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不能成就宏图伟业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一家人健康平安、和美幸福就好了!
周淑仪拍拍彭瑾的手,笑道:“我省的。你不用担心,我怎么舍得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周淑仪正要辞别,兰儿就来传话,说是崔氏偕同刘惠来了,母女俩还带着一车的补品并小孩子的衣物玩具,现在正指挥着下人们往院子里搬东西呢!
周淑仪闻言,便止住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辞别的话,她实在是不放心彭瑾一个人面对如狼似虎的崔氏等人。
然而周淑仪料想错了,崔氏和刘惠此番前来,非但没有为难彭瑾,而且一阵嘘寒问暖;不但送了成车的补品和小孩子的衣物,甚至于崔氏还体贴地建议彭瑾道:“府里面忙,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不能时时来照看你。不如,就让崔妈妈留下来伺候你月子吧!”
崔妈妈可是崔氏的心腹,极得崔氏的信赖和倚重,如今却要被派来伺候彭瑾月子了!
崔氏这是给彭瑾多大的脸面啊!
彭瑾默了默,笑着婉拒道:“母亲身边也少不得趁手称心的人。再说了,我这边有刘妈妈就够了。”
崔氏闻言,面色稍显失望,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招了刘妈妈进来,亲自训话:“三奶奶信任、重用你,你自己也要本分尽心才好!但凡是三奶奶的日常起居饮食,都要仔细妥帖,万不能出了一点岔子……”
彭瑾见崔氏一脸慈母的模样,事无巨细地都吩咐着,一时有些茫然。
她当然还不至于觉得崔氏突然间转性了,对三房母爱爆棚,她只是想不通,三房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崔氏“变脸”的好处罢了。
周淑仪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嘴角挂上了嘲讽的笑。
嘱咐完了刘妈妈还不算,崔氏又把伺候彭瑾的丫鬟婆子逐个地都敲打了一遍。
虽然崔氏是为了表现她对彭瑾这个儿媳妇和暖暖这个孙女的关心,不过,此举却未免有越俎代庖、反客为主之嫌。
待挥退了丫鬟婆子,崔氏又笑着对周淑仪说了一大通感谢的话,然后道:“这几日累你了!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但是又没有空亲自前来照料玉娘,所以便想,将娇娘送过来陪伴玉娘。娇娘虽然不能伺候玉娘月子,但是陪她说说话,免得她无聊总还是行的!”
崔氏铺垫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她此行真正的目的。
刘惠便笑盈盈地上前道:“三嫂不要嫌弃我笨才好!”
彭瑾看着眼前这对母女唱作俱佳地表演着,一个一口一个“玉娘”而不再是“叔彦媳妇”,一个一口一个“三嫂”的,好不亲热。
“月子里多有不便,我只怕委屈了妹妹。”彭瑾笑着婉拒了。
崔氏被彭瑾落面子多了,又别有所图,闻言尚且还好。
但是刘惠作为天之骄女,除了被林家退亲一事,一向顺风顺水、恣意娇纵,如今被她一向看不起的彭瑾拒绝了,面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一家人,谈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崔氏笑嗔了彭瑾一眼,一脸慈爱地打着圆场。
“母亲也是照顾过小孩子的,也知道小孩子一会儿哭闹,一会便溺的。我又心疼暖暖,总是要把她待在亲生亲自照料,妹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来陪我,每日见了这些,只怕会受不住。”彭瑾笑道,她说的也是实情,就看刘惠中不中招了。
果然,刘惠大概脑补出了这些画面,脸色顿时白了一分。想她一个金玉般娇养着的嫡小姐,哪里见过这些污秽的场面!
崔氏见状,忙救场道:“自己的小侄女,有什么好嫌弃的。”
崔氏说着,不停地给刘惠使眼色,然而刘惠虽然很快恢复了神情,却再也没有先前的热切。
彭瑾再接再厉,继续吓唬刘惠:“而且,三爷今天起去了国子监,也不知道晚上还回不回来歇息。我半夜惊醒,总想找个人说话,妹妹来陪我,只怕夜间是睡不好了。”
那怎么能行!
熬夜可是美容的大忌,她可不想自己辛苦保养的娇嫩无暇的脸蛋儿,在彭瑾这里给毁了!
一个姑娘家没了好颜色,还怎么找好夫婿,凭什么笼络住丈夫的心!
刘惠顿时踌躇起来。
彭瑾闲袖手,终于明白了崔氏的意图,原来还是想要借由三房,或者是她的娘家,为刘惠寻一门好亲事!
这种事毁人不倦的麻烦事,她真是真的不想招惹。
“多谢三嫂体贴关怀。”刘惠下定决心道,“既然三嫂不便,那我每日得了空来一会儿也行。”
崔氏暗道可惜,但是刘惠都已经发话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笑着打了圆场:“这样也好,你们两厢便利!”
说罢,崔氏又感叹道:“看到你们姑嫂间这么和睦融洽,我就放心了!”
彭瑾抿唇笑,并不答话。
刘惠却觉得很尴尬,想她一向骄纵惯了的,何时低声下气地求过人,尤其是对方还是她一向看不起的彭瑾。
所以,刘惠觉得有点呆不下去了,她需要赶紧出去,耍耍她诚意伯府唯一的嫡小姐的威风,才能好受一些。
崔氏爱女如命,接到刘惠离开的暗示,虽然不舍,但还是起身辞别了。
“好了,你月子里需要多多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崔氏体贴地辞别。
心中却暗道可惜,她原本还打算中午留下来吃饭,借机在三房博得一个慈母的美誉呢!(未完待续。)
第254章 缘由(月票20加更)
周淑仪代彭瑾送崔氏和刘惠出了门,回转到暖阁,笑道:“你道她们今日百般委屈、卑躬屈膝的是为何?还不是因为昨日会宾楼的酒宴上,见众人对咱们家的人都十分客气敬重,这才惊觉,原来咱们家可不是那等他们可以随意欺负的破落户,所以立刻换了一副态度,来交好你来了!”
彭永新和彭瑜常年在外奔波,到处考察茶园、水质,周淑仪陪同前往照料他们的日常生活,所以没了主人在家的彭府,一年四季多是门庭冷落,不见有贵人来访。
时间久了,诚意伯府的诸人便觉得彭家父子只不过是闲散的翰林学士,没什么远大前程,因此对彭瑾也怠慢了起来。
可是,昨日出席了会宾楼的酒宴,诚意伯府诸人才发现,彭永新和彭瑜父子只是淡薄低调而已。这不,他们回京后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那些清流贵人们,就都纷纷堆着笑,热情而不失礼度地向他们问好,眼神里满是欣赏或是恭敬。
想想也是,彭永新和彭瑜父子醉心茶艺,受皇命编纂大齐朝第一部以皇帝年号命名的茶经——《太熙茶经》,可见是深受太熙帝的信任和宠爱。
做一个名臣或是权臣都很容易,但是要想做一个简在帝心的心腹纯臣,能得天子真心相待,那可就难了!
而彭永新和彭瑜父子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得很成功。
所以,尽管他们身上并无要职权柄,甚至常年不在京城,但是那些有见识的人却从来都不曾轻视过他们。
诚意伯府的诸人,看到此种情形,想到往日他们对彭瑾的责难欺凌,都后悔后怕起来。
都怪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因为和彭家是亲家,所以就存了“不见外”的心理,没能谨慎以待。
尤其是看到那么多的林允式的青年才俊,对着彭家父子俩毕恭毕敬,崔氏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从这些人仔细地挑挑,比得上林允,甚至是超过林允的都有!
所以,崔氏反复思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了一车的补品和小孩子的衣物玩具,带着刘惠直奔灯笼巷。
彭瑾从周淑仪处得知崔氏和刘惠这份迟来的“亲情”的来由,摇摇头,叹道:“由没有远见也没有决断力,连品行都不正的人当家,诚意伯府想要不败落也难!”
周淑仪怕彭瑾多想,忧愁幽思于身子不利,便忙劝慰道:“幸好你们分了家,虽然同样冠着一个刘姓,但到底是两家人了。”
彭瑾摇摇头,笑道:“我并不是担心诚意伯府败落的败落会牵连到我们,因为它的兴衰,一直都和三房无关。”
诚意伯府兴盛时,三房受益不到;那它衰败了,自然也损害不了三房几何。
周淑仪见彭瑾想的明白,便放了心,又嘱咐道:“我知道你如今与往日大不相同了,是个有主意的,所以这话我也不过是白嘱咐你一句。
诚意伯府的人眼见着妹夫青云直上,如今又得知彭家门庭清贵,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只怕会黏着你们不放。
碍于亲情、辈分、面子,有事些事你不好直言拒绝,做得太过,但是,你心里一定要有杆秤才行!千万不能任由他们讨要好处!”
彭瑾笑道:“大嫂放心!如今有你们给我撑腰,我再也不是往日那个任由她们欺负的小可怜了!”
周淑仪抿唇嗔道:“你啊,倒是越大越知道撒娇耍浑!这难道也是因为生了暖暖才有的变化?”
“谁知道呢!”彭瑾笑嘻嘻地揽住周淑仪的胳膊,回道,“大嫂就当是吧!”
周淑仪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这才是家人相处的模样吧!
没有规矩礼制的规范,只有融融恰恰的情谊,各人都舒卷自在,惬意安心。
因为崔氏和刘惠这一耽搁,就快到午饭时分了。
彭瑾便热情地留饭,周淑仪也正被《育儿日志》所吸引,便爽快地应下了。
姑嫂俩吃了午饭,各自歇了一会儿,暖暖便醒了。两人便一起都暖暖玩,顺便也讨论讨论育儿经。
轻松惬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金乌西坠。
周淑仪见天色不早,正要辞别,外头却响起了一阵喧哗声,接着云雾就一脸笑意地进来禀报道:“三爷回来了。路上碰到了老爷和大爷,就一起过来了!”
彭永新和彭瑜周淑仪夫妇的归来,让彭瑾找到了靠山,可以安心依靠。
对云雾这个打小就在彭府长大的陪嫁丫鬟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这倒是凑巧!”彭瑾笑道,“正好咱们一家人晚上小聚一番。”
又吩咐云雾到厨房让刘妈妈和李嫂子整治席面。
“不需要刻意铺张浪费,只要些家常小菜,可口易克化就好了!”彭瑾特意嘱咐了一句。
一家人,何须那么见外。
“大嫂,咱们太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我都快忘了你们的口味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食物?”彭瑾笑问道。
“没有什么忌口的!”周淑仪笑道,“只是,父亲和你大哥的口味这些年都变得清淡了许多,不喜欢重油重味的。至于我嘛,你这么有经验,难道不知道怀孕五个月的孕妇应该吃什么合适?”
最后一句,是打趣的话。
彭瑾便笑了,仔细地吩咐了下去。
云雾便笑盈盈地应声下去了。
周淑仪看着云雾的背影,感叹道:“这丫头原先看着闷声不吭的,毫不出彩,原来倒是个极好的!”
“对啊!”彭瑾也感叹道,“当初若不是她,我俩眼一抹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彭瑾说的是她穿越后的事,周淑仪却以为她说的是出嫁后的事。
姑嫂两人虽然想岔了,但对云雾忠心护主的赞赏都是真的。
吃过晚饭,彭永新和彭瑜到内院逗了一会儿暖暖,又说了他们今日来府的缘由——殿试的时间定下来了,就在六月初九,头天复试,隔天殿试。(未完待续。)
第255章 父兄
“虽说上次的会元是圣上御笔朱批钦点的,你在圣上那里留了好印象,殿试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不过,你万不能因此就掉以轻心。”临分别之际,彭永新嘱咐刘识道,“圣上钦点你为会元的原因尚未明确,万事还是要小心谨慎的好!”
彭永新和彭瑜上次就编纂《太熙茶经》一事,进宫向太熙帝禀报时,借由替刘识谢恩,试探了一句。
太熙帝却以“刘识青年才俊实乃国之栋梁,让人不忍辜负”的话,将他钦点刘识为会元的真正原因给绕过去了。
彭永新和彭瑜虽然深得太熙帝的信赖和宠幸,但也不敢逾矩,惹得圣心不悦,再起了猜疑,只得就此打住。
刘识忙拱手道:“多谢岳父教导,小婿明白。”
彭永新点点头,对于刘识小小年纪就练就的这份宠辱不惊,很是赞赏。
“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尽管来问我和父亲,或是去周府请教岳父也行。”彭瑜笑道。
“多谢大哥。”刘识道谢,一脸诚挚感激。
虽说是岳家的父亲和兄长,可是竟然比亲生的父亲和兄长更像血脉相连的亲人,毫不保留地帮助他,关心他!
诚意伯府那群所谓的家人,只知道从他这里谋取私利罢了……
“你啊。”彭永新笑着瞪了彭瑜一眼,“一点都不知道谦虚!叔彦的学问就一定比你差了?当初也没见你中会元啊!”
彭瑜挠挠头,笑道:“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会!说不定我于某些方面有独特的见解,能帮到叔彦呢!”
彭永新摇摇头,嘴角带笑,颇有些无奈的样子。
刘识看着眼前这幅父慈子孝的画面,心里有些怅然,然而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罢了。
有了彭瑾,有了暖暖,刘识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完满了!
当然了,他还想要和彭瑾生更多像暖暖一样可爱聪慧的他们的孩子!
等彭家三口上了马车,辚辚远去,刘识这才回转屋里。
彭瑾已经喂饱了暖暖,并且将她给哄睡着了,正半靠在床头,一脸沉思的模样,连刘识进来都未察觉。
“你在想什么?”刘识坐在床边,揽住彭瑾问道,“暖暖睡了吗?”
“你回来了,父亲和大哥大嫂他们都走了?”彭瑾回过神来,点点头算是应答,又抬头笑问道。
“恩。我看着马车驶出巷口,就回来了。”刘识拿下巴轻蹭着彭瑾的发旋,笑道,“你刚才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连我回来都没有发觉。”
“在想殿试的事。”彭瑾眉头轻蹙,感叹道,“六月初九离着现在,还不到两个月的光景了。”
刘识轻笑道:“这已经算是时间长的了。往常殿试都设在会试之后的四月二十一,跟得才近呢!今年之所以推迟得这么晚,大约,还是因为上次乡试泄题舞弊的事。”
刘识并没有料到,太熙帝延后殿试,其实还有其他更为重要的目的。
彭瑾默了默,才嘟囔一句:“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圣上还真是谨慎。”
“早点晚点其实都没有多大的关系。”刘识轻声安抚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那也是需要提前肚子里就有墨水才行。其实殿试是天子亲试,才学固然很重要,但最关键的还是看个人的见识眼界、胸襟抱负,还要看能否有机会君臣际遇。所以,与其担心这一些,倒不如抓紧时间增广见闻,开拓眼界。”
“可是,时间这么紧……”彭瑾蹙眉。
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刘识也只能从书本里增广见闻了。
可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书本上的知识,终究都是死的。
“所以,我想暂且先不去国子监了。”刘识道,“与其在国子监里埋头死读书,倒不如向岳父和大哥他们虚心讨教。一来,他们这些年来遍历名山大川,赏观世俗民情,总会独到而深刻的体会;二来,也算是讨个巧吧,他们既然深得圣上的宠幸,自然于圣上的喜好有所了解。”
如果能有捷径获进入仕途,那为什么还要多走弯路呢!
只有官职在身,他才能实现自己心中为国为民的远大志向。
彭瑾深以为然,信息也是一种极为宝贵的资源,有时候甚至能一招定胜负!
“还有就是,我今日在国子监里一天,总是会不时地想起你和暖暖,怕你们娘俩儿在家里有这样的不便或是那样的不适,难以静下心来攻读。既然如此,倒不如在家复习功课,有了疑难再去请教岳父和大哥他们,这样更方便有效。”刘识喟叹道。
以前还不觉得他自己有多恋家,可是自从彭瑾怀孕之后,他一有空闲就想窝在家里。等到暖暖出生后,他的这种恋家情结就更加地深了。
“你觉得可行就好。”彭瑾柔声道,对于刘识能够正确决策的事,她一向都是顺从听话,绝不胡乱指挥坏事。
刘识在彭瑾的额头印下一吻,心中熨帖,他就喜欢彭瑾这副夫唱妇随,全心依赖信任于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