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众完本[耽美]—— by:常叁思

作者:常叁思  录入:07-12

下楼的时候他都没觉得有什么,然而等到电梯门在一层打开的瞬间,心里不知为何充斥起一股迫不及待,一路小跑着从走道溜进了大堂。
大堂空旷而视野通透,足够他几眼就能找到邵博闻,此人捂着军大衣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在低头翻免费提供的报纸。
常远心口“突”了一下,像是心花怒放,又像是脚踏到了实地,只顾盯着邵博闻的侧面猛看,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准备将人的头往下按,给他一个带着惊吓的惊喜,谁知道刚触到发丝就被人截了胡。
邵博闻逮住一只冷成冰块还想蠢蠢欲动的手,用手指摩尼着从头顶拉下来,皱着眉毛揣进了腋窝,抬头笑了起来,说:“干什么,想搞事啊?”
常远月余没摸到热乎的对象,心里有种满溢的幸福感,他跟邵博闻对视着傻笑,一边将人往起拉,一边斯文地否认道:“不想不想,我是老实人。”
邵博闻本来想反驳,但他是外貌看着的确老实,就没说话,顺从地站起来去前台登记了证件,两人大步流星地回了房间,在走道里压制着洪荒之力假装清白。
常远走路不看前面,去看邵博闻的脸,吸了吸鼻子啰嗦道:“你早说这边冷成这样,我就顺道给小谢他们也把冬衣带过来了。”
“寄来就完了,还要你大包小包地扛来?”邵博闻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老气横秋地道,“让你送羽绒服就是个见你的借口,年轻人,不要懂装不懂。”
年轻人笑着骂他:“毛病!反正也是顺便,还可以让他们少冻两天。”
“习惯了就不冷了,”邵博闻确实是冻皮实了,恶人先告状地说,“你先把你自己操心好,看你那爪子,一会儿先别摸我。”
常远老脸一红,连忙将手抄进了裤兜,他体质虚手便尤其凉,秋裤都挡不住上面的寒气,他无语地说:“一会儿还轮不到你,我要先摸碗。”
他中午在车上没吃饭,晚饭又想等这位爷一起,现在饥肠辘辘,计划是邵博闻换完衣服就直奔饭馆。然而邵老司机心里全是污秽,心说先摸个蛋。
计划赶不上变化实在太正常,等到房门一关,常远猛不丁地被邵博闻往门板上一按,假饥饿登时摇身一变,竟然质变成了黄色思想。
房卡还在常远手里,屋里黑灯瞎火的,房门“咔哒”完两人就搂在了一起,因为都穿得像熊,胳膊凭空短了一截、人一下胖了两圈,连人都搂不全乎,然而兴奋和愉悦却好像不受环境不适影响似的在心里沸腾起来。
常远一路都在心里磨着邵博闻背着他向常钟山告状的用心良苦,思念和感激变为主动,难得先下嘴为强,毫无章法地摸黑啃了两口,因为瞎激动,一次亲到了鼻尖,一次吻到了嘴角,就是不肯正中红心。
他带着郑重其事的道谢而来,这一刻“病”入膏肓,忘了个一干二净。
邵博闻上来就被他糊了半脸口水,心率不受控制地躁动,呼吸慢慢加急,感觉冬天真他妈太费事了。
常远磨磨蹭蹭地在嘴角厮磨,舌头软暖弹滑,触感像是他捡来的那条连饭碗都找不到的小奶狗,不同之处在于爱人的亲近带着一种妙不可言的奇妙电流。
许久不见,邵博闻忍不了这么温情的慢节奏,还没亲就有被他撩起反应的趋势,连忙扣住了常远的腮骨和下巴将脸对正,凑过去在他唇上碾了几下后含住下唇,正好常远张了嘴,他就趁机将舌头见缝插针地塞了进去。
常远略微仰着头,任他在口腔里扫荡,唾液急剧分泌,舌苔自舌苔上摩擦而过带来的触电感潜入四肢百骸,他的腰腿开始发软,分不清是缺氧还是亢奋,心跳变成了脱缰的野马,气息跟着紊乱起来。
邵博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忙里偷闲地腾出双手取过了门卡,先摸索着将带着荧光线条的开关全摁了个遍,保证插上门卡后不会骤然亮起灯光来打破气氛,然后投入门卡,撤开相贴的身体三下五除二地脱掉大衣反手塞进了左手边的行李架中,揽着常远往内部退去。
常远歪七扭八被他带着走,脑子缺氧已经热得有点晕乎了,五脏庙发出了虚弱地抗议,被情欲强势压制,他恍惚间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计划,但下一刻就被人压在了床榻上,喉结骤然被温暖包裹,他生理性地抖了一下,无法抑制地喘了起来,脑浆就这么熬成了浆糊。
算了,正事要紧。
第79章
事后一支烟的传统,在他们家因为儿童早已被扼杀。
酒店窗帘有着混淆昼夜的遮光性,手机塞在裤兜里被一起扔在床尾,屋里昏暗得如同凌晨两点,只有门口墙角贴的夜光指示标漫反着一点绿色的光线,思完淫欲的两人也不知道几点几分,只是静静地贴躺在一起,不撩也不作。
一生中真正属于恋人自己的时光少之又少,成年之前为成长活着,成家之后为老幼奔波,能全心全意留给爱人的时间,其实只有对上眼到组成家庭那几年。
他们家情况稍微特殊一点,连这么几年都没有,孩子不同于猫猫狗狗,要教育、要陪伴、好玩儿还总生病,是消耗时间的集大成品。
事前常远就饿了,事后消耗过大,肚子里“咕噜”得厚重的被子都捂不住。
邵博闻听了两声,见那动静抑扬顿挫的,总算是良心发现地想起他之前要“先摸碗”,便准备起来去给他弄吃的,然而他腰腹刚才蓄上力,就被常远用胳膊和腿分别压住了上下盘。
“干嘛去?”明明体温相差只有零点几度,常远却总觉得像是搂着人形暖宝,冬天抱着不愿意撒手。
被单下面是光杆两条,邵博闻伸手从他肋条分明的腹腔往下摸,此刻立意一本正经,便也不酥麻也不带起电流,只将手最后停在柔软的肚皮上按了按,笑得没个正形着表扬道:“你这个腹语练得不错。”
常远觉得他真幽默,在昏暗里翻了个白的,“你赶紧闭嘴吧!要不是你色诱我,这会儿我已经吃出了一块腹肌你信不信?”
邵博闻像是第一次发现他肚皮软得不像话,在被子底下揉来捏去,笑呵呵地嫌弃道:“就一块啊,哈哈哈也行!那大爷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端回来练腹肌。”
常远不受鄙视地说:“饿过了,先不吃,说会儿话。”
邵博闻爽快地躺回去,看不清鼻子眼睛地跟他对视道:“行,说什么?”
黑暗能掩盖人的视野,却能让其他的东西凸显出来,比如压抑的情感,或者聚众时无法静下心来的思考。
常远感觉到邵博闻的呼吸清浅地扑在自己脸上,他看不清对象的五官,可是脑子里有他清晰的轮廓,这个男人别人怎么评论他管不着,但对他来说帅到飞起,每次想起这人被他自己给捡着了,他就会有种自己应该也不至于太差的错觉,不然不就显得邵博闻瞎吗。
只是这种自信或者说膨胀感无法长久,池枚出现一次,它就萎缩一点,最后零星不剩,开始怀疑自己。
常远心想,要是我也能有一颗不那么受人事物影响的心就好了。
可惜性格由前半生点滴铸就,一年半载难以颠覆,不过有邵博闻也很好。没希望了这人就给一点,便又能满血复活,只是常远不知道,这样邵博闻累不累?
常远用横搭的胳膊将邵博闻搂紧,挂在别人身上说:“我妈前天夜里进医院了……”
邵博闻心里一惊,心道难怪忽然跑了过来,但他反应很快,回忆常远的状态还算欢乐,便猜测结果应该还好,便又安分地躺好了,听他往下说。
常远感觉邵博闻似乎动了动,没察觉到什么,接着转述常钟山的心里话,说到那句“要是没生下你就好了”还是忍不住沉默了几秒,虽然有后面的转折,但假设也是人心底真实的渴望,没有实现,不代表并无此意。
他跟池枚的对抗,确确实实是伤害了全世界最好的父亲。
邵博闻不知道后续,用下巴蹭了下他的头顶,傻傻地劝道:“你爸疼你比别人家富养闺女还夸张,过两天肯定要来跟你道歉的,你看着吧。”
常远用头将他的下巴拱开,心说吐槽他把虎子养成了太上皇竟然还有脸说自己的爸,嘴上却笑了起来,嘚瑟地说:“还用两天?我爸当时就跟我道歉了。”
邵博闻扬了扬眉毛,连忙给他老岳丈戴高帽子,“你爸思想觉悟真高。”
“那是当然!”常远将脸往他脖子根一埋,用嘴叼住他颈侧的一点皮肉,在牙缝里轻轻地搓磨,心里眷恋得要命,捂得声音嗡嗡的,像是蓄满了某种情绪,他说:“主要还是你会通风报信。”
邵博闻被他闹得有些痒,被他的鼻音直接说楞了,他没想到常钟山会替自己刷好感,常远爸小时候对他挺好的,给儿子带的特产里都有他和邵乐成一小份,偷偷叮嘱他们要多带常远出去玩,问题在于他把人儿子给拐了,这是弥天大罪。
世上开明的父母不少,可是不开明的更多,传统婚姻观下活了一辈子的人,对他没好气也可以理解。
也许等到了他们这一代甚至再往后推一代为父为母的时候,对于性别的意见才会逐渐放松,不过社会风向变得太快而且莫测,邵博闻也说不好,同性被普世价值观接受是好是坏,每个时代都有它的文明和苦难。
但是听常远的意思,常钟山的觉悟里还有自己一份功劳,这可真是峰回路转,邵博闻好奇地问道:“你爸跟你说我了?说没说我坏话?”
“说了,”常远危言耸听,“问你长残了没有?”
邵博闻登时放心了,说:“等我哪天有时间,下个美颜相机,让谢承帮我拍几张,完了你帮我发给咱爸,打个九十分应该没问题。”
他眨眼就多了个爸,常远哭笑不得,“你别闹了行不行?”
常钟山是个人不可貌相的美颜相机粉,拍景都要加特效,美过没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常远猪油蒙了心,认为邵博闻素颜也有九十分。
邵博闻本来也就是在哄他,听指挥地说:“行。”
常远不跟他臭贫,躺了会儿酝酿好感情,发自肺腑地说:“虽然这么客气有点生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接到我爸通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要完蛋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在去的路上想的特别阴暗,比如我妈故意诈我、绝食抗议、以死相逼啊什么的,针对每种情况我都想过对策,当然,一个都没想出来,我特别内疚,但是不肯后悔。结果去了之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妈……我爸说我妈也吓到了,生怕我这回来真的,为了你死活要跟她断绝关系,我以为她不想见我,其实她也怕我烦她。”
“那一瞬间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妈除了盲目的固执,也会患得患失,我以前从没考虑过这个,只觉得全世界只有自己没有选择,其实不是这样,她是病人,但也是我妈,她没有那么脆弱,只是我这么以为,我以后不一边惯着她,还一边觉得苦哈哈了。”
“可能不止是我,很多人都一样,习惯把事情往糟糕了想,”常远惩罚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叹着气说,“我也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这脑袋遇事了就是不听使唤,跟中邪了一样。”
“凉拌,”邵博闻和稀泥巴,“大家都这样,我们自然也是这样了,不然不就不合群了么?”
“你不一样,”常远反驳道,“你不一样,你对事情就比我来得冷静和妥当。”
邵博闻怔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说:“远啊,你跟我比干什么呢?我记得是《晏子》里吧,有这么一句话,叫‘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人也是一样的,环境不同性格不同,我是老邵家的养子,可能从小就想的……比较多吧。”
常远心里像是被蝎子尾巴蛰了一下。
“别拉脸啊,虽然我看不见,”邵博闻没等到他说话,便将他捞着压在了自己身上,轻快地笑着道,“我虽然不迷信,但还是有一丁点儿信因果的,人的得失基本都是平衡的,忙碌的人单纯、闲散的人多思虑、天才命短、傻人有福,你小时候太听你妈的话,现在天天被我怂恿着搞逆反,我呢小时候爱琢磨,现在心里稳点儿也不为过,你说对不对?”
常远还是心酸的不行,一边发誓要对他好,一边搂着他表忠心,“邵老师说什么都对。”
邵博闻给他顺了顺毛,说:“邵老师还说过五分钟起来出门吃饭。”
常远一万个怕冷还不想动弹,立刻就打自己的脸,他装聋道:“啊?你说什么?”
邵博闻只好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闷在被子里一点也不响亮,然后将他掀在一边,自己钻出被子穿衣服出门去找吃的,外卖需要的时间太久,他宁愿自己动手。
常远在L市呆了三天,一看下雪他就不想出门,在酒店里赖了两天半,邵博闻陪吃陪睡还包送,第三天下午将他送进火车站,两人大庭广众地拥抱了一下,别后再见就要到春节放假了。
虎子留守了三天,白天交给阿姨、晚上跟着老曹混,看不见人还好,一见常远就哭得稀里哗啦,老曹简直莫名其妙,他是外人,常远难得不是外人么?小兔崽子托管难不成还要看脸?这就岂有此理了!
遍地开花的4G也挡不住邵博闻没网,常远只好倒退几年,跟他一起回到电话时代,12月份他的话费猛增,与此同时,春运的抢票大战也在各地拉开了序幕。
为了赶上明年3月积雪化冻和地下水回涌的时间节点,进入冬施后二期的土方、支护桩、设备和排水工程也没停过,滞留在现场的工人不在少数。
即使是现在网上购票占主流市场,农民工购票的途径大多仍然是窗口和代售点排队,而且他们只会选择最便宜的硬座或者无座。
对此常远本来已经司空见惯,二十多个小时的无座票对他来说原本只是一个数字,但他今年8月份旅行站过一趟11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下车时腿都肿了。他知道其中的不容易,随口问到还没买到票的工人,就坐在办公室里用手机帮人刷票,瞎猫碰死老鼠还买到了几张。
一来二去找他的人多起来,他一个人买不过来,只好把这些人婉拒了。
寒冷的12月又往后跃了几天,有群举着录像机的记者忽然来到了工地的大门前,说是要采访见义勇为的民工兄弟,等人一叫出来,常远发现正是还没买到回家票的人里的两个。
原来,这两位兄弟一大一小,请假出工地去车站买票,在地铁站台上看见有人拎一个老太太的包,拎了就跑,老太太又急又气,血压一上来喊了两声直翻白眼。当时他俩就在附近,便撒腿将包追了回来,因为追回挺容易,还了就走了,谁知道这老太太是市委书记的妈,便有了这一出采访。
记者来得时机巧妙,正赶上张立伟和王岳也在,两人上镜出了些风头,被记者表扬工地治理得好、工人素质高,心情十分地好,下午开会表彰之前,喊常远去办公室商讨奖励。
常远天天被人拉着刷火车票,闻言提议奖励二位一张回家的飞机票,反正是意外所得,给钱他们也是存起来,不如送张机票让人轻松一点回家过年,既是一种新鲜的体验,还能多点时间与家人团聚。
提到回家过年,他的问题也迫在眉睫,他今年回不回去?不回去哪儿?回的话是光杆还是带家属?
第80章
年尾会多,何义城不太好过,邵乐成作为池鱼被殃及妥妥的,他本身的心情就很糟糕,没想到他的便宜大哥还要来踩一脚。
他跟邵博闻平时一点都不亲,几个月想不起来打一个电话,不过心里还是有这人,有事会替他顶。
在第四次接到他妈偷偷摸摸的、欲言又止的关于询问邵博闻的对象的电话时候,邵乐成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给邵博闻去了通电话。
“我的哥啊,你到底跟妈说什么了?她这几天问我八百遍,我快烦死了!”邵乐成说着画风一变,掐着嗓子学了起来,“他对象谁啊?什么时候找的?你认不认识啊?诶你怎么能不认识啊?不认识赶紧打听啊……日,她为什么不直接问你!”
要不是他妈有风湿性心脏病,受不得刺激,不然他早就把这对狗男男卖到大山的另一边去了。
邵博闻还有脸笑,一边喂狗一边回话:“没说什么,就是跟妈道了个歉,说我找了个对象,不过她跟爸肯定接受不了,我就先不去惹他二老生气了,等春节那拨介绍相亲的散了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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