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众完本[耽美]—— by:常叁思

作者:常叁思  录入:07-12

池玫接二连三地被误导,还以为自己积了个德,既然结果是好的,那她也算是无心插柳了,她摆了摆手,谦虚地说:“是他们自己有福气,跟我没什么关系。”
常远的心仿佛变成了一个秤砣,他的母亲让他细思恐极,但是对于他爸常钟山来说,她仍然是一个大方的妻子,她的控制欲向来只会针对孩子。
常远噌一下站了起来,目光没看池玫,害怕自己露出敌意,他转过身一副急着要走的架势,不用他说,池玫立刻跟了上来,她总是恨不得将他送到他的租房里去,然后再回来。
声控灯亮了又熄,常远站在黑暗里,看着楼道口那道宛若少女的身影,心口觉得喘不上气,然而他还是把心一横:“妈,我刚骗你的。”
“我确实遇到了邵乐成,但他并不感激你,他恨你,他跟我说当年那则寻亲启事是骗子集团发的,邵博闻千里迢迢的过去,被迷晕之后卖了。”
池玫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抬起手捂住了嘴,昏暗里有一刻诡秘的寂静,她脑中如同开了一樘动力十足的走马灯,一会儿想着不可能,一会儿气愤常远骗他,一会儿又变成了那天夜里一晃而过的熟悉身影。
她失魂落魄得说:“怎么会这样?那、那博闻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妈,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常远心如刀绞:“我想听听你当年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去邵家提那种建议。”
池玫眼皮一跳,被他冷漠的面部表情激怒了,因为生气声音不自觉抬了上去:“什么那种建议?你这是什么态度,怪我吗?哦,我建议别人买一种药,她买了吃了然后死了,那我是杀人犯,跟药店没关系?”
“他们家本来就四分五裂的,我的建议不是一条出路吗?是他们自己要接受的,核实的事情是他们邵家自己做的,他们没甄别出对方是骗子,也放心让儿子一个人去,换成是你,我说什么也要陪你一起的。”
“退一万步讲,他们要是真的把邵博闻当一家人,我提一百个建议他也不会被往外推。我没想到,我是有错,但是责任不是这么推的,这种结果邵家该负最大的责任。”
“还有你,我的儿子,你听外人说两句就回来对我大呼小叫,我这下算是看清楚了,”池玫忽然哭了起来:“你还惦记他!有时我真恨不得、恨不得……”
恨不得你从来没好过!
这晚两人不欢而散,池玫辗转反侧,混沌间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回忆,她看见了还是少年的邵博闻,身形撑不起个头,稍微显得有些单薄,他摊开掌心,藏在里面的小纸条慢慢地露了出来……
她被电击了似的从床上弹起来,然而醒得时机不好,没能切断梦里的进度条,邵博闻的声音在脑子里做余音绕梁状。
阿姨,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小远要是有情况,您就给我打电话——
十年前手机还很昂贵,一个普通家庭连大学都上不起的养子,却在临走前忽然就有了一部手机,这让她怎么相信对于她的儿子,他做的一切都只是出于道义?
半个早上池玫都浑浑噩噩的,她从箱子底翻出了那张小纸条,她从没打算给常远,却也一直没扔掉它。
这十年里它待过很多地方,收纳箱、饼干盒底、储蓄罐,折痕一道一道的,号码却仍然清晰,大概是怕沾水晕开,给她的人用胶带缠了好几遍,缝隙里填满了黑色的污痕。
这是少年的细心和情怀,池玫捏着这张纸片,心里有一种近乎肯定的直觉,能打通,也会有人接,但是她不敢,万一常远和邵博闻并无联系,那她就是引狼入室了。
这种纠结一直持续到早饭之后,她打开电脑准备写论文为止。
她总是担心常远在工地上会出事,已经习惯了每天上各类建筑论坛的施工板块看一看,她像往常一样开始浏览,一篇名为[CBD商圈暴力强拆再度升级,少女毁容、多人受伤]的帖子被置顶推送给了她。
约莫800字的文字叙述了拆迁方多么丧尽天良之后,第一幅图滚进了池玫的视线,两个男人以斗争状被凝固在了镜头里,脸朝黄土那个被压制得无法动弹,制服他的人低着头,池玫一眼扫上去,登时就浑身一震。
——
谢承风一样地刮进办公室,看见邵博闻在给他儿子喂豆花,这画面是如此的星期天,使得他还以为自己记错了日子。
不过不打扰不行,邵老板的三次元挺岁月静好,但在网上他已经被喷成了筛子中的战斗机。
谢承顺走了虎子一个小笼包,塞在嘴里边嚼边扒拉手机:“闻总,你上头条了。 ”
强拆的信息昨天夜里就在自媒体里爆发了一次,今天一早就成了推送新闻,没有庞大是水军团伙达不到这种效果,邵博闻一早就看见了,底下的批评里不乏“白长了一副人模狗样”这种言论,他就当这些人是夸他长得帅了。
他只是恰好被抓拍得特别凶残,是个误入的炮灰,邵博闻并不觉得会有太久的存在感,但是新闻上露过脸,有心的人便能看见他。
接到池玫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思索把晚上跟常远去哪里吃饭。
第25章
“小远,”邵博闻在质监站的大厅里走了半圈,心里可惜得不行:“晚上临时来了点事儿,咱们约明天行么?”
常远的约他固然不想爽,但是池玫他一定得见,为了成年人的体面有些尴尬旧事本不该提,但是不提它如鲠在喉,其实有条件的话,他一开始就会去见见这位阔别已久的长辈。
有个细节让他十分在意,池玫打的是他的私人号,那么这号是常远给她的?还是自己十年前给的?那些年他等来等去没有消息,就骗自己是丢失了,毕竟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自己也能好受一些。
如果是前者那即使邵博闻不太乐意,但也不至于责怪常远,但要是后者,为什么他从没接到过来电?
一期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回填,张立伟的舅舅仍然没有按规范夯实,但是常远要的报告他都提交了。
接到邵博闻电话的时候,常远正拿着一段不知道哪儿捡来的角钢废料蹲在地上挖泥巴,他的身体里既没有传感器,也没有压力计,但他还是挖得十分认真。
“你去忙吧,”邵乐成的出现着实给他心理上增加了不少负担,既然邵博闻也成了受害者,那么一味的敌视就是耍流氓了,常远还真不太在意时间,反正他俩天天见面:“方便的时候再说呗。”
“明天不忙,”邵博闻强行打了个空头支票,犹豫了一秒,拖泥带水地问道:“小远,这些年你……有没有找过我?”
常远心里一惊,好不容易挖出来的标准圆登时就被撬了个豁,“邵乐成是不跟他说了什么”的念头像高能预警似的弹了出来,他因为心虚,声音十分轻:“我找你干什么?”
邵博闻一时竟然没找到理由,是啊,找他干什么,继续吵么?他停顿了一下把话题转移了:“那我明天给你电话。”
常远有些烦躁,把手机扔进了兜里,然后蛮不讲理地给手机扣了个黑锅,夏天用这玩意儿总是烫得要命,他在裤腿上蹭掉了手里的汗,心不在焉地继续挖坑。
张立伟的舅爷被他挖得压力很大,他上次跟常远对着干,当月的工钱就晚了一星期,去理论也没讨着好,反倒被数落到会上去了,这个产地没证明、那个砂砾没粗细比,按理都得拉回去,给他呕得一天没吃饭。
你他娘的早干什么去了?照你这话说碾进地里的石子儿,我还得刨起来了?
耗了几天,他发现监理这玩意儿虽然也就签字的时候才能顶个卵用,但是铁了心跟你对着干的时候真是膈应得人食不下咽,他们就靠嘴皮子吃饭,最会干的事情就举报,一通电话成本几毛钱,就够他们头疼好一阵子。
生意人惯常两张脸,张舅爷横不动他,只能换了套路开始顺毛撸。
他笑了笑,挤眉弄眼里全是一副“你懂”的意味:“常工,要报告咱交报告,要旁站也晒了这大半天了,有啥要求,你就提呗。”
其实他一直在等,等常远开口暗示他送钱,不拿他的钱他没底气,总觉得这小子攒着劲儿要作个大的。
常远明白他的意思,他哭笑不得地用废钢将土往回拨,说:“没什么要求。”
反正提也白提。
张家老舅还是不信,这已经是回填里的最后一个机会了,下次想挣点外快就得到二期了,他疑惑地问道:“那咱这次回填……是达到规范要求了?”
不提规范还好,一提常远想起个事来,然后又怕记错似的摸出发热的手机翻起了记录,过了几分钟才说:“二期的土方开挖和回填也是贵公司吧?”
“是……倒是。”
常远将屏幕摁黑,叹了口气,张立伟的舅舅是带的是干活的队伍,对于技术的储备其实并不够,挖土也有挖土的讲究,就怕他到时候既不懂又不服管,于是他立刻改了口:“那我还是提点要求吧。”
“……”
“一期楼矮,地基面积也大,回填成这样可以了,但是二期不一样,楼太高了,地基承载太大,二期从基坑开挖起就得按规范验收,这话我说在前头了。”
张家老舅松了口气,他的原则就是干活拿钱,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而且打包票也不要钱,便信誓旦旦起来:“那必须的,这么大的合同本,我也不敢搞砸了你说是不?”
一看就没听进去,常远被晒得险些融化,站起来时眼前一阵飘黑:“天气预报说下个星期有降雨,该赶进度的就抓紧,免得一场雨下来白干一通。”
这些话张立伟的舅舅还是爱听的,常远就是个移动的天气预报,他点着头道:“晓得晓得。”
另一边邵博闻交完材料,坐在车里……照镜子。
其实他就照了两眼,但扛不住谢承眼尖,他像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似的揶揄道:“进了娱乐圈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这仪表注重的!啧,凌云的老板娘看来要上任了,谁啊闻总,透个口风~~”
“老板娘”三个字莫名戳中了邵博闻的笑点,可惜他去见的是丈母娘,他把后视镜往外一掰,姿态十分坦荡:“想知道?晚上跟我一起去啊。”
知道太多不是好事,谢承只想当个傻白甜,他忙不迭地拒绝道:“下次吧呵呵呵,我晚上有约。”
邵博闻不用问都知道他约了人去打副本,便没再理他,过了会儿他开始纠结要不要回家换套衣服,他本来的行程是去找老曹,因此穿得比较随意。
半小时之后,谢承被无情的抛在了工地门口。
在他们都没太关注的网络上,暴力强拆事件仍在升级,骂邵博闻的人仍然兴致勃勃,但真正的主角已经慢慢浮出了水面。
下午4点20分13秒,某论坛上开始连载一篇旧事帖:荣京CEO何义城,系十年前强拆惨案真凶。
这篇帖子出现的时机正好,点击量瞬间破万,大家心急火燎的刷着后续,可帖主却吊人胃口的更新很慢。
若是旧事不重提,大概很多人都已经想不起,本市鼎鼎大名的柏瑞山豪宅群前址是一个破旧的城中村,名叫小溪堤。
这块地在成为柏瑞山之前几乎无人问津,鲜有的两次见报,一次是出了一个高空状元,第二次是这个状元一家六口在强拆中惨死,只剩下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女儿。
当年这事故闹了很久,后来却不了了之了,那个幸存的姑娘早已经失联,悲剧过去十年以后,有人将它翻了出来。
——
时间和地点都是池玫订的,CBD内圈的朝悦饭店,下午六点,邵博闻提前20分钟抵达,发现对方竟然比他还早。
池玫穿着藕色的衬衫,坐在靠窗的沙发间里看菜单,邵博闻从走道上只能看到她的上半身,身形和过去几乎没什么变化,可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邵博闻的第一反应还是她老了。
岁月对成年女性总是尤其残忍,平心而论池玫保养得很好了,但美好的东西总是难留,因为长久的归宿是平凡。
邵博闻谢过服务员,示意他不用引路,然后抬头对池玫露了个笑容,朝她那边走了过去。
池玫盯着走近的晚辈,第一眼竟然没敢打招呼,她明知道那张脸是邵博闻,但就是觉得不像,或许是衣装,又或许是别的东西让他显得很不一样。
从前桐城老邵家的养子,是个很懂事也很能忍的孩子,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是个派头十足的成功人士了。
池玫抿着嘴角笑了笑,脑子里却仿佛听见了弦崩断的动静,那种难以控制的感觉让她觉得焦虑,她开始有些后悔约这个人见面了,但来都已经来了。
“阿姨,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年轻漂亮,”邵博闻拍了个马屁,钻进卡座在她对面坐下了。
池玫一怔,感觉他世故不少,她抬高右手招来了服务员:“你这孩子,学得油嘴滑舌的,阿姨老了,那是你们年轻人的形容词,看看,喝点什么?”
邵博闻沉得住气,池玫不提常远,他也不主动?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担坏揭环种铀偷懔吮沾蛩骸爸邮遄罱诿κ裁矗课一挂晕岣黄鹄础!?br /> 池玫表现得像个温柔的亲戚,将菜单推过去笑道:“忙着打牌,提起他我就生气,别说他了,说说你吧,阿姨对你现在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
“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瞎忙,”邵博闻还真不是谦虚,要是他没从荣京辞职,这会儿还能虚荣两句,现在确实挺穷的,还是不强行摆阔了。
穷人抬眼直视池玫,一副挺高兴的模样:“这么多年都没有您家的消息,忽然接到您的电话,还担心了半天,现在看来大家都挺好的。”
池玫巴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他在问她为什么早不联系晚不联系,偏偏在邵乐成遇到常远之后才联系。这不是她熟悉的邵博闻,面对他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点主动权都没抢到,净听他在打太极。
她勉强的笑了笑,夸他从小就谦虚,两人接着东拉西扯到饭菜上桌,池玫已经把邵乐成婚配与否的话题都用完了,邵博闻越淡定,她就忍不住越焦虑。排骨汤上桌之后她主动给他盛了一碗,眉眼弯弯的道:“博闻,你也到了年纪,有家了吗?”
邵博闻眼皮一动,谢着接过了碗:“还没。”
池玫心里特别失望,脸上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阿姨叫人给你留意。”
“谢谢阿姨,”邵博闻头也没抬的喝起了汤:“我有中意的人。”
池玫看不见邵博闻的表情,但揣测驱使她觉得他在冷笑,她提的“姑娘”他偏偏说“人”,那是哪个人?她心里一阵邪火,声音绷得发紧:“……是阿姨认识的人吗?”
邵博闻顾左右而言他:“这汤不错,您尝尝。”
池玫刚要催促,好死不死他手机又响了,邵博闻说了声抱歉,离开座位去了前厅,过了将近十分钟才回来。
池玫被晾了半天,耐心逐渐告罄,焦虑让她无法冷静,她终于意识到她上来就该开门见山,因为她曾经用来糊弄邵博闻的伎俩,他已经学得比她还好了。
邵博闻回到座位上,一抬头就愣了。
池玫取下捂着眼睛的湿巾,眼眶通红,迅速又积满了泪水,说着就淌下了两行:“你喜欢常远,对不对?”
邵博闻就是为此而来,他把自己这边没拆开的湿巾递给了她,他说:“对。”
池玫闭上眼睛,崩溃的哀求道:“可是你答应过我,他病没好之前,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的。”
邵博闻神色一震,无法置信地结巴起来:“什、什么叫‘好、好之前’?”
“他总是在手机上点来点去”、“他的笔记本堆得比蓝图还高”、“他不喜欢交新朋友”……这些念头像陀螺一样在他脑子里打转,让他只想拔腿就回工地里去。
如果常远一直都没好,那么他要活成如今的现状,背地里需要多少勇气和努力?
“我后悔了,”邵博闻心如刀绞:“事实上我当年一答应你,立刻就后悔了。”
“你后悔也没用!”池玫忽然激动起来:“要不是他去工地找你被砸到了头,他或许根本就不会病成那样。当年他只肯让你照顾,结果你也没有照顾好他,你竟然还把他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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