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人真是蠢到天真,以为区区百人的死士,便能要了施南钺的性命,却不知根本是自不量力又打草惊蛇,最终反而只会害了自己。
不过那个蠢货这么做了也好,毕竟江南之事,总是要有人出来认罪受罚的。
垂下眼眸,三爷的视线又落在了沈奕瑾身上,他方才看了施南钺对他全程保护的模样,此时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他万万没想到,施南钺的动作会那么迅速,居然短短几日,变已经找到了沈奕瑾,并将他带在了身边保护。
不过,也无妨了。
今日之事的发生,他就没有再抓沈奕瑾的必要了,至于沈恒他们,也是时候该处理了。
想来,沈奕瑾的运气到底那人要好上一些,可以留下一命。
这么想着,三爷忽然勾唇,吃吃地笑了起来。
仰起头灌下了一壶酒,三爷闭着眼沉吟了片刻,再睁开眼时,他下了一个决定。
第29章 杀手
将那名还剩一口气的杀手打昏,施南钺收起软剑,起身回到沈奕瑾的面前,拉过他,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
在确定沈奕瑾毫发无伤后,施南钺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沈奕瑾被施南钺这么看着,又想起了自己刚才的行为,不禁窘迫不已,脸颊发红,十分不自在地低下了头,眼睛直盯着自己的脚,心跳的很厉害。
同时,他心里也乱得很,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昏了头,才会那么不管不顾冲出去的。
一旁,被两人忽视地彻底的柏苏在蹲下检查了一遍地上的杀手,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后,正准备要将自己发现的事告诉施南钺,但当他抬起头时,却看见自己向来跟木头一样,对情爱之事毫无兴趣的徒弟此刻正温柔地注视着他面前的青年,眼里还含着一抹深情,不禁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稍时,又笑了起来。
看来,他这傻徒弟是终于碰见喜欢的人,开窍了。
转开视线,柏苏又看了看站在施南钺面前的沈奕瑾,见沈奕瑾也是一副脸红还带着羞涩的模样,不由勾起唇,笑容中多了几分欣慰。
还是两情相悦呢!
思及此,他也不出声了,反而是站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看了起来。
注意到了柏苏的视线,又看见眼前的小秀才已经被自己看得脑袋都要低到地上去了,施南钺这才觉得自己失态了,连忙移开目光,转过头去看柏苏,问道:“师父怎在此?您不是说要过一两日才会到?”
柏苏道:“本来按照路程,确实还要一两日的,但在路过扬州时,我听到了一个消息。”
说着,他敛了敛笑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我得了消息,知道有人花重金向‘罗刹阁’买了百名杀手要暗杀你,我有些担心,便连夜赶了过来。”
柏苏是刚刚才入了城,正打算要去寻赫章和洛正青,便看见了百姓面露惊恐地仓皇逃窜,他拦下一人打听,知道这里出了事,猜到是杀手动手了,就急忙赶了过来,恰好救了沈奕瑾。
闻言,施南钺蹙眉道:“罗刹阁的杀手?”
罗刹阁是这几年忽然崛起的,江湖上有名的杀手门派,里头的杀手都是按照死士训练的,他们人数众多,不怕死不怕伤,一旦出手,便是不死不休。
柏苏点了点头,道:“我方才检查过了,这些确实是罗刹阁的杀手。”伸手指了指一名杀手上的狰狞骷髅,他道:“这是罗刹阁的标记,但凡是里头的人,都会纹有这个标记。”
施南钺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确实每个黑衣人身上,都有标记。
施南钺皱了皱眉,道:“师父可知是谁买了他们来杀我?”他原本以为,这些杀手的目标,是沈奕瑾的。
柏苏摇了摇头,道:“我之所以会知道有人要杀你,是因为我曾经有恩于罗刹阁的一名杀手,他为还恩情,冒险提醒了我,但他地位不高,并不知是何人要杀你。”
沈奕瑾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插话道:“他们怎么会知道施南钺在这里的?”
柏苏看了沈奕瑾一眼,告诉他道:“钺儿奉旨来除匪的消息,早已传至江南,虽然不知具体位置,但罗刹阁的眼线遍布各地,只要有心调查,便会知道钺儿身在何处,这并不奇怪。”
沈奕瑾闻言,皱起了眉,看向施南钺的眼里满是担忧。
察觉到了沈奕瑾的目光,施南钺偏过头对他笑了笑,又安慰道:“小瑾你无需担心我,他们是奈何不了我的。”
沈奕瑾听了话,眼睛却仍是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面上的忧虑也没有丝毫减少。
施南钺见了,心里暖成一片,他抬起手,揉了揉沈奕瑾的头发,眼神温柔地能溢出水来。
柏苏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
闻声,施南钺瞥了他一眼,见了他眼里的戏谑之色,便收回了手,又跟沈奕瑾介绍道:“小瑾,这是我师父,柏苏。”
听了名字,沈奕瑾猛地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震惊,不自觉脱口问道:“您是柏将军?!”说话时,他的语气又是惊讶又是惊喜。
他五岁时落入水中,曾被路过柏苏救过一命,只是他那时还小,记得不清了,唯独记住了这个名字,后来,他大了些,又从先生那里知道了柏苏的事迹,对柏苏更是充满了仰慕和敬佩。
已经许久没有听见有人这么唤自己,这会儿突然听到,柏苏不由怔了怔,等到回神后,他便对沈奕瑾笑了笑,道:“不必这么唤我,我早已经不是将军了,你以后唤我名字就可。”
说罢,他又看了看满地的尸-首和血迹,皱了下眉,抬起眼眸,对施南钺道:“官府之人应该要到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去别处谈吧。”
施南钺也知道,他微微颔首,又将那名唯一的活口扛起,沉吟了一会,问道:“师父,你可要同我们一起回桃源村?”顿了顿,他补充道:“封白也在。”
听了封白的名字,柏苏的神情变了变,过了好一会,他才摇了摇头,淡声说道:“不必了,你知道我还不想见他的。”
听了话,施南钺认真看了看他,见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眼底却含着几分苦涩,斟酌了会儿,还是如实告诉他道:“封白找了你很多年。”
柏苏苦笑了一声,道:“我知道。”
是的,他都知道的。
低下头,柏苏抬起手,轻轻摩挲了一会挂在自己腰间的玉笛,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怀念,半晌,他才又抬起头去看施南钺,轻声说道:“但我还未做好准备见他。”
他忘不了当年。
柏苏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年他为了替封白解-毒,迫于无奈对封白做了那事,那时,封白看他眼神——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又全部化作了厌恶。
他知道封白误会了他,以为是他下的毒,他本是想要辩解的,但是当他抬起头,看到了封白那双充满仇恨和厌恶的眼睛……还有之后,封白对他毫不留情报复,他心灰意冷了。
所以,他在封白的毒性彻底除去后,便逃走了,又怕被寻到,于是连夜递了辞官的折子,离开京城,逃得远远的。
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年,但那夜所发生的,还有那双充满了仇恨和厌恶的眼睛,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或许一生都不会忘记。
他不想见封白,是因为直到今日,他还是喜欢着他,且丝毫没有减少。
施南钺听了话,静静地看了柏苏一会儿,到底时没再继续劝说他,只是问道:“那师父要住在何处?”
收回了思绪,柏苏也没隐瞒他,告诉他道:“我会去找赫章和正青。”
迟疑了片刻,他又叮嘱道:“别告诉封白。”
第30章 山雨
沈奕瑾和施南钺回到桃源村时,已经是酉时了。
这个时辰,夕阳将要落山,天色正在逐渐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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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瑾一听,不同意了,他瞪了一眼施南钺,皱眉道:“什么皮外伤,明明刀口已经深可见骨,伤的甚重了!”说着,他又垮下了脸,眼底浮起了些许愧疚之色,盯着他的伤口看了半晌,语带歉意道:“抱歉,都怪我。”
倘若不是他不会武,又手无缚鸡之力,害的施南钺对敌时还要分心来保护他,以施南钺的身手,怎么会受伤?
施南钺转过头,静静地注视着沈奕瑾,眼神很是温柔,他将手放在沈奕瑾的肩上,柔声安慰他道:“我的伤与小瑾你无关,你刚才也听到了,他们本就是冲着我来了,若真要追溯,也该是你受了我的连累才是。”
闻言,沈奕瑾抬头看他,但仍是皱着脸,眼神含着深深地愧疚和歉意。
见沈奕瑾终于重新抬头看自己,施南钺放下了心,扬起唇,对他笑了笑,但在看清了他的神情后,心里又是一阵疼惜。
施南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沈奕瑾的头,又觉得不够,便顺着他的头发,滑到了他的脸颊,应着自己的心,轻轻捏了下。
“……”
沈奕瑾被施南钺的动作吓了一跳,也忘了反应,只是神情呆呆地看着他。
低下头,施南钺瞧见眼前的小秀才望着自己时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收回了手,不由莞尔道:“你若真是觉得愧疚,便不要愁眉苦脸的,再对我笑一笑,我喜欢看见你笑的模样。”
听了话,沈奕瑾终于是回过了神,但却什么都没说又迅速低下了头。
这回他是脸红和害羞的,连耳根都红地十分彻底。
而一旁被晾了好一会的封白看了这一幕,猛地被呛了下,张大嘴巴盯着施南钺,满脸的不可思议,表情像是见了鬼。
——天,这哪里还是他的木头师兄啊。
直到施南钺将视线移到封白身上,又轻咳了一声,封白这才回过神来,又快速敛起了自己外露的惊讶之色,将话题带回了之前,问道:“那些杀手,是来杀师兄你的?”
施南钺点了点头,告诉他:“是罗刹阁的杀手。”
闻言,封白皱紧眉头,一张昳丽的脸上满是肃然。
施南钺抬眸,看了眼封白,神情严肃,正色道:“一个时辰后,赫章和洛正青便会过来,待他们来了,再详细说。”
这边,沈奕瑾奋力压下了自己因为施南钺的话而悸动不已的心,脸上的热度稍微退下去了些,转念,他又记挂着施南钺的伤,便转过头去看封白,对他说道:“你能去请林老头过来一趟吗?”这会儿时辰不早了,他还需要准备晚饭。
封白闻言,就也扭头去看沈奕瑾,瞧见他眼里的担忧不假,脸上还留着几许方才还未下去的红晕,和夕阳的余晖交相印衬,显得格外迷人,不由挑了下眉,愉悦地笑了起来。
他师兄果然是幸运的,这沈秀才,也是喜欢他的啊。
思及此,封白便又多看了沈奕瑾一眼,看他已经和师兄又说起了话来,两人之间若有似无地围起了一道屏障,让旁人丝毫插不进去,眯了眯眼,眼里的笑意不禁变得更深了。
虽然还未开窍,不过看来,离开窍,应该也不远了。
这么想着,封白便干脆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又看了一会他们,然后才转身,打算去找林老头过来给施南钺看伤了。
林老头来得很快。
事实上,林老头刚刚连续替十几个七八岁的小娃娃看完诊,本是药没了正要抽空回趟家,一会还要再赶过去,不过在路过沈奕瑾家门外时,便遇上了要去找他的封白,他听完封白的话,就低头翻了下自己的药箱,见里头还剩下几瓶金疮药,就点了点头,和封白一起往沈奕瑾家走来了。
沈奕瑾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见封白已经把林老头带来了,便唤了林老头一声,又告诉他道:“施南钺在堂屋里。”
林老头‘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去烧些热水,再准备一条干的巾帕过来。”
“好。”沈奕瑾飞快地点了头,应了一声。
很快,沈奕瑾就烧好了水,拿着干净的巾帕进了堂屋。
堂屋里,林老头正在替施南钺剜去伤口边缘的烂肉,看他端着热水进来,便吩咐道:“热水先放下,过来替我擦一下汗。”
沈奕瑾听了话,这才注意到林老头已经冒了许多汗,都要滴进眼睛里去了,于是连忙放下热水走了过去,替林老头轻轻地擦去了满头的汗水,又看了看施南钺手臂上的伤,蹙起眉,心里难受的厉害。
注意到了沈奕瑾的表情,施南钺心中既是高兴又是心疼,他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抓了抓沈奕瑾的手心,而后仰起头,对他安抚地笑了笑,笑容很是温柔。
望着施南钺的笑容,沈奕瑾不知怎么的,觉得鼻头越发酸酸的,心里也酸胀地厉害。
他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不然怎么会这般奇怪。
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行为,林老头只是埋着头,对着伤口处理了许久,这才将那些烂肉全部剜了干净,又拿过热水和干净的巾帕,替他把边上的血迹擦了,然后从药箱里拿出金疮药,将药粉仔细地洒在伤口上,最后拿出绷带,一圈一圈替他包了起来。
处理好了施南钺的伤口,林老头又给他留了几瓶金疮药,吩咐不要碰水,多久换一次药,之后不再停留,急急忙忙地,转身就要走了。
他还要回家拿了药再回去给那些小娃娃诊治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居然丧心病狂到朝着这些半大的小娃娃下毒手。
沈奕瑾还第一次见林老头急着这样,觉得有些奇怪,见林老头脚程很快地,已经出了院子,便连忙跟一旁的封白叮嘱了一声,让他一会去厨房看一下火,然后就自己追着林老头出去了。
见状,施南钺也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会,对封白吩咐道:“你也追上去看看。”
犹豫了下,封白道:“但师兄你的伤,还有那厨房的火……”
施南钺打断他,道:“我来看就行了。”他只是一只手不能动,另一只手还是好好的,不是废了。
第31章 欲来
沈奕瑾和封白一过去,便是一个时辰。
他们再回来时,已经是戌时过半,夜深之时了。
往日里,这个时候村里早已经安静下来,大部分的村民都入睡了,但今日却不同,还有许多村民未眠,还能听见他们着急的声响和小孩的啼哭。
家里,赫章和洛正青也才刚来了一会,此时正和施南钺一起呆在堂屋。
听见声响,施南钺抬头,看见沈奕瑾和封白两人回来,他便问道:“是发生了何事?”
沈奕瑾走过去坐下,蹙了蹙眉,面色难看道:“不知是谁心肠歹毒,专挑着村里七八岁的孩子下-毒,村里半数的孩子都中了毒,这会儿,林老头和林大哥正在替他们解-毒,只是人数太多,于是大伙儿都集中在里正家里,他家有个大院,中了毒的孩子都被抱去了那里,小孩疼的厉害,吵着闹着安静不下来,林老头和林大哥顾了这个又顾不了那个,忙得不可开交。”
他和封白本来是要帮忙的,只是他们不会医,只能帮着熬个药,熬好了药,待在那里还会碍事,就被林老头赶回来了。
施南钺闻言,也知道了情况的紧急,他对一旁洛正青和赫章吩咐道:“你们去帮忙。”
赫章自幼学医,而洛正青和他在一起后,耳濡目染,搭把手帮个忙也能够上手,他们去最合适。
赫章和洛正青领命,正要离开,但经过封白身边时,赫章又看了一眼他,对他道:“封白你也来帮忙。”
封白看了看坐在桌前的两人,想了想,便微微颔首,而后跟着一起出去了。
堂屋里只剩下了沈奕瑾和施南钺两个人。
借着微弱的烛光,施南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奕瑾,他看着沈奕瑾皱着眉,还有脸上挥之不去的愁绪,有些心疼了,他伸出手,用自己没有受伤的手给沈奕瑾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抚道:“别担心,有林大夫他们在,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