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记完本[古耽]—— by:老城过客

作者:老城过客  录入:08-31

元钦又交给她一把剑,“从明日起,你不用去爬悬崖了,开始练剑。”
钟离的眼睛就亮起来了,“我可以练剑了?”
“你以为我叫你去爬悬崖是做什么去的?”元钦道,“明日过来就是了。”
“哦。”钟离转身要出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师父……”
元钦转头看她。
“你今天给我擦手的帕子……能不能给我?”
“做什么?”
“我给你洗干净了送回来。”
元钦定定看她数息,神色淡淡,“精力很好么。”
钟离正色道:“不不不,徒儿今日实在是累极,这就回去了,师父也早些休息。”
烛火昏黄,沾了污渍的帕子静静躺在桌子的一角,元钦看它半晌,伸手拿过,仔仔细细折叠好,放入了怀里。
第二日整整一个早上,钟离都在挥剑。
什么招式都没有,就是挥剑。
元钦对着院子角落里一块与人齐高的大石头划了一剑,留下一道剑式,道:“对着它挥剑,务必道道与之契合,毫厘之差都不能有。每日一千五百剑,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休息。”
钟离与元钦只有两年的师徒情分,却能在日后以一己之力躲过皇室与梁国的追杀,以及重创众多武林高手,与元钦的教导绝对是有直接关系的。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钟离对着石头练剑势,元钦就坐在院中,用匕首削一把竹剑,他的脚边已经有一堆削废了的竹子。
他的手,实在是不巧。
有一天钟离问他:“师父削这么多竹剑,做什么?”
元钦手里的动作一顿,“我只削一把剑。”
钟离默默看了地上的一堆,不说话了。
“近日我带你出去走一趟,出门在外,你就用竹剑。”
钟离一愣,道:“为何练习时用的是真剑,出去了,却用的是竹剑?”
“我的剑法,是我的父亲教的,刚开始学的时候,也用的真剑,就是你手里这把。那时我才五岁不到,这把剑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了,你练剑用的大石头的背面,全部都是我当年练剑时留下来的痕迹,我父亲给我定的任务是每日三千剑,这一练,就是五年。后来机缘巧合,我被我现在的师父看上,带走收做徒弟。临走前,我父亲将我的剑收了起来,给了我一把竹剑,对我说,练剑之人,心中暗藏锐气,日后若是与人冲动,很容易酿成大祸。人命很脆弱,一剑,就能结束了。父亲此举,就是在告诫我,遇事冷静,莫冲动,莫做让自己后悔之事。”
元钦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闲适,神色和缓,漫不经心的样子,结果就是手下力道一个没控制好,重了,一把即将完工的竹剑,就此报废。
“……”
钟离看着元钦手中的剑,本来想说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元钦叹了口气,“罢了,我再重新削一把……你的一千五百剑,挥完了?”
钟离想起另外一件事,也不接他的茬,笑眯眯道:“师父你说,要带我出去?”
“嗯,我师父来信,叫我回去看看他。”
“师父的师父,我是不是该叫他师公?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凶不凶?是不是和师父你一样啊,听说师公是个高人啊,哎呀,师父你带我去见师公,是不是人们常说的,认祖归宗……不对,呃……”
元钦打断她,面无表情,“今日再加五百剑。”
钟离:“……”
待到元钦成功地削出来一把竹剑,钟离挥剑的姿势已经非常标准,元钦用竹剑对着钟离一指,道了句:“来,和我打一场。”
钟离忐忑:“我还什么招式都不会……”
“要招式做什么,剑法剑招,是给没有悟性的人学的,你乱打就行了。”
钟离就冲过去了。
然后……
结果……
唉……
一言难尽。
到了出行那日,元钦收了钟离的剑,将竹剑交给了她。
接过来的时候,钟离想起那日元钦说的话,遇事冷静,莫冲动,莫做让自己后悔之事。
那个时候她想,这句话,就是师父削这把竹剑送给她的意义,她要牢牢将它记在心里。
可是后来,他们都违背了这句话。
有些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若要细细地说个明白,是说不上来的。元钦是什么时候对钟离动的心,谁也说不清楚。同心琴里记录的,是元钦的执念,他一辈子都放不下这段感情,甚至情愿用生命来证明,来镌刻。前前后后,记得这样清楚。
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次出门开始的。
他们到了一个叫福安的镇子,小镇繁荣,天南地北的,每日都人来人往,消息也灵通。钟离跟着元钦走在街上,左看右看,明明街上的小东西都很寻常,她还是有些兴奋,一路走下来,察觉到大家都在议论同一件事情,好奇之下,就扯扯元钦的袖子,“师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啊,大家都在议论呢。”
“你这么好奇,不若自己听。”
“我耳力不好,听得不全。”
元钦就道:“哦,所以,你这是要我给你听墙角吗?”
钟离:“……不,不敢。”
低下头的时候,眼角扫到一个东西,转手就从师父的袖子里抽了出来,“哎呀,这个帕子很眼熟啊,师父,你看,当初我让你把它给我,你还不愿意,还得劳烦你亲自洗,我多过意不去啊。”
一边说一边把帕子往自己怀里塞。
元钦:“……”
到客栈吃饭的时候,这个帕子就派上用场了。元钦发现,他大概还是不够了解自己这个徒弟,暗暗自我检讨了一番是不是平日里对她关心不够,以至于她在灵剑山庄都吃不饱。他忖度了一下,道:“阿离……”
钟离百忙之中抬头,“啊?”
“我平时,对你不好吗?”
钟离顿了顿,“没有啊,师父很好。”
哦,不是。
他又斟酌道:“你……开朗了许多。”
钟离笑笑,“因为在师父身边,我是可以开朗的啊。”顿了顿,正色道:“师父,在你身边,什么都可以很纯粹,你对我严厉,对我好,对我很关心,都是可以让我毫不犹豫,让我很放心地接受的。要说起来,我如今,再过一个月才十五岁,还可说是个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可是深宫里,实在是个不能说童真的地方。我有时候都忘了我自己的年龄了,如今这一切,都是师父给的,阿离心里,很感念的。”
元钦沉默了半晌,伸手拂去她唇边沾上的酱汁,也不准备说什么吃相斯文的礼仪了,心里想,既然她如今快乐,就由着她。
“那,阿离,以后不妨一直快乐下去。”
钟离愣了愣,心里越发觉得塌陷,暗地里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然后吓了一跳似的,慌忙掏出帕子去擦自己嘴角,紧张道:“师父,我这里,沾上,多久了?”
“我说话之前。”
钟离连忙又擦了擦。
又抓过元钦的手,使劲擦掉他手指上的污迹,擦完之后,元钦手指夹住又脏了的帕子,道:“我的帕子,就是让你这么用的?”
钟离讷讷地看他把手帕收起来,不敢说话。
这时就听到邻座有人说道:“哎呀,你们听说了没有,梁王想要与皇室联姻呢,眼下这时局,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清楚了。”
另一人又说:“不对啊,我听说的是皇室主动提出要与梁王联姻的。”
“嗨,双方都有意想联姻,还分是谁主动吗?皇室如今就只有太子一位皇子,就是不知道梁王想送哪位公主与太子联姻喽,这适龄的公主也就那几个,最得宠的,只怕那梁王,舍不得。”
舍不得这个说法其实有些微妙,眼下皇室式微,独独一个太子,撑不起一个腐朽不堪的皇朝,送公主嫁过去,对于那位公主来说,实在说不上是段好姻缘,大家都心知肚明,点到即止。
此话一出,立即引爆了客栈里的气氛,大家都开始感叹这位公主的命运,一时间唏嘘一片。
这时就有人有不同看法了,而这位仁兄又格外看得透些,自认颇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摇头晃脑道:“这些自以为不凡的宗室中人啊,哪个不是这样的命!以宗室来说,他们靠我们上缴税款养活,吃穿用度哪样不是靠的民脂民膏,作为交换,他们必要稳定安邦让我等有活路,亦是为了他们自己,就必然要做出牺牲。若是一个王子,还可说上战场定国安邦,那些公主只是女子,能顶什么用?要我说,就该如此,为了大局牺牲一下又怎么,那位再怎么说也是太子,嫁过去,还能委屈了不成?即使是委屈,那也是她应得的,平日里享尽了荣华富贵,怎么就不能牺牲一下自己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在场众人的脸色可谓纷纭,就连元钦都朝那位仁兄看了一眼,就在这时,钟离不大不小地轻轻呵了一声,在这整间客栈鸦雀无声的当口,这一声呵,可谓清晰之极,其中的……千百种意味,简直说不上来,讽刺极了。
这位仁兄马上就挂不住了,看着钟离怒声道:“你笑什么!”
钟离眄了他一眼,慢慢地给自己和元钦添了杯茶,才开口道:“哦,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兄台之见十分之高,将这天下这事看得十分清楚,我放眼这整个澜州大地都找不出来比兄台更耳清目明的人来了。以我之见,兄台不去庙堂里一展抱负实实在在是太屈才了,珠玉蒙尘啊,王上竟错过了你,这是大罪孽,要遭雷劈的。只是可惜世事无常,兄台这一辈子实在是命运多舛,所以只好委屈一下你,投生于女子的腹中,还要劳烦这位倒霉的女子将你养大,真是岂有此理。眼下就连这生存之地,都要靠那些没用的女子以身相护才保得住,偏偏兄台还要在这片土地活下去,你说,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位仁兄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才怒声道:“哼,尔等愚昧之人,我不与你计较!”
钟离煞有其事地点头,深以为然,痛心疾首,“是啊,兄台是什么人啊,世人皆醉你独醒,你就是天你就是地你是历史缺失的拼图,我等凡夫俗子怎敢与兄台比肩?实在是不胜惶恐啊。”
当下就有人笑出来,又生生忍住,轻咳了一声,在这当口,简直是欲盖弥彰。
这位仁兄显然是气急了,冷笑道:“臭丫头竟敢如此妄言,老子封了你的嘴!”
手腕一转,一枚细针极速飞来,直取钟离面门。
元钦一把将钟离拉过,袖子一挥就要出手,另一旁也有人出了手,堪堪在元钦之前以一根筷子将细针打飞,淡声道:“兄台果真一条好汉,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小姑娘出手,着实令人敬佩。”
众人看过去,就见一旁角落里坐着一位黑衣的公子,面色平淡,眉眼清冷,一双眼睛深邃不见底,乍一看去,就让人觉得不平凡。有些眼力好的,还能看清楚这位公子衣服上绣着的同色暗纹,暗暗心惊,不敢多言。
元钦看了他一眼,并不说什么,只低头检查钟离有碍与否。
就是这样一件事,让元钦忽然意识到,他的这个徒弟,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也是可以如此熠熠生辉的,明明是极不可理喻的话,她这样不动声色明里暗里地冷嘲热讽就反将人气了个半死,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璀璨模样。
这是一个生动的,有自己独立人格的姑娘,元钦对自己说。
出了客栈,元钦定定看着钟离,将钟离看得浑身不自在,才道:“小丫头一张嘴还生得挺利。”
钟离极少这样大庭广众下呛人,而元钦这话又说得漫不经心,叫她一下子拿不准他的意思,秉承着这些日子以来对于此类事件的教训的心得,她低下头一本正经道:“不是的,那样,我是装的。你看,我手心都出汗了。”
元钦看着伸到自己眼前一双白生生的手,又看看有点紧张的钟离,半晌没说话,转身道:“走吧。”
自那以后,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有了点不同,但要细细说上来,又说不出,但以我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的的确确是有些东西开始改变了。
元钦这个人,前面就提到过,他得到别人的尊重是有理由的,他的人格魅力体现在他对人对事毫不含糊的态度上,他尊重一切他认为值得尊重的,不论对方身份高低贵贱,丝毫没有天下第一庄庄主的架子,对自己的身份很不当一回事的模样,偏偏就是这个模样,让人对他分外尊重。这让我想起君罗,君罗也是如此,他似乎对世间一切并不很在乎,我都不知道这红尘间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他放在心上的。
偏偏很多人对他趋之若鹜。
转念一想,气人的是我也是这“很多人”之一,对此,我甚是忧愁。
第11章 与绾青丝
真正和客栈里那位公子相识,是在数日之后。
众所周知,元钦的师父是位高人。世人对于高人的定义最为明显的两点,就是身怀绝技,避世隐居。钟离对这个说法显然有不一样的看法,她道:“世人都说但凡是武功高强,不理世事的人,就可称一句高人,这样讲倒也无可厚非,但是我更觉得,武功高强的不一定就是高人,这个避世隐居的人,一定是高人。师父你看,他避世隐居,就必定要选在杳无人烟的地方,要不然就不符合隐居的条件。这个杳无人烟的情况下,他还要能打点自己的生活起居,要满足最基本的衣食住行,最重要的是,他还不能生病,若是生了病,他还要具备让自己好起来的本事,若是这些问题他都解决了,不可谓不高啊。可是转念一想,我得出的这个结论,真是无聊至极啊。”
元钦:“……”
“不过师父,你说这些所谓的高人是怎么想的啊,既然要避世,那就应该轻易不能让人家知道自己的行踪,事事避世才对,那他这个高人的名号又是怎么来的呢,他总不能自己给自己起个高人的名号吧,他不是都避世了吗?由此可见,这所谓的高人其实是真正意义上的高人,就连避世,都能避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真不是很明白这些套路。”
元钦:“……”
“哎呀,算了,我怎么能以一个凡夫俗子的眼光去看这些高人呢,思考这些问题真是莫名其妙。据说自古以来执意思考一些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的人,最后都成了神经病。”
元钦:“……”
这时身后有人道:“姑娘关于高人这一见解,着实独到。”
钟离转头去看,就见数日前见过的那位公子就站在他们身后,此刻的他,不见了那日所见的疏离,眼角微微带笑,正看着她,“又见面了。”
钟离有些惊喜,“是你啊,那日在客栈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子道:“我这段时间出门访友,闲暇之余便四处闲逛,在这里遇上姑娘,可说有缘。不妨交个朋友,在下林定,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我叫钟离,这位是我的师父,元钦。”
林定看着元钦的神色就不一样了,拱了拱手道:“是我眼拙,竟然是灵剑山庄的元庄主,真是久仰大名。”
元钦也对他拱了拱手,并不多说什么。
和林定这样的人相处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他见识广博,对很多事情都有很精辟的见解,待人处事又温和有礼,进退有节。同在街上闲逛半日,就与钟离相处得很愉快了。
这一天钟离的状态都有些兴奋,元钦看在眼里,到了晚间吃饭时,他道:“今日,很开心?”
钟离点点头道:“我今天交到了第一个朋友,这种感觉真好。师父,以后我可以和他来往吗?”
元钦道:“可以,只要是你觉得高兴的事情,都可以去做,不需要来问我。”
钟离就笑了。
那个时候,钟离还不知道,林定林定,林与定,加起来就是个楚字,楚,是国姓。
她那个时候,满心都是幸福与快乐,能与林定一同出去登高远眺,游湖泛舟,听他讲些古今轶事,开怀大笑。也能与他交流武学,时不时还能让他指点一二。林定对于钟离的武功很感兴趣的样子,“你带的是竹剑,是不是刚学不久?”
钟离想起师父对她说过的话,笑了笑,没说出来,只道:“对啊,才学了半年不到,师父只教我怎么挥剑,并没有教我剑法,我如今,就是没有路数地乱打。”
林定道:“你师父是在为你打基础,让你乱打,也必定有他的用意。他是个很不一般的人,就连我,对他也很是佩服。你能跟着他学,很好。”
推书 20234-08-31 :嗜睡是病治不了 C》: 《嗜睡是病治不了》作者:逸青文案一个伪(zhen)渣(lang)攻(shou)的作死之旅为了追真攻把自己追成了残废还患上了严重的嗜睡症结果发现……好像人家更喜欢残废以后的自己?最终对攻死心塌地,并逐渐变成一只萌萌哒(?)的小乖受搞在一起了才后知后觉地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