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也有人做得很好,只是他没做好,却又不知道什么才能做得好,所以才会这么挫败。
“我不是很懂你们监理行,没办法帮你判断你的结论对不对,或许一会儿我可以问问你那刚上任的对象,”许惠来眼里装着一排“坐等年度大戏”的戏谑,说:“问他眼里的常工是个什么样的监理。”
常远弱弱地横了他一眼,“别闹了行么,我正儿八经地跟你谈职业。”
“谁闹了?我这儿专业着呢,”许惠来三秒现形,完了又恢复道貌岸然,看他的眼神跟看着儿子似的,“其实我觉得你干得挺好的,我当年建议你参加工作,实话说没想到你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真的,我以你为荣。”
“再有,你那公司不肯让你走,说明对公司来说你是有用并且值得培养的,所以你一直在升职,虽然我觉得你们公司的晋升很迷,但你头顶就剩下一个总监了,把技术层面跟地位横着比,你如今都已经官拜副董事长了,厉害了我的远。”
“事业是男人的一大半,你能察觉到自己的不足已经比平均水平觉悟高太多了,慢慢摸索吧,不要急,咱还这么年轻。”
他边说还边学三胖鼓掌,并且装出了一脸崇拜。
常远的惆怅彻底被他搅成了渣,虽然没有被他治愈,但确实也受到了一点安慰。他整顿了下情绪,强行恢复了平常心态,他跟许惠来之间从不谢来谢去,于是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吃饭了吗?”
“半年不见,你还是一样好安慰,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懂事!”许惠来给他点完赞,说:“没吃。”
“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常远一副立刻给他点外卖的架势。
许惠来拒绝,“不要你点,我要宰邵博闻一顿大餐。”
常远揉了揉太阳穴,又来了!
许惠来有个胞妹叫许娴,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运气差,遇见的男人都挺渣,为此许惠来使出浑身解数来试探男方,积累的经验之丰富恐怕万年媒婆都要甘拜下风。
套路简单粗暴,他妹妹负责貌美如花,而他负责凶神恶煞,不过依邵博闻的城府,他俩该是半斤八两,常远并不担心。
许惠来还没打听完男方的情况,接着道:“搞房建的话,他是老板还是技术还是管理啊?”
老板应酬太多,技术灰里来土里去,管理更惨,又要应酬又要吃土,总归都不够高大上。
常远说:“都算吧。”
许惠来立刻就知道了,能者多劳,邵博闻是个小公司的老板,虽然不是很牛,但好歹在他的公司是个鸡头,还能怎么样呢,回头见了人再说,接着是家庭情况。
这正是常远要跟他强调的重点,他只用几句话带过了父辈和平辈的兄弟,刚要嘱咐他一会儿别嘴上没把门,“他家里有个5岁的小男……。”
许惠来的老心肝哆嗦了一下,抬手就把抱枕扔了过来:“他还离过婚?!!”
常远接住抱枕,也被他一句话问得有点发懵,不可思议地说:“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没下限。”
许惠来在心里痛骂了开放的美帝人民一秒钟,干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这人生任务进展神速啊,一谈就喜当爹,娃儿哪来的?”
常远简单说了下路昭的事,许惠来听完后在心里默默又给邵博闻盖了个戳,老好人。
许惠来又问:“你家里呢,知道你的近况吗?”
常远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爸应该算知道吧。”
最难搞的人他却刻意没提,一股不妙的感觉扑面而来,许惠来本来想问他俩有什么打算,一想那姓邵的还待考察,就没替他说话,不过从他目前的感觉来说,这邵博闻完全不是常远妈的对手,那他妈还怎么得到祝福?
许惠来刚要问常远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门铃就响了起来,常远起身去开门。
许惠来也不躺了,坐起来揪着脖子往门口看,他眼睛尖,门打开后还没见人进来,倒是先看见自家基友笑了。
许惠来从没见过常远露出过这种笑法,很浅的一点,眼底却宛如焦金流石,仿佛门外是他的全世界,浑身弥漫着一种画龙点睛的神采,而他心眼所向的人,就在许医生怔忪的瞬间踏了进来。
许惠来第一反应就是不胖,然后觉出高大来,最后一对上脸,脑子里登时弹出了一个√。
让直男夸他好友的陌生男人帅可能比较艰难,但是感觉自生自查,并不需要说出来,许惠来万万没想到,跟他预料中的“窝囊胖子”截然不同,无论是模样还是气质,常远这对象都担得起大气两个字。
这样的第一印象,本来应该算很不错了,只是没想到,大气的邵博闻屁股后头还跟了个一门心思要给他爸十二分面子的小不点。
虎子作为男子汉,说到就要做到,他在生人面前孤僻,但是为了他爸爸,他可以强行克服一次羞耻。
常远见他从邵博闻裤腿后面探出一颗头,很小声地叫了他一声,然后眼珠子提溜一转,锁定了沙发上的许惠来,一张嘴,登时跪了叁。
喊完他因为不好意思,瞬间又藏回他爸从西装裤后面去了。
许惠来简直怀疑自己得了癔症,他看着门口那对狗男男,难以置信地说:“他、他叫我……啥?”
常远跟邵博闻对视一眼,眼里写着“你完了”。
邵博闻的手往后面探了探,摸到一颗青皮茬有些扎手的脑袋,心里也是没了脾气,如果这就是他儿的十二分面子,那……以后还是不要了吧。
常远幸灾乐祸地看着许惠来,字正腔圆地笑他:“他叫你美女姐姐。”
第60章
许惠来被雷懵了。
他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多有主意和伶俐,心理阴暗之下便老要想是邵博闻在教唆,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这是偏见,但凡长了脑袋,首次见“家长”级别如他,就是匹狼也该装一装绵羊。
还姐姐?
许惠来不冷不热地盯着邵博闻,在心里打定主意要胡搅蛮缠,他要看看这人平时待人处事的态度。
小不小年龄说了不算,许惠来天生脸嫩,又是时下流行的鲜肉款,五官秀气精致,乍一眼也难怪慌慌张张的虎子会认错,也是苍天绕过谁。
不认识的时候各是各的人模狗样,一会师全成了妖魔鬼怪,又是“胖子”又是“妹子”,作为仅剩的原滋原味,常远觉得自己的笑点也是见了鬼,明明不想落井下石地侮辱基友的尊严,却又乐得满客厅只听得见他一个人在笑。
或许是爱情、友情齐聚一堂,让他忽然间有了种并未察觉的意气风发,人生快事,需佐以酣畅淋漓。
“胖子”和“美女”先是各自看了他一眼,心里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随后四目相对,各自将打量和心思敛藏,只剩下成年人间彬彬有礼的互相点头。
娘家人惹不起,邵博闻率先伸出了友谊之手,温和地起头,“许医生,幸会,我是邵博闻。”
说完他又指了指自己藏头露尾的腿部挂件,坦荡地说:“这是我儿子路遥知,小名叫虎子,有点怕生,许医生不要见怪,他刚刚可能有点慌,叫错了,不好意思,虎子,给叔叔道个歉,行不行?”
许惠来目光一动,心里不由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
态度磊落,是个爽快人,事关孩子还会征求意见,这是一个不足为道的小细节,但在青少年心理问题越渐严重的今天却是心理医生会关注的点,他粗略推测这人在家里应该也不会很独断。
这点真的是蹭蹭地加分,心理医生就是这么任性。
虎子从他爸腿后边露出半张脸,用一只眼睛很仔细地看许惠来,似乎还不太相信自己看错了性别,但邵博闻既然下了要求,他只好瓮声瓮气地给自己擦屁股。
一般做错了事,老师都会问什么,让他们自我反省,潜移默化间虎子已经习惯了带上解释,他说:“叔叔对不起,因为你太帅了,跟我远叔一样帅。”
许惠来可能不懂他的标准,但常远和邵博闻都知道,为了道歉他简直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现在的小孩都特别臭美,虎子寄养那几天常远才算深有体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这熊孩子会背着手,假装从镜子前面走来走去,其实是被自己帅得神魂颠倒,甚至有一次常远还听见他在自言自语,问镜子他为什么长得这么帅。
虎子有一套自己的颜值划分标准,这也是他对人亲近的依据,他认为身边的纯爷们里属他自己最好看,邵博闻顺着他的时候可以比他帅一点,平时跟他平分秋色,再就是肯偷偷帮他写作业的常远。
偏偏许医生并不领情。
一样帅,那还他是叔我是姐?
许惠来虽然无法接受这个狗屁不通的解释,却也不生气,他感受最深的还是惊奇,心想这娃要是长大了去撩妹那还了得,甜言蜜语先糊你一脸,那么问题来了,这嘴炮功夫他是从哪儿学来的?
“没事,你远叔是帅哥,谢谢小宝贝这么抬举我。”
虎子听不懂抬举,但看见他在笑,就知道他没生自己的气,就抱着大腿晃了晃,示意他已经完成了任务,然后他爸给了他一个爱的摸光头。
许惠来谦虚完,跟着站了起来,他骨架不宽,坐着看不出高,腰挺腿直了竟然不比邵博闻矮,伸出手来摇握,细长的眼里精光四溢,似是复杂又是愉悦,他说:“邵总,久仰大名。”
此“大名”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邵博闻不敢当,便机智地逼了锋芒,心有灵犀地接了他对象的嘘寒问暖,“正是饭点,不知道许医生吃饭了吗?”
许惠来正等着宰他,闻言就喘上了,摇着头玩笑似的推了推常远,“我过来蹭饭呢,西餐吃够了,连我远的垃圾手艺都开始怀念了。”
交浅勿言深,情深不刻薄,这种调侃严格不适合出现在初逢其会的场合,轻则冷场,重则惹人不快。
常远知道他是故意的,对他故作亲密,造成邵博闻被冷落的错觉,平时这厮才不会我远他远的,都是连名带姓地对他大呼小叫。
不止如此,常远觉得他后面可能还得兴风作浪,这是作为陌生人的许惠来对邵博闻的试探,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久见邵博闻的人心,又怕自己吃亏,意在快准狠地弄清楚对方的为人。
常远拿他没办法,许惠来坚信一恋傻三年,觉得自己这情人眼里是看花非花,他要亲自来摸深浅,这种心态跟嫁姑娘的亲妈大概是同一种思想,可恼却也可敬。
作为夹在中间的人,常远不喜欢这样拐弯抹角,却又不得不心怀感激,他们都是社会机器下旋转不休的小齿轮,忙得顾头难顾腚,有人肯作天作地来替他甄别,虽然会叫他为难,但他承这份情,今晚不会帮邵博闻说话了。
要是邵博闻不高兴,他可以回去替他儿子写作业赎罪。
“真是闻者落泪,”常远毫无诚意,只有嘴皮子在动,“等着,我现在去给你做点垃圾吃。”
许惠来吃山空的计划遇到阻碍,立刻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一个眼刀:你闭嘴!
邵博闻怎么可能让“大舅子”吃垃圾,就说:“要不出去吃吧,小远刚回来,冰箱里还是清仓,现在马上去采购弄完也挺晚了,你们看呢?”
还是询问,话锋也没有喧宾夺主的嫌疑,许惠来在心里给他在民主上+了个1,常远是个挺犟的家伙,对方要是太大男子那就尴尬了。
常远没什么好看的,许惠来说了?2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悖欢硪缴拇蛩闼猜牧巳唬缓霉室馊ノ市砘堇矗骸澳蔷统鋈ィ磕愀障路苫赣植缓茫搅说憔统园桑鞘翟诘爰俏业某眨乩次颐侨ヌ顺校砩衔腋憧≡睢!?br /> 许惠来可不稀罕他的垃圾,但这才是给力的好基友,他沿着常远铺好的康庄大道“为难”地下台了,“那……行吧。”
这一行就行到了朝悦饭店,附近叫得上名号的饭点都是湘川系,而经常远不动声色透露的消息,许医生胃不好,最好饮食清淡。
大款成了留守二哈,邵博闻的车被拖走了,借的是常远的标致,许惠来一看他连车都没有,整个人又躁动了。
小孩不能坐前排,许惠来说他“晕”车,常远觉得他今天是戏精,善解人意地抱着虎子到后座玩抽纸牌去了。
虎子虽然怕生,但耐不住许惠来长得好看,他就偷偷摸摸地往前瞥,常远觉得这小模样挺好玩,就去逗他,“喜欢许叔叔?今晚跟他回去吧。”
孩子真是虎躯一震,吓得马屁直往外溜,“不要!我更喜欢你。”
常远听得可开心了,嗓音又缓又柔和,“那我跟你爸爸比呢?”
要是虎子再大一点,说不定会问他你跟我爸怎么比,可他现在还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纲常伦理舆论于他都还是浮云。
邵博闻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是常远会帮他写作业啊,也有点不可取代,暑假眼看着要完了,真是想想都害怕,爸爸和玩耍,虎子苦大仇深地思考了起来。
常远没想到自己的地位已经高到让他难以取舍的地步了,一时给愣住了。
同一空间内,前排的许惠来又跟邵博闻聊起了车,他说:“邵总对车了解吗?”
邵博闻今天走得是谦虚路线,答道:“了解谈不上,就是知道新闻页推送的热门车的程度。”
“那也比我懂,”许惠来给他戴高帽子,“我能问问邵总的车型么?”
邵博闻是个老实人,不吹牛不装逼,说车是旧车、也是公车,下午被碰瓷还被拖走了。
许惠来已经知道了他是小老板,见他这么诚实心里其实有些讶异,时下攀比成风,敢真正掂着自己的分量示人是一种境界,许惠来开始有些领悟到常远无法放弃这个男人的原因了,他身上有种脚踏实地的厚重气质。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邵总有换车的打算吗?”
邵博闻也没提已经换了的事,只是笑着说:“有。”
“那正好,我回来也得买辆代步车,”许惠来庆幸地说,“不过懒得打听,不如邵总帮忙推荐推荐?”
自己的事都不上心的人叫伸手党,邵博闻主动不会选择这类人结交,但是许惠来是常远的朋友,他得给这个面子,而且他也不傻,能感受到许惠来地试探。
“许医生别这么客气,跟小远一样叫我邵博闻就行,推荐没问题,力所能及的话,你列好要求,回头我让懂车的朋友给你列一份清单。”
许惠来谢过了,又去跟他扯社会、军事和民生,他的姿态略微有点愤青,十分容易引起男人们的共鸣。
邵博闻却是只听不附和,侃侃空谈的人太多,然而他们对这个国家和世界真的了解吗?谁又知道看得见的消息是不是筛选后的有意引导,看不见的黑手却在暗流下拨弄风云,所以不如沉默。
许惠来碰了几个软钉子,觉得邵博闻虽然没什么锋芒,却是意外的低调。
朝悦门口有泊车服务,四个人一起进了大厅,二层应该是有人在办宴会,入口有西式小点任人自取,乐器合奏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许惠来狮子大开口,专挑量少价高的点,然而邵博闻作为施工队都敢往温泉酒庄请的人,付他一个人的饭钱还失不了风度。
托.富勒说过,金钱是爱情的基础,也是战争的基础,邵博闻心里明白,常远的朋友也不会天天来吃他的,一顿饭不过是买个安心,看他以常远的名义花钱,心里愿不愿意。
等许惠来将菜单递给他,他虽然不饿也配合,先给了常远,常远点了杯果汁,又翻开小食去问虎子,最后菜单才回到他手里。
这些许惠来都看在眼里,他出自商人家庭,对于钱的影响比常人要敏感,万事只要涉及到利益,变质就会来得十分容易,一顿饭钱是小事,但小中见大,古老的相亲套路自有它长存的道理。
自作孽不可活,桌上只有他一个弱鸡战斗力,菜终究是点多了。
常远怕他剩太多下不来台,只好舍胃奉陪,吃着吃着两人开始发微信吐槽,许惠来嫌弃常远不给力,常远嘲笑他点太多。
这两货一看就是在私相授受,邵博闻笑笑不说话,也不管他们,牵着虎子去上厕所。
他一走,许惠来登时卸下了伪装,往椅背上一撅,开始居功,“我为了你,也算是千千万万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