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内的顾九听完宴同的回禀,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跟在祁珩身边的那个青衣公子?
宴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九的脸色,心中有些忐忑,难道说错话了?
“他当时脸色如何?”顾九单手托着下巴,晶亮的眸子里闪着兴味的光芒。
他没做错就行,宴同舒了一口气,连忙嬉笑着道:“脸色很精彩,大约跟安世子最近的表情差不多。”
“小睿儿?”顾九提起了兴致,放下手,身体微微前倾,笑道:“快说说,镇国侯又做了什么?”
“爷,您不知道,这段时间安世子被折腾惨了,别人家都是管着不让去青楼,镇国侯可倒好,把附近几个青楼里的清倌都买了,全堆在安世子的院子,刚开始安世子还欢天喜地,到后来那几个女子都想得到主子宠爱,勾心斗角,你拉我拽,最后安世子被那几个女子缠的见了就躲——”
宴同话语中有几丝羡慕几丝幸灾乐祸,看顾九听得兴致勃勃,又继续说道:“有一次安世子实在受不了,便从府里逃了出来,好巧不巧躲进了小倌馆里,嘿嘿,这下可炸了锅了,镇国侯一气之下,将安世子锁在了院子里,让他日日同那几名女子在一起,就连镇国侯夫人也不再阻止镇国侯这么做。”
顾九手指蹭了蹭腰间的鞭子,难得起了一丝善心,转了转眼珠,道:“竹心,去将小睿儿带出来。”
“是!”
空气中飘出来一声细微的回应。
听到这个声音,宴同身体瞬间绷紧,汗毛竖起,他一直知道主子有暗卫,但是从没见过,甚至都有些怀疑那些暗卫已经撤走了,现在屋内明明只有他与主子,但是却突然出现了第三个声音,由不得他不惊恐。
“让人准备些果子冰镇了,端过来,一会儿安世子就过来了。”顾九看到了宴同的异样,眸子闪了闪,并没有多说什么。
“是!”
竹心做事干净利索,半个时辰后,安子睿就被带到了顾九的屋内。
脸色憔悴的安子睿看到了顾九,猛扑了过去,眼含热泪,双手颤抖,像是被这样这样那样那样过后,终于得救了,见到了血肉至亲一般,抓着顾九的胳膊,哇一声大哭起来。
“九哥!你终于想起我了。”
“九哥,你不知道,我爹他中邪了!”
“哪有关着亲儿子去那啥的?”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啊?!!”
“九哥啊——”
听着安子睿撕心裂肺的嚎叫,再加上他那副破锣嗓子,简直魔音穿耳,屋外的人都默默远离了这间屋子。
顾九揉了揉耳朵,拍了拍安子睿,忧心忡忡道:“小睿儿,你那东西不会被榨干了吧?”
你那东西不会被榨干了吧?
那东西不会被榨干了吧?
被榨干了吧?
干了吧?
这一句话,在安子睿脑海中久久回荡,他僵住了,张开的嘴都没有合上,震惊的看着顾九,一脸不敢置信。
顾九抬起手,将安子睿的下巴合了上去,抽出自己的左袖,晶亮的眸子好奇的盯着他,“来,跟九哥说说。”
安子睿呆呆的看着顾九,喃喃道:“九哥,我也不知道。”
摸了摸安子睿的脑袋,顾九叹息道:“真傻。”
还是九哥知道心疼他!
“九哥——”安子睿抓住顾九的袖子,眼睛湿润,似乎又要开嚎。
顾九一巴掌拍开安子睿的爪子,精致的脸上满是怒气,指着安子睿的鼻子,骂道:“爷看你是脑子进水了?你老子把你跟女子关一块,又没逼你跟她们同房,你自己不知道节制??看看你脚步虚浮成什么样了?真学那坊间的酒囊饭袋?”
越说越怒,抽出鞭子就想挥过去。
吓得安子睿猛地扑过去抱住顾九的手,也顾不上再诉苦水,连忙道:“九哥,九哥,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
顾九狠狠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指着一旁的椅子,“坐那里去!”
“哎!”安子睿小媳妇似得乖乖跑去那边坐好。
许久,屋里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安子睿不安的扭了扭,偷眼瞧了下顾九,只见顾九正瞪着他,猛地缩回视线,低头看着脚尖,像是孩童做错了事,被家中长辈当场抓到了。
“九哥,我错了。”安子睿认错贼快,表情与顾九在晟帝面前认错时如出一辙。
顾九看着他不说话,心中却是不满的咕哝起来。
小爷调戏了那么多女子都没开荤!
这小子居然抢在了小爷的前头!
还不节制搞成这副模样!
安子睿会被关在镇国侯府,跟他有一点关系,但是安子睿丝毫不节制夜夜笙歌,更是事实。
顾九觉得有些不能忍,磨了磨牙,手指摩挲着腰间的鞭子,许久之后,到底还是忍住了把鞭子抽出来的冲动。
“你回府就将那几个女子安置出去,别放在身边,你再不节制,真被掏空了。”顾九哼了一声,继续道:“跟你老子解释清楚,你不是断袖。”
“啥?”安子睿愣愣的看着顾九,问道:“我爹一直以为,我是断袖?”
顾九嗤笑一声:“还认为你心悦于小爷我。”
“哈哈哈……”安子睿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我、我爹真是打仗打的脑筋不清楚了,居然认为我心悦九哥你,哈哈……”
顾九看了他一眼,安子睿微微收敛了自己的笑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欣赏屋里的物件,抬头看看房梁,点评道:“啊,多结实的房梁啊!真不错。”
“吃完了,赶紧走。”顾九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桌上备好的果子,也不再理他,拿起身旁的书,看起来。
“哦!”安子睿看着那果子,眼睛一亮,都是他爱吃的,唉,九哥真是他亲哥啊!
拿起果子,安子睿一边吃,一边盯着顾九看,啧啧,九哥生的真好,那精致的脸比女子还好看,不过,心悦九哥?想起顾九调戏女子,只会摸人家小手的模样。
“扑哧——”安子睿窃笑了起来。
笑声传进耳朵,顾九握着书的手用力,磨了磨牙,手捏着鞭子。
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笑声越来越大,安子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九放下书,晶亮的眸子闪过一道凉意,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心悦爷,有这么好笑么?”说完身体一僵,眼神微闪。
“哈哈——嘎!”猛地收住笑声,看着顾九摸着鞭子的手,干笑两声,讨好道:“九哥高大威武,俊美无双,心悦九哥一点也不好笑,不好笑。”
不知为何,直到安子睿离开,顾九都没动手,这鞭子没挨到身上,安子睿倒是有几分不自在,回到镇国侯府后一拍脑门,真是猪,不挨揍是好事啊!
顾九在安子睿走后,呲牙笑了,这个笑容冒着冷气。
第18章 灵隐蓝蝶
“出来!”顾九咬牙,脸黑如墨。
一个修长挺拔的紫色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淡漠的眸子盯着顾九,明明是面无表情,却硬生生显出一丝无辜的委屈。
“给小爷解开穴道!”顾九全身都无法动弹,只能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人。
“送你。”紫衣男子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拿着一个小盒子。
听着熟悉的声音,顾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果然是祁珩。
“解穴。”顾九翻了个白眼,才刚给他送了一根草,不知道这次又送什么。
祁珩走到顾九身边,在顾九身上轻点两下,为顾九解了穴,指尖隔着薄薄的单衣感受到温热,颤栗,猛地缩回手指,握成拳,解穴其实并不用直接接触的,只是不由自主的已经靠近了。
顾九打开那个盒子,看到一条碧绿剔透的虫子,个头不小,比乐清的药虫王略小一点,但颜色却更深,背部有一条细小的金线,不注意看便会忽略。
祁珩神色淡淡的,看着顾九,将答应乐清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哦。送完草,就送虫子,是想让虫子吃了那根草么?顾九撇了撇嘴:“这不是乐清的宝贝么?你送给小爷?”
“乐清他不需要了。”祁珩面不改色的撒谎。
不需要了?顾九挑眉,嘿嘿笑了起来,捏了捏那个虫子,好奇道:“这虫子有什么用?”
“杀人!”祁珩的眼神落在顾九那修长白皙的手捏着的那一抹碧绿上,神色淡然的吐出两个字。
顾九捏着虫子的手僵住了,呵呵干笑了两声,平静的将虫子放下,又拿出汗巾擦了擦手,平静的站起身,淡淡的看了一眼祁珩,转身走到门口,突然跳起来吼道:“素心,快端水来,爷要洗手!!!”
祁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向顾九,淡淡道:“等它化蛹成蝶,嘴上的尖刺才是至毒之物,成蝶前,你用血饲之,它便尊你为主。”
化蝶?隐族有一种蝴蝶,是会杀人的,难道是……
“灵隐蓝蝶?”顾九瞪大眼,由于太过震惊,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你如何得知?”祁珩皱眉,灵隐蓝蝶是隐族专门为保护族人安全,而弄出的一种似蝶非蝶的毒虫,十分护主且有灵性,只是这是在隐族避世的时候才弄出来的。
乐清那几十只都是半成品,能活下来都是神迹,是不可能化蝶的,而被带出来的灵隐蓝蝶,只是两只未化蝶幼虫,顾九如何知道灵隐蓝蝶的?
顾九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别过脸不知道说什么,场面有些僵持。
“爷,水来了。”恰好此时素心端着一盆水进来了,打破了僵局,素心瞥见屋里多出个人,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倒也没多问,走过去,将水盆放好,便施礼退了出去。
顾九心不在焉的洗了洗手,暗骂自己嘴快。
其实这也怪不得顾九,那可是灭了胧月国的灵隐蓝蝶,一只蝴蝶竟然灭了一个国家,看似荒唐,却是事实,仅仅一天时间,上到皇帝,皇子,下到国中大臣,全部面露笑容而死,而他们死之前共同的特点就是,有一只特别美的蓝色蝴蝶出现过。
这些胧月国的支柱消失,无人主持大局,仅两个月就被周边列国瓜分殆尽,曾经辉煌一时的胧月国彻底消失了,当然这其中得益最多的是,大周。
一战成名,隐族再现世间,谁也不敢打隐族的主意,想要被医治,想要延年益寿的药,只能恭敬的递上银子,或奇花异草来换取。
那时,人人都在猜测,是否胧月国做了什么伤害隐族的事,才遭到这么疯狂的报复,不过谁也不敢问,不敢说。
“那灵隐蓝蝶,是小爷在宫里的一本书籍上所看到的,不过后来那本书被小爷弄丢,现在已经找不到了。”顾九边擦手边说道,现在只能来一个死无对证。
祁珩皱眉,想起族中传说一百年前有一位族人无故失踪,现在看来是来到了大周,还留下了族内书籍,也是因为那位失踪的隐族族人,祁珩对顾九的解释并未怀疑。
“刺破手指。”祁珩拿着盒子走到顾九面前,拿出一根银针递给顾九,两人的距离不足一尺,呼吸可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祁珩有些急迫和不自然,顾九狐疑的看了看那根银针,没有接。
“要我动手?嗯?”祁珩低沉带着一丝磁性的声音钻入顾九的耳朵,心头一酥。
顾九接过那根银针,咬了咬牙,刺破了自己的食指,殷红的血珠立刻冒了出来,娇艳欲滴,顾九将那滴血滴在那虫子身上,虫子动了几下,那滴血全被吸收到身体里去了,金线微闪。
看到血液被吸收干净,祁珩俊美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红晕,快的让人认为自己眼花。
祁珩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侧脸,若是抚上去,触感定然很好,细腻、光滑、温热,像是一块上好的暖玉。
“这虫子的颜色……”顾九盯着那个颜色变得更深的虫子,眸子里满是好奇。
“变成墨色,便会化蝶。”手指微微蜷缩,忍住了碰触的冲动。
顾九看着那虫子,晶亮的眸子闪了闪,抬起头,视线对祁珩对上,状似随意的问道:“你为何送我蓝蝶?”
“想送。”没有缘由,却也无法让人反驳。
想送就送,祁珩还真是大方。顾九挑眉,难道蓝蝶在隐族并不珍贵?
祁珩避开顾九探寻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将蓝蝶后送出去,还是送给这个京都第一纨绔。
灵隐蓝蝶在隐族是算不上珍贵,但是顾九不知道的是,这只并不是普通的蓝蝶,而是蓝蝶后,与蓝蝶王是一对,是隐族族长与族长夫人独有的,与普通族人的不同。
屋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西边晚霞恋恋不舍的留着最后一丝光亮,月亮悄悄爬了上来,月光洒在大地上,像是为大地铺上了层银色的薄纱。
“我该回去了。”
“不留下用晚饭?也不差你一口吃——”
“好。”
“……”顾九磨了磨牙。
祁珩在顾九这里用过晚饭之后,两人又谈论了一会儿灵隐蓝蝶,便回了乐府。
顾九看着那盒子里的蓝蝶幼虫,原本清澈的眸子暗沉了许多,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这祁珩,是想做什么?他就是京都里不学无术的纨绔,唯一能值得利用的,也就是他是舅舅最宠的外甥这个身份了。
“主子!”一道身影从高处跳下,跪在顾九面前。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顾九叹道:“起来吧,这不怪你。”
顾九越是这样说,竹心越觉得自己没用,主子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封了穴道,这对于他来说,不可原谅,更是他的奇耻大辱!
从这之后,竹心时刻关注着顾九,目光是一刻也不肯离开,离开片刻便会心中急躁不安,以至于后来每次都被黑着脸的某个人扔出屋子。
时光飞逝,夏日已经过去大半,陵县那件事也有了眉目,诚王抓到了几个百之国的余孽,据他们交代,截断水源和毁坏田地是他们做的,无人授意,一切只是源自家仇国恨,想挑起大周内乱。
合情合理,百之国是大周灭的,他们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不足为奇,只是,顾九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是这件事不能凭感觉做定论,百之国的余孽已然认罪,陵县的百姓民心涌动,纷纷咬牙切齿,对这几人十分憎恨,尤其是因为旱灾家破人亡的百姓,恨不得即刻凌迟了百之国那几人,旁的话是丝毫听不进去的。
就算这几人是因为某些原因替人顶罪,但是两国仇恨早已深入骨髓,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所以,无论怎样,这几人是必死的。
诚王在查清了几人的身份之后,立刻将人打入死牢,陵县截取水源毁田之事,这几人认罪,诚王查到的证据也都指向这几人,可谓是证据确凿,回禀了晟帝之后,对几人处以极刑,闹得满城风雨的陵县人为旱灾,终于结束了。
在这段时间里,还发生了一件事,镇国侯府里的安世子也不知是怎么了,日日往书院里跑,像是变了个人,整日将之乎者也挂在嘴边,比那酸秀才更酸,往日里一同与安子睿玩的纨绔都不愿见他,那些清高的才子们也不愿与他交好,一时间倒有些孤独的可怜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便是那日下午。
“九哥,我错了,你把那些还给我吧?”安子睿可怜兮兮的抓着顾九的袖子。
顾九摸了摸安子睿的脑袋,叹息道:“小睿儿啊,你说,你那些禁书若是让你老子发现了,可怎么办?”
“九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安子睿几乎要哭出来了。那里面可是有龙那啥阳的禁书,他只是一时好奇顺便买了,但别人知道可不会这么想。
“想要那些书,你跟爷一起考功名吧。”顾九呲牙笑了,像一只捕到猎物的狐狸。
第19章 顾九的血
陵县的事结束后,顾九去诚王的封地待了几日,把诚王府折腾了个人仰马翻后,就回来了,回来后,便老老实实在府里温书,温了两个月,期间安子睿来过几趟讨要那些书,当然,没能要走。顾玦也来过,可是祁珩自从送完蓝蝶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看着那蓝蝶颜色渐渐变深,像是被一层暗色像薄纱裹住,碧绿若隐若现,显得有些暗沉的诡异,顾九伸出手指碰了碰那从暗色出现便不再动弹的蓝蝶,蹙眉,他本想等祁珩什么时候过来,问一下为何会成这样,谁知祁珩一直也不出现了,让宴同去请,宴同敲门无人回应,不知道祁珩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