速决啊。”
那老者表情很是惊喜,“倾城有小皇子了?”
舞先沉的脸上也露出了几丝微笑,“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啊,”他朝那人一抱拳,然后起身离去。
回家后,他将银票递给了舞夫人,然后差了之前的管家回来置办府上的一切。
不出一天,家中就回到了原来的光景。虽没了原先的气派,但好歹也是一个像样的家了。
他满意地在屋中走了一圈,然后又走进了舞倾城的闺房查看,见一切都没有差错,这才放心地走出来。
“夫人,一切都好了。”
这句话一语双关,舞夫人也听的明白,她抬起帕子拭了拭泪,然后不无感叹地说,“咱们家回来了……倾城有了小皇子,你也复了官,咱们家的日子说不定比之前的还要红火呢。”
舞相脸上露出一丝苍老的微笑,“但愿如此吧,这个皇子我们一定要好生照顾,也许靠他来振兴舞家,也不错。”
只是他的心里再也不是这样想的了,这前朝遗孤的事情一过,他也逐渐明白了很多。只需一个小小的传言,君臣就分生如此,而且宋止墨这一招实在太绝,倘若不是云卓在接济着,他根本活不到今日。
所以如今的他,再也不会将全部的心思放到宋止墨的身上。宋止墨的行为举止,实在是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恩怨,之前的凌皇后是如此,如今,他舞家也是如此。宋止墨,必然是要失去臣心和民心的。
并且如今他打听到,凌家的两个将军也去了伯羌,他知道两人之才在伯羌必然能得到更好的发挥,所以,他有意地要做出一些决定了。
宋止墨身边,不是久留之地。
齐月宫殿角落的一个院子里。
宋止墨提着酒壶来到宋韵澜的院子里,他把酒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然后坐下。
宋韵澜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表哥,你踩到我的花了。”
宋止墨看了看快要下山的太阳,然后抬起脚挪到了别处。
傍晚,西山脚下的太阳如巨大的火球一般缓缓的逼近地平线,像是要吞噬这寂寥而又悲伤的大地。太阳的余光像是火球喷射的烈焰一般扫射着大地,似乎想把这世界的悲伤化为灰烬。一阵短暂的余晖后,太阳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世界又渐渐地归于黑暗。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伤感,呼吸渐渐地停滞在那里,然后他深呼一口气,“韵澜,陪我喝几杯吧。”
宋韵澜揉了揉眼睛,把书收到屋子里,然后走了出来,拿出两个残破的杯子,放在他面前。
宋止墨不满地看了一眼这两个杯子,“什么年代的?”
宋韵澜想了想,“很久以前的。”
他狐疑地瞟了一眼这栋房子,又看了看她,“那你就一直在用?”
宋韵澜点了点头,“嗯。”
得到了确认的答案,他垂眸,“是我不好,从前都没有关注到这些。”
宋韵澜满不在乎笑了笑,递给他,“你不嫌弃就好了,”她斟了满满一杯递给他,“来。”
他笑了笑,接过酒杯。
“这是我一直藏着的酒,韵澜,你还记得吗?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后院捡了一篮子的桃花吗?”
宋韵澜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酒壶,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她惊奇的目光又落在了宋止墨的脸上,后者轻轻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似乎是予以确认。
“都说这酒年代越久越沉,”他端起酒盏,轻嗅了一鼻,钻入肺里的是桃花独特的清香,“看来不错。”
宋韵澜兴奋地也斟了一杯,然后浅浅地酌了一口,“好酒。”
宋止墨点了点头,“看来老人们说的不错,”他的目光忽然伤感了起来,“其实人情也是这样,时间越长,也越沉。”
宋止墨端起酒盏的手顿在了空中,忽然又置于唇边,一饮而尽。
“韵澜,”他难受地伏在桌子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宋韵澜不解地看着他,“表哥这话何解?”
宋止墨凄惨一笑,“凌家和舞家都是前朝的功勋,可都因为一些事情,被我办了,凌家是被灭门,舞家被抄,一下失去左右臂膀,你让我如何料理这天下?”
宋韵澜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酌酒。
原来以前的味道竟是这样啊。
淡淡的甜,如喉又带着微微的辛辣。
宋止墨并不是在向她征询意见,只是单纯地发泄着情绪罢了,所以她很自觉地闭上嘴。
“倘若凌家就这样玩完也就罢了,可偏偏,凌沫颜和凌月轩又去了伯羌!”
宋韵澜抬眼,“竟然表哥有这样的爱才之心,又为何要放走凌沫颜呢!”
宋止墨闷闷地说,“还不是因为她总不把我放在心里,我对她已经足够纵容了,她却一错再错,偏偏忤逆我,叫我如何再忍!”
宋韵澜闻言点了点头,“那这跟送走他们有何关系?即便是再大的脾气,表哥你身为皇帝不也应该忍的么,这样两位治军的好手无论去了何处都是一个威胁,当初你为什么不这样想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物是、人非
宋止墨捏紧了拳头,然后又陡然松开,“我,我咽不下这口气……后来我想,不如送走她,否则我跟她都痛苦。”
宋韵澜为他斟上一杯酒,“贤才要么留要么毁,表哥你身为皇帝难道还不知道这个吗?”
闻言他的表情更加痛苦,“不可能!我不可能杀了她!”
她怜悯地看着他,这恐怕就是他和宋止书最大的区别了吧。
两人都足够狠,但宋止书凡事果断,不牵扯个人恩怨,所以才当的起帝王之位。
“罢了,那么舞家呢?”
“倾城?”他露出一丝迷茫的表情,“舞家被传出是前朝遗孤的事情,难道我还能坐视不管吗?”
宋韵澜看了他一眼,“那舞家有做什么危及您齐月的事情吗?”
他仔细地思索了一番,“除了贪污受贿,倒也没有。”
宋韵澜笑了笑,“贪污受贿乃官场常事,即便是再清廉的官员也受到过小恩小惠,所以这难以避免,既然舞家从未做过什么危及朝政的事情,那表格为什么执意要办舞家呢?”
宋止墨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但是我始终心里泛着堵,倘若他真的是前朝遗孤,那又该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坐上这个皇位,我不想有任何差池。既然是节外生枝,”他的眼神里阴冷骤起,“……那就必然要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