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太阳完本[耽美养成]—— by:初禾

作者:初禾  录入:04-23

何辛洋舔了舔嘴唇,“程哥……”
“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捡了便宜?”
“……是。”
“如果是便宜,你就不愿意捡吗?”
何辛洋一时无语。
“傻。”程洲桓揉着他的头发,将他按在自己肩头,温柔的声线带上些许笑意,“这个世界呢,就是互相行方便。我乐意予你方便,你应该考虑以后如何予我同样的方便,而不是撑着面子,倔强地拒绝。”
何辛洋没有说话,程洲桓又道:“我害你丢了工作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不做出一些补救,我会良心不安。”
沉默片刻,何辛洋终于开口,“程哥,你觉得我能做好杂工的工作吗?”
程洲桓看着他微笑,“对于认真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工作会做不好。”
何辛洋答应试试,致谢后又道:“不过我可能得等到春节之后才能来。”
程洲桓问为什么。
他眼中泛着感激,说快递公司待自己不薄,年底很忙,不愿让老板为难。
程洲桓点点头,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感怀。
何辛洋问:“第二个建议是?”
“自学时到我家里来。”
“这……”
“你的一些学习方法可能不太科学,一个人学习,时间长了也容易走神。”程洲桓道:“晚上我也有文件需要处理,我们各占一处,既能相互监督,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问我。”
“不会打搅到你吗?”何辛洋问。
“不会。适度的交流能让大脑更加灵活。我也可以给你制定系统的学习计划,事半功倍。”
加快学习进度是何辛洋无法抗拒的,他虽聪明,但底子实在不好,白天忙得喘不过气,晚上翻开书本时常因为疲惫而无法集中注意力,如果遇到难题解不开,周围没个能请教的人,只能往死里琢磨,大多数时候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偶尔想通了也已经耗费掉太多时间。
时间与金钱,无疑都是他缺得厉害的。
程洲桓走到书房边,看似轻松地笑道:“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儿就是我们的自习室。”
何辛洋郑重地点头,“谢谢程哥。”
从这天起,何辛洋只要能在晚上8点前送完快递,就会去程洲桓家待上几个小时。
程洲桓将书房收拾一番,靠窗的书桌给何辛洋,摆着电脑的书桌留给自己。
冬天的夜晚清冷安静,屋里却因为开着空调而温暖舒适。何辛洋按程洲桓制定的计划表学习,遇上不懂的题时时常悄悄观察程洲桓,待他放下手头的资料时,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陈恳请教。
程洲桓跟他说了很多次,有问题直接问,他答应得好好的,下次又会小心翼翼地观察一番。程洲桓于是不再说,心道:想观察便观察好了,反正我也偷看你很久了,不亏。
事务所里的律师和助理们都说老板谈恋爱了,否则为什么寒冬里老是一副春风拂面的骚包模样,每日下班还赶着去买菜,活脱脱一家庭煮夫。
程洲桓知道手下全在八卦自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回家后在厨房忙忙碌碌,若何辛洋答应来吃晚饭,就饿着肚子等他,如果何辛洋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就当做十一点多的宵夜。
何辛洋受着他的好,想不出能回报些什么,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做做清洁,洗洗碗筷。
程洲桓念书时成绩了得,虽被事业与爱情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功课却从未落下,如今辅导起何辛洋来亦是游刃有余,三言两语便能将其点醒。
师傅徒弟都厉害,交流也省去诸多麻烦。
学得太累的时候,两人也会稍微放松一下。有时程洲桓抱怨在办公室坐了一天,腰酸背痛,何辛洋就会卖力替他按摩肩膀。
玩游戏也是放松活动的一种。程洲桓教何辛洋玩网游,刚开始时像带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然而兴许是有着出众的游戏天赋与反应神经,何辛洋没过多久就玩得比师傅还好。程洲桓不免气馁,看他得意地说“程哥快来抱我大腿”时,又笑得万分宠溺。
抱大腿这种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啊。
何辛洋每晚11点半离开,骑着三轮车叮当叮当地回工人村。
冬天的夜晚冷得渗人,山城更是湿冷魔法攻击的重灾区。程洲桓很想将他留在家里,却始终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
何辛洋那小租屋里没有空调,程洲桓只要想一想小家伙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模样,心脏都会痛上一痛。
送空调是不太可行的,一来怕吓着何辛洋,二来程洲桓也不想给自己操个霸道总裁的人设。
于是没多久他往小租屋里送了一张又厚又软的被子,说是圣诞季商场回馈老客户送的。何辛洋将被子裹在身上,只露出小半张脸,活脱脱一俄罗斯套娃。程洲桓没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当晚回家后竟看着这照片自渎起来。
释放的时候他挫败地想,我这是对未成年图谋不轨啊……
好在何辛洋18岁的生日很快就到了。
快递公司的生日福利是200块钱,何辛洋拿着这200块钱请程洲桓吃火锅。
山城的火锅馆遍地开花,冬天更是家家爆满,荤菜素菜一起倒入翻滚着的牛油红汤,光是看着心里就会渲染出热闹而幸福的暖意。
何辛洋挑的是一家远近闻名的防空洞老火锅,还未进去就已闻到馋人的香味。
程洲桓拿着蛋糕赶来,插上18岁的蜡烛,低声唱着生日歌,歌声却被淹没在周围聒噪的划拳声中。
可是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比起清清冷冷地成年,在人声鼎沸之处,豪放地烫着鸭肠毛肚似乎更有一番滋味。
何辛洋切了一大块蛋糕给程洲桓,上面放着整个蛋糕中最大的一颗草莓。程洲桓叉上草莓,却递去何辛洋嘴边,浅笑着说:“洋洋,生日快乐。”
一顿火锅吃得尽兴,结账时何辛洋打了个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程洲桓假装没看见,却别过头悄悄笑起来。
何辛洋看到了,脸颊红得更厉害。
好在本就已经被辣得满面通红,再红一些也不那么明显。
就像程洲桓本就对何辛洋很好,再好一分也不惹人注意。
一月,各行各业都进入年终结算期与跳槽高峰期。几个老家在偏远农村的快递员相继辞职,老板临时雇不到新员工,包裹堆积如山,只能亲自上阵,开着长安面包车走街串巷。
老板如此,员工就更忙了,不仅白天要送货,晚上还得在站点值夜班。程洲桓本身就是极富责任心的人,所以看着何辛洋忙,心里虽着实痛了一把,却也未做干涉,只是提醒他夜里要时刻警醒,注意安全。
何辛洋怕睡着了出事,便拿着课本和试卷去,一边守夜,一边认真做题。前半夜基本没什么问题,后半夜实在太困,想着就睡十分钟,醒来却已是天光大亮。
好在从未出事。
程洲桓去甘肃出了一趟差,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山西,带着手上刑事案件的最新资料回到山城时已是一月下旬。
一周多没见到何辛洋了,想得心里犯慌,刚下飞机就打去电话,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何辛洋正骑着三轮车四处送件,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挺高兴,大着嗓门儿说:“程哥,我想吃你煮的面!”
多日不见,想带小家伙去吃顿大餐,人家却只惦记着面。
程洲桓笑着叹了口气,没回公司,直接去了超市,买了面与蔬菜,经过常去的面馆时,跟老板娘买了双人份的佐料。
何辛洋七点多才来,手上提着一只小小的烤鸡。
面的香味从厨房散出来,程洲桓挂着围裙,修长的手捉着筷子,少了些精英的高高在上,多了几分朋友的平易近人。
何辛洋看着白气下翻腾着的面,咽了咽口水,笑道:“饿死我了!”
“洗手去。”程洲桓拍拍他的后脑,声音温柔得紧,“马上就好了。”
何辛洋洗干净手,从口袋里取出烤鸡,用小刀切成小份,整齐地码进两个调好佐料的碗里。翅膀,一人一只,鸡腿,一人一个。
程洲桓温和地笑着,把刚刚煎好的鸡蛋也左右放了一个。
何辛洋舔舔嘴唇,欣喜道:“我们这小面也太丰盛了吧!”
“是啊。”程洲桓挑起面,稳稳放入碗中,“拿出去卖得15元一碗。”
何辛洋直笑,捧起自己的碗,像个极易满足的孩子。
饭后,程洲桓本想留何辛洋多坐一会儿,他同事催工的电话却来了。何辛洋挂了电话就准备走,解释说今天该自己值班,得赶过去与同事交接。
程洲桓拿了钥匙与外套,说:“我送你过去吧,就当散步消食。”
何辛洋回家取了书本,还拿了程洲桓送的手机。
程洲桓笑:“怎么?终于舍得拿出来用了?”
他“嗨”了一声,说前几次后半夜实在绷不住,一觉睡到天亮,这次拿手机去试试,实在想睡了就玩玩游戏。
程洲桓听得心痛,又提起换工作的事,他笑道:“已经给老板说了,做到春节就离职。”
程洲桓点点头,经过饮料铺时买了一杯热奶茶让他捂在手中。
接近9点时,程洲桓亲眼见何辛洋拉下站点的卷帘门。
回家后,他莫名有些不安,眼皮直跳,以为交给手下处理的案子出了问题,打电话给袁东,又问了其他几名律师,都说一切正常。
想问问何辛洋是否安全,又觉得自己像疑神疑鬼的老爸,闲坐片刻,索性收了行李,早早躺进被窝。
对刑事案件做无罪辩护极耗精力,他连续绷了很久,终于稍稍放松下来,沾上枕头眼皮就开始打架。
不过关灯前他还是给何辛洋发了一条短信:“注意安全。”
何辛洋很快回复,说:“知道了。程哥你早点休息,我刚才都看到你的黑眼圈了。”
程洲桓立即跳下床,跑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中的自己看着挺颓废,的确是累得太狠,下眼皮的青晕非常明显。
被小家伙嫌弃了。他想。
睡至半夜,程洲桓被消防车的警笛惊醒,迷迷糊糊拉开窗帘,竟见不远处的天幕火光大盛。
那是快递站点的方向!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程洲桓只觉心脏被万箭洞穿,双腿几乎再无力支撑整个身体,双手想动,却怎也动不了。
只有脑子在飞速运转,一个声音嘶哑地喊道:洋洋!
消防车呼啸而过,留下警笛在夜色中空洞地回响。程洲桓奔向床头,颤抖着拿过手机,还未拨出,就因颤抖而令手机滑落在地。
捡起来,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声音传来前是叫人窒息的宁静,而声音传来后,更是让人绝望的女声。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程洲桓找到另一个号码,再拨,依旧是关机提示。
希望落在最后一个号码上,那是那台苹果手机的号码。
2秒后,语音传来,程洲桓颓然滑倒在地。
又一辆消防车奔向快递站点,程洲桓外套都未来得及穿,跌跌撞撞奔向站点。
一路无人,爱看热闹的早已聚在站点外围,对热闹漠不关心的静静缩在被子里。
耀眼的火光下,衣着单薄的程洲桓像个被烧掉所有宝藏的落魄商贾。
消防员冲入现场,许久才背出几个看似严重烧伤的人。
程洲桓疯了般地想冲进去,却被几个壮实的武警挡在危险线以外。
一个看起来像老板的中年人哭喊着跑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程洲桓双眼通红,死死瞪着他,片刻,起身疾步走去,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声音沙哑地吼道:“何辛洋呢!何辛洋呢!”
老板满眼绝望,张了半天嘴才哑然道:“小,小何在里面啊!”
恐惧被证实的一刻,程洲桓只觉天崩地裂。
救护车来了,伤员们被抬上推床。程洲桓远远地看着,觉得谁也不是何辛洋,却谁都像何辛洋。
老板被武警带走了,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程洲桓拉住一名小战士,急切地问:“里面还有人吗?3 ”
小战士也许已经见过很多如他一样惊慌失措的“家属”,平静地摇头道:“没了,人都救出来了。”
所以刚才那些被送上救护车的人,一定有何辛洋?
程洲桓单手捂着双眼,手心一片温湿。
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已经泣不成声。
他来不及回家取车,拦了辆的士紧跟着救护车。伤员一个个从车里抬出,他站在最近的地方,心如刀绞地看着。
被烧伤的共有5人,其中3人面目全非,余下的那2人都不是何辛洋。
眼泪再次在眼眶中打转,程洲桓太急了,以至于平日里的冷静与沉稳早不见踪影。
何辛洋是他悄悄捧在手心上疼的人,他哪里能接受何辛洋承受火灼之痛?
如果还存着一丝理智,他也许会想到,明明是1人值班,为什么会有5人被抬出来?
可是他已经丧失理智,皆因太爱,太在乎。
他在急救室外枯坐到天光初现,和他一起的是十几名恸哭的家属。
他漠然地看着那些人,心中泛起极寒的凉意。
何辛洋没有父母,如果不是认识了他,甚至没有人站在这里,为他祈祷,为他流泪。
医生出来了,念了好几个人的名字,偏偏没有何辛洋。
程洲桓上前,轻声问道:“何,何辛洋呢?”
医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什么何辛洋?我们只接到5个烧伤者,已经全部确认身份,没有何辛洋。”
没有……洋洋?
洋洋不在快递站?
程洲桓闭眼走去窗前,狂喜却被迟到的冷静悄然压了下去。
他不敢让自己太高兴,他不知道何辛洋没有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意味着一定安然无恙。
镇定片刻,他离开医院,打车直奔工人村,途中路过已被烧成空架子的快递站点,心中的不安又多了一分。
是根本不在里面,还是没有被消防队员找到?
工人村的清晨热闹非凡,老人们议论着夜里的火灾,脸上竟然有幸灾乐祸的神情。程洲桓紧皱着眉,跑向3楼,站在何辛洋门口,却迟迟不敢敲门。
最后,他拿出手机,又拨了何辛洋的号码。
还是关机。
他屈起手指,穿过铁门敲在老旧的木门上。
起初很轻,像害怕吵醒熟睡的婴孩,后来渐渐加重,像恨不得立即破门而入。
门里似乎有了响动,熟悉的声音带着睡意传来。
何辛洋迷迷糊糊地说着方言:“哪个嘛?恁个早……”(谁啊?怎么早!)
那一刻,程洲桓只觉所有的焦虑都具化成了汗水。冷汗浸透他的衣衫,眼眶却传来阵阵灼热。
失而复得,竟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感激涕零。
何辛洋开了门,顶着一头睡乱的头发,眼角还挂着不那么雅观的眼垢,愣了好几秒才道:“程哥?”
程哥,你怎么来了?
程哥,你怎么是……这副模样?
铁门推开之时,程洲桓猛地拉过何辛洋,狠狠揉入怀中。
他的身子正轻轻颤抖,而何辛洋是他溺水前最后的依靠。
何辛洋从未见过程洲桓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程洲桓是律师,是精英,是上层社会里的贵人。就算在何辛洋面前,他卸下面具,放下`身段,却也只是多了温柔,强大而无懈可击的温柔。
他从未将脆弱展现给任何人,亦从不认为自己也有脆弱的时候,如今搂着何辛洋,却险些落泪。
何辛洋将他扶入屋内,挪开乱糟糟的被子,让他坐下,蹲在他面前,紧张地问:“程哥,你到底怎么了?”
程洲桓抬起右手,轻轻抚在何辛洋脸上,眼神温柔至极。
何辛洋心里着急,双手握住他的右手,又喊:“程哥!”
程洲桓眼睛血红,布满可怖的血丝,何辛洋却不躲不避地与他直视,双手也加重了力道。
“程哥!”
程洲桓深深呼吸,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双手捧住他的脸,身子低了下去。
额头相触之时,程洲桓悠悠地说:“太好了,你没事。”
何辛洋不敢相信自己与王羽临时调班后,站点竟出了如此大事。
与程洲桓分开后,他拉下站点的卷帘门,检查了各个角落,随后拿出教材与卷子,认真地订正起来。11点半,卷帘门传来哗啦啦的声响,王羽从外面解锁打开,身后还跟着一群喝得醉醺醺的人。
王羽是站点管财务的,30多岁,据说也投了钱,与老板关系很好,算是站点的二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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