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请别相信我完本[快穿耽美]—— by:荒木泽代

作者:荒木泽代  录入:05-27

这话明显就是得反着听,戴博文想了想,决定借梯搭桥:“这么说,殿下到时候愿意让我瞧一瞧第四张碎片,是吗?”
潭亲王心底一沉,明白对方这是认定第四片藏宝图已经到手了。而事实上,确实是已经到手了。
更准确来说,第四片碎片应该算作第一片。在皇帝命令潭亲王探查“藏宝图案”之前,这张碎片已经由本朝属国敬献入朝,呈于皇帝面前。而正是因为这一着,皇帝才开始令潭亲王暗中调查此物,从而拉开“藏宝图案”的序幕。
帝王在第三片藏宝图到手之前,完全没对潭亲王提过最后一片的所在。对于帝王来说,潭亲王是如今唯一可信的兄弟……但又不是完全可信。当潭亲王的确把自己得到的藏宝图碎片,尽数送到皇帝案前,皇帝这才告诉他藏宝图案可以暂告一段落。
潭亲王也是直到这时候,才知道了第四片藏宝图的存在。
“国师这话不应该来王府问。”潭亲王道,“图在谁手上,国师就该去问谁。”
这语气……戴博文放下茶杯:“第四张藏宝图碎片竟已寻到?为何无人通知我?”
潭亲王乜斜他一眼,并不作答。
戴博文又试探道:“怎么,我奉旨查案,也与亲王殿下戮力同心几月。前三张碎片,不言功劳,也有苦劳。那张藏宝图亲王看过了,我就不看得?”
这三句话,头一句拉近两人关系,暗示他放下心防;第二句看似说的是戴博文自己,实际上主语省略后,也可暗中呼应潭亲王的想法;最后一句,则是一种“假设”。
总的来说,用于两个阶段的判断。第一个阶段是“潭亲王到底看没看过第四张碎片”,第二阶段是“眼下潭亲王查藏宝图案的进展是否顺利”。
潭亲王只是拿起茶杯,杯盖一划,缓缓啜饮。
“殿下……”戴博文心下了然,目光锁在潭亲王身上,“难不成,您也没看过第四张图?”
潭亲王垂下眼,看着手中茶具,忽道:“知道太多,未必为好事。”
戴博文略微眯眼凝视对方,似乎要看出那冰冷警告的言外之意。恰逢潭亲王又放茶具,侧身时四目相交,又错开。
戴博文暗自蹙眉。从先前的对话来推测,第四张碎片就在皇帝手上,为什么不给潭亲王看?潭亲王既然能查反贼,照理说就是皇帝最信任的得力助手,到头来还不是要他去寻宝藏吗,藏着第四张不让看不是多此一举?
或许……是为了隔离“国师”。
反贼与盐仓两案,导致戴博文与潭亲王快速走近。皇帝暂时冷却藏宝图案,可能是为了先将他的顾忌隔离,然后再让潭亲王单独去一锤定音!
过河拆桥,这两兄弟玩得可真溜。
“我多日未得第四片藏宝图的消息,还以为是因为毫无线索、下落茫茫。没想到,竟是因为不想叫我‘知道’太多……”戴博文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左右不过是张良计和过墙梯,皇帝知道用谁作筏子最合适,他也知道。
他抬手随意掸了掸自己的衣袍,语气感慨又暗含嘲弄,乍一听倒像调笑:“更没想到,亲王居然也被我连累,同样看不得第四张碎片的秘密了。”
潭亲王瞥了一眼他的故作姿态,说道:“国师慎言。”
戴博文是那种被警告了“慎言”就闭嘴的人吗?不是。
他的“谈判”正要开始。
第二十七章——藏宝图12.谜底
潭亲王此人,虽记忆缺失,却在行动上带着强烈的个人风格。他行事果断、心性坚韧,同时掌控欲强、说一不二,一路走来的手段表明他——或者说这位宿主——原本也绝非池中之物。他或许因融合了原来亲王的记忆而听命于皇帝,但在他个人负责的领域,未必容得下皇帝指手画脚。
这正是“谈判”中第一步要论及的内容。
“殿下虽让我‘谁有图找谁去’,但在我眼里,殿下就是藏宝图案的主审。我既为协助查案,合该来您这报到,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亲王运筹帷幄,‘藏宝图案’中一连三胜势如破竹,离大获全胜只差一步之遥。如今却同我一般,连第四张图都看不得了。我虽不懂其中缘由,可若是真的功亏一篑,未免可惜。
“我与亲王同行几月,观您所诺,未有不达。‘反贼案’‘水乡盐仓案’,均如是。
“‘藏宝图案’由您一手查至今日局面,也必将在您手中水落石出,毋容置疑。”
戴博文在谈判的开头就定了重点和基调。
这是首因效应(primacy effect),即听者所听到的第一个资讯最突出,他的大脑就会利用这个资讯去修饰之后听到的内容。所谓“第一印象”,说的就是这种效应。
典型案例就是当寓言在一开头就定性穷人是善良的、富豪是邪恶的,那么当穷人去盗窃富豪时,人们的认知就更容易把这种实际的违法行为“合理化”。
而戴博文想给潭亲王的认知,就是“确定‘潭亲王’为‘藏宝图案’主审,对此案有独断权力,旁人不得插手”。简而言之,即确定“藏宝图案”为潭亲王的“个人领域”。
一来暗示他,让他有“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支配藏宝图碎片”的自我认知;二来略微离间他与皇帝的关系,以铺垫后路,最终使他不执行皇帝的“隔离国师”命令。
当然,戴博文选此作为开头并非无中生有。他只是觉着,如果系统不能以任务发布的形式告知潭亲王该做什么,那么就很有可能用了暗示,促使他去完成某事。顺着系统暗示,就会好办得多。
潭亲王的面上倒是看不出有无接受到暗示,只是对此嗤笑道:“国师还会预知?”
“天赋我能,明眼可见,均如是。”戴博文笑了笑,回道,“亲王之能,朝野上下无出其右,无人比您更适合这个做这个案件的主审。”
第二步开始了。
“并非妄议,只是捉拿反贼、水乡盐仓案均为我亲眼所见,所以才切身体悟到殿下神威。更有去往江洲路上遇袭之时,亲王用崇马援军托底,以身当饵诱出敌兵,真可谓心思缜密、胆识过人。”
纵然是夸奖,潭亲王也不给对方面子,冷冷道:“国师误解了。崇马援兵不过是以防万一,本王可万万没有以身诱敌的爱好。”
“受教。”戴博文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但正是亲王的缜密布置,才能在顺利擒拿偷袭反贼,不是吗?也正是因为相信亲王的这种可靠,贫道才安心同您下江南,查三案。”
“三案?”
“藏宝图案撇开不提,不过审讯反贼、恐吓水乡官员,不正是您希望贫道尽力的吗?”
肯定潭亲王的能力和可靠性,并承认对方的“领导”地位。这种承认并非让自己平白低了一等,而是在协助建立对方的领导责任。所谓“权力大,责任大”就是如此。而责任,很多时候体现在“付出”上。戴博文承认潭亲王的“领导”,实际上也在暗示对方应该“付出”。
所以,戴博文紧接着就引出了自己曾有的功劳。
他拿出那块“奉旨查案”的令牌,放在桌上:“贫道遵照天意而来,就为见证此事的终结。陛下知悉此事,特赐此令。
“然而贫道势单力薄,身边有没有得用的人。此事,亲王殿下恐怕不能更清楚。”戴博文轻然一笑,“正因为如此,更因为信任亲王,我才心甘情愿与您同去……不多问一句前路如何。”
潭亲王道:“国师的语气,倒听不出‘心甘情愿’。”
戴博文忽然前倾身体,探向潭亲王:“亲王慧眼如炬,不如瞧瞧我的眼睛,再议是否‘心甘情愿’?”
潭亲王瞥了他一眼,对方的双眸含笑,浅色瞳孔里映着光,显得十分通透。如果它们凝视,没人能够忽视这种专注。
然而,潭亲王亲眼见过被国师“凝视”过的一些人的下场,虽然这些“下场”大多数是潭亲王动的手。
潭亲王就着抿茶的动作移开目光,而后道:“国师天眼通灵,又想从本王这看出什么?”
戴博文就着前倾的姿势,道:“我想知道,问出徐妻张氏下落、诱得崔玉安告密、推出周信芳有账册、指出江南反贼窝点……这桩桩件件,价值几何?”
潭亲王道:“国师这是威胁本王?”
戴博文挑眉轻轻一笑,终于坐回去了。他垂眼整了整衣襟,语气正常,内容却不轻松:“贫道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威胁得了堂堂潭亲王?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在我毫无二话同您奔走了之后,身为藏宝图案主审的亲王您,竟然连第四张藏宝图也不叫我看了。”
潭亲王放下茶杯:“我道你废话一箩筐,到底为了什么,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戴博文道:“亲王英明。”
潭亲王道:“国师,念在你帮我一场,我提醒你一句:刚刚那句‘知道太多不是好事’,并非玩笑。”
戴博文道:“天意不可违,哪怕一眼也好。劳请亲王助力贫道一回!”
潭亲王难得看他示弱,心中所想飞速一转,缓缓道:“即便不知后事会如何,也要看?”
戴博文与他对视:“后事自有天安排,绝不后悔。”
皇宫,御书房。
“宁熙,这可真是难得。”
皇帝的目光从案上书页处离开,终于开了金口:“你居然为一个毫无干系的人作保?”
“说‘毫无干系’,不尽然。毕竟皇兄也知道,若是无他,水乡盐仓案恐怕还得多耽搁些时日,江南反贼也会多嚣张几日。”潭亲王淡然道,“而且他有奉旨查案的令牌,我有什么理由叫他不得插手?”
“只要你不愿他插手,还有他说话的份?”皇帝合上书页,将书册扔在边上,“梁红添老嚷嚷他有妖法,你莫不是也中了他的计?”
“我若中了他的计会如何?勘破红尘出家去?”潭亲王嗤笑一声,“皇兄这么高看他,当初又何必将他塞到我的案子里来?”
皇帝听出他语气中的忿忿,失笑道:“你这话,倒是像在赌气怪朕了。”
“不应该吗?”潭亲王看他一眼,“放进来,摘出去,全凭皇兄一句话。现在他缠着我了,焉能不把这包袱丢回给皇兄?”
潭亲王是皇帝的胞弟,偶尔暗里埋怨撒娇也是使得的。他现在明说国师烦人,暗指帝王插手案件,也算是印证了戴博文的猜想——即使在帝王面前,潭亲王也是个极具领地意识的人。
皇帝如何听不出他的不满,回道:“那收了他的令牌便是。”
“晚了。”潭亲王指着放在桌上那些信件,“恐怕不圆他这个愿,还得缠着我。”
那些信,据潭亲王说是国师隔三差五递到亲王府的,为的就是“继续跟进藏宝图案”。是的,信中丝毫未提“第四张碎片”的事。皇帝没明说,大家还是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好。
皇帝瞥了一眼那些信件:“那宁熙的意思是……就给他看看最后一张图?”
潭亲王道:“正是。就叫他看一眼,然后便能说结案了,让他哪儿来的哪儿去。”
皇帝半玩笑道:“早知如此,就不该告诉他一共有四张。”
潭亲王心道,你若说了别的数字,准叫他一眼看出撒谎来。
皇帝又道:“罢了,便叫他来看一眼,以免再生端倪。”
潭亲王回道:“皇兄英明。他一介道人,深居华清观,还能在皇兄眼皮子低下耍花招不成?”
皇帝玩笑道:“难得听你一句捧,却是为了个外人。”
潭亲王道:“皇兄想听奉承,朝野上下的阿谀能人不知凡几。”
皇帝笑道:“得,又变成扎人刀子了,还是快快了结此事罢!”
三天后夜晚,潭亲王府,书房。
潭亲王半倚在太师椅中,目光随意放在前方出神。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张墨迹刚干的图纸,上面画着各样的曲线和三角尖符号,图中右上方还有一个黑点。这张白底黑墨的纸张下方压着一幅全疆地图,这张地图虽不比宫中的墙图,却也不小,上下边缘已经垂在书桌外边。另外还有一些大小乡志、县志摆在角落,其中一本被翻到中间摊开,也压在地图的一角。
然而潭亲王的心思却不在此处。
那天,他与皇帝谈完,第二日下午皇帝就叫国师去了御书房。国师当着两人的面,终于看到了第四张藏宝图。然而这个“看”,真不比之前国师自己所说的“就一眼”长多少。不过几息,那张羊皮图就被重新收了起来。
随后,国师就被告知已结案,并被收回令牌。
国师似乎没有多大异议,出门前还给皇帝和潭亲王作了大揖,以谢能让他完成天降之任。
原本缠得厉害的人,说走就走了,潭亲王倒是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要“见证此案终结”。而且对于让他看最后一张碎片,虽说皇帝答应得挺爽快,但照此发展,国师恐怕今后都很难再出华清观来搅和了。
烛光摇曳,潭亲王想起那个人总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即便在昏暗牢狱的火光中也照样道袍翩翩。他好像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于是勇往直前。就算是头一回面对手刃反贼的血腥场面,他也不过闭一闭眼皱一皱眉,然后继续审问、继续判定、继续任由这些人死于他的判定。
越和他相处,潭亲王就越觉得国师此人的奇特之处。不仅是那些利眼识人的本事,有时候,潭亲王会察觉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目光与国师看其他东西时有所不同。国师看其他万事万物,即便笑着,也好像总有一种隔离的疏远,似乎事不关他——这大概也是他能忍下血腥场面的原因;但他投向潭亲王的目光,有时会忽而真实起来……虽然潭亲王总觉得那视线带着些了然,还有一些调笑。
这个心底的疑惑,潭亲王迟迟未问出口。
这家伙,会被作为审案工具也说不定,那就还有再见面的可能……
潭亲王闭了闭眼,将思绪收回到桌面上。他把被展开的县志拉到面前,又拿那张白底黑墨图纸和地图对了一遍,这才再次看向那本县志。
“瑶塘……”
是的,瑶塘。十有八九,这就是藏宝图最后的答案。皇帝还未勘破这些线条和三角符号的秘密,潭亲王却已经凭着记忆将其一一复制,两两重叠左右试着拼起之后,又描摹了一张汇总图案。凭借这张图,可以在地图上找到大致的地方,然后对照县志地图,就能寻到瑶塘这个地名。
过两天,就给皇兄去递这个消息吧……
“殿下。”
潭亲王听出这是亲卫的声音,顺手将县志一合放在一边,然后翻过图纸:“进来。”
亲卫推门进来,躬身合拳道:“殿下,收到国师密信。”
“密信?”潭亲王皱眉道,“怎么传出来的?”
亲卫道:“华清观的道童每月初一十五会出宫,到城郊道观布施。”
就这样把自己的人脉暴露给我?潭亲王有些疑惑,说道:“把信拿来。”
信很小,被卷成一团装在一个竹哨里。潭亲王在烛光旁将其展开,目光一下钉在中间最大的那两个字上。
——瑶塘。
“他知道,他果真知道答案了……”潭亲王无声地动着嘴唇,目光缓缓挪到下面那行小字上。
——吾友,无论有多少案子,都祝你大获全胜。
(藏宝图,完)
第二十八章——另一位宿主




沈修远睁开了眼睛。
等待签字确认的会议纪要在桌面上展开,钢笔压住了签字的页码,边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柔和的光。这张深色实木办公桌立在宽大的办公室中,类似风格的家具使得办公室看起来简洁又沉稳。
一切入眼所见都不再是古色古香,沈修远也不再是一个束起长发的长袍之姿,他个人风格一如他的办公场所——现代、简约。三件套体现他的严谨,但日常个人办公时他会脱下领带,显得自己看起来更好沟通一些。得体的衣着衬托他的身形修长,五官因部分血缘显得深邃。他眨了眨眼,迷茫稍纵即逝;抬手看看,腕表上的时间与他的猜想一致。
他的目光又从面前的文件上掠过,证实系统的说辞是正确的——他确实记得自己已经将这份文件看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沈修远站了起来,转过身去。
宽大的落地窗展示着高层的开阔视野,恍若多年前所见。然而实际上来说,也不过是上一秒的事。
摩天大楼与地标电视塔在视野中错落矗立,蓝天与白云伸向远方。沈修远眯眼望着景致,记忆一点点拼凑、思绪一步步理顺,然后一个不算意外的想法逐渐浮现,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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