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不能抽,在外面有时间就想着多抽一点。”他笑道。
我微笑了下,没说话。
照理这样忙的时候,何晋成也当然是忙着,只是他回来不久,当初负责的事已经分派出去,别人已经做出成果,他这里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上面也没有意思给他。当然绝对也没有晾着他,据我所知,他手上也有不少事做。然而在这时候给他的,都不太要紧的。假如他早两个月回来,或者还有一两件不确定谁接手。
突然何晋成问:“刚刚经过,听见说你们开会,现在才结束吗?”
我顿了顿,嘴里漫应。何晋成好像真是随便问的,话题马上转开,提了两句他主导的一个项目,目前企划方面却没有头绪,虽然那要做起来也是明年了。倒是他想跨部门做,听见说周榕俊的能力,先问问我。
我马上道:“我这里没有意见,不过主要还是看他自己行不行。”
何晋成笑道:“这几天我观察了一下,这年轻人很有干劲。你没有问题的话,那就好了。”
我犹豫几下,还是开口:“何总,我想是不是多问一句方总意见吧。”
何晋成没有马上说话,抽了一口烟,掸着两下烟灰。他对着我笑笑:“当然,过两天我去找他打个招呼。”
我突然感到一种说不上的尴尬。上次他太太说请吃饭的事,当然最后无疾而终。或者方微舟对着他不用有疙瘩,我却不能够。好在手上的烟已经抽完了,我捻熄了丢掉,忙道:“何总,我先回去做事了。”
何晋成却也道:“我也要回去了。”就也把烟熄掉了。他一面与我一块走,一面咳嗽几下。过后他笑道:“哎,其实这烟还是少抽一点比较好。”
我只有笑笑。
晚上我还是加班。不只我,底下的几人包括周榕俊也走不开,这情形已经连着好几天,不过没有谁抱怨,明天就是礼拜五,周末前一天谁也不想加班了,更加把劲地做。大家忙到过七点钟才吃饭,叫外卖,堆在我那小办公室的茶几上,大家围着一圈吃起来,并不避讳我在这里,很随意地谈天。
在场的只有我与周榕俊没有结婚。几个人都有家室,说上几句就要扯到老婆孩子。我搭不上腔,周榕俊离结婚不远的人,倒是能够交流几句。大家都知道他的好事近了,这两天加班,少不了冷落了,未婚妻倒不抱怨,还要来电话提醒休息。大家调侃他,他不介意似的,只傻兮兮的笑。我看着听着,倒不太有什么滋味。
突然有人问到我身上:“经理,你什么时候呢?”
我愣了一下,笑道:“什么什么时候?”
另一人笑道:“我们都等着经理结婚呢,礼金早早准备好了。”
这一位结婚的时候,我给的礼金数目不小。或者在这儿的除了周榕俊,不论谁都收过我的那一份钱。
我笑笑,好像以前那样地敷衍。他们还是七嘴八舌,也不知道怎么就提起了方微舟与陆江。本来方微舟在公司的行情向来很好,在我刚刚进公司,也亲眼看见公司几个女孩子倒追他的,天天想花招接近,知道他有女朋友也不消停。可能他的职位逐渐高了,很有点距离,不便接近了。然而那不便并不能够抵挡住有心人,差点找到家里去。几年前我还拿过这些事调侃他。
陆江又更不用说了,真正青年才俊,家中有钱,父亲是公司的董事,女孩子们最理想的一个对象。
有个仿佛要说什么大秘密似的,略压低声音:“陆总监那里是不知道情形,但我听见说方总其实有个交往很久的对象。”又看看大家:“前一阵子我跟我老婆去商场,看见过方总和一个女孩子走在一块。那女的远远看上去很有气质,很漂亮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
我没有说话。不过听见形容,大概就是方微舟姑姑给他介绍的那一位。
又听见一个道:“这个我听说过。不过我也听说过,好像方总的女朋友出身不好,家里很反对,一直拖着。”
马上有人笑了:“这什么什么啊,什么年代了还讲究出身,自由恋爱都不知道提倡几年了。这话听起来就是假的。”
我听着笑了。简直不知道怎样评价这样的传言,有对象是对的,一直拖着也是对的,至于我的出身当然普通,也不至于不好。只一个错的,我是男朋友,他家里知情的话,当然也绝对会反对。
其他人也笑了起来。话题又扯开来,却谈起了公司的人事。李总明年退休,底下的方微舟或何晋成即将被提上去。李总口风很紧,对两个人都是一样态度。不过从各种方面来看,方微舟的机会大,即使何晋成背后有个董事岳丈帮衬,然而他不在的这半年,还是影响。方微舟那里并不是没有其他董事支持。
其实方微舟对工作方面向来费心,好像我这样子负责过几件大的项目,做到重点部门的经理,却不够着重人脉,再好就这样了。不像他当年,轻易升到了高位。当然不是真的很轻易,更不是指他特地讨好上面的谁,也甚至有几次他与上面对事情的看法发生冲突,然而没有谁因此为难。他的道理确实对的,又总是成功。
李总说退休已经好两年,直到年初才确定下来。也是促使何晋成特地争取去一趟美东的缘故,那业务能够整顿好,绝对是很大的功劳。原来却该方微舟去的。他的事被拿走,仿佛也不生气。其实这两年来也不是第一次被何晋成这样地横插一脚。他照样不动声色,好像没有企图。
方微舟当然不是没有。本来我没有仔细想,后来偷听见陆江说的话,虽然有几句不太清晰,可能够推敲出来。这也是何晋成回来后,他始终是很淡的态度。又更深一层地想,不只年初开始,他很早在这方面布局,近两年内部情势很有利于他。他与董事会的关系是站在一个优势的立场。
等到真正收拾走了,已经八点多钟。我没有马上回家,在外面拖延了一下,到家已经过九点多钟。方微舟还没有回来,下班前,他没有再打电话来说一声,早上那样就算通知了,整个晚上也并没有传过一则讯息。我洗澡后出来,找到手机又看,有几则通知,都不重要的。我也说不清楚感觉。我到客厅去坐,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读。已经不知道是几天前的报纸了,当时还能够准时下班。
倒是我想起来当天与方微舟一辆车出门,又等到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离开,晚饭就在外面解决了。从餐厅出去取车,方微舟想到买烟,对过就有一家超商,那马路不便回转,我走去买,结账时看见报架上还有报纸,顺手拿了一份。方微舟不太喜欢油墨味,虽然他也读报纸。他将车窗打开通风,通常也习惯他的毛病,当时突然有点看不过去,我说冷,他不理会。又说一遍,他看看我,要我多加衣服穿。也说不清楚他的口气,听着很不顺心。我就不说话了,他也是,气氛竟隐隐地僵了起来,为了这样小的事,简直出乎意料。现在想着实在好笑。
结果到家就好了。
本来我的生气没有道理,方微舟确实也没有不对。倒是报纸就读了一面,一直放在茶几上没有收拾。
现在我是读不下去了。关于听见说方微舟暗地有女朋友的那些话,其实不是第一次听到,时常也有这样的耳语,偏偏今天又听见了。我并不愿意疑心,却克制不了心里要生出的古怪。到现在方微舟没有打过一通电话回来,也不知道究竟真是在他父母家里,或者与哪个女孩子在什么地方约会。我想了想,到书房去打开电脑。这电脑通常是我使用,方微舟另外有笔记电脑,可偶尔也会用它收信件。上次使用还是前几天,那账号没有消除。
我并不知道他的信箱密码。我试着用他手机的密码登入,错了,又试了他的生日,还是错的。通常错误三次锁码,剩下最后一次。我感到手心冒汗,对着画面犹豫了几下,还是试了最后一个,竟然进去了。我一时怔住,又复杂,刚刚用的是我的手机密码。
马上看见收件箱画面,有几十封信以上,都是工作相关。我匆匆扫过,即使那已经都是阅读过的,还是不便细读。我把整个信箱都确认过,甚至于垃圾筒,没有与任何一个私下方面的联系痕迹。我也查了他的联络人名单,关系者名字都是一清二楚,包括陆江。说起来,我也并不知道他之前相亲的那女孩子什么名字。
倒是我发现到,方微舟与陆江在这阵子通信非常频繁。这阵子他们共同经手过几件项目,也没什么,标题也正经。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想起来那天的偷听。其实为的也不是两人说了什么可疑的——然而正因为这样子,好像该要有点什么可疑。我心头突突地跳,打开了他们两人的信件。
与标题一样,没有不对。本来也不该有不对,整个看下来,大概方微舟这个信箱只用来联络事情,不谈私人方面。
或者他用的是别的账号,又或者应该确认的是他的手机。我想着怔了怔,马上就退出了账号。我感到两只手隐隐地抖,就去握住了,因深深地对自己的行为羞耻。我用什么道理去怀疑方微舟会对陆江?竟去查他,做这种偷看的事……。以及我自己这里也不是绝对的站得住脚。虽然与徐征那里已经断了干净。我呆坐着不动,一时很有点复杂之感。
突然听见什么响了起来,我吓一跳,忙站起来。看见桌边的手机画面亮了一亮,我一时有种虚脱,可终于心情镇定了下来。我去拿了看。还不是方微舟,是小兵。与他真正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倒又想起了王任,我们翻脸至今,相互不曾找过。小兵力劝我去和好两次,王任那里大概也有劝解,可能看我们无动于衷,后来也不提这方面。
这时小兵传来了讯息。我打开来看,他问我明天有时间吃饭,他找了王任,王任也答应去了,要对我道歉。我有点讶异,小兵能够说动王任低头,肯定很费口舌。我知道这不容易,也不是真的想让小兵为难。本来也不是不愿意和好,却也不觉得我该对王任有什么抱歉。
我刚刚回复好,外边就传来动静。听见开门关门,我心头一跳。前面抚平的情绪又提起来了,心跳非常快,整个人仿佛要亢奋起来似的,我连忙走到外头去。方微舟正把一副钥匙放到桌面,一眼看来。
我抢先开口:“还以为你要住下来了。”
方微舟换了鞋子,一面道:“明天还要去公司。”
他父母家距离公司比较远,可现在听他的口气,仿佛本来是有这个意思。大概他也觉得这个回答不好,又说:“没有这个打算。”
通常我并不会揪着这方面的话问下去了,然而沉默下来,仿佛更不能忍受。我道:“所以明天还回去一趟?”
方微舟看我一眼,没有回答。他朝着过道这头走来,我看他神情还是淡淡的,感到很难拿捏接下来的说词。我顿了顿道:“我的意思是,明天晚上你回去的话,我也不会太早回来。”
方微舟不在我面前停住,他的声音从我身边飘过去:“明天你那里还要加班?”
我跟着进去卧室,一面道:“不是。跟王任他们吃饭。”
方微舟道:“哦。”
听他的口气,我顿了顿,补一句:“我跟他们很久没见了。”说了以后,听起来更好像多此一举,
方微舟听了这句,略看了看我,并不说话。我顿了顿,看他脱了大衣,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往衣帽间进去了。我不禁去望那部手机,忙掉开,又追上去。我嘴里道:“明天你不回来的话,我回来就直接锁门了。”
方微舟站在抽屉柜前,脱下手表,他听着转头看我,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还要说话,他道:“怎么听起来,你好像很希望我明天不回来。”
我一时呆住,想不到他要这样认为。对着他平静似的目光,我反而忐忑,感到有点窘起来。可能真是哪句话说不对,误会了。当然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意思,也甚至于希望他不回去。我心里逐渐镇定了。简直想不到会这样地惊慌起来,远远大于心虚。并不是之前的错误就容易过得去,不能比较的。今天我偷查他的信件,某种方面破坏了这么多年与他之间的一种信赖的原则。
又听见他道:“明天你们吃饭喝不喝酒?”
我极力回神:“喝酒?可能喝一点吧。”
方微舟道:“那不要开车了。”
我道:“嗯。我会先回来一趟,再坐车去。”
方微舟道:“你几点结束打电话给我。”
我道:“什么?”
方微舟走过来道:“我去接你。”
我愣了愣。方微舟看着我道:“今天只是跟我父母吃饭,没什么。但是明天,走个过场而已,很快就结束了。”
我听着他的话,一时有点难以理解。这样近的距离,能够闻得到他身上熟悉的香烟味道,这让我清醒起来。除此,没有别的,验证了他的话,今天他并没有见了哪个女孩子。虽然明天他还是不能不去。
通常他去应付,我总是不满,可也没办法。然而他总是对我很有办法。我感到那积压着的不满又消弭了下去,即使只是这样一点点的保证。
我点了点头。他单手搂了我一下,凑近吻我。又一阵子没有做过了,我有点难把持,与他唇舌纠缠几下子,浑身上下都热了起来。我抱住他,一手在他腰际轻抚。
方微舟却捉住我的那只手,向后让了让。他道:“我还没有洗澡。”
我把他拉了回来,解着他的衬衣前扣:“有什么关系,我洗过就好。”
方微舟倒是笑了。对着那副笑容,我突然感到脸颊有几分热,又有点恼。我道:“做不做?”
方微舟笑着吻了我一下:“嗯。”又拉了我的手到他的腿间,一面低道:“去浴室,帮我洗干净了。”
我哪里能拒绝。
进到浴室前,我就脱下了方微舟整身的衣物,也把自己脱光。方微舟捉住我找去那最热情的地方的手,一只手把我轻推着靠到墙上。他的目光略低垂下来,凑近吻我。我半闭起眼,感觉着他嘴唇的温热及柔软,一手搂在他的腰间。与我接吻的间隙,方微舟打开水,哗哗的水流自头顶大把地坠下来,我们整个都湿透了。水还不够热,非常凉,我不觉哆嗦。可是吻是烫的,我搂得他更紧。他的阴`茎也紧紧抵着我的,他拉着我的手过去抚弄,那东西在我的手中越加粗硬。他一面吻我,舌头钻入我的嘴里。
室内已经很热了起来。通常方微舟不喜欢在浴室里做,原因也不知道。我也不喜欢,湿答答的,到处黏糊似的。虽然怎样也会流了满身的汗,还是湿的,然而不一样,那种仿佛很酣畅淋漓的感觉,非常痛快。大概一段长时间没有,这时都是很难忍耐了。他一只手沿着我的腰脊向下,手指从我的两臀间探入,缓缓抽动起来。我并不忍耐声音,他倒是堵住我的嘴。勃`起的阴`茎与他的那根东西抵在一起磨蹭,后面那里被弄得很不堪,简直站不住,只能整个地靠在他身上。我两手圈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吻他。
方微舟也同样搂着我。突然他带着我掉过位子。我背心抵着墙壁,磁砖上面都是凉掉的水迹,通体的冷。他抬起我的一条腿,就这样进来。却不太温存,他用力推挤着我,我毫无后路可退。温热的水持续喷洒下来,对面的镜子已经起了水雾,模模糊糊地映出我的脸,也是模糊的,可不怎样痛苦。
我亲着他的嘴角下巴,还有脖子,两手抱在他的背,紧紧地。大概指尖抓得用力了,他低哼了声,眉头皱起来,倒不是责怪的神气。突然他向后退出去,把我转过身。我扶着墙,翘高臀`部让他再次进来。随着他的动作,我自己弄起了前头。持续了几个来回,我整个身体紧绷起来,呻吟着射`精了。他也要到了,附在耳畔的带着喘息的声音十足动人。他没有射在里面,退了出去,一股股白色的精水随着地下水流蜿蜒开来。
后面再做了一遍就收拾了。我们一块洗好澡出去,正好听见手机响了。是方微舟的,他一面擦干头发,一面去拿起来看。他马上接了,并不出声,好像先要朝我这里看来。我掉开眼,装作不曾注意,只是弄着头发。却还是没听见方微舟说什么。我忍不住望去一眼,他正在走开。大概要到书房去听了。
也不知道是谁打给他的,这个时间很晚了,他父母已经在国内,明天他也还要过去那边一趟,不可能又打过来。可会是公司的谁——陆江?我这时想不到别人。之前那个女孩子也有可能。或者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