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妥?若事事都想稳妥,那战机延误了可如何?”余阳华还不死心,他有辩才,原先本是他占上风,却没想将军竟是站在宛枷那一边的。
“战机没了还可以再有,将士的性命可不是可以随意的东西!”宛枷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竟平白生出一股气场,他此世本就良善,又是医者,在性命一事上自是有他的坚持。
余阳华不由一退,心中却是明白此刻自己的提议是很难通过的了,心下暗恨,若能打下幽谷,他的名气定能再上一个高度,彻底压过之2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前的谢瑾,可恨现在冒出来个宛枷,挡了他的道。
次日,全军休战的消息下达,宛枷所在的医庐总算是稍微清闲些了,只是他还闲不下来,他需要去采些药草,以应对接下来的大雪。
而没过几日,正如宛枷预言的那般,天变了。
仅仅是一夜,苍凉的蛮荒大地便染上了一片银白之色,他怀中的小狐狸若是混进这白雪之中,怕是看不清了。
“皑皑,你可别乱跑啊,跑丢了我可找不着你。”宛枷点点小狐狸的鼻子,前几日小狐狸便醒来了,精神挺好,还喜欢乱跑,不过它最喜欢的还是窝在宛枷的怀里,毕竟这里实在是冷,宛枷也时刻离不开火炉,若不是需要备些药材,他都不愿意离开他的医庐。
看着怀中的小狐狸,宛枷心中一片柔情,前世死在自己怀中的小狐狸一度是自己难以忘怀的,可以算得上是他心中难以过得去的一道坎了,而现在看着小狐狸在他怀中生龙活虎的样子,他的心便安定了下来。
也多亏了他前几日的采药,这雪一下,病患便多了起来,将士们平时体质自是很好,很少生病,不过越是体质好的人,生起病来也越是难好。
好在他做好了预防与隔离,及时控制住了生病的人数,没多久这场灾难才算了度了过去。
而他的声望也在这军营之中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天启三年终究是令人难以忘却的一年,这一年里出了很多的灾难,但在这灾难之中却涌现了不少有才之人,而这之后的战势,也越发好了起来。
十年,他们与西蛮打了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他们有胜有败,军中换了一波又一波的面孔,在那蛮荒大地上留下了不少尸体与将士们的鲜血。
而这十年里,宛枷的攻略却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度,系统已经催过不少次了,但宛枷还是不急,他在等。
当年攻略谢瑾的时候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现在不过十年,有什么难等的?况且他还是希望攻略能一次成功的,毕竟这样的事一次就够了,两次的话,他可能也会有些难受。
当然了,能等下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清楚地知道,在十年后的这天启十三年里,发生了足以改变局势的事。
楚战受伤,谢瑾被皇帝赐死。
这是第一世发生的事,现在想来已经过了近百年,却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清楚,不过也是,那可是他第一次“任务失败”呢。
而这次长平山之战中,楚战受伤便是他最大的机会。
这十年来楚战经历了不少次战役,都有受伤,但伤都不重,即使他有心医治,楚战也坚持要求先救治伤重的战士,这一来提高了楚战的名声,另一方面却也导致了他的攻略毫无进度。
若不是这几年宛枷兢兢业业地救治,这好感度怕是动都不会动,几次增加还是因为他的提议避免了不必要的伤亡。
但这次受伤不同,前世的楚战虽然挺了下来,却也是让他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如今有了宛枷这个神医,自是不必如此惊险,但他总算是有机会见上楚战了。
虽说盼着楚战受伤有些不厚道,但作为一个卡关了十年的人,宛枷自是不会管什么厚道不厚道的。
他待在幽谷的营地之中,向着长平山的方向遥遥望去,不知,战况如何了呢?
伴随着他的思绪而来的,是一个遍体鳞伤的将士:“报——长平山之战大败,将军楚战失踪!”
宛枷一愣,怀里的小狐狸顿时掉到了地上。
第10章 普通模式
宛枷愣了很久,又或者只是他意识里的很久,然后他弯下腰,抱起了掉在地上的小狐狸,慢慢抚摸着它的背来哄它。
“他没死。”他陡然出声,却不是和地上的将士说的,而是和他脑中的系统。
“嗯,任务还没有失败,我定位一下。”系统仿佛在查询着什么,好一会儿才说,“被压在长平山其他人的尸体底下了,你快去找,一定要赶在清理战场的人前面,不然任务就真的失败了。”
宛枷点头,抱着怀中的小狐狸起身向外走去,打算先去寻马,还未走到马厩,便被人拦下了。
“宛神医,战事吃紧,您这是要去哪啊?”宛枷抬头,竟是余阳华。
当年一争,虽是余阳华输了,他却也因此成长,如今倒是一名合格的军师了,只是心中终究放不下当年一事,心中对宛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与你何干?”宛枷却没有心情和他唠嗑,他一心想着要赶去长平山,自是不愿意在这里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
“你要去找楚将军?”宛枷一顿,不过想来也是,他不去找楚战去哪呢?
而这一顿也给了余阳华准确的答案,他连忙说道:“你去不得!”
宛枷挑眉:“我如何去不得?”言语间竟带了些怒气,这在一向平和的他身上着实是罕见。
“你以为凭楚将军之力,便是败了,他又如何会回不来?”听着余阳华的话,宛枷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漏了一拍,他想到了前世,便是前世楚战战败,他也是回来了的呀!
“唉……”余阳华深吸一口气,“如何是楚将军回不来,是那位不想让楚将军回来啊!”说着,他遥指了一下京城,宛枷的心瞬间凉了。
他想起来了,如今谢瑾在京城势大,楚战在西蛮又握有兵力,皇帝自是忌惮不已,而前世有自己在京城,皇帝自是不太担心谢瑾,也没有置楚战于死地的想法,可是这一世,自己为楚战打出了更好的名声,这样的情况下,谢瑾绝对是皇帝的心头大患。
而谢瑾是楚战旧部,皇帝从一开始最不放心的就是楚战。
因此这一战本应去支援楚战的军队并没有被皇帝派去,从而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宛枷心中暗恨,莫明淇手下没什么能用的将领,如此一来可以说是自损八百,可那个蠢皇帝却不知道他是在自寻死路,没了楚战,西蛮迟早打上京城!
“滚。”宛枷一挥袖子,余阳华与他一样没什么武功,他拦路自是没什么用的,而宛枷心中对这个皇帝没什么敬意,余阳华的话自是不能成为威胁他的理由。
余阳华踉跄了一步,见自己拦不住他,还想挣扎一把:“你若是救了他,你也会被盯上的!”
宛枷没有回头,牵出了当年楚战送他的母马阿良,摸了摸它的头,立刻得到了阿良亲切的回应。
他翻身上马,冷冷地望向余阳华:“马匹尚且念旧,人岂能不顾主?”
余阳华一怔,再回过神时,宛枷已经离去了。
他挥退了想要阻拦宛枷的将士,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将小狐狸像围脖一样围在脖子上,宛枷一边骑马奔腾,一边在思索着,一个想法在他的脑中缓缓形成,只是终究还有什么顾忌,没有与系统商讨。
残阳似血,映衬着他的心情低落,但还有一个坚定的目标在促使他前行,那就是系统标好的楚战的坐标。
伴随着日落西山,一轮圆月高高升起,明亮地照耀着死寂的长平山,仿佛在冷冷地望着这一地的尸体,又仿佛在嘲笑着人命的轻贱。
宛枷有些感慨,却又深知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系统标志的坐标了,可却不见楚战的身影。
他有些急,忽然发现坐标处有几具尸体不太对劲,过去一看才发现楚战竟是被压在好多具尸体的下面了,也是好在楚战强壮,没被这么多尸体压死,便赶紧过去想要搬开那些尸体。
但那些人实在太壮了,宛枷即使这些年有所锻炼,但终究是囿于自身体质的问题,没什么太大的进步,何况他在军中,伤患较多,很难有时间锻炼,现在他更是废了好大的力才移开了一具尸体。
实在无力,宛枷只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再去搬,便这样搬搬停停,好不容易搬走了所有尸体,却是已经到了后半夜了,而楚战也不轻,想着系统提醒的清理战场的人,宛枷咬咬牙,不再休息,赶紧拖着楚战走到了阿良那里。
阿良离得有些远,这里全是尸体,阿良走起来不方便,宛枷又怕它不小心踩伤楚战,便将它留在了战场外围,等到宛枷将楚战拖到阿良身边的时候,天边已经泛着些亮光了。
但宛枷却松了口气,总算是到了阿良身边,虽然还没到安全的地方,但好歹是不用他继续拖着楚战了。
“什么人!”就在宛枷将楚战放到阿良身上,自己才爬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一时之间,冷汗直流。
“快逃!”系统的声音响起,对现在战五渣的宛枷而言,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宛枷又如何不知道这一点,但他不能让楚战出事,赶紧加快了上马的速度,用自己不大的身躯牢牢地罩住了楚战。
“驾!”宛枷喝到,阿良也嘶鸣一声,向着一个方向奔跑起来。
“别跑!”伴随着这声怒喝的还有箭矢射出传来的风声,宛枷尽量压低自己的身体,以期箭矢射中自己的几率能小些。
然而即使如此,也无法避免被流箭射中,随着宛枷的脸颊被箭尖擦出一道口子,他身上的伤也逐渐多了起来,没多久,整个人竟成了一个血人!
好在宛枷虽然身体孱弱,灵魂之中却印刻着前世对敌的经验,感知极为准确,虽然看上去伤得极惨,却没有一道是致命伤,不过是些皮肉伤罢了。
饶是如此,他的体力也是不够的,眼看着就要甩掉那些人了,他的目光却也有些涣散了,眼前一片发黑。
他想要咬咬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可想起自己还骑着马,怕咬到舌根,便收紧了手,试图通过用指甲刺破掌心的方式来让自己清醒。
可惜他是个医者,又因为平时经常要帮助伤患包扎伤口的原因,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掐了很久也不见掌心有血迹,大脑却逐渐昏沉。
恍惚之间,只听得一道锐利的风声,宛枷感知到那是一支箭,准确地向着他的后心而去,可他此刻已然脱力,无法躲开这支箭了,只能无奈地想着该听天由命了。
或许是死亡临近,他竟回想起了这短短十年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好回忆的,他日复一日干的都是同一件事,没什么波澜。可能是他性子平和吧,明明完成攻略任务什么的往往都会比较急地去寻找一个契机,可他却没有。
在他的“常识”里,这样的攻略就像一款游戏,一般都有个限定的时间,大多不会太长,像他这样的十年可以说是严重超标了,更别提他前世那么多年的滞留,这样的游戏绝对是个辣鸡游戏,因为玩这款游戏的玩家绝对会厌倦。
可他没有,他给自己起名宛枷,做的却完全不像一个玩家那么急着去触发事件,而是不急不缓,甚至十年这个漫长的时间在他的意识里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罢了。
这不对劲。
他想起了之前看到的自己的记忆碎片,里面的自己是个修者,那么,会不会是这个原因呢?
“噗——”那是箭矢刺入血肉的声音,打断了宛枷的思绪,却意外地没有感到疼痛。
之前快速运转的大脑此刻竟有些迟缓了,宛枷想要扭过头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可潜意识里却又不敢。
他感到自己的脖间凉飕飕的,一如他的心,冰凉得仿佛沉入无边的海底——说得好像他沉入过海底一般。
先是他的手触碰到了一片温热,带着潮湿,渐渐地凉了,他摸到了,是他的小狐狸。
他想停下来,他想好好救治他的小狐狸,可他不能,后面就是追兵,他们好不容易快要逃掉了,此刻不能停下。
他只能伏下身,紧紧地抱着小狐狸,仿佛要挽回它逐渐失去的体温一般,可小狐狸的生命终究是如同落花一般无法挽回,他几乎是看着小狐狸在自己的怀中一点一点冷却,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觉得他此刻应该是很难过的,比当年在杏林村做出选择的时候还要痛苦很多倍,毕竟小狐狸陪伴了他十年,那是再如何冰冷的数字也无法掩盖的陪伴,此刻想想,他会觉得十年不长,也是因为有小狐狸在身边吧。
可现在的他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他好似一个被封住了情感的木偶,只是愣愣地怀抱着空洞的感情一路前行。
他忽然想起了前世有一次和谢瑾出游,谢瑾曾对他说,他看不到宛枷对他的爱,当时恰好流水声响,他便啊了一声作为回应,谢瑾当他没听清,也不愿再提这不愉快的事,只当这件事过去了。
但这件事终究还是刻在宛枷心里了。
谢瑾临死前的谢谢二字谢的不是宛枷对他的爱,而是宛枷这一世的陪伴。
可这一直被他忽略了。
现在才意识到似乎有些悲哀,可更悲哀的是他连悲哀的感情都没有,他此刻才彻底明白系统说的话代表着什么。
记忆是情感的载体,此刻的他不过是刚刚学会喜悦的空壳罢了,或许不知喜悦还好,他还可以像个理性的机器,但现在拥有喜悦的他更加清晰地明白了自己的缺失,也更加希望能够补全。
夕阳西下,他将小狐狸的尸体埋入刚挖的土坑之中,他跑了一天,现在想想,昨天的这个时候小狐狸还围在他的脖子上为他抵御寒冷,此刻的小狐狸却冰冷地躺在土坑之中,连为它落泪的人都没有。
宛枷站了很久,久到明月高悬,映衬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宛如鬼魅,艳丽而冰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一道□□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愕然转身,听到了他绝对想不到的一句话。
第11章 普通模式
“你是谁?”望着眼前陌生的男人,楚战问出了他醒来后的第一个问题。
宛枷有些沉默,他不知道是这十年来他的变化太大还是楚战根本就是失忆了,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是的,这十年来,他的变化还是挺大的,虽然因为身体缘故不能达到前世的身高,但好歹也是脱离了少时的雌雄莫辨,可以用俊美这个稍显成熟的词语形容了,但即便如此还是可以看出他少时的影子啊,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宛枷不由开始反省自己,果然是这十年太不主动,不怎么出现在人家面前才导致楚战忘了自己吗?可系统提示的好感度没降过啊,这不像是会忘了他的样子。
接着他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狼狈,刚刚逃难,衣服都被箭矢划破了,加上脸上还有血液,可以说是狼狈至极,很难看出原本的样子了。
宛枷的心终于有些放下来了,还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失望,于是他说:“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
“我当然不记得你是谁了,说到底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啊。”楚战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打断了宛枷的话,也打碎了宛枷的自欺欺人。
宛枷低头,一瞬间,万千思绪拂过,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而宛枷的低头也被楚战当成是对友人失忆的伤心,便出声安慰道:“你别难过啊,别说你了,我其他什么人都记不得了啊!”
“哼……”宛枷哼笑一声,露出了一个血垢都无法遮挡的明丽的笑,“你要是连我都不记得了,又怎么还能记得其他人?”
“啊……”楚战几乎要看呆了,随即又有些唾弃被美□□惑的自己,“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我又是谁?”
“我叫宛清河,你叫楚平,我们是从凉州城私奔逃出来的恋人啊。”宛枷笑着说着完全没打草稿的谎话,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你我二人早有私情,可惜家中订婚,我们不忍分离,便一起逃了出来,路上你不小心砸伤了脑袋,为了护着你,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