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们两个想买厂子?我告诉你们,这厂子不卖,赶紧走,不要再打主意,不然可别怪我抡起扫把来将你们撵出去。”
阮穆刚要开口,被朱清和给拦下来,只听他笑道:“我们和博西的老总谈买卖,你在当中插什么话?公司的事情是你说了算?我只认这个公司的主事人,其他的闲人……要是闹的过分了,别怪我打电话请人来。”
那大伯是个愣头青,不管朱清和说什么话,他都不放在眼里,只揪着说这公司不能卖,一帮子人指着这个吃饭,要是非要买卖,可别怪他们全部辞工,让厂子都转不开。
阮穆靠在墙上,悠悠地说:“慢走不送,正好我们打算重新招人,把这厂子里的祸害给清除干净,免得以后惹麻烦。您一大把年纪了,说出去的话在地上还能多停留一阵,可别光说不动,让这一帮子指着你的怎么往下唱戏?老板娘,别磨蹭了,我们还得借你的车用一下。”
老板娘提着包就往出走,边走边说:“这阵子司机不在,我就没用过车,没人会开怎么办?”
阮穆接过车钥匙:“这点小事有什么可愁的,您请吧,咱们早点把这是给办利索,可别忘了,您自己的烂摊子,记得处置了,之后的事情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老板娘有些尴尬地点点头,这堆难缠的亲戚,贪得无厌,幸亏这钱全是要往正经地方用,不然怕是要全被这些人给盘剥干净。
临出门,阮穆状似不经意地回头:“等我们把事情办完,要是您还在这里待着,到时候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别怪我对你动狠的。花钱让鬼推磨的事儿,您应该也没少见吧?”
几人一前一后下楼梯,老板娘无奈地说:“不怕你们笑话,这里面最难搞的就是我这个大伯,我丈夫看他们老了没依靠,就好心让他们进来混着赚个养老钱,谁知道他们这么得寸进尺,到头来我成了外人,一个劲地把我往出赶。”
阮穆替朱清和打开车门,等他做好,这才转身走到前面,坐进车里笑道:“外强中干的人,也值得你这么惯着,老板娘,人弱被欺负,没什么可救。”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朱清和。
朱清和接到他的视线,扯起嘴角笑,这人到这会儿还不忘拿这些事来刺自己。对待蛮横的人就得用更狠的法子才行,大道理完全说不通,他方才与人客气,说不定已经被那人给看低,倒不如阮穆跟流氓似的一阵嘲讽加威吓,那人心里还能忌惮几分。
阮穆将车开到巷子外面,自己回家里去叫王咏梅,这两天妈难得闲在家里,所以他才敢先斩后奏。
王咏梅对儿子的决定从没什么异议,管束只会激发孩子的叛逆心,只要他自己知道分寸一切都好说,所以没多问,直接跟着去办事。
今天的时间比昨天预想的要走,阮穆一边稳着扯一边说道:“昨天就预约好了,我们把钱直接划到您的账户,到时候全部由您自己支配,可别忘了,把该补的窟窿补好,我们接手的时候可不希望这个烂摊子还在。”
老板娘尴尬地笑笑:“这个你放心,工人的工资欠的不多,稳住他们就不会有事。只是我那大伯,我怕他要想法子找麻烦,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阮穆因为妈在身后坐着不敢放肆,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件事情办得还算顺利,没费多少力气,正逢吃午饭的时候,四个人坐在饭店点了几个菜,王咏梅偶有说话,更多的时候却是盯着自己的儿子,这小子才多久没见,变得连自己都快不认识了。这些商场上的话,他倒是说的溜,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本事,只是一举一动间多少透着阮宁的影子……
一直到三人一起回家的路上,阮穆才说道:“看来当初很多人都是不愿趟浑水,所以让博西留到现在,不然也轮不上咱们。”
王咏梅点头头:“小鬼难缠,你们两个也得注意点,能不惹那些人尽量少惹,把他们逼急了谁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我真不放心你们。”
阮穆赶紧说道:“妈,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清和哥吗?他是您的得意门生,做事小心谨慎,有他管着我,你还担心什么呢?我要是手往不该去的地方伸,您让他敲我下,我肯定长记性。”
朱清和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个人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忘占人便宜?他以为这样,自己就能对他改观?不过他好歹是自己长久的合作伙伴,有些话不能说,说了反倒伤情分。
可惜王老师并不知道两人间的那点事情,拍着朱清和的手说:“你比他大,又稳重,事事盯着他,免得他做坏事。这几年我不在身边陪着,估计这胆子也大的没边了。他要是真做了不规矩的事,你就代我教训他,他要还是不认错,看我怎么收拾他。”
朱清和笑着安抚道:“王老师,这点您可错了,他年纪虽小,但在做生意这事上比谁都稳重,我才是自愧不如,处处要跟着他学。”
阮穆对朱清和的这番话十分受用,眼睛里都承着点点笑意,璀璨明亮。
第69章
钱一过账, 原博西的老板娘跑的比他们还勤快,加之先前和主管部门打交道,事情办得还算利索,顺带着也领着朱清和和阮穆认了人。
朱清和记得认真,对那些人很客气,既然选了这一条路,很多东西都得逼着自己去适应, 人情往来,说话学问多了去。阮穆对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早已经见惯了, 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甚至还有些许不耐烦, 不过他还是安静地站在朱清和身后, 有什么不妥地地方才会插嘴解释两句。
厂子实实在在到了手中,朱清和才松了口气, 除了吃饭, 他在炕上躺了一整天, 阮穆好笑地看着他:“瞧你这点出息,以后的麻烦事比想的多的多,别想喘气。对了, 以后和公家打交道的事我全包了,省得你把它当山似的压在心上。你安心当你的老总就行了。”
朱清和担心地说:“你能行吗?那些人都喜欢听客气话,你这种看谁都不顺眼的脾气,可别事没办成倒是得罪了人。王老师说的对,小鬼难缠, 那些人要是存心给你使绊子,能急死你。”
阮穆只是勾唇笑了笑,没开口。
朱清和还是在很多年后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做生意最累的其实是应酬,形形色色的人需要应付,而阮穆出面之后,他不用去陪酒,也不必看那些‘办事’人的眼色,更不用窝囊地送上‘礼物’还得被人当孙子。那个时候他才深刻地发觉,其实他一直生活在阮穆的巨伞之下,而他却……
朱清和只给自己一天休息的时间,接下来按照原先计划好的开始大整改,老厂子设备也已经老化,再新招来的技术总工王工的指导下,稍微动一动就得往里面砸钱,他账户里所剩不多,幸亏有阮穆拉一把,不然到时候可真就手忙脚乱了。
厂子里的员工在拿到博西拖欠的几个月工资后,也打消了换地方的念头,只是一辈子就交代在两个娃手上,能不能靠得住?有些人不相信,领了工资就辞职不干了,而不想走的人静静地看着厂子里发生着变化,直到一切都检修完毕,他们才知道放着煤炭不采的原因是为了保证工人的安全,所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这个时候煤矿事故频发,老板眼里只看得见钱,一些老旧存在隐患的机器早该换了,但老板明摆着除非真的不能转了,不然只要还能动一天就要撑下去,所以人们对这两个小老板十分喜欢。
恢复工作之后,个个卖力,那些提前离开的人既羡慕又后悔。
暑假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朱清和在开学前看到了自己赚的第一笔钱,心里真是五味陈杂。刚开始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观望,他们费了很多力气才将客户给稳定下来,阮穆年纪小,但是每一件事情都做的卖力。他之后再没有说那些会让朱清和困扰的话,很多难事到了他手上都变得简单,让朱清和自愧不如。
周维申曾经来找过他,只是他一直在厂子里忙,所以没见到。对这个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两人同在省城,周维申时不时地会来他的学校找他,不是说学习就是借绍打工的地方给他,朱清和不想承这份情,但敌不过这人的胡搅蛮缠,当着众人的面,他不答应也不好看。所以就这么断断续续地来往着,他心里厌烦这种甩不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