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恶劣地想,其实可以找时间冲到别的城市测试看看。不过,如果这系统是以自己为参照物,指不定也就自己附近的数据活跃。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青年靠着椅背,双手十指交握搁在腿上,下巴略微仰起而眼皮稍垂,眼神里透着自信和审视,“已经箭在弦上了,我亲爱的管家先生。我有非要这么做的理由。”
“您已经成年,相信您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青年那“已成定局不容更改”的态度被管家察觉,这位精明的老人意识到反面规劝不会起到效果,只能语带影射道,“但这事现在牵扯到我、费拉和瑞秋,希望您能够慎之又慎。”
青年不再说话,只是用“稳操胜券”的得意微笑回答了他。
说服这些人凑一团只是个小步骤,青年不打算花太大力气。如果他们的“工作意愿”出现反复,青年不介意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每天都报时,真像个催命符啊。”
青年将报纸夹住,脱下手套,敲开自家的门。来开门的依旧是最为活跃的瑞秋,每天向青年汇报任务完成情况是她的乐趣所在。
“……所以说,我已经完成这项工作啦!”她亦步亦趋地跟在青年身边,“画廊里相当一部分的画框已经更换,包括《喝下午茶的少女》。虽然所用材质还是和剧场里的有所区别,但我认为已经到达一般人无法辨别的地步了。”
“棒极了。你目前的工作内容真是帮了大忙,瑞秋,随时能接触那些画是极为便利的。”青年将报纸递给少女,“瞧瞧。”
“什么?”少女打开报纸,首版依旧和往日一样是新政和政党的宣传,第二版却是一篇活动预热——或者说是通幅广告——少女念道,“‘塞拉维剧场拍卖日,数十艺术珍品将登场参与拍卖’……噢,看,这不是《喝下午茶的少女》吗!”
瑞秋指着报纸上一幅艺术品群像,其中一个小小的角落被他们的目标占据。剧场拍卖是塞拉维真正进行文化产品大宗交易的第一步,克里斯亲自督办。塞拉维家大业大,就连主流报纸里也有它的股份,花点版面来造势十分正常。
“它要被卖掉了!”三人组还不清楚偷窃的真正时间点,因而这幅画的任何变动都会惊动他们,“如果它变为私人收藏,偷窃就更难了……对我们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冷静点,姑娘。”青年掏出随身的钢笔,在拍卖日的日期上画了两圈,“帮我把这一页贴在板子上挂起来……”他用钢笔挠了挠下巴,然后往一楼左侧的走廊里一指,“就挂在原本《向日葵》所在的地方吧。”
少女举着报纸,惊讶道:“圈起来的意思……难不成我们要在拍卖日当天偷它吗?”
“答对了,亲爱的。”
赶过来的费拉惊道:“当天!少爷,那种场面恐怕会让我紧张得无法动弹!我现在只能在轮到班的时候擦一擦它,别的时候根本不可能……”
“别担心,女士们,一切都在计划之?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小!鼻嗄杲直矢呛茫一啬诖白急腹ぷ鞑畈欢嗟轿唬勖堑每佳б恍┯玫蒙系募记闪恕!?br /> “技巧?”少女看着他,“是类似您之前那些魔术吗?”
“那只是些小技巧,咱们可以之后再议。”青年走向厨房,“来吧,找辆和打扫推车差不多的餐车给我,我们来讲解一些小诀窍。”
“那么我呢?”管家在二楼扶手上探出头,“我也要参加这个培训班吗?”
“如果你乐意的话,布莱恩。”青年抬起头笑道,“或者,你可以整理一下最近打听到的资料给我?”
布莱恩一挑眉,缩回二楼去了。青年收回目光,朝女士们示意:“来吧,女士们。”
“现在我把整个过程再和大家确认一遍。”
下午茶专用的圆桌上,一张塞拉维剧场的平面图正摊开,青年拿着未打开的钢笔点着地图上某处。圆桌的其他三个方向正坐着管家布莱恩、洗衣女仆费拉以及少女瑞秋,他们对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已经熟记于心,但依旧全神贯注地听着青年的话。
“首先是最重要的事。”青年从地图下面拿出一张剪报,上面是某一期的人物采访肖像,“这是克里斯,塞拉维产业的总指挥。他这几年开始将塞拉维的目标从工业转向文化产业,目前正是关键阶段,剧场拍卖日将由他亲自坐镇。”
即便是面向公众的报刊,画面上的克里斯依旧面无表情,甚至眼神犀利。也正是这种带着攻击性的强大气场,使公众透过报纸就能寻找到他能成为商业巨擘的理由。
“我,是‘障眼法’。”青年将克里斯的肖像塞回地图下面,“到时候会在这里,跟在克里斯及一些重要人物的身后。”他的钢笔在地图上慢慢画出一条隐形的线,“这是我们会行进的路线。不出意外的话,到达现场的时间将是拍卖活动开始十分钟前。”
“你们,是取画的人。”青年的钢笔向左右两边指了指,“提前将打扫车的隔层装好,取画和放画的动作再多练几遍。第三幅《喝下午茶的少女》在这儿——”
青年从沙发旁边拿起一幅裱好的画。这依旧是赝品,当然比不上塞拉维剧场的原作,甚至也远不及画廊里的临摹制作。这种画儿作为普通装饰,很多地方都有卖,就类似于挂在青年房间里的《向日葵》。但青年给它装上了和真品十分近似——当然也就和画廊里那幅十分近似——的画框,普通人基本看不出它们的差别。就算是业内人士,恐怕也要把三幅画并排摆在一起细看才看得出端倪。
“提前把它放好在夹层,但别被你们的同事发现。”青年把画递给少女瑞秋,“当然,换的时候也要记得左右手,以免你们自己都弄不清楚哪幅是哪幅。”
瑞秋接过《喝下午茶的少女》,把它放在膝盖上。
“你是接应,也是隐形人。”青年朝对面一指,“我很抱歉,脏活累活都在你那里,但千万别让我们的‘少女’跑掉,那可是上万金币啊。”
瑞秋把膝盖上的画立起来:“这个有十金币吗?”
“五个金币而已。”青年把钢笔收回上衣口袋,边整了整袖口边站起来,“来吧,再演练一遍。”
第七章——惊天神偷7.序曲
早上八点一刻。
“来吧,伙计们。”青年从楼梯上走下来,从内袋掏出怀表看了看,“今天是演练日,准备好了吗?”
“是的,是的!”瑞秋握了握拳,“我的天,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我昨天还感觉一切很遥远呢,现在就要‘上战场’了!”
“兴奋一点不错,姑娘。紧张就不好了。”青年把上衣口袋的手帕扯出来递给少女,“祝你旗开得胜。”
瑞秋把手帕叠成绢花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像是别上了勋章的战士,斗志昂扬:“好的!”
青年冲她笑了笑:“那么,布莱恩呢?”
“他一大早就从后门出去了。”费拉也走了过来,“我看过他的打扮,外表看起来简直和我平时看到的流浪汉一模一样——噢,可是他依旧给我绅士的感觉。”
“没关系,我们也经常会看到有礼貌的流浪汉,不是吗?”青年笑着评论了一句,随后又转向瑞秋,“去上班吧,就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我和费拉就在附近的咖啡馆,不过依旧晚上见噢?”
“我明白。”少女向两人挥别,“那么,我去上班了,晚上见!”
两人目送着瑞秋出门。好一会儿,青年才对费拉说:“好了,现在轮到我去上班了。下午四点,我会到之前说过的咖啡馆去。”
费拉疑惑道:“少爷不和我一起去吗?”
“我当然会到咖啡馆,不过是在你到达不久之后。”青年指了指门口,“从出了这个门口开始,今天我们就是相互不认识的人了,就像我们都不认识早上出去的那个‘流浪汉’一样。”
“少爷?”
“我会在咖啡馆里稍微‘冒犯’你一下,你得生气,费拉。”青年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刁难、咒骂我,无理取闹一些也没关系。”
“少爷,我可不是那么咄咄逼人的人。”费拉说道,“这会使所有人都看过来的,那将是多么尴尬的场景!”
“就是要这样的场景。”青年看着饱经风霜的女士,眼神专注又自信,“‘尴尬’会使你快速体验到空气凝滞一般的氛围,你已经在自在的环境里平静了太久,费拉。相信我,这对你之后的行动大有裨益。”
费拉看着他:“体验……空气凝滞?”
下午两点。
“……以上就是我的今日建议。”
“将所有拍卖品在拿上台前再仔细清洁一遍?”克里斯正在文件上签字,头也没抬,“没必要。”
“这只是个建议,老板。”青年耸耸肩,“我只是想,最后再统一清洁一轮总是好的,万一哪位兴致高昂的买家要求立刻将东西送到他手上呢?”
“把问题理想化,不是好事。”克里斯把钢笔盖号,阖上文件,“当天人多手杂,多出一道工序就会多一分危险。”
果然盯得很严……青年垂下眼道:“那么这样……在您亲自督查卖品进入后台时,我带着清洁工具在现场,万一有用得上的时候呢?”
“那是你自己的事。”克里斯不置可否,只把右手边的一沓文件一拍,“把这些带出去。”
“好的,克里斯先生。”
镇定,镇定。
少女推着打扫车在画廊里慢慢前进,她将画一幅幅地清洁,时不时还直接取下来擦拭背面。今天是闭馆日,正轮到她清洁。除了偶尔拿着东西路过的同事,整个展厅里只有她一个人。
小画廊总是这样,连老板自己有时都觉得没什么好防备的。况且这个展厅标榜“新人模仿名作”,挂的全是临摹之作,就更没人在意了。
少女和她的打扫车经过了一幅又一幅的临摹画作,终于停在了《喝下午茶的少女》前面。
这幅临摹之作出自一名学院骄子之手,因为作画手法与原作画家的有些类似,所以对临摹这系列原作很是得心应手。而就像《喝下午茶的少女》一样,这位骄子还同时贡献了另外几幅类似画作,也挂在这个展厅里。
瑞秋将画作取下,缓慢而仔细地擦拭着。
她背对着这间展厅的入口,利用身体角度挡住了打扫车的大部分。入口方向即便有人路过,一时间也不会在意她的动作。她的正面方向还有一个出口,连接着下一个展厅——因为这几个小展厅都由她负责打扫,所以她敢判定这时间几乎不会出现任何其他人。
她边擦拭着画框,边不经意瞥着出口方向,耳朵也凝神注意着背后的响动。然后她退了两步,及其自然地转头用目光扫过刚刚已经擦过的那些画。
出入口都没人,而她的手已经拉开打扫车的隔板。
仿佛是双手拿着临摹作的两边——实际上只有左手真正抓着边框——将其略微放低一点看,稍盖到打开的隔板上方,靠墙一侧的右手将隔板里的替代商品画贴着临摹作下方抽出,最后将临摹作快速地推进隔层,关上。
少女装模作样地擦了擦那幅替代品,然后将它挂到墙上。
打扫依然继续。
“嘿!”五十来岁的妇人从座椅上蹦起来,“小心点儿,把我都淋湿了!”
拿着托盘的侍者和青年在她面前半鞠着不停道歉,一个杯子平倒在地毯上,周围都是倾洒出来的水渍。
方才侍者单手托着一杯温水从青年的座位旁边经过,青年正好站起身,一没注意就撞到了托盘。托盘上的水杯瞬间滚落在地,温水倾泻而下,除了地毯,与青年背靠背位置上的女士也遭了秧。
她指着裙摆上的大片水渍:“这怎么办?我最喜欢的裙子!特意清洁熨烫过才出门的!”
“实在很抱歉。”青年嘴里道着歉,慌乱地去摸自己的上衣口袋,意识到自己没带手帕时更显无措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没注意……”
侍者也相当年轻,他似乎没有处理此类情况的经验,看起来比青年还要慌张。他连杯子都忘了捡起,光顾着给倒霉的妇人鞠躬道歉。
“不是故意的?世上有那么多不是故意的事,难道都是道歉解决的?”妇人的音调显示着她的怒气,话语十分尖酸刻薄,“一个起身不看旁边,一个端水都能洒,我说,你们能好好地活到今天,真是老天爷保佑。”
咖啡厅的领班匆匆赶过来,边帮着道歉边递上一条毛巾:“这是干净的新毛巾,您先擦擦吧。”
“我不!”妇人尖叫道,“我待会儿还有重要的事,你们把我弄成了这幅模样,擦擦就完了?”
因为动静实在不小,咖啡厅里的其他顾客都往这边看了过来。原本还存在的一些絮语之声此刻全都停了,安静的咖啡厅里,妇人的愤怒尖叫尤为明显。
领班向侍者打了个眼神,示意他先把杯子捡起来,然后又不卑不亢地向妇人说道:“女士,这只是普通的温水,擦一擦很快就会干了。另外,我们店里有新品蛋糕,十分适合配下午茶,可以给您……”
“你是什么意思!”妇人打断他,“难道我是贪图免费的蛋糕吗!难道你认为我只是为了不付钱?嘿,打翻水杯的可是他们!”
她指着青年和刚捡起水杯的侍者,这动作令领班为难地皱了皱眉。老实说,清水洒在裙摆上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要是只是侍者犯的错,咖啡厅还真有一整套流程能应付。可这事把另一位顾客也搅了进来,领班一时间也拿捏不准这位当事人的态度。
突如其来的沉默变得尴尬而令人紧张。咖啡厅里的其他人都看着这里,关注那妇人的尤其多。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小事故——甚至不稀得人看第二眼的小事故——这个妇人就实在是闹腾不怕事儿大的一把好手。
妇人非但没因众人的沉默而冷静,反而因这种无反应的态度而更生气了,她的胸口因大口喘气而明显起伏着。眼见着她要再说话,存在感最低的青年终于表态了:“要不……您的裙子多少钱,我赔吧。”
“这就是你们道歉的态度!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里了!”妇人一把抓起侍者刚刚捡的杯子往地上狠狠一砸,随即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出了咖啡店。
咖啡厅门框上的摇铃因门的开合而叮当作响,众人看着那妇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侍者感觉到脚边有东西滚动,低下头,正是那被地毯“再救一命”的玻璃杯。
“咳。”青年无奈道,“她的咖啡钱我付吧。”
晚上,一名“流浪汉”模样的人从小洋楼的后门进来了。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些没吃完但是被丢弃的食物或还能使用的物品,另一手夹着一个纸壳。这种纸壳通常用来装一些方形物品,比如新买回的画框。因为瑞秋所在的画廊最近正在分批次换画框,每天都会扔掉不少这种纸壳。
“流浪汉”把袋子随手扔在垃圾堆,又把纸壳交给迎上来的费拉,朝众人点点头径直上楼去了。
青年在他经过身边时垂头笑道:“辛苦了。”
他点头回礼,动作风度翩翩,一点也不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瑞秋已经把纸壳打开了,临摹作《喝下午茶的少女》显露出来,正是白天还挂在画廊里那幅。
少女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把它放在画上一同递给青年:“幸不辱命。”
“辛苦了,暂时放松一下吧。”青年拿着画走进一楼的走廊里,“事儿还没完呢。”
“我开始打扫的时候还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少女双手背在身后,半靠着静物油画边上的墙,目光追随青年的身影,“取画那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反而变得镇定了。”
她又看向费拉,似乎在交流经验:“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手里拿的已经是换好的画啦。我就那么地……把它挂了上去。”
“听起来真是精彩绝伦。”青年停在原本挂着《向日葵》的墙前面,转过头来笑道,“今天费拉的演技也非常棒!”
“刁难别人真不是我的风格。”费拉轻叹,“自从年华老去,我就好久没被这么注视过了。”
青年笑道:“年龄只是一个数字,亲爱的女士。没人会想到你在这样的平稳生活背后,还干过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