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毯完本[耽美生子]—— by:溪边有蝉

作者:溪边有蝉  录入:10-30

许瑞溪拿汤勺的手顿了顿:“父母?”
“是啊,你说可笑不可笑,现在的骗子也真是……”
后面的话许瑞溪都没听进去,整个人陷入沉默。
晚上文斓也听说了这件事,倒是没说什么,只吩咐几个安保人员多加注意,如果这对夫妻再过来,第一时间通知他。
许瑞溪躺在床头看故事书,文斓走过去揉他的头发:“不困吗?”
许瑞溪合上书,问:“真的是他们吗?”
“说不准,”文斓说,“你不用担心,都交给我。”
接下来几天,那对夫妻再也没出现。早上许瑞溪做完例行检查,在露台上的小花园里散步,正好碰见一位熟面孔从走廊匆匆而过,胳膊上还打着石膏。
“徐达!”许瑞溪开心地叫住他。
徐达的脸色不太好,额上添了一道疤,听见许瑞溪的声音愣了一下,很快笑起来:“是你啊。”
“你的手还没好吗,上次不是说可以拆石膏了?”许瑞溪走过来。
“啊……”徐达脸上一阵颓丧,“医生说恢复得不好,还得再固定一阵。”
许瑞溪微怔:“不会是因为上次帮了我吧?”
“没有的事,”徐达打着哈哈,“是我自己不小心。”
许瑞溪顿生愧疚:“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不用了,”徐达摆手,“我这石膏吊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哎!我的收费单!”
两个人正说着话,徐达手里的几张单据被风吹到了地上。
许瑞溪费力地半蹲捡起脚边的一张,准备还给徐达,不经意一瞥,微微一怔:“欠费了?”
徐达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但只是一瞬,很快他便长吐一口气,耸耸肩:“是啊……哎,实话跟你说,我是个歌手,靠弹琴和酒吧驻唱为生的,自从伤了手之后,我一不能弹二不能上台,已经几个月没接活儿了,最近恢复不好,什么都要花钱,实在是收不抵支啊。”
他说的倒是实情,语气也足够诚恳,许瑞溪不疑有他,也跟着愁苦起来。
两个人在走廊里叹着气,许久,许瑞溪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小声说:“要不……我借你?”
徐达一愣。
“就是钱不多,我没有上班……”许瑞溪说着也不好意思起来,“只有两千多块,原本打算寄给奶奶的,现在也用不上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
徐达一直看着许瑞溪,目光惊疑不定,直到确定他说的是真话,这才问:“那你呢?”
许瑞溪平静摇头:“我先生在呢,他很厉害,什么都想得到,有他在,我什么都不会缺。”
徐达没忍住:“你跟他在一起,他不给你钱吗?你们不是夫妻吗?”
许瑞溪露出不解的神情:“他为什么要给我钱?”
这下轮到徐达哽住了,他缓慢地点了下头,半自嘲地说:“好吧,我还以为他会像电视里那些有钱人,直接给你一张卡让你随便花呢。”
两个人一起往楼下走,许瑞溪过了片刻才皱眉说:“那样……不好。”
哪里不好许瑞溪说不上来,但许瑞溪感受得到,文斓对他的确和对别人不一样,生活上可谓是无微不至,吃穿用度从来不会短他一分半点,但就金钱方面,他总觉得文斓在有意地想培养他一些什么,那才是会让他受益终生的东西,并不是一味地纵容和溺爱。
“你还怀着孩子,我也不好意思找你借太多钱,这样吧,你借我一千,我把医药费交了,下个星期酒吧那边结款了就还你。”徐达说,“你看这样行吗?”
许瑞溪点点头。
徐达有点好笑:“你这人怎么一点戒心都没有,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就不怕我跑了不还你?”
看着许瑞溪陡然瞪大的眼睛,徐达偏过头,神情黯然:“算了,开个玩笑。”
两个人排队交完费,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徐达也是自己带的午饭,用几个保温盒装着,端上来和许瑞溪在小花园里一起吃。
“你要不要吃我的,这个炸小鱼很好吃。”许瑞溪热情地把自己的小鱼干推荐给徐达。
徐达的手轻抖了一下,迟疑着看了许瑞溪许久,像是终于下了狠心,从包里拿出一个白瓷盅,推给许瑞溪:“这是我姐给我炖的木瓜雪蛤,长白山的雪蛤,补身体很好,你尝尝?”
许瑞溪只觉得白色瓷盅里的橙色木瓜非常鲜艳,从容接过,并没有多想:“你有姐姐?”
“嗯,我从小爸妈关系就不好,是我姐姐把我一手带大的,但是后来……”徐达脸上闪过一丝戾气,“后来她遇人不淑,那人是个混球,在外面吃喝嫖赌,喝醉了酒就问我姐要钱,我姐不给他就打她。”
“你姐姐……”
“我姐为了给我筹钱学钢琴,十五岁就辍学去酒吧驻唱,二十岁不到就嫁给了那家酒吧的老板,她明明那么漂亮……”徐达的眼神变了,“我不会放过他的,等有一天我出人头地了,第一件事就是弄死那个老板,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姐姐她就不用受苦了。”
说到后来,徐达的语气可以说是凶狠了,许瑞溪还没见过友人露出这样激动的一面,不禁有些怔愣。
“吃吧,我姐做饭很好吃的,很多不常见的菜她都会做。”徐达又把木瓜雪蛤往前推了推。
许瑞溪听完故事,却有些吃不下了,把盅碗捧在手里左右摆弄:“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说到这个,徐达脸色更沉了,目光却愈发尖锐:“钱,我需要大笔的钱。像普通人一样上个大学再出来找工作,实在太慢了,我等不了,我想走捷径,反正我觉得我也有这个资本,我现在就是缺一个机会。”
许瑞溪总觉得徐达太偏激了,这样容易走歪路,但嘴上也没有反驳他,只说:“我相信你,你弹琴真的很好听。”
徐达似是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许瑞溪:“你也这么觉得吗?”
许瑞溪不明所以,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曾经,我有过一次机会,但是……被人抢了。”徐达低低地笑出来。
许瑞溪满眼疑惑,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一阵吵闹,几个护士追着一个中年妇女跑了进来。
那妇女拎着一个山寨包,穿着一件碎花棉袄,脸上满是油光,头发挽成一个髻,上面夹了个不伦不类的蝴蝶发夹,这打扮,乍一看还以为是舞狮队里的女蚌壳精,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那女人远远看见许瑞溪和徐达,似乎是愣了一下。
也是赶巧,因为许瑞溪刚好坐在背风口,肚子又藏在桌底下,整个人并不显眼。相比之下,徐达因为手上打了石膏没法穿外套,肩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胳膊又正在搁在胸口,乍一看好像正捂着肚子似的。
那妇女瞬间在两个人之间做出抉择,接着飞扑过来,一把抱住徐达,扯开嗓子大吼起来:“小溪啊,我的儿……”
这一嗓子,许瑞溪和徐达同时石化了。
“你……你认错人了!”徐达憋红了脸才把那妇女推开,尴尬地站起来退后两步。
“认错人了?”中年妇女懵了。
“我先走了,你们慢聊。”徐达黑着脸,快速收拾东西走了。
身后的护士赶来,将中年妇女和许瑞溪隔开,许瑞溪这才去看中年妇女。
“请问您是……?”
“我是你妈啊!”
平心而论,这两人一个白净乖巧温顺柔和,一个衣衫艳俗举止浮夸,实在没有哪点像是母子的。许瑞溪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顿了顿,稍微抬了下手,客气道:“您坐。”
女人一落座,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许瑞溪隐隐一阵反胃,他低头轻咳一声,忍了又忍才没用手去捂鼻子。
“孩子,你过得好吗,妈听说你怀孕了,来看看你,你看,就是这些人拦着不让我进来。”女人不客气地指了指身边的几个护士。
许瑞溪不为所动,反倒问:“您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妈一直在四处找你啊,听说你被接到了城里,我和你爸一起来了这儿,跟着你老公的车找到这里的。”中年妇女一边说话,一边仔细打量着许瑞溪,心里啧啧称奇。
看这小脸又细又白,一看就被保养得极好,那手指头葱根一样娇嫩,肯定没做过家务活,手上的戒指一看就价格不菲,还有那穿戴,哪儿是平常人家穿得起的……
“阿姨?”许瑞溪用一双大眼疑惑地看着他,再次询问,“您叫什么呢?”
“叫什么阿姨,我是你妈。”中年妇女回神,不满道,“怎么坐半天连水都没一杯,渴死了。”
许瑞溪和几个护士面面相觑,那中年妇女的目光落到他手上的那盅木瓜雪蛤,眼睛亮了:“这是什么?燕窝?”
35.
“唔,是雪蛤。”许瑞溪看她眼珠子都直了,把瓷盅推过去,“您……要喝吗?”
“雪蛤?哟,那可贵了。”中年妇女笑得满面春风,眼睛黏在那瓷盅上揭不下来,“那怎么好意思,你一个孕夫……呃,那我就尝一口?”
许瑞溪还没说话,中年妇女已经把雪蛤拿了起来,这“一口”着实大,直接把瓷盅喝了个底朝天,一滴都没剩下。
几位护士看得目瞪口呆。
“外面风大,怎么不进去。”
小花园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许瑞溪扭头,作势要起身:“文先生。”
“坐着。”文斓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朝对面的女人看去,“我爱人要午休了,慢走不送。”
说着,给许瑞溪披上衣服就要带他走。
“哎……”中年妇女原本还指望和文斓说两句话,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上来就撵人,她立刻不干了,准备上前拦,却被随后赶来的保安拉了回去。
许瑞溪没回头,只偷偷瞥文斓。虽然文斓没露出任何表情,但许瑞溪凭经验判断,文斓多半是生气了。
许瑞溪捏了捏文斓的手掌心:“怎么了?”
文斓没答话,揽住许瑞溪的肩膀,不答反问:“不冷吗?一身的寒气。”
“我穿得可多了,”许瑞溪讨好地笑笑,“你不要生气。”
文斓拿他没辙,解释说:“不是生你的气。”
两个人进了病房,许瑞溪脱了外套,坐了没两分钟,去马桶边吐了一遭,文斓听到动静,跟过去帮他拍背。
“难受吗?是不是冻着了?”
许瑞溪摇摇头,吸了吸鼻头:“那个阿姨身上的香水味太刺鼻了,闻着不舒服。”
文斓把毛巾用热水浸湿了给他擦脸。
许瑞溪在文斓揉圆搓扁的间隙里问:“她说她是我妈妈。”
文斓给他洗干净脸,又仔细抹上润肤霜,这才问:“你信吗?”
许瑞溪摇头:“她不是我妈妈。”
文斓动作一顿,意外道:“为什么?”
“文姨说,”许瑞溪认真道,“没有妈妈会抛弃自己的孩子的。”
文斓看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起身把许瑞溪抱进怀里,做了个安抚的摸头动作:“嗯。”
许瑞溪却好像明白他心中所想似的,又说:“所以,我妈妈肯定是不得已才不要我的,她如果像这个阿姨一样好好地活着,肯定不会不要我的。”
虽然嘴上没说,但中年妇女的出现,到底还是给许瑞溪带来了不小的刺激,午睡也不安稳,一直念念叨叨地说些梦话。
文斓抚摸着许瑞溪的鬓发,给他盖好被子,披上外套出了门。
门外,小周已经准备就绪,文斓一出来,两个人立刻往保安室走。
“已经调查清楚了,这女人叫许秀兰,丈夫叫许锋,都是许家镇人,这两人的确是从小溪老家来的,一周前打听到了文耀集团的地址,守在门口记下了您的车牌号,这才找到医院来,我查证了门房的监控,与她自己的说辞并无二致。”
“还挺有心计。”
“是的,调查显示,他们前些年一直在沿海一带做陶瓷倒卖,生意不太行,许锋几年前找人借了高利贷,一直没能还上,如今利滚利,早就不堪负累,老家的房子和地都卖了。”
“子女呢?”
“哦,他们有一个女儿,比小溪小两岁,学习不行,中专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听镇上的人说,他们家父女关系不好,女儿一直很少跟家里联系,后来听说自己爸爸惹上了高利贷的人,更是连家都没回过。”
“所以,没有直接证据显示他们和小溪有关系?”
“这个不好说,那个年代,小镇比较落后,小溪应该不是在医院出生的,医院里没有他的出生记录,所以没办法证明他的生母是谁。”说到这里,小周顿了一下,“但是调查的人说了一件事,我觉得有疑点。”
文斓回头。
“许秀兰有个妹妹,叫许秀英,早年外嫁,后来因为难产过世了,奇怪的地方就是,她过世的时间,和小溪出生的时间,非常接近。”
文斓皱眉:“她自己是什么说辞?”
“她说她是在外地生的小溪,回许家镇过年的路上被人贩子抱走了,这些年一直在找,始终没找到。”
“小溪奶奶说,他们几年前来找过。”
“哦,这个他们倒是承认了,说是那会儿就怀疑小溪是自己的孩子,来找小溪奶奶对峙,结果被老人家一棍子撵出去了,连话都没说上。再后来就是小溪结婚,消息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两口子知道后,又来找了老人家一次,那次……好像起了冲突,老人家气得进了医院。”
文斓深吸一口气,脸色沉下来:“去看看。”
靠近保安室,远远就听见一副女高音大嗓门:“什么叫等候调查,去叫你们领导来,欺负我不懂法是吧,我告诉你,我……”
“咚咚”两声敲门打断了她的表演。
许秀兰本来还要骂,一见进来的人是文斓,立即偃旗息鼓,换上一副别扭的笑容:“哟,文总来了。”
“你认识我?”文斓也不客气。
“文耀集团的大总裁,谁不认识您。”
“既然你认识我,那我们就敞开天窗直说了。”文斓在她对面坐下来,手里拿着纸笔,直视她的眼睛,“我是小溪的丈夫,也是他的全权代理人,小溪的情况你知道,现在很多事情不方便,所以接下来所有关于他的事,都由我全权接手。”
许秀兰一听就急了:“可是……”
“我们的孩子马上要出世了,”文斓不留余地打断她,“这是我和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们文家的第一个孙辈的孩子,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希望你能理解。”
许秀兰讪讪一笑:“理解,理解的。”
“你刚刚在小花园说的话,我的助理已经全部转达给我,”文斓冷静道,“我现在需要你的配合,如果你的确是小溪的母亲,我们会给你相对的身份和礼遇,我能相信你的身份是没问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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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秀兰话音未落,两名保安走过来,一左一右按住她的手,接着,一旁的护士将早就准备好的真空采血器拿出来,迅速捏住她的手指,以极快的速度从指尖上采了血样,等她反应过来时,护士们已经采样完毕退开了两步,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
她“豁”地站起来,尖叫着甩了甩手,好像上面有什么令人恐惧的爬虫:“干什么,干什么啊!”
“不用担心,”文斓声音低沉,总是能让人在混乱中第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是做亲子鉴定。”
许秀兰一惊,脸上露出明显的惊慌,退开时踢倒了脚边的凳子:“你说什么?”
“亲子鉴定的血液样本采集。”文斓的笔在手里打了个转,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等一等,相信很快就能出结果。”
许秀兰脸色煞时转为一片灰白,亲子鉴定她当然听说过,来之前也不是没想到,但她没料到,文斓居然问都不问,上来就雷厉风行地采集血样,这让她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和计划统统都失了效。
“你……你不经过我同意,怎么能……”
“没经过你同意?”文斓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同时,转笔的手也停了下来。接着,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下了笔帽上的某个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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