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响了,把他们拉回了两人之外的世界。
“你先去上课,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
第24章
梁京墨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上课,可心一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熬到了第二节 课结束后,他大步流星地再次回到他的办公室。一打开门,他就看到了茶几上打开的药盒。
透明的药盒分了数十个格子,每个格子里放着不同颜色、大小、数量的药片和胶囊。其中几个已经空了,药盒旁还有剩了小半杯水的水杯。
水杯上贴着个火烈鸟的不干胶贴纸,和白果家床单上的图案一样。
杯子的主人正局促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他的眼神捉摸不定,视线游移。
梁京墨的心回到了肚子里,他不慌不忙地关上门,坐到白果身边,攥住他的手,让他放过了那一角被捏得皱巴巴的衣服。
他把自己的手放到白果手里,十指相扣,这是他偏爱的握手姿势。似乎他握紧了白果的手,就能进一步抓住这个人。
“宝贝儿,我回来了。”
“嗯,我、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这件事,你、你要好好听。”白果不自觉地用了力气,修剪圆润的指甲在梁京墨的手背上留下了痕迹。
“好。”梁京墨没有缩回他的手,反而把白果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交错的胳膊和手让他们的姿势有些别扭,但没有人在意。
“我,嗯,我有一点不正常,也不是一点啦。就是,嗯,躁郁症。”
白果的声音微微颤抖,说出自己瞒了很久的秘密后,他好像吐出一根鱼刺,虽然疼,但更多的感觉还是轻松,因为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梁京墨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嗯,我知道了。”梁京墨颔首。
白果啊了一声,神色惊讶又惶然,“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
“有一段时间了,从第一次看到你这一排小字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然后疑点越来越多。那天你在车上,情绪很激动,我就问了苏叶,”梁京墨松了一只手,微微拉下白果的衣领,抚过他锁骨上像繁密花纹一样的字母纹身,笑笑,“说起来,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认识你。”
“苏叶就这么把我卖了?”白果微张着嘴,看起来十分震惊,还有点呆。
梁京墨挑眉,“宝贝儿,你的重点是这个?”
“啊,不是。那个,你知道了,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嗯?说什么?”
“就是你怎么想的呀。”
“哦,没想什么啊。”
白果愣愣地看着梁京墨,他们的对话无法进行下去了。他从没发现梁京墨原来是个无赖,硬生生把他预想了无数遍的摊牌现场变成了饭后闲谈。对方不仅没有知道真相后的幡然醒悟,也没有得知自己被身边人隐瞒多时的怒火中烧。梁京墨平静的反应让他觉得,他好像不过是说了一句“我晚上要吃扬州炒饭”。
“可是这不是感冒发烧这样的小事呀,这是,这是脑子有病。”
梁京墨掐了一下白果的脸颊,戏谑道:“我看你不是脑子有病,你是脑子有坑吧。”
白果的泪一下子就盈满了眼眶,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生气。他要被梁京墨气哭了。
“你怎么就不听我说呢,哎呀,”白果哭了,“我骗了你呀,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话音刚落,梁京墨就放开了白果。
“你不是也从来不听我说什么,”梁京墨敛了神色,语气平平地说着,“我跟你说过,我要和你在一起,也说过我来照顾你。还说过,不要再跟我提分开。你哪一次听我话了?”
“这不一样,我是认真的。”
“有什么差别?难道我不是认真的吗?哦,你听进去了,但是你当作没听见,不答应,也不拒绝。”
梁京墨眼帘低垂,顿了一会,他抬手掩住大半张脸,只有嘴唇露在外面,嘴角下垂,弯成了一个难看的弧度,唇珠随着说话时唇形的改变微动。
“宝贝儿,我既然知道你的病了,但我还坐在这里,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你想听什么呢?”
白果伸手去拽梁京墨的手,让他意外的是他居然轻轻松松就把梁京墨的手拉开了,然后他就看到了梁京墨泛红的眼角。
“你哭了吗?”白果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梁京墨深吸一口气,浅浅地笑了,“只是眼睛有点涩,没事儿。”
白果没有拆穿他的话,他抱住梁京墨,“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一定不愿意听,但是我要说。”他皱着眉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只是我怕我做不到。我不能用同等重量的感情回报你,就算我答应你了,我们也很难走下去,你很可能会后悔的。”
梁京墨像他常做的那样,轻拍着白果的后背,“你为什么都不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就给我判了死刑。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生病。和我在一起试试,好吗?”
白果咬着下唇,急促地喘息,“你就是不听我说,你到底懂不懂呀。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你,可能,可能我只是离不开你。我不会跟别人一样,为你做很多事,对你很好,我只是想让你为我付出。你要一直照顾我,你会很累的,我不能拖累你,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梁京墨笑笑,“你不想和我在一起?那你想和谁在一起?”
不待白果回答,他继续说道:“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我只是足够爱你。”
“所以,宝贝儿,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不信我。”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怕。我只怕你不信我。”
白果静默许久,他贴上梁京墨的侧脸,如同耳语般悄声说:“你不能骗我,你一句都不能骗我。”
回应他的是梁京墨不带任何情欲的吻,轻轻地,落在眼睫上。
趴在梁京墨肩头的白果没有看到梁京墨露出了一个极为清浅的笑。
第25章
一眼就能看到对方的办公室内,一人坐在办公桌后对着电脑处理工作,一人坐在沙发上拿着纸笔写写画画。两个人时不时看看对方,一旦对视就不约而同地立刻低头。
室内的氛围一时间十分微妙。
“那个,我这样,算不算是你,嗯,男朋友了?”
“嗯。”
白果小步挪到梁京墨桌前,把相框里的画拿出来,换上了他刚刚完成的新作。纸的尺寸不合适,他毫不留情地用裁纸刀截了边上的背景。
摆好相框,白果还站在桌子前面,梁京墨问他:“怎么了?宝贝儿。”
熟悉的称呼让白果觉得没那么别扭了,他两手一撑,半伏在桌上,然后就定住了。
梁京墨一头雾水。
“对不起,”白果憋红了脸,视死如归的神情很是好笑,“是我太,嗯,怂。对,是我太怂了,让你受委屈了。”
梁京墨扬眉一笑,“那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一家印度餐厅里,梁京墨看着眼前的咖喱黄米饭和其余他连名字都没记住的菜,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回应对面眼里满是期待的白果。
白果的大眼睛眨啊眨,梁京墨的嘴角抽啊抽。
他如壮士扼腕般舀了一勺放着众多香料的酸奶,浅尝一口,笑了。
“宝贝儿,你喜欢吗?你喜欢的话我这一份儿也给你。”
有着奶狗眼神的白果失落地接过小碗,“你不喜欢啊。我觉得印度菜很好吃呀,就想带你来试试。”
自封为完美情人的梁京墨维持着和煦的笑容,把那碗味道奇怪的酸奶拿回了自己面前,八风不动地一勺一勺吃完了。
最后走的时候,白果很开心。
梁京墨看看身边人美滋滋的得意模样,暗自垂泪。
他费解,他和白果对补偿的定义到底在哪里出了分歧。
饭后,没有开车,他们并肩走在林荫道上。
树影斑驳,单车铃响,三两行人,擦肩而过。他们借着夜色遮蔽牵着手,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
别有心思的白果在苏叶的书店前面停下了。
“要进去看看吗?”梁京墨问道。
白果嗯了一声,“好啊,这是苏叶的店。他还总跟我说要和你聊聊呢。”
梁京墨听了,只是笑笑。
我的傻孩子,他早就把你卖得里外都不剩了。
可惜的是苏叶今晚不在,只有两个兼职的大学生在柜台后面,还有几个客人坐在沙发区看书或是轻声聊天。
白果带着梁京墨来到一排书架前面,靠在贴着海报的墙上,若无其事地抽出一本书,说道:“你去逛吧,我就在这里随便看看。”
梁京墨说了声好,然后转身就走了。
白果有点着急,想把人拉回来又不好意思,怕被梁京墨看出他的小心思。
过了些时间,白果还在纠结要不要去找人,梁京墨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聂鲁达诗选》。
白果垮了脸。
“傻。”梁京墨单手撑在白果身后的墙上,手贴着海报,把白果困在他和墙中间。白果心跳加速,扑通扑通。
“你是不是想给我看这个?”
梁京墨收回手,把书的外皮掀起一角,白果看见了里面眼熟的封面。
封面上是他的画,书名的右下角写着文字作者和插图作者的名字。白果的大名用烫金的字体印在上面,简单又大方。“年度暖心之作,治愈系文图温暖你的秋冬”,没有撕去塑料薄膜的书还带着腰封,浮夸的宣传词让白果面露窘态。
墙上贴的正是这本童话集的海报,他们所在的分区书架上更是摆了一排新书。白果还以为梁京墨没有注意,却不知他的小心思早就被人一眼看穿了。
拿着一本诗集一本童话集,结账的时候白果的脸颊仍是红红的,负责掏钱付账的梁京墨还取笑他自带腮红。白果气鼓鼓的样子让梁京墨憋笑憋到面部肌肉酸痛。
到家了,自觉面子扫地的白果蹬了鞋就跑进书房里了,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梁京墨把白果扔得东一只西一只的鞋放到鞋柜里,换上他的跳跳虎,然后拿起白果的维尼熊,走到书房前,屈起手指敲了两下。
没人理会。
维尼熊被放到了门口,梁京墨拿了睡衣,进了浴室去洗澡了。
书房的门开了一条缝隙,白果探出个小脑袋,瞅了瞅,发现梁京墨不在。他光着脚丫跑出来,转了一圈,找到了花洒下仰着头冲澡的梁京墨。
梁京墨特意虚掩着门,听到白果放轻的脚步声后,他勾唇一笑。
猎物上钩了。
被猎人圈入陷阱的白果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然后就走了。
以身作饵的梁京墨傻了。
他疑惑,他和白果对情趣的理解又是在哪里有了偏差。
白果在墙上钉了一张巨大的画布,唰唰唰,开始以一比一的比例复制他刚才看到的美好肉体。他一时画得忘情,没有关门。
打定了色诱主意的梁京墨腰间围了块浴巾,脚上还穿着跳跳虎拖鞋。看清白果在做什么后,他没有再往里走了,抱着胳膊靠在门上,静静看着白果画他。
确定轮廓,细化局部,从头部到双脚,笔尖流畅地扫过,画到跨的位置时,白果停下了。他歪头想了想,张开手指做了一个比量的动作。
梁京墨感觉他该出场了。
他走过去,从身后拥住白果,极其色情地舔吻白果的耳廓。
潮湿的呼吸钻进耳蜗,有点痒,白果向后靠,把头搁在梁京墨肩膀上,左手向下伸撩开了浴袍,握住,拇指和食指从根部到阴茎头划动。他上半身后仰,伸长了胳膊在画布上勾出一个大概的形状。
梁京墨捏着白果大腿根的软肉,将勃起的阴茎顶入白果腿间,浅浅抽动。他用手指拨开白果的嘴唇,搅动他的舌头,另一只手慢慢褪下白果的裤子。
会阴隔着薄薄一层内裤布料被摩擦的感觉太过清晰,还带了点欲遮还羞的挑逗意味。白果呻吟一声,夹紧了腿。
铅笔在纸上画出没有意义的线条,然后落在地上。一条白色棉质内裤紧接着被丢弃在地上,盖住了它。仍有大片空白的纸上映出纠缠的人影,白嫩细长的腿被压在了画布上。身后皮肉相贴,身前乳头在碰撞下擦过粗糙的素描纸,前后不同的触感让白果难耐地小声哼哼。
梁京墨索性用手盖住白果胸前,上下抚摸,然后抬起白果的腿,像给小孩把尿般把他抱起来,走向卧室。
他们的下体相连,走动时体内细小的磨动让白果沁出了眼泪。他倒在床上的一堆软枕间,臀部高高抬起,双手揪着薄被。梁京墨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果,雪白的肌肤与烟灰的被褥形成色差,他俯身贴在白果背上,咬住他的脖子,挺腰摆跨。
室内响起大腿和臀肉碰撞的声音。
浴室里水声哗啦哗啦,白果从里面走出来,暗红的吻痕在睡衣敞开的领口若隐若现。
走到卧室床边,腰酸腿软的他钻进了全新的被子里,躺着回想了一下刚才从书房到卧室再从卧室到浴室的情事,满足地在被窝里滚了几圈,把自己和被子团成了一坨。
水声停了,梁京墨头顶毛巾,姿态慵懒地走过来,坐在床边看着在身旁埋头偷乐的白果。
橙黄的夏凉被里露出白果翘着乱发的头,他的脸颊上晕开粉色,白里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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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换的被子和床单?”白果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撑着坐起来。
梁京墨擦干了头发,毛巾搭在一边肩上,“你把我赶出浴室的时候。”
白果把脚也伸出来,横在梁京墨大腿上,“我都说了拉倒了,你还要接着来。”
“拉倒是这么用的吗?跟谁学的?”
“苏叶呀。想不到吧,苏叶可是东北爷们儿。”
白果把最后一个儿字说得发音饱满,全无降调,腔调诡异的儿化音让梁京墨忍俊不禁,“你还是老老实实说普通话吧。”
收拾好卧室内的一片狼藉后,梁京墨在白果身边坐下,倚着床头,白果自觉地靠了过来。他习惯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再盖上厚一点的被子,裹得紧紧的。和梁京墨一起睡的时候,体温略高的梁京墨就成了他的抱枕,抱得紧紧的。
关了大灯,只留一盏床头灯,梁京墨把今天买的两本书放在膝上,问道:“想听哪个?”
白果翻个身,抱住他的腿,说道:“你选的那本,另一本我看过了呀,你自己看吧。”
梁京墨摊开诗选,清了清嗓子。
低沉轻柔的男音满含深情,缠绵悱恻的诗句自唇齿间念出。
梦的主宰洒下沙子,听故事的孩子坠入美梦,白果闭上了眼睛。
“我将从山上给你带来幸福的花朵,风铃草,黑榛子,和一篮篮泥土气的吻。我要在你身上做春天和樱桃树做的事。”
梁京墨合上手中的书,亲亲白果的眼睛,拿起另一本书翻看。厚厚的童话集里收录了几十篇的童话,他匆匆翻过,翻到最后,一张书签掉了出来。
精灵般的鹿仰着头,鹿角延伸出树木枝叉的形状。线条圆润顺滑,用色大胆鲜艳,是白果的风格。小鹿的眼里盈了一汪清泉,和白果给梁京墨的感觉一样,可爱极了。
梁京墨猜测这就是白果费尽心思想让他看到的惊喜。要是他没看这本书,估计别扭的小孩会眼巴巴地抱着书整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他把书放到床头柜上,回身轻轻刮了一下白果的鼻子。白果睡得香甜,嘟嘴咕哝一声,翻个身,背对着梁京墨。梁京墨关了灯,侧身拥着白果,进入了梦乡。
第26章
白果热爱赖床,作为一个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的插画师,他没有早起的必要。梁京墨从做学生到做老师,坚持了二十几年早睡早起的习惯。在几点起床这件事上,他们从来都没有统一意见。
然而这天上午,也许是把话说开后没有心事了,他们都起晚了。
睡相不好的白果横在床中央,脚搭在梁京墨胸膛。
梁京墨醒来就看到自己抱着白果的脚,而白果把他自己裹在被子里缠成茧,耷拉着脑袋睡得香甜,他的心情分外愉悦。他挠挠白果的脚心,问道:“煎饼果子,早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