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不敢看Isaac,“我要救他……你不能阻止我。”
Isaac被楚涵一句话弄得皱了皱眉,“你就是这样想的?觉得我会阻止你?”一声冷笑,Isaac仿佛变了一个人,“我不觉得救治病人还有抱着人安慰的必要,需不需要我去告诉那位叶先生?楚医生你想要拐跑他的爱人。”
Isaac有足够的理由生气,楚涵知道,从他们落地A市到现在已经快10天了,他为夏凤钧的病情操心了多久,就意味着他冷落了Isaac多久。感情中楚涵一直很被动,他暗恋了夏凤钧那么多年都不敢追,被Isaac追了几年也从来没有主动过,哪里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安抚炸毛的恋人,牵来Isaac的手轻轻摩挲掌心,动了动唇也只有一句干巴巴的对不起……
Isaac没有动,楚涵将脑袋抵上男人的胸口,示好一般轻轻蹭了蹭,男人紧绷的腰背放松下来,已经准备抬手将示弱的爱人拥进怀里,谁知道楚涵这种时候的情商就没在线过!居然惦记的还是里面那个病秧子!“Isaac,你听到的事情请不要跟叶先生说,我想带夏凤钧回美国做手术,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
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好么!真是人比人气死人!Isaac倒是没想过要和楚涵闹分手,但是再这样下去地位不保啊!所以我们的大喵很有骨气地冷着脸,不,不对,是一脸受伤,“亲爱的楚医生……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是唯一那个在为我们的关系做努力的那个人,你是不是觉得我随便怎么样都没所谓?”
“不是……”总算楚涵还知道要否认,Isaac的气稍微顺了点,却还维持着那副受伤的模样,“什么时候你能对我的事也这么上心就好了。”
楚涵心里着急,下意识只一遍遍重复对不起,心里反驳我没有不上心!你都不知道你愿意陪我一起回来我有多高兴,这些话堵在喉咙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Isaac看他为难叹了口气,“楚涵,我不要对不起,你知道的……你要是还装不明白,那我直接告诉你,我和他,你必须选一个,你要选谁?”
那一瞬楚涵出离愤怒,他闹不清自己是气这个问题的荒唐性还是气Isaac的态度,楚涵心慌意乱按住突然抽疼的太阳穴,“Jesus Christ! Isaac, I loved him!”声音疲惫,前半句是发脾气,后半句是对男人不懂事的一种无奈和责备。
一直装受伤其实很强势的Isaac听到这一句所有的气焰瞬间被浇灭,心口还是有点刺痛的,愣了两秒转身就走,楚涵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But I love you.”所以,根本就没什么好选的,不要拿这种问题来试探为难我……
心情简直堪比坐过山车,大起大落也太刺激了点,好在Isaac受得住这种折腾,还是高兴多一点,楚涵那句我爱你又轻又软,还饱含深情,只叫Isaac听得浑身舒坦,被顺了毛的大喵回身将楚涵搂进怀里,一连唤了好几声honey,baby也不嫌肉麻,蹭蹭脸颊然后直接堵了楚涵的唇。楚涵也是没办法,被Isaac按在门板上,扣住下巴,吻到浑身发烫甚至唾液都蓄不住从唇角漏了出去。
Isaac扣着楚涵发软的腰,意犹未尽地轻啄柔软的唇瓣,“我知道,救不了他你会后悔一辈子,我怎么可能让你一辈子都惦记着除我以外的男人?我会帮你的,亲爱的,我也爱你。”
楚涵咬着唇躲了躲,好歹也是奔三的成熟男人了!以为自己长相年轻,就真的可以幼稚得跟小孩一样?为了骗一句I love you故意激他,有必要么?啊?有必要么!腹诽归腹诽楚涵心里却明白,他早就一头栽进这个坑里出不来了……
夏凤钧的病情时常反复,叶鸿有心将他接回家却始终没能如愿,快一个月了叶鸿都没管叶氏的事情,养伤的同时几乎寸步不离陪在夏凤钧身边。夏凤钧没问过肖明远后来怎么样了,叶鸿也就没有提,事实上他也没空去理肖明远,在夏凤钧没有完全好起来之前,叶鸿什么都不想管。
两人每天相互陪伴感情甚笃,只有在提到病情的时候有点微妙,夏凤钧说再做个小手术就会好的没有大碍,叶鸿想要详细问的时候就会笑着凑过去跟大总裁索吻。夏凤钧始终一脸病容苍白又虚弱,他不想说叶鸿当然不会逼他,叶鸿私下里跑去问楚涵,楚涵一直对他有微词基本爱答不理,只说夏凤钧跟你说的都是实话。
叶鸿实在没办法,趁楚涵不注意拿了夏凤钧最新的病例报告给别的心脏科医生,到底还是知道了夏凤钧还要动第二次大手术。最新研究出来技术,成功率不过半,甚至目前还没有成功案例……
结合夏凤钧始终轻描淡写跟他说没事,叶鸿那时候就隐约明白了夏凤钧的打算,心底某个角落焦躁异常,却又矛盾地视而不见,叶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那之后两人相处表面上一如既往,叶鸿却心力交瘁,他试过各种办法明示暗示夏凤钧,无论如何他都会陪着他,夏凤钧始终是那种风淡云轻的态度,笑着跟他打太极,仿佛真的都是他大总裁杞人忧天似的。
叶鸿更不敢轻易让夏凤钧离开他的视线,夏凤钧对他百依百顺,目光越发沉静内敛,看着他就像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叶鸿渐渐知道自己从来就拗不过夏凤钧,他漂亮傲气的小猫,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那天叶鸿去了公司,傍晚的时候站在他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对面大楼的玻璃将夕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疼,叶鸿的电话响了,接起来那边只有呼吸声,还有明显是机场的背景音。
叶鸿闭了闭眼,攥紧手机,明明是自己放人走的这一刻却后悔得要命,“不要……凤钧,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你不可以故意推开我,这是我们说好的,我们说好的……”
电话那边依旧没声音,叶鸿的声音有点哽咽了,“我不要……你答应过的,求你了……”
终于传来一声鼻音,夏凤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笑意,“叶鸿,再见。”
“夏凤钧!我等……”
嘟——
作者有话说:
☆、50 夏哥不会希望看见你这样
一开始的时候叶鸿完全不能接受,他甚至没有办法发正常生活,夏凤钧离开的当天叶鸿也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手里的烟就没有熄过,他不开灯也不开窗帘,昏天黑地不知道到底过了几天。叶鸿以前看不起那种因为失恋就要死要活的人,等到真的亲身经历,他才明白自己也不能免俗,越是努力克制,越是压不住相思成狂。
就跟魔障了一样,明明早晨心尖上那个人还在自己眼前,他可以碰到他的发丝,可以闻到他的气味,可以看到他的笑容,可以听到他虚弱柔软的声音……叶鸿的五感都被夏凤钧一人独占,到了晚上这个人突然一下子就再也碰不到了,叶鸿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如此的彷徨脆弱。可叶鸿长久以来的自尊和骄傲又不允许自己轻易软弱和崩溃,他就只能这么压抑着,被痛苦慢慢蚕食,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释怀解脱。
叶清池来敲过门,那时候叶鸿正用手死死压着太阳穴遮挡眼睛,满脸都是泪痕,叶鸿哭不出声,也没有办法面对这么颓废的自己,至于叶清池的劝解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痛到极致之后感情会短暂麻木,叶鸿这才稍微找回些理智,几乎立刻就想到要暗中跟踪夏凤钧的下落。叶鸿找人去查,结果不亚于又狠狠绝望一次,竟然连夏凤钧的出境记录都查不到,就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A市是中转枢纽,那个时间段飞去美国各地的航班有好几个,叶鸿连夏凤钧具体去了哪个城市都不知道。
夏凤钧是铁了心要自己找不到他,而能让夏凤钧决绝到这种地步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手术的成功率太渺茫了……叶鸿气恼夏凤钧的绝情,更恨夏凤钧的深情,种种情绪翻天地覆搅成一团乱,极限过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最终剩下的只有无尽虔诚的祈祷和坚定等候的信心,他说他会等,夏凤钧听见了,所以一定会回来。
几天后叶鸿终于走出房门,把叶清池激动坏了,嘘寒问暖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再刺激到叶鸿。叶鸿嫌他碍眼让他改干嘛干嘛去,叶清池看他哥除了眼袋有点深,其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试探地问,“那我先去公司看看了哦?”
叶鸿点点头,吩咐下人弄点吃的,又道,“最近公司重要的事物和文件你整理一下,晚点我们交接。”
叶清池倒是没有因为终于要解脱了而高兴,他是真担心,看叶鸿衬衫西裤穿得板正又整齐,还在娴熟地打领带,“你要出去?要不要我陪你去?”
“随你,有些事情我去善后一下。”
叶清池左思右想不放心,怕叶鸿精神不稳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理所当然跟着去了。
叶鸿亲自开的车,市郊不怎么起眼的地方,有个什么疗养中心,进去之后工作人员都很规矩地跟叶鸿打招呼叫叶总好,叶清池却有些纳闷,他不记得叶氏名下的资产有这个什么疗养中心啊?
叶鸿熟门熟路,带着他径直穿过大楼,供人们散心的花园里有不少病人正在晒太阳,叶清池其实有点不自在,这种地方多少会让人觉得透着股衰败和病气,叶清池不知道叶鸿来这里干嘛也不敢问,一直跟着叶鸿穿过花园进了另一栋大楼,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叶清池皱了皱眉,和叶鸿一起踏进电梯里。
电梯直达顶层,一开门叶清池就吓一跳,单向的通道由厚厚的铁门隔离,警卫室里的人看见叶鸿自觉地给开门,刺耳的嘎吱声,叶清池眼皮跳了跳,有点意识到了,“哥,你……”
叶鸿没回话,两人走到一间病房前停下,是那种设计给精神病人的房间,一片纯白,墙壁地板都是软垫,没有一点尖锐的东西,一面是半身玻璃,里面的人不管做什么外面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病房里关着的人没有意外是肖明远,当时被击中左胸,叶鸿硬是让顶尖的外科医生给抢救回来的,按道理事后应该交给徐在虎和李硕,肖明远为什么会在这里叶清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大概是伤没好全肖明远看起来苍白萎靡,许久没刮胡子没剪头发整个人看起来邋遢又狼狈,目光也是散的,叶清池说不好肖明远到底还有没有神志。然后叶鸿敲了敲窗,事实证明叶清池多虑了,看见叶鸿的一刹那肖明远疯了一般扑过来,感觉不到疼一般对着玻璃又拍又撞,眼底的情绪很复杂,叶清池看见了彻骨的恨,和无法忽视的恐惧。
玻璃是隔音的,很厚重,肖明远的咒骂他们当然听不见,甚至连一丝震动都没感觉到,叶鸿淡定到不像样,浑身散发的气场让叶清池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叶鸿眯了眯眼,让走廊里站岗的警卫去把医生叫来。
医生带着一份文件来的,和叶鸿交谈了几句,叶清池隐约听见了什么身体状况适不适合手术之类的内容,最后叶鸿合上文件还给医生,淡淡吩咐就今天吧,我看着。
医生漠然地点头,拿回文件着手去做准备,片刻之后有别的工作人员过来引路,让叶鸿移步去手术室,叶鸿看有护士端了麻醉针来,略一颔首牵了牵唇角,“我来。”
护士有点为难,和负责任请示,负责任一个眼神叫他不要多事,便再也没人上来阻拦了,叶清池本来还有点担心发狂的肖明远会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谁知道病房门锁打开的声音一响,肖明远就连滚带爬躲去了房间角落瑟瑟发抖。
叶鸿拿着针管站定在肖明远面前,叶清池看不见叶鸿脸上的表情,却能听见肖明远崩溃绝望的痛哭,“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求你……让我死……”
叶鸿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挺愉悦,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莫名打了个寒颤,“死?开什么玩笑呢,你得活着,我会让你好好的活着,夏凤钧受的苦,你不亲身体会一遍,不是太可惜了?”
穷途末路的人突然站起来发难,叶鸿有种近乎病态的痛快,侧身躲开脚步蹒跚的人,上前从后用手臂钳制住肖明远的脖颈,肖明远本来就没多少力气根本挣不开,叶鸿慢条斯理将针尖扎进肖明远颈侧的皮肤,药水一点一点推进去,“睡吧,睡醒了让你兄妹团聚,到时候可别让我太失望……”
几十秒后肖明远彻底软倒,病房内外粗略数过去站了七八个人,全都鸦雀无声,叶鸿径自走出来,拿铁盘里的酒精棉球擦了手,示意叶清池跟上,他俩离开身后才有了乱七八糟的动静,叶清池回头看了一眼瘫软的正被人往担架上抬的肖明远,暂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叶清池陪着叶鸿旁观了一场心脏手术,光投看板上的东西十分眼熟,似乎是夏凤钧的各种心脏片子,叶清池这会就是再蠢也明白了叶鸿想干什么,他找人给肖明远做了不可逆转的心脏手术,让肖明远的心脏完全呈现夏凤钧的那种病态……
叶清池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心疼,叶鸿虽然冷漠倨傲却从来都不是这种阴暗可怕的人,被逼到这种地步,想必是已经彻底崩溃过一次,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不能为他做什么,叶清池轻轻唤了声哥,叶鸿刚点了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你可以觉得我是恶魔,可以不接受不认同我的做法,让你看见这些我很抱歉。”
叶清池气急,“叶鸿!”
叶鸿扯了扯唇角挑眉看他,叶清池上前一步揪了他的衣领,“不管怎样,你是我哥。睚眦必报双倍奉还,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但是,你还有我……”叶清池咬了咬牙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夏哥不会希望看见你这样。”
叶鸿再没接话,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情,似乎被肺里的烟呛到,皱了皱眉轻咳,叶清池抢了他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碾灭,叶鸿宠溺地笑,揉了一把叶清池的脑袋,“走吧。”
肖明远再不会有走出这里的机会,现代医疗有千种万种的方法让他不死,营养针可以维持生理机能,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将搅成泥的食物直接灌进他胃里,而肖明远要做的,就是活着,然后一复一日,用那颗残缺的心脏,一遍遍体会麻醉剂带给他的濒死的痛苦。偶尔叶鸿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来看上一场戏,这大概是未来一段时间内唯一可以取悦叶鸿的活动了。
叶氏集团的股价跌了一阵,在流言纷纷各种谣言猜想阴谋论肆起的时候,从人前失踪了一阵子的叶鸿回归商场,杀伐决断意气风发,再一次用实力证明了叶氏帝国在商界屹立不倒的奇迹。这个小波澜很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其他新闻中,大总裁还是那个大总裁,只是黄金单身汉的叶氏大公子,再也没有出席过任何酒会宴会,他心里埋着三个字,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禁忌。
作者有话说:
☆、51 你不理我,我疼得不得了
深秋,马路上落了满地黄叶,踩上去沙沙作响,昏暗的路灯将一个人的身影拉得斜长,然后渐渐缩短,接近凌晨三点的夜里,有人在马路上闲逛实在是很突兀。
前面路口拐弯过去,就是人民医院了,叶鸿顿住脚步,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走过去。今天又是严重失眠,叶鸿睡不着出门散心,他时常会去那些曾经熟悉的地方寻找夏凤钧的影子,今天不知不觉走到了这,叶鸿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初次见面就是在那里,他一身戾气看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带着满身血污硬是把夏凤钧弄上了自己的车。
叶鸿到现在都还能清晰地记得他歪着脑袋有点无辜的样子,在笑,记忆里的夏凤钧总是在笑,含情脉脉,随便一眯眼一挑眉都是风情……
叶鸿晃了一会神,说起来都已经一年多了,没有任何消息。他算过时间,也一直在留意外网新闻报道,顺利的话夏凤钧的手术早该结束了,这种可以算是里程碑的成就媒体不可能不报道,可是到现在都风平浪静,没有正面新闻也没有负面新闻,叶鸿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
从夏凤钧离开时起叶鸿就一直备受煎熬,他的心一直悬着,始终无法踏实地落在地上,等待是个痛苦的过程,习惯了那漫长的茫然和无可奈何,叶鸿如今早已能够控制压抑,闭眼将脑海里的人影驱散,复睁眼时叶鸿的眼底又阴郁黯淡了一层,决定点根烟抽完然后回去。
燃起打火机还没点着烟丝,空旷的马路上多了个突兀的汽车引擎声,叶鸿停了动作下意识去看,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开车的人很不识时务惹得他心烦意乱而已。由远及近的车开着大灯,但是不妨碍叶鸿认出来这是自己的车,他为了呼吸一下夜间清冷的空气特意将汽车停在远处步行过来的,会有偷车的贼这么明目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