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你,有没有,那个啥?”严儒喝了一口酒,磕磕巴巴地问,他已经知道皇上点了林乱,而且好像对他很中意。
“啥?”林乱装傻。
“就是,有没有,男的和男的在床上,那种事。”严儒涨红了脸。
林乱忍住笑,他觉得严儒有一点缺心眼。
其实严儒是很缺心眼的,不然阮容起怎么可能容他担任宰相之位,至于严儒在位的那些不安分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不过他料定严儒这种人成不了什么气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林乱摇头。
严儒有些不悦,道:“那你有没有听皇上说了一些有用的事?”
“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皇上觉得阮将军带他不够好之类的,皇上对阮将军是用情极深的。”林乱说道。
“这件事,朝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严儒无奈道。
“严大人,可有打算?”林乱问道。
严儒转着手里的杯子,良久道:“你既然深得皇上青睐,不如在皇上耳边吹吹风,叫他除掉阮容起,这自古以来枕边风也是极为有用的,对于断袖来讲,也应如此。”
林乱表面上恭敬地点了头,心里却在暗暗叹严儒的不自量力。
“杀了阮容起,大人就可以辅佐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林乱叹道。
严儒点头,道:“如今朝堂上的事都是他阮容起在管,一届将军管理政事,于情不通,于理不直。”
“那到时我可以回家了么?”林乱有些小心地问。
严儒歪着嘴笑笑:“当然,只要阮容起一死,我就放你回去。”
林乱缓缓吐了一口气,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与其让阮容起死,倒不如让你严儒死更容易。
阮容且抱着一堆纸包回来的时候,阮容起还是站在那里,胳膊上盘着一只小蛇,那蛇慵懒地吐着信子,阮容起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姿势,就连脸色,也还是那么绿。
阮容且看了这一幕,自打归到皇都里以来第一次乐得这么开心。一步一顿地向着自己的大哥走过去。
“大哥,你这么站着不累吗?怎么不去屋里坐着?”阮容且故意问道。
阮容起的脸色缓缓变黑,语气冷冷地说:“你的蛇,拿走。”
阮容且笑着摇头,腾出了一只手解下了缠在阮容起胳膊上的蛇。早知道他有这么怕这些东西,阮容且一定不会放过从小到大的每一刻来戏弄他。
阮容起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他这辈子好像还没这么难受过,甩了甩胳膊要往外走去。
“大哥你去哪儿啊,我做饭给你吃可好?”阮容且在后面喊道。
阮容起的胃一阵痉挛,道:“不必了,我去找皇上。”再面对王府里爬过飞过的各种奇怪生物阮容起怕自己疯掉。
阮容且望着大哥的背影,笑得肚子疼,又喊道:“我说过了,少行交合之事。”
皇上见阮容起今天的起色不太好。
“你怎么了?生病了?”皇上小心地问道。
阮容起摇头道:“我那个弟弟,在府里吵得我头疼。”
皇上笑了,把阮容起按在凳子上,给他揉着太阳穴。
皇上指尖的温度缓缓地渗到阮容起的心里,他想起自己弟弟的话,叫自己不能多行交合之事,但是说实话,他阮容起忍不住,他贪恋皇上在他身下的感觉,贪恋他的温度,甚至贪恋他喘息的声音,唯独在这件事上,阮容起有时会失去理智。
于是巫山云雨,一室□□。
皇上倒觉得阮容起今天很温柔,每一个动作都在护着他,甚至于他今天做完后竟很乖地伏在他布满汗水的胸膛上,皇上揉着他的头不语,或许是错觉吧,觉得阮容起有些愁事。
“我倒希望容且哥哥天天都惹你生气。”皇上对阮容起说道。
阮容起爬起,狠狠地在皇上的锁骨上咬了一口,皇上闷哼了一声。
“容且哥哥,你叫他叫得倒是很亲啊。”阮容起拄着身子看着皇上道。他的头发垂下扫到皇上的脸上,弄得人痒痒的。
“怎么,你不乐意啊。”皇上逗着阮容起,笑得纯净。
阮容起望着这张脸,又覆上他的唇,语气有些恨恨地道:“不乐意。”
皇上又笑,咬着阮容起的下唇久久不放。
☆、第七章 惩罚
又一日早朝,皇上还是只顾着数数,数着数着就发现相比以前少了一个人,便对阶下大臣发问:“今日可有谁未到?”
“回皇上,汤大人今早被人发现暴毙在家中。”一位大人悲痛着语气说道。
皇上的目光中透出了些许凌厉,他虽然在爱玩爱闹,有些不务正业,但是他并不傻。
汤大人就是前几日弹劾宁王的那位大臣,如今暴毙在家中,怕是是有人在害他,可是敢干得这么明目张胆的人,皇上心中倒是只能想到阮容起,可是理由,说不通。
“不是你干的吧?”回到御书房,苏萧离问道。
“汤大人是忠臣,我杀他作什么,不过你怎么会怀疑我?”阮容起反问。
“有你在,居然还会有人顶风作浪?宁王?”苏萧离道。
阮容起摇头道:“你这叔父可没笨到这个程度,分明是有人想要栽赃宁王。我已派人去查了。”
苏萧离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当初,为何要给宁王兵权?”
阮容起笑着拾起了案上的两枚棋子,一黑一白,抛出一颗后又用另一颗砸了过去,两枚棋子精准地碰在了一起,一同碎裂,掉落在地。
“他比你更适合当皇上。”
阮容起亲自去汤大人家慰问了后事,有阮容起在有时其实比他苏萧离这个皇帝要更好一些。
苏萧离无聊,就想着去一趟流云阁,便找来了纪公公和阮容起配给自己的那两个贴身小厮,换了行装便出了宫门了。
“哟,萧公子,你可算来了,我去给你叫林乱,萧公子楼上请。”老板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
“我不上去了,就在这儿等他好了,我要与他出去一趟。”苏萧离道。
两个小厮听了这话都愣了一下,阮容起可是吩咐过他们,除了流云阁,不容许苏萧离去任何地方的。
林乱正在屋中百无聊赖、胡思乱想,得知苏萧离找他,这才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似的下了楼。
苏萧离看着他这一副倦容,笑了,对老板嗔责道:“我的宠儿起色不好,老板,你以后可不能为难他。”
“萧公子,我哪敢为难您的人,林乱公子估计这是想你想的。”
苏萧离摇着扇子笑,对林乱说道:“走吧,陪我出去逛逛。”
“主子,大人嘱咐过,除了这流云阁,不能让您到别的地方去。”苏萧离刚一转身,两个小厮就拦住他的去路说道。
“怎么,你们还怕我出事不成?就算真出了事,你们两个也不顶用。”
苏萧离说的是实话,他的武功也就只比阮容起差一点儿,那是小的时候阮容起硬逼他练出来的,这两个小厮放在苏萧离的身边无非就是起到一个监视的作用。
“主子,我俩好歹能挡一两招。”
“得得得,少来,要么谁都不提这事,各相安好,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们两个。”苏萧离威胁。
两个小厮想了想,让出了一条路。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要这样保护你,他们说的大人是谁?”林乱问道,他当然知道答案,只不过要尽量装得只是一个流落流云阁的男妓。
苏萧离笑了笑:“你应该关心,我要带你去哪?”
林乱摇头。
“去看星星。”苏萧离的语气透露着兴奋。
“啊?”林乱有些不解,苏萧离背着阮容起,赶走了他的两个小厮,就只是为了看星星?
皇城繁闹,就连晚上也是灯火通明。
苏萧离带着林乱来到了皇城边缘的一个暗处,选了一座较高的房屋,三两步就跳到了屋顶上,林乱看着他的背影摇头,他跳不上去。
苏萧离在上面笑他:“你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苏萧离才把林乱拉到了屋顶上,林乱坐在这里有一点打颤,紧紧地拽着苏萧离的衣角。
这夜无月,点点星光显得分外明亮,苏萧离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美丽的夜空,笑得像个孩子一般。
林乱看着他笑起来的侧颜,忽然也想到了藏在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也是一个单纯的人,也是一个可怜的人,林乱想得有些难受。
苏萧离大半夜的跑去看星星的事情还是被阮容起知道了,阮容起一气之下把两个小厮发配到边疆去了,还罚了苏萧离举石头。
阮容起在他身边绕着圈地走,苏萧离撇嘴道:“差不多得了,我是皇上,给点面子给点面子。”
阮容起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的脸道:“皇上,你这是胆子大了,想逃了,改天你要是逃到天涯海角我该怎么抓回你啊?”
苏萧离委屈:“就是待得无聊了出去逛逛都不行?这皇帝做得忒憋屈。”
阮容起忽然笑开了,笑得苏萧离发毛,他接下苏萧离手上的石头,伏在他的耳边对他说:“下次再想看星星,我陪你。”
苏萧离听了这话有些愣,傻傻地点了点头。
阮容起将石头再次放回苏萧离的手上,又加了一块石头在上面,说道:“下身用力,摆好姿势。”
“下身都是你在用力,我用不上。”苏萧离嘀咕。
阮容起的嘴角抽了抽,默默地又加了一块石头在苏萧离的手上。
☆、第八章 醉酒
苏萧离从小就被阮容起罚着举石头倒也习惯了,不过这一下子举了三块大石头还是会很累的,所以苏萧离不想用手去拿阮容起递给他的那碗羹,而是用嘴叼着碗,仰头饮下,结果那羹大半都撒在了苏萧离的衣服上了。
苏萧离委屈地看着阮容起。
阮容起无奈,挑起一方帕子给他擦了干净道:“我可警告你,今后再胡乱跑,可不就是举石头这么简单了,你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萧离疲惫地垂头道:“知道了。”
阮容起又白了他一眼道:“我回去了,你好自为之。”
“你这就走吗?”苏萧离抬头,眼里几分不舍。
阮容起微微仰着嘴角,勾起他的下巴道:“皇上今日疲累,微臣不能尽兴。”又收回手拍了拍衣服道:“况且你的那个容且哥哥还需要人照顾不是,刚刚回来,他的好多习惯下人还没适应。”
于是苏萧离听话地点了头。
阮容起在自家门口徘徊了一下,没见到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便大步走进去了,阮容且正在院子里喝酒,江茴在一旁为他斟酒。
“你自己在这儿喝酒多没意思?”阮容起说着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江茴识相地又拿出了一个杯子,为阮容起斟上酒后退下了。阮容起看着他有些欣慰,觉得这小子好像不再那么冰冷了。
阮容且微微有些醉了,拉着长音说道:“大哥,这些年,你过得累不累?”
阮容起手上顿了一下,未来得及说什么阮容且又继续说道。
“你怎么能不累?我都累了,咱们阮家为了皇室付出了多少啊,大哥,我烦。”
阮容起知道,他这个弟弟对于皇室一族一直都有恨意,阮家世世代代都在辅佐帝王,而且每代都要受到严酷的训练,阮容且身上的一堆鞭痕就是在大狱中被狱卒打出来的,而他阮容起当时就在一旁看着,冷着脸看着,一声未吭。
阮容且当年才十二岁,先帝本想着把阮家的两个儿子全都培养成将军,将来成为辅佐皇帝的左右手,可是阮容且自小身体就不好,武艺奇差,又在先帝面前顶撞,先帝一怒,就将他押进了大牢,鞭笞三十。
阮容起的父亲,也就是当年的阮大将军也是心狠,并未求情,只是吩咐阮容起跟着,若被打死了,就给他的这个弟弟收尸。
阮容且被狱卒扒光了衣服吊了起来,眼中充斥着惊恐,颤抖着喊了一声:“大哥。”
可是这一声音立马就被他的惨叫声取代了。三十鞭,一鞭一声脆响。后背的皮被打烂了就换胸前打。打到最后阮容且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血水顺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向下淌,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小血洼,那血腥气,阮容起至今都记得。
阮容起攥着拳头数着鞭响,在最后一鞭打过之后,他的手也被自己攥出了血。
在那之后,阮容且没有再哭过,只是笑,见谁都笑,尤其是见了当时年岁尚小的苏萧离,更是笑得温暖。
可是阮容起看得出来,他这个弟弟早已死心,甚至有些疯癫了,他的笑,不过是痛苦与恨的最高表现。
后来,阮容且要改行学医,他说不想让自己再这么痛了,他说皇帝也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太医。阮容起点头。只是他当时没有意识到,其实这是阮容且最好的报复手段。
阮容且第一个报复的对象不是先帝,而是自己的父亲,未给自己求情的父亲。
那天阮容且看着自己的父亲痛苦地吐血而亡,拍手大笑。阮容起愤怒,同时也心生悲凉,他恨恨地踹了阮容且一脚,但也只踹了这一脚。
阮容起自此扛起了整个阮家,接过了阮大将军的名号,当时的他,不过十五岁。
月下。
阮容起夺过阮容且手里的杯子,声音轻轻的:“你醉了。”
阮容且还是笑,笑得豪放,笑得洒脱。
“江茴。”阮容起唤道。
“大将军。”江茴应声。
“扶他回屋睡觉。”阮容起说。
江茴掺起阮容且向屋内走去,阮容且回头,声音冰冷:“早晚有一天,不会再有皇室。”
阮容起握拳,就像当年数着鞭响一样。
江茴几乎是背着阮容且回到他的屋子里的,到了屋子里,阮容且还是不肯下来,顽固地勒着江茴的脖子。
“阮公子。”江茴唤道。
阮容且微微抬了头“嗯”了一声,没有了下文。
江茴叹气,转身把背上的阮容且放到床上坐下,结果阮容且一用力,江茴就坐到了他的身上,阮容且不松手,江茴也不敢用力,两个人就以这样极为奇怪的姿势僵持了好久。
阮容且散开的白发垂在江茴的肩头,江茴不由得拈起一缕摸了摸,很滑,很舒服。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也就任由着阮容且这样勒着他了。
过了好久,阮容且才开口:“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会很好玩吗?”
江茴背后一凉,道:“公子,睡吧,江茴明日还有任务。”
阮容且的笑声忽而有些凄凉,缓缓地放开了自己环着江茴的手,又一顶膝,把他从自己身上顶开了,迷迷糊糊地摸索这衣服上的带子。
江茴见他神智不清,连手指都不利索了,摇摇头,走过去帮他解了衣,就这样,一道道疤痕赫然出现在江茴的眼前,江茴怔住,缓缓地伸出手碰触了其中的一条。
阮容且迷糊中扭了扭身子,一把拽过江茴手中的衣服,团成一团向椅子上扔去,倒头便睡了。
江茴的手顿在那里,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与错愕,他不太相信贵为阮家二公子的阮容且竟会有这种伤疤,他忽然很想听听他的故事,很想。
“回将军,仵作查证汤大人是被人下了毒。”
一大早上就有探子回报。
阮容起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去。
挑起皇室,不,是挑起他阮容起和宁王苏敬飞的矛盾,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严儒,阮容起觉着这个脑筋错位的家伙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干。
☆、第九章 试药
阮容且不太能喝酒,早上还是被自己大哥提溜起来的,关于昨天晚上的事,他基本不记得了,懒洋洋地披了一件袍子就跟着阮容起吃早饭去了。
江茴给阮容且盛了一晚酸梅汤,酸甜爽口的喝得阮容且很是舒畅,微笑着谢过江茴,江茴闪躲着眼,道了句不必。
阮容起皱眉,问了句:“我怎么没有。”
江茴尴尬地咳了一声:“将军稍等。”
“算了,我又没喝多。”阮容起说道,“我去早朝,江茴你不必跟着了。”说完便出了门。
阮容且回房拿出了前些日子买的药材,在自己房里起火熬药,忙活开了,直到日上三竿才端了一晚黑乎乎的药汤从房里出来。
江茴正在院里练剑,自打上次被阮容起不费吹灰之力打败了之后,他就格外勤奋,除了每日完成阮将军的任务以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在研习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