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樱空释忍不住再次嘲笑烁罡,小步子走到渊祭身边,同样品起茶来。
“所谓这三千零一个阵,阵多便小,再者我以前曾在书中见过,这些细碎小阵互不交叉,每个有每个攻击的范围,你们派出去单单只有十人,这人少阵多,便很容易全部陷落。”
樱空释说着皱了皱眉,这茶……
“难不成还要我们派更多的人去--”
烁罡接过话茬,脑中灵光一闪,他好像懂了。
“可就算我们派人多了,你就能保证,这山中没有什么对付多人的大阵吗?”
“所以我说,渭请不讲理啊。”
他做这些阵的初衷,虽然有保护魔族的意愿,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时光的消磨。
讲不过理就打,打不过就跑。
所以,依渭请的性子,做这些阵已是他讲理的极限,他本性不讲理 ,讨厌复杂,又懒得多想,人少好对付,可人一多,就不好说了。
撒丫子一大群人哄哄直上,把这山踩个地动山摇,破了这小阵的范围,阵阵交错混乱,虽不知能不能不攻自破,但杀不出个血路来,他还是相当有把握的。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都去准备准备,随时待命。”
一群人乌泱泱的散了,各自撺掇着樱空释的话。
“现在知道你养的娃娃到底什么样了?”
看着樱空释将茶倒了重新沏了一壶,渊祭笑的意义不明。
“他现在,不是我的余笙了。”
樱空释低垂着眉眼,眼中悄悄染了一层雾。
“怎么?想他了?”
“没有。”
“胡说。”
渊祭尝着樱空释的手艺,半分清甜中竟更多了些苦涩。
“他不是余笙是什么。”
渊祭故意这样说,樱空释皱着眉,有些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单纯的,只是渭清罢了。”
——TBC
☆、(四十七)洗脚脚
(四十七)洗脚脚
整整一天,渊祭和樱空释都在为踏出“苍山之颠”部署着,等将所有的事宜都交代清楚终于能腾出空来时,却又已是黑夜。
晚膳的时候,渊祭陪着即将再次深入山巅的一百名精英战将一起吃了大锅饭,渊祭端着酒碗对月毫饮的狂傲不羁激动的战将士气高昂,军营间瞬间添了几丝火气。
不过,樱空释却拒绝了战士们一起拼酒的好意,找了个小木盆,到军需处接了热水准备简单擦洗一下。
边境条件艰苦,洗澡沐浴虽不是不能,但中间间隔委实太大,他爱干净,但又不想搞特殊,便只能如此了。
简单擦了擦胳膊腿儿,樱空释坐在床沿上,将脚泡在木盆里,来回拍打着水面。
他是鱼,对于水,有天生的喜爱。
渊祭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孩子一脸兴致的在扑腾水玩儿,白白的脚来回踢动地晃的他一阵心乱。
“在洗脚?”
晃悠悠的进来,渊祭飘着步子,走到樱空释跟前。
“酒喝完了?”
樱空释打量着渊祭,他还以为他爹会再喝个酩酊大醉,不成想这酒味若有若无,似是没喝太多。
“嗯。”
不自觉的慢慢俯下身,渊祭撸起袖子,捧了些水,洒在樱空释脚面上。
“父——?”
樱空释吃惊地想收回脚,脚腕却被渊祭先一步的紧紧拽住。
“怎么?本尊主给你献殷勤,你还不想要?”
言语调笑着,渊祭手沾了些水,轻抚在樱空释的脚背上。
“不是……”
“不是就好好受着。”
渊祭故意冷了冷脸,樱空释果真老实了,脚放松许多,可一放松,他的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爹的手一点点的碰触着他的脚背,所到之处就像一团小小的火,刺的他身体里热热的。
渊祭却浑然不觉,带着薄茧的手正专心致志的给他孩子做按摩。
“唔……”
被捏的极舒服,樱空释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他爹难得屈尊如此,这等高级服务也真是享受。
渊祭听见抬头,又是一脸坏坏的笑。
樱空释耳尖发红,不敢直视他爹。
“今天我跟你挑的那些人可还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
樱空释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这是军情大事,为父对你想出的法子是很有信心,但到底不是实打实的准,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
疏忽的地方……
樱空释动动脚,他心里其实总感觉有什么被他忘记了,但是他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索性就没去管。
“再好好想想,如果失败了,你是知道后果的。”
“嗯……”
脑中不停掠过所有的细节,樱空释觉得并没有什么差错,于是再次摇了摇头。
“好。”
拿来毛巾,渊祭擦拭着樱空释的脚。
“如果失败了您会把我怎么样?”
被毛巾摩擦的痒痒的,连带着樱空释的声音都有些抖。
渊祭擦樱空释脚的手一顿,抬眼望了望樱空释。
“……你到底为什么戴这个面具?”
巧妙的躲过了上一个问题,渊祭盯着樱空释的面具,眼不眨一下。
“……您先告诉我会怎样——”
“你先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带面具?”
“我先问的。”
“我是你爹。”
“我——”
樱空释说不过渊祭就想使劲的将脚收回,可渊祭的双手死死的箍着他脚踝,一番争夺不下,他却累的懒的再动。
“你告不告诉为父——?”
见樱空释又老实了下来,渊祭的一只魔爪伸向了樱空释的脚底,他孩子不想说他有的是办法。
“您要干什么?”
感觉到危险,樱空释又开始拼命收回双脚。
“放——唔……放开我——唔哈哈哈哈——父——父王——”
渊祭的爪子在樱空释的脚底轻轻搜刮着,樱空释的身子当时就软了,屈着膝倒向床里,大笑起来。
“快说——!”
又是轻轻一撩拨,樱空释的身子剧烈的一颤,上气不接下气地又是一阵狂笑。
“噗——哈哈哈哈!!噗哈哈哈哈!!!放开我,放——噗——”
继续坚持不懈地骚扰着,渊祭爪子不停地在樱空释的脚心抓挠,樱空释笑的眼里含了泪,他还是不停手。
爽朗的笑,声大又单纯,守在帐外的几个卫兵们听了这笑声,被感染的也跟着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他们的释王子,可当真是他们宝啊。
“停停停——求您了——”
樱空释抖动的还是很剧烈,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勉强撑着自己,笑的震天动地。
“呵——”
渊祭在此刻真就停了手,可樱空释还没来的及庆幸,脚腕再便度被握住,渊祭猛然直起身子,抬高?1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渊祭一下凑近,灿烂的眸子恍若星辰。
樱空释望的心头一动,可他止不住的老是想起余笙这样进入自己的场景,愧疚与心虚瞬间排山倒海而来,樱空释不敢直视渊祭,将头侧了过去。
他当时在想什么?
为什么就不反抗反抗?
依他爹的脾气,知道他被……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还在想他呐。”
将樱空释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渊祭凑的更近了,唇放在樱空释耳边,暧昧的低语着。
“没有……”
樱空释小声嘟囔了一句,却惹来渊祭略带恶意的咬了咬他的耳尖。
“那为什么不叫爹爹?”
“……”
樱空释低了低头,他不是不想,而是他没有心情,余笙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他,他有些心急,他想赶紧处理完这些事,真真正正的,心里踏实的去享乐,否则,他会隔应,他会难受。
“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吧?”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樱空释纠结着到底该如何与他爹说。
“你告诉为父。”
渊祭身子压的更紧,抓樱空释脚腕的力度也更大了。
“他是不是……欺负过你?”
危险性的言语,带着迫人的高压,压的樱空释一动不敢动。
“我再问你一遍。”
几乎是贴着樱空释的耳洞,渊祭耐心的重复着。
“他是不是,欺负过你……”
“……”
樱空释的心跳的极快,在这种非常时刻他爹这样问,他真的不知道他爹会是什么反应。
“……”
“……”
压了半响,樱空释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心惊胆颤等着他爹的反应。
“不早了,睡吧。”
悠然起身,渊祭像没什么也发生似的,挥袖要走人。
“父——”
就这样的,算完了?
什么也不再说,什么不也不再问?
“我出去看看,你先睡。”
渊祭走的很急,樱空释完全没有多话的机会。
接受不了,他爹,一定接受不了。
不说话等于默认。
他爹,一定,是这样想的。
可这因在战时,他爹定不想与他多计较,以免他精力分散,但以后呢?
以后会是什么态度呢?
他不知道,他也猜不到。
樱空释摊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床顶。
这一夜,他爹再没来,找他。
——TBC
☆、(四十八)心非
(四十八)心非
二日,天气大晴。
雷雷的战鼓响彻整座山巅,冰焰族的白金大旗在呼啸的风中猎猎扬幡,由渊祭和樱空释精心挑选的一百名战将身着防蚀的战甲,手握坚不可摧的冰刃,一字排开,只等渊祭一声令下,嘶吼着进入这鬼神莫测的阵中。
而鼓舞士气的演讲,是出征前必不可少的。
尤其,是在面对这种状况的时候。
上战场打仗,他们不怕,敌人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可这次不一样,他们面对的,是未知。
敌人善变无形,实力难以描述。
“废话老子就不多说了!”
渊祭骑着棕红色的烈马,手里端着盛满烈酒的白瓷碗,在众将面前来回踱步。
“等出了这神山!再一起吃肉!再一起喝酒!”
饱涵内力的声音震透着兵士们的耳膜,所有人举起手中的酒,为他们,为自己,壮行。
这一去,生死不明。
破阵的再一次试验,成败在此一举。
“释王子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群情激昂的所有人目光一下转向别处,渊祭调转马头,果真见到款款而来的他孩子。
还是那一身白色的水袖,还是那清秀挺拔的身姿,樱空释走的很慢,从第一个人走到了第一百个人。
“没骑马过来?”
渊祭骑着马走到樱空释身前。
“不需要。”
淡淡一言,樱空释脸上却是少有的肃穆。
“怎么,你也想说几句?”
跟在樱空释身后,渊祭又来到一百人的中间。
“嗯。”
樱空释站住身形,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碗白烈酒。
目光掠过所有人,樱空释笑了。
猖狂的,不可一世的,夹带着不顾一切的万丈豪情,只一眼,直叫人心鼓惴惴。
“都给我,活着回来。”
一口饮下,樱空释向众人展示着自己空底的瓷碗,依旧笑的绝美。
所有人看的呆了,端着酒碗的手高高的举着,完全忘记要顾及。
“释王子您等着吧!”
领头的一名将士却是最先反应过来,将酒一饮而尽后便将酒碗狠狠摔下。
“没错!释王子!您就安心的等着吧!”
“就是!释王子!您就和一起尊主等着吧!”
“释王子!我们定凯旋而来!”
“释王子我们——”
“释王子——”
千言万语诉不清他们离别的衷肠,也不知是谁带了头,举着兵器就开始高呼樱空释的名字——
“释王子!”
“释王子!”
“释王子!”
仿佛这声声的叫喊才能倾诉出他们此刻的心情,兵士们也不管渊祭仍然在场,所有人一一摔碗而过,一遍遍的大喊着樱空释的名字。
雄厚的声音让人听的更是精神一振,渊祭看着他孩子,欣慰的点了点头。
战场英豪,他孩子会比他,更出色。
出发的号角响起,挥别这一百名战将,樱空释随着剩下的人一同前往了高处,准备观摩这破阵壮举。
一百多号人,一字排开,大踏步痛痛快快的在雪山间飞奔。
与樱空释料想的不错,阵型瞬间被打乱,一阵乱,阵阵乱,各阵开始交错,一时难以变化。
“快看!有路了!”
艳炟喊了一句,只见原本被玄阵掩盖的雪山之中竟模模糊现出一条大道来,水晶石铺成的地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的光直刺的人眼发疼。
樱空释紧紧地攒着拳头。
真的,真的破了。
这毫无章法,大胆的尝试竟就真是这破阵出山的方法,误打误撞,他们成了,他们成了。
所有人激动的互望着,喜悦之情直浮在面上。
樱空释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可脚下突然一颤,那剧烈的晃动险些将他晃倒!
“释——”
渊祭一把将樱空释拉住,他也感受到了,这非比寻常的颤动。
“不会是,这一百人跑的太用力了吧……”
烁罡左右摇晃着站不稳,但没人相信他的话,才一百来人就踏的这山来回晃动?不用多想也只觉不可能。
“轰隆隆——”
一声类似于打雷的声音一下传遍整座山巅,樱空释脑中一道白光闪过,挣脱渊祭的拉扯,飞身到一座更高的山头上。
他忘了,他真的忘了。
因为对磨难的拒绝回忆,因为对苦难的选择性忘记。
战务的的繁忙也让他终有遗漏,他忘了。
苍山雪崩,苍山雪崩。
“不好!尊主!释王子!赶紧离开这里!到更高的地方去!”
短短一瞬,大面积的崩塌出现,大雪就像吞人的魔,张牙舞爪的肆意横行。
倾刃大吼一声,指挥着剩下的兵将向高处转移,渊祭飞身去找樱空释,抱起樱空释就往山巅上飞去。
“父王——父王——他们,他们——”
渊祭快速的朝后看了一眼,也不管樱空释的诉求,快速的移动着。
他们的那些一百个精兵,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依旧不管不顾的朝前奔去。
大道在不断延伸,一百多人与雪速赛跑,身后就是吃人的雪,不少同伴已身葬雪中,可他们毫不犹豫的继续前行。
他们背负着所有人的期望,尊主也在他们身上倾注了太多心血,他们不能停,他们必须前行,他们一定要,生生的探出这出山之路来!
“轰隆隆——”
又是一阵响,更多的地方开始雪崩,渊祭抱着樱空释飞了一处又一处。
不知起起落落多少次,倾刃手底下的兵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所有人狼狈的在山间逃窜,他们不知道还要这样多久,每个人的脸上,都覆着死一样的灰。
入夜,气温骤然降低。
持续一天的雪崩终于停了。
亮堂堂的大道从山腰直通山底,在山出口处,甚至能隐隐约约看见魔族的宫宇。
他们成了,可他们,也败了。
樱空释跪在渊祭面前,身后,是一群表情呆滞的兵将。
艳炟烁罡,倾刃青龙跟他们走散了,现在下落不明。
渊祭背对着樱空释,手也紧紧地握成拳。
“昨晚为父还曾问你,可有过遗漏。”
樱空释低着头,表情僵硬。
“你知道我们这一天下来,损失了多少人吗?”
“……”
樱空释沉默着,他知道,凡能成事也,必定会有所牺牲,可当这牺牲远远大过他的想象时,又该如何让去申辩呢?
“当然,为父应准你这么做,为父必须也承担责任。”
渊祭转过身,望着身后的所剩无几的将士们。
“如果你当时没执意跟过来,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樱空释听完身形一颤,心脏在砰砰狂跳。
没错,没错,他不该跟来。
他爹若不是因为寻他,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跑到这里遭罪,不跑到这里就不会有如此困难,没有这些困难就不会有这些牺牲,没有这些牺牲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