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凤琷觉得自己胸口那块鸟肌大概要掉了。他低下头看着肖何头顶两个发旋微微发愣,手落上去,在上面轻轻揉一揉,酝酿半天吵架的话,一出口变成:“小混蛋……你咬够了没有?”
肖何松开嘴用力推他一把:“你才是混蛋!”
凤琷被他推开,却见肖何用力抹一把眼泪,把脸扭到一边去。凤琷突然觉得他那句混蛋骂得还挺对的。
凤琷不自在地搓搓手指头,伸手想拉住他:“肖何……”
肖何很凶地吵他:“你就不怕我对你另有所图?!”
凤琷的手伸在半路上又尴尬地收回去,血魔这时也不敢附和,他怕凤琷跟他同归于尽,屋里与脑海中一样寂静。
凤琷呐呐说道:“他说你因为碧玺珠的事讨厌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相信了。想来人类被随随便便当成容器……总归是不高兴的吧,以身饲养碧玺珠还有那么大的风险……”
肖何急促地喘了两声:“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怎么这么无聊?!”
他深吸一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说最后一次。我确实算计过……但是我从来没对你虚情假意过。”
他想问“你是不是傻”,答案肯定是——是!这都能被骗……他还信了?!不知道他在神界这么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要是他脾气再好一点,神通再差一点,大概活不到成年吧。
凤琷急忙跟上:“我、我也没有……我之前都是,口不择言。肖何……”
他说到一半又不说了,低下头。平日里威风八面的霓霄神君此时就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着漂亮的脑袋,凤眸忽闪忽闪,他把全身的毛都放平坦,恨不得在脸上贴张“身娇体软脾气好”的标签让肖何能白抽一顿——又可怜又可气。
居然……卖……萌……
吐血!
肖何头痛地坐回床上,疲惫问道:“他是谁……”
“啊?”凤琷愣愣地回了一句。
肖何无奈重复一遍:“告诉你这些话的人是谁?你听了谁的话?”
凤琷突然警醒过来,快速坐到肖何身边,一副“我是受害者我好怕”的模样靠着他:“我去过玺延洞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识海里总会出现一个奇怪的声音。然后他还给我看你是怎么算计我……让我喜欢上……上……”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又开始不自在地搓手指,唇角微微勾起来:“现在想来竟觉得这感觉很不错呢……”
“……”
一双手偷偷摸摸摸过来,把肖何抱进怀里,对方见他没反抗,就抱得更紧了一点。
“肖何……我本来看见你走就想来找你的,但是天庭那些傻逼太烦人……后来闯了祸,父神把我锁起来了。”
肖何木着脸说:“我觉得应该先解决你脑子里那个问题……”
脑袋抵在他肩膀上轻轻蹭两下:“你让人带给我东西……我还以为,你要跟我一刀两断。肖何,我好喜欢你……不要生我气了。”
“好,不生气,但是我觉得……”
凤琷高兴地把他往怀里揉了两揉,脸贴在肖何脖子上:“……那只死鸟说你给他做小妾,我一点都没信。”
肖何抽抽嘴角,伸手在凤琷头顶摸摸:“你乖……”
“听说你还给那只鸟取了个名字,挺好听的。”
肖何忍无可忍:“……你适可而止啊!特么跟个四岁的小屁孩吃醋丢不丢人啊!”
凤琷不服气地大叫:“他两千多少了!!他是个老妖怪!!!”
“好好好……”
肖何无力地拍拍他——一个好几万岁的老凤凰好意思说别人老妖怪吗?
*the second part*
凤琷来了之后肖何省很多事,至少他敢上街买东西了,身边跟一个身穿黑袍的漂亮保镖,又拉风又安全。肖何带凤琷去了超市,超市的门大开着,里面没有售货员,超市里的东西像被抢光了似的。
肖何找了好久,终于找到零食区,还有一袋蛋黄派,肖何饿了好几天,也不嫌脏了,撕开包装纸就往嘴里塞。
凤琷在一旁看得心疼不已,又觉得奇怪——肖何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会轻生的样子,之前他割-腕自杀到底为什么?
他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便试探着问:“肖何,你之前为什么要自杀?”
肖何吞下一口蛋黄派:“我?自杀?我怎么可能自杀。”
凤琷惊讶地挑挑眉毛:“我进去的时候,你已经割-腕,浴缸里一池子血水。”
——差点把他当场吓死。
这句话太逊了,凤琷就没说。
肖何觉得莫名其妙,举起自己两只手给他看:“我没有啊。”
凤琷啧了一声:“你的伤是我治好的,浴缸里还有一池子血水,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去看看。”
肖何皱起眉,努力回忆自己是否真的有自杀过。他突然想起一个景象,貌似他真的有跑去地下室……
“我当时……好像是听见门外有人撞门,”肖何努力回忆着:“我怕他们把门真给撞开了,就躲去地下室了……之后……”
他闭上眼用力回想:“我突然觉得很绝望,然后往浴缸里放水……”
肖何猛地睁开眼睛,震惊地说:“居然真的是我自己自杀?”
凤琷也震惊了:“你这个情况怎么像被鬼附身?!”
“……”
肖何又拆开一个蛋黄派,咬了一口:“别吓我好不好。”
凤琷立刻弯起嘴角和眼角,凑过去亲他一口:“不怕,有我在没有鬼敢靠近你。”
肖何眨巴眨巴眼睛,盯住凤琷,后者被他看得不自在,手指在脸上挠两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总觉得你……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
凤琷疑惑没问出口,就被肖何捏住了下巴,他眯着眼睛在凤琷脸上来回打量:“我好像……好久没见过你这么笑了。”
凤琷被他捏着下巴觉得很被动,一把搂过肖何的腰,勾着唇角顺手把他按在货架上吻上去:“敢趁机调戏我……小坏蛋。”
最后三个字模模糊糊地消失在肖何充满蛋黄派甜香味的口中,肖何握紧凤琷挤过来的手指,边回应他边想——这次他确定了,是真的……凤琷自从入魔之后,就没那样笑过了。
不是冷笑或者嘲讽的笑,只是单纯地,好看地笑而已。
凤琷:我好像忘了点什么……不管了,先亲亲我家肖何。
在三楼等了太长时间已经乖乖睡着的念芜:……
第112章
室内不时回荡着急促的呼吸声, 肖何满头大汗扭开脸,他额头上的发湿透了黏在皮肤上, 想喘口气, 伸出去的手却被立刻拉回来,拉高压在头顶。凤琷修长的手指从他指缝间挤进去,用力握紧。凤琷从上方看着他, 眼神水一般漾开, 他微微抿了下嘴唇,眉头微蹙, 像是在用力,之后肖何的呼吸便更加急促。
“凤琷……你……你快……”
凤琷在他耳边埋下头,弯弯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他的嘴唇在肖何耳垂上微微磨蹭:“好好好,这就快……今天这么棒。”
肖何只觉头顶的天花板在视野中剧烈摇晃,他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不是!不是……等……等等!”
凤琷心里奇怪,一会儿让快, 一会儿又等等,到底要怎么样?他觉得某些时候不能光听这个凡人在那随便指挥,于是自己把握节奏,一会儿快一会儿不快,肖何差点被他折腾死。
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一切结束之后,凤琷一脸餮足地把肖何搂进怀里,在他脸上啄几口,肖何被他亲得有些脸红,翻个身,彻底埋进他怀里——凤琷突然变这么黏糊,还这么温柔……叫他有点不习惯。
凤琷不知道肖何想什么,抚摸着他有些嶙峋的肩胛骨担忧地说:“才几天没见,你怎么瘦这么多?”
肖何懒洋洋地嗯一声,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天不敢出门……饿的。”
他停了一会儿又问:“刚刚我们出去时,你看到了吗?街上的人都跟疯了似的,你们神仙不管管吗?”
凤琷看着肖何眼巴巴的样子心里被萌得不行,嘴唇凑上去吻住他,含糊地说:“不管。”
“唔……说正事呢……”
凤琷亲够了才抚抚肖何的头发:“闹大了天庭会管,跟我有什么关系。”
肖何不由皱起眉:“天庭什么时候管啊……这个世界看起来都不正常了,你作为人类的男朋友,就不能开个后门啥的吗?”
凤琷被他逗笑,刚想说天庭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就突然想起了自己关在澧泽水牢中的几个仙官。
……
里面有没有监察官来着?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凤琷终于稍微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默默爬起来,一手拿过外面的袍子披上身。肖何疑惑地看他一眼:“去哪儿?”
凤琷揉揉他的脑袋:“我去洗个澡。”
“那我一起去。”
凤琷轻咳一声,按住肖何的肩膀不让他起身:“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肖何不解地挑眉,凤琷低下头来亲亲他的额头,暧昧地看着他:“我们一起洗的话……你想洗一整晚吗。”
凤琷去浴室之后,肖何一轱辘爬起来,心想——你去洗澡你穿什么衣服啊?
凤琷到浴室后把花洒拧开,然后划出水镜呼唤应麟。应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东西,桌上摆了一堆书。
“应麟,你去看看水牢里面……天庭的监察官在不在。”
应麟面无表情地说:“在。”
“……”
“怎么?”
凤琷有些头疼,抬手捂住脑门叹气:“下界出事了,我现在在凡间。天庭也是的!出征血魔这等武力事件派个监察官来做什么,寻死吗?”
天庭的监察官任务是观察下界是否发生重大事件,比如是否出现妖魔之类,如果需要天庭处理,他们则担任上传下达的职责。
应麟翻过一页书随口道:“这届监察官法力不弱,你腰上那道伤口就是他砍的。”
应麟一提这个,凤琷才想起自己身上各处伤口好似并不是那么痛了,他身上的伤其实没有完全愈合,神器与魔气不合就体现在此,伤了之后不会轻易愈合,凤琷为了掩饰伤口对肖何用了障眼法。但是刚刚在床上……凤琷都没注意到自己的伤口,那点疼痛已经完全不影响他了。
应麟瞥瞥他,心里一阵腻味——凤琷本来就很白,他又不好好穿衣服,裸-露在外的胸口白得反光,红痕斑斑点点在上面格外显眼,一看就知道这人在干嘛。
“你看起来不错,跟那个凡人在一起?”
凤琷笑着问:“身材?”
“我是说状态……”
应麟被凤琷这副风骚的样子膈应到,而后又微微一愣,从水镜中上下打量他:“我是说你状态,好像真的不错。”
凤琷抱着手臂啧一声:“让你解决凡间的事,你不要再评价我的身材了。”
应麟额头上跳起一根青筋:“凡间到底怎么了。”
“这里有些人像疯了一样,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抢,据肖何说是……道德和律法共同崩塌的无政府状态。你听不懂吧?我给你打个比方,就是神界其他神联合起来把你宰了然后他们回归于爱做什么做什么的状态。”
应麟狠狠瞪了凤琷一眼:“我听的懂!”
他累极似的合上书,一只手在高挺的鼻梁上捏几下:“你说的情况倒像入魔……我们讨伐血魔却没见到目标,难道真的让它跑出去了?”
凤琷下意识抚上自己的额头:“那倒不会……”
“嗯?”
凤琷微微垂下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许久才说:“会不会与跟我一起出来的那些东西有关?”
“嗯?”
衣衫不整的这位眨着漂亮的凤眸无辜说道:“从那天我让它们出去找肖何,它们就没回来了。”
“……”
“我以为这些东西知道回家,没想到光长着一副聪明相,飞出去就迷路。”
“……”
应麟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抖了两下:“你当时说得那么轻松,我以为你有办法把他们召回来。”
凤琷微微皱起眉头:“但是之前我也把它们放出去过,隔不了几天自己就回来了,这次我以为它们也会自己回来,没想到……当然,也不一定就跟我有关。”
应麟心说,这事十有八-九是跟你有关的。
“总之你赶紧解决解决,上报天庭也好,怎么样也好……还有,顺便加一下他们的封印,别让那几个小仙跑了。”
“这事我怎么解决,当初我一同跟去出征,我若在天庭露面,你私自扣押仙官的事肯定会暴-露。”
凤琷轻松地说:“那就说他们在出征途中失踪了。”
“怎么可能!你这个大将军是白当的吗?!我整日躲在澧泽,父神都在龙宫暂避不出,就是为了让天庭以为我们出征未回,现在我去天庭,他们会跟父神要人的!”
凤琷笑得嘴角都翘起来了:“那更好办,就说我也壮烈牺牲了。我也不会到处跑的,接了肖何我就回昆仑山。”
“你放……!胡扯!”
应麟简直要被他气死:“你以为神凤陨落是小事吗?天庭要追查起来怎么办?”
他吐出口气:“至于要藏起来,还是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但是千万不要去天庭传讯,我令手下的人去通知。”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凤琷完成任务心情很好,一拉浴室门,肖何正面无表情站在外面盯着他,凤琷顿时有些尴尬,抬起手在脸上挠挠。
肖何挑挑眉:“深夜,背着我跟神秘男人说话……”
“是应麟!不是神秘男人!”
凤琷走过去伸手搂住肖何的肩膀,把他捞进怀里:“走了……回去睡觉。”
肖何曲起手拐开他:“你就这样去见别人啊?”
凤琷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就笑着说:“那有什么,应麟是自家人……他又不害怕我没毛的样子。”
“我害怕行了吧。”
啧,自家人?什么样的自家人?肖何心里很不高兴,脸上也很不高兴,木着表情把凤琷扒拉开。
凤琷顿时委屈:“你又不是没见过……你要去哪儿啊?”
肖何回头盯着被他爪子拉住的手臂,拉长音说:“洗澡啊——”
他一甩手进了浴室,凤琷刚要跟上去,浴室门啪地一声拍回来,差点撞到他英俊的鼻子。
凤琷摸摸鼻头,坐到床上哀声叹气——肖何对他越来越粗暴了!越来越粗暴!
肖何进了浴室之后边洗边哼,洗完又哼,点着瓷砖面无表情地骂凤琷“这只不检点的鸟”。他骂完伸手从柜顶拿下个医药箱,拎了出去。
凤琷光着上身趴在床上,一团红色的火焰在他腰后面滚来滚去,他就闭着眼蹭蹭床单,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肖何坐到一边,在他腰上摸了两下,凤琷睁开眼,笑着就要扑上来,肖何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不是受伤了吗?给我看看。”
“这都听见了?”
肖何默默看他一眼,顺着凤琷光溜溜的身体往上摸:“你是等我自己找到呢?还是自己招?”
凤琷抱着肖何的胳膊在床上滚来滚去,他身上的小火球也跟着滚来滚去:“肖何,你怎么这么流氓。”
肖何忍不住笑,狠狠拍他屁股一巴掌:“快!”
凤琷就撤了障眼法,露出浑身的绷带,隐隐还能看出血迹,肖何不由地皱起眉,给他把绷带解开,露出身上的伤口,最显眼的是横亘后腰的那一大条,看上去鲜血淋漓,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是伤口中间汪着一汪血水。
肖何忍不住在他身上轻轻抚过:“疼不疼啊?怎么伤的?”
“你走那天,天庭的官员趁乱想把我抓起来,他们伤的。”
凤琷惬意地眯起眼睛:“其实还好,切断痛觉就没感觉了。而且也没有每月月圆时那么痛,我的身体会自动修复。”
“那怎么还没愈合?”
凤琷想了想,还是说实话:“我怀疑他们的武器开过光……”
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凤琷捂着头喊冤:“是真的嘛!除了这个可能性,我想不到别的了,这群仙官肯定提前跟佛家有过联系,不然不可能对魔气有这么大伤害。”
肖何皱起眉:“佛家在神界这么厉害?”
凤琷抱住肖何的腰在他身上磨蹭几下,这才解释:“这叫术业有专攻。佛家以普度众生、净化业障得到拥护者,独立于仙界之上。可以说,净化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领。而魔多由心生,世间所有贪嗔痴恶、执念业障,形成魔,佛家则讲究六根清净,消除业障。啧,简直是针对魔生了这么一撮人,天道就是如此啊……没有谁是无敌的,必定会有克星。三界都拿他没办法的魔族,偏生出佛家专门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