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过了一个星期,还是无聊得有点发狂,打电话问逢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小说推荐。
逢云的声气还不错,心情很好的样子:“要不这样,我待会儿给你发个单吧。”
“行。你在家里?”
“没有。乡下待着呢,在我外婆家,”那头逢云还在和别人说话:“下午凉快了我来叫你们。”
有年轻的男女应答几句。
韩联问:“乡下好玩吧?”
“好玩,家里养了狗。”
韩联觉得逢云的快乐很简单,钻进食堂的小猫,外婆养的小狗,轻易地让他快活起来。
“嗯,你好好玩吧,”他手指绕着拴窗帘的流苏,心里闷闷的,正午的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这个家整洁明?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恋貌幌窕埃删坏谩衩挥腥似K豢煞袢献约河械愎碌チ恕D┝嘶苟V龇暝频溃骸凹堑酶曳⑹榈ァ!?br /> 逢云一口答应:“我办事你放心!”
这边逢云带着草帽,手里拿了张姜藕叶扇风。
他才从山上走了一圈回来,一头的热汗。
原本是外婆让他去叫外公回来吃饭,而外公在山那头的某个坡上,一起玩的表哥表姐自告奋勇地领他去认路。
老人家上了年纪总有些让人理解不了的固执,外公非要到十二点才回家,又抱怨外婆罗嗦,赶着让逢云回家:“当心晒中暑,回去拿藿香正气水喝。”
表哥嘲笑了逢云的“细皮嫩肉”一番,表姐则立场鲜明,帮着逢云骂表哥是黑猩猩,几个人追打着往回走。
其实逢云是分不清哪家是哪家的,这附近住的人,男的多半都是舅舅,女的就是舅妈了,同辈的不是哥就是姐。今天陪他的一个叫宋鼎松,一个叫宋竹茹,是沈妈妈某两个堂兄的小孩。
宋鼎松十八了,今年刚从职高毕业,学的是财会,家里给了点钱在镇上租了个铺子,打算开店做生意。
宋竹茹十七,只比逢云大一岁,下个月要跟着同乡的人去S市打工,据说因为没满十八,还是托了关系找人帮忙介绍工作。
三人在外婆房子前面分了手,逢云招呼着院里的小黑,把兜里装的野果扔了一个给它。
小黑是地地道道的土狗,黑不溜秋,劲瘦敏捷,摇着尾巴上来蹭头。
“外公让我先回来了。”逢云说。
外婆从灶房里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问道:“热着了,脸这么红。”
老太太有双朴实的地道的农民的手,她伸手摸了摸逢云的头:“洗把脸,把藿香正气水喝了。”
逢云随便擦了两把:“三哥和小茹姐下午带我钓鱼。”
“钓什么鱼这大热天的。”外婆又说:“等四五点阴凉了再去,我给你找找老头子的马扎。”
“小茹姐和谁去S市。”逢云一边大口灌着白茶一边问,嘴里还有苦涩的药味,顺着鼻腔直冲脑门。
外婆有点不高兴的样子,道:“说是她大姨厂里,跟着吴顺一起。”
“吴顺又是谁?”
“就是……四丫头的对象,她妈看得起人家。”外婆有点埋怨:“就一个女儿,赶着要往外面送,要我说,打工挣钱还非要去那么远啊?”
逢云明白了,这个吴顺是宋竹茹的男朋友。
“没成年也能说对象了?我们政治老师说女的要二十岁才能结婚。”
外婆扯下围裙在饭桌上掸了两下:“我看四丫头不见得愿意,她妈倒是欢天喜地,新树,哼,他自己有什么主意,还不是婆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逢云最喜欢外婆的一点,就是老太太从来不和他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这类话,什么鸡零狗碎的事都乐得和他分享,倒像一大一小两个伙伴,悄悄地偷偷说着八卦。
他还小的时候,暑假回来宋鼎松带着他上山下河的闹,滚得一身泥回来,也是宋鼎松顶在前头挨骂;宋竹茹是女孩子,才不乐意和臭小子们瞎混,她穿着的确良裙子,梳两个小辫,细声细气地说:“云云,吃不吃柿饼?”不管逢云想吃不想吃,她都要递过来:“来,我给你带了。”
第10章 第 10 章
下午钓鱼的时候,逢云又钻到牛角尖里了,故意大声问道:“姐,吴顺是谁?”
宋竹茹脸色尴尬,宋鼎松却嘴快:“不就是你姐的对象……”被宋竹茹使劲瞪了一眼。
“你听谁说的?”宋竹茹绾了绾耳边的鬓发。
“你要和他去S市打工?你喜欢他、以后要嫁给他吗?”逢云莫名地有点生气。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宋竹茹那样子,很有点灰心:“我妈说我大了,反正成绩也不好,早知道应该初中一毕业就出去打工的,让我白念了两年高中。”
“这样不行的!”逢云急切地说,手里握的钓竿不住颤抖,水面上的波纹一圈圈散开去:“姐,你别去,在家里不好吗?”
宋竹茹笑了,她是个很秀气的小姑娘:“吃饭穿衣都要钱啊云云!”
都要钱啊!
逢云说不出话来,有点耍赖地说:“那你也别随便和人一路,你打工……存点钱,”他指着宋鼎松:“像三哥那样,租个店做生意!”
他红着眼圈:“别和什么无顺有顺走,这人谁啊,我要……我要去揍他了!”
这回宋竹茹笑了,脸上是真心的笑意:“哎,云云,”她用食指戳了逢云气鼓鼓的脸:“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逢云要说服宋竹茹的计划不了了之了,夜里躺在凉席上,心中有点沮丧。四下一片黑暗,没有城里繁杂的车流声,也没有被夜灯映成暗红色看不到星星的天空。灯一关屋里就什么也看不见,这让逢云有点焦虑。
外公专门给了他一个手提电筒,前面是电筒,后面一个小盖子可以扶起来,上面是个小手指尖大小的灯泡,瓦数很低,算个迷你小台灯。逢云开了它放在床底下,这样房间里勉强有点暗淡的光,又还不影响入睡。夜深得只剩叠叠的虫声,不依不饶地陪他入梦。
逢云最终没有达成他要和传闻中的吴顺打架的心愿,一个星期后,他像来时大包小包那样由外公送到公路边搭车回程——他背后装着咸鸭蛋、腊肉、蜂蜜、花生、干菇等等一切外婆能想得到的“城里的不好,都是香精色素防腐剂”的东西。
而宋鼎松的商店已经开业,开张那天放了一轮鞭炮,门口都是细碎的红纸;宋竹茹即将告别家乡南下,去陌生的地方挣她妈所说的“吃饭穿衣”的钱。
新学期一开学,宿舍小团体被打散——高伊吾去了文科班,蒋晓光因为没能留在理科第一梯队,连带着宿舍也重新分配。
逢云顺着贴在宿舍楼门口的分配表一张张看去,看到韩联还和自己同屋的时候内心大松了一口气。
新室友一个是之前同班的樊景,一个是从其他班分过来的王新新,逢云进门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自己收拾东西,韩联的铺位还空着,他抽空发了消息过去:“我们还是同屋,在417。”
几乎是刚发完就收到回复:“知道了。我还有十分钟就到。”
逢云把床架栏杆书桌好好擦了一遍,顺便给韩联了打扫了。王新新凑过去看樊景买的教辅:“我还没买,不知道你们班的老师都爱用什么,去年物化生我都买的王后雄……”两人好像很投契。
韩联来了,咣地撞开门,一脸焦躁:“热死了,这种天气开什么学。”
果然下一句就是:“逢云快快作业借我。”
最后是韩联在铺床,逢云坐着替他抄选择题。
“不用故意选错几道了,”韩联说:“暑假作业太多了不会仔细检查。”
“知道。”逢云头也不抬,一次五道地往下抄。
“你们班也抄作业吗?”王新新问。
你们班你们班,逢云心内吐槽。
樊景出去打水了,屋子里没有人应他,他倒也不觉得尴尬:“韩联我知道你,以前体育课和我们班的人打过球。”
韩联正忙着套被套,学生床又窄,十分难施展,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我爸妈特别高兴我能进你们。”王新新笑道,都说你们班的老师是全年级最好的一组。
逢云站起来,凳子发出很大的声响,他朝韩联说道:“你别急着套被子,现在还热着呢,先盖凉被,过了国庆再换。”
“噢。”韩联和被套斗争失败了,这是醒悟过来,又开始往外拆:“也是,热昏头了。”
他看看逢云,把被子重新折起来放进柜子:“我牙刷毛巾还没买呢,超市去不去,请你冰激凌?”
两人出了宿舍楼,韩联撩起T恤下摆扇风:“你怎么了,不高兴?”
逢云却答非所问:“不知道伊吾和晓光同谁住呢?”
韩联这就知道他是不习惯换了室友,笑着拍拍他的头:“没事,咱们还一个屋。”
逢云心里又有点庆幸雀跃。
没想到比之两个新室友,要认识的新同学就更多了。高中入校分班是按中考成绩排名的,而高一一学年排名更替,整个班换血一半,满眼望去都是陌生兴奋的面孔。
和逢云同桌的蒙菲还在,并且固执地抢先坐到了原来的位置,顺便帮逢云把身边的位置也占了:“沈逢云,你的物理卷子借我一下。”
蒙菲自来熟地在逢云倒出的一堆资料里选。
第一周又是一轮乏味的自我介绍。
不同的是这次逢云用不着努力地去记同学的名字了,那些新分进来的同学天长日久了总会互相认识,他内心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朋友,学习也好生活也好都上了稳定的轨道,不会因为部分改变就惊慌失措,当然短暂的不适应也有,只是不再像刚上高中那样令他紧张不已了。
第二天早读,逢云一进门就注意到班上好多同学都心不在焉,刻意压低的交流声混杂在早读里,蒙菲用英语课本挡住半张脸:“沈逢云,有大新闻听不听。”
“听。”逢云乖乖地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以前三班和九班的政治老师知道吧,老穿灰西装头发油油的那个。”
“知道。”是个四十出头的男老师,以来帮忙带过班上的政治课。
“早上有家长来,找到他揍了一顿,郝德均还帮着劝架呢!”
“啊?!”逢云也拿英语书挡脸:“在哪儿打的?因为什么?”
蒙菲下巴往外面一点:“教师办公室门口,好多老师看着呢,你说丢不丢人。”
“为什么打他呀?”
这时蒙菲脸上露出恶心鄙夷的表情来:“昨天晚自习下课,他留了几个学生,说是周考没考好的,后来陆陆续续都放走了,只剩了九班的一个女生……早上那女生家里就找上来了,啧啧,你说说!”
逢云瞪大眼睛:“九班那人呢?油头怎么她了?”
蒙菲道:“听说今天没来上课,我也不知道他们昨晚怎么了,今天油头挨打的时候都不敢还手。”
前面一个逢云还没记住名字的新同学也转过来,撇嘴道:“以前我就在三班,油头个老色鬼,以前最爱叫学生去办公室,回回都是叫一群过去,然后把男的先放走。”
“办公室没有其他老师吗?”另一个同学大惊。
那位三班转来的同学说:“有时有,有时没有。哎呀油头猥琐死了,三班九班就没有不讨厌他的。”
说着英语老师进来了,教师里读书声才渐渐大声起来。
过了两星期,班上原来的数学老师外出学习,来了个留着山羊小胡子瘦不拉叽的老头代课,开始的时候逢云很不习惯,总觉得他讲课云里雾里高深莫测,不由得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学好,怎么数学越听越糊涂。没想到和周围的同学一交流,大家都是同样的感觉。
前排的侯丙天又撇撇嘴——现在逢云已经把新来的同学都认完了——十分不屑的说:“羊胡子这是故弄玄虚,我回去问了我哥,他讲的这些内容好多都超纲了,故意这么跳着讲,好让我们觉得他厉害!”
羊胡子厉不厉害逢云不知道,反正数学课难熬是有目共睹,好在只有一个月,原来的数学老师就要回来了。
等到晚自习结束,逢云帮伍书可锁了门才往宿舍里去。这学期换的两个新室友,好像从来不知道疲倦,晚上总要点着小台灯奋战到夜里一点,偏偏又格外的毛躁,总弄出很大动静来,一会儿喝水了,一会又挪挪凳子,一会儿两人还要讨论下题目。
以前高伊吾也加夜班,雷打不动的十二点以前上床睡觉,而且动静很小。
这天晚上又是这样,逢云脑子里像被灌了薄荷,听见王新新那边在抽屉里找什么,找到啪地一声拍到桌子上,然后是抽屉滑轮滑动,开始一页一页地翻书,白天还不觉得,夜里四下静悄悄,翻书的声音格外明显。
逢云翻了个身,摸手机看时间,十二点四十了,他盯着晦暗的天花板,咂咂嘴开口说:“你们不睡吗?”
“哦,”樊景还在奋笔疾书:“还差一点点,等等我马上解出来了。”
逢云睁着眼等着他们睡觉,心里烦躁得很。好容易等着两人躺上床,没过几分钟,黑暗中响起了均匀的呼噜声。
逢云这下子真的无语了。
第11章 第 11 章
过了几天,樊景和王新新又开始熬夜,到接近一点的时候还没有要收工的意思。
逢云躺了一个多小时都睡不着,却听韩联翻身下床端着凳子坐到他们俩身后:“你们这样熬夜白天不困吗?”
“困啊,”王新新说:“可是我还想多做一点,能多一点是一点吧。”他瞅了瞅樊景五三的进度,比自己超前一页半。
韩联看了看刺眼的台灯:“我把这个事说开吧,你们两这样,我也跟着睡不着。”
“说什么?”樊景抬起头扶了扶眼睛。
“你们晚上很吵,动静很大,又熬得这么晚,”韩联面无表情地说:“吵得我睡不着觉。”
王新新脸色尴尬:“我吵到你了?”
“不是‘你’,是‘你们’”韩联说:“你们俩这样你追我赶地做题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樊景也有点不好意思,和王新新讪讪地收了东西睡觉。
第二周周一大会上,原本和以前没什区别,仍然是校长主任们冗长的讲话,而学生站在操场里要摇摇晃晃地走神。逢云也在神游,忽然听到四周都窃窃地小声吵闹起来,他回过神时只听到校长在广播里念了个结尾:“以上通知中涉及的决定自即日起生效。”
左右都七嘴八舌地说:“哇油头被开除啦!”
又有调皮的男生像模像样地喟叹:“竟然有老师比我还先被开除!”
翻过这一篇,教导主任又教训了学生们几句,大意是要以学习为重,罗哩罗嗦讲了一堆后上来两个怂眉搭眼的高一男生,一前一后地念检讨,检讨的内容就是不该打架,不该给某某女同学造成困扰。众人这才明白,哦,原来是争风打架。
这一早先是听了油头被“辞退”,然后还有两个记过的高一生结结巴巴的自我检讨。
过后逢云才知道那份处分通知里,油头是因为“身体原因无法胜任高强度的高中教学任务”被“辞退”。学校面上并没有提“开除”二字,更没有提到油头和当晚自习留下来的学生有什么问题。
新学年开始,上一学年的三好学生和优秀学生干部也开始评选了。逢云感觉到周围的同学倒是挺客气的,在班会上彼此推荐,又有主动起来夸某某同学任职某某班干部时做得很用心之类,看其来一个个也是像小大人一样。
等到开表彰大会的时候,逢云看到高伊吾代表文科班的学生发言,心里还挺高兴,散会的时候偷偷发消息过去:“刚才你讲话的时候我听见后面八班的班主任夸你来着,说上学期改了你的卷子,字写得好。”
没过多久高伊吾那边回过来:“我的字本来就写得好。”那副小骄矜的样子,逢云也忍不住笑。
但是没笑多久,中午时分他在食堂吃饭,清炒油麦菜里翻出一只姿态妖娆的、已经被无情的铁锅炒到蜷缩起来的菜虫,登时倒尽了胃口,一连三天都不想再去食堂,吃泡面吃到生无可恋。周三韩联晚自习后回了家,星期四中午回来,很惊奇地看着逢云有气无力地扑在书桌上:“你怎么了,让郝德均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