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在加州清光略显窘态的神色里,小狐丸才抬眸望向了远处,一手隐蔽地攥紧了一缕银发:“总是依赖兄长的话,就永远都无法长大,况且……这原本就是约定好的事。”
约定好了的,要坚定不移地走完他们选择的路,在此之前,绝不回头。
所以,如果现在舍弃审神者的话,别说兄长了,就连他们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而且,他们的本灵正陪在那个人身边吧……嘛,还是别想了,不然嫉妒的狐狸就不讨喜了呢。
“我们也回去吧。”
三日月宗近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是队长了,他背对着众人开口,转过头来时,已然露出了与往常别无二致的笑来:“回我们的本丸。”
……
平安京,三条宅。
“真的万分感谢!”
五条国永双手捧着太刀,激动地伏地谢道:“真的,很感谢这位大人!”
虽然平常尽量做出稳重的模样,但实际上,五条国永也不过是个青年。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然也不会在一开始,就做出擅闯三条府的事情。
这会儿爱刀被修复,更是一下子清扫了他近日心里淤积的难过,大起大落间彻底放松了下来。
今剑正站在三条宗近身后,见状抬眸淡淡道:“不必。”
这对于他来说,最多算是麻烦事,却不是难事。
同为刀匠,三条宗近倒是很理解对方的激动之情。他露出了善意的微笑,随后抬手把对方给扶了起来,免得这好好的年轻人激动到昏厥。
冷静下来的五条国永摸了摸鼻子,显然有点不好意思:“失礼了。”
之后,五条国永并没有逗留太久,毕竟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去好好看看这振失而复得的刀剑。
三条宗近理解他的心思,也就没有再挽留。
“真好啊。”
三条宗近目送着青年咋咋呼呼离去的背影,忽而笑着感慨道。
今剑站在刀匠的身后,闻言不由侧目道:“父亲,很喜欢那振鹤丸国永吗。”
“啊,毕竟也是一振好刀,如果就这样死去,未免太可惜了。”
三条宗近似乎感同身受般,回首望着付丧神道:“要是今剑遭遇这种事情的话,为父可是要心痛致死呢。”
刀匠的神色虽然平静,不过,任谁都可以感觉到,那话语间重于千斤的分量。
毕竟——
鹤丸国永对五条国永来说,是无法放手的第一振。但是,今剑对三条宗近来说,却是不可或缺的唯一。
付丧神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既然这样,那关于鹤丸国永并没有脱离危机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父亲好了。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
付丧神倏尔抬眸,望向了五条国永离去的方向——看来今晚,他得去五条家走一趟了。
第66章 正面刚
是夜。
八卦的传播速度总是很快的。
有个叫做五条国永的青年, “不知好歹”地闹了三条府,结果不仅平安离开,看起来似乎还真的结交到了名刀匠三条宗近——这件事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被京内的人们所知, 颇有成为这段时间内热度话题的架势。
在这种情况下, 五条国永的信息被好事的人们传扬开来,甚至于他的住所, 也是稍微打听一下便可知晓。
至于这有没有给本质上是个宅的青年带来困扰, 今剑不知道。他唯一能够确认的是, 这在很大程度上方便了他的行动。
顺着打听到的消息, 今剑轻易就找到了五条国永的住所。
与三条府简约而不失风雅的宅邸比较起来,眼前的屋子处处透露着贫穷。
屋主人似乎完全不能体会生活的精致为何物, 单从这简单粗矿的布景来看——好吧,也许根本就没有布景, 就足以看出主人的随便。
不过……姑且还算整洁?
付丧神把大致的情况整合了一下, 斟酌片刻后,并没有选择去叨扰五条国永,而是直接守在了屋舍的内墙下。就这样, 静待着不速之客的来临。
“……唰!”
夜色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深沉,到了午夜时分, 街道上已经空荡荡的不见了人影。
整个世界都似陷入了恒久的沉眠, 以致于此刻的任何一点响动, 都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那是, 有什么正破风而来的声音。
今剑缓缓睁开了双眸, 抬头望向了自己的上方。
随后,在他的注视下,有一道漆黑的人影从外墙跃了进来,并在墙壁上点足借力,轻盈地腾飞到了半空中。
今剑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目光,于是在数秒后,那人便察觉到了不对。他于半空中匆匆低头,便正好与守株待兔的付丧神四目相对。
“……”
转角遇到爱(不是)
来人当下身形一晃,一个趔趄从空中跌了下来。
不过,在接近地面的前一秒,他便迅速地反应过来,及时调整好姿势,免去了自己的狼狈。
今剑打量着对方黑漆漆的身影,没错,就是黑漆漆。
那是与溯行军相似又不同的模样。来人的全身都被笼罩在黑雾里,除了偶尔被风掀动的袍角外,便看不到任何别的东西了,而遗憾的是,就连唯一露出的袍角,也都是黑色的。
——真是似曾相识的情景。
犹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那振暗堕三日月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遮遮掩掩的,对外人的窥伺避之不及的模样。当然,那振三日月已经回归本灵了,所以眼前的自然不可能是他。
况且,眼前黑漆漆的家伙,不知为何,明明暴露了方位,却没有攻击也没有逃走。虽然漆黑的浓雾几乎掩盖了他的全部,不过,凭借敏锐的直觉,今剑能够感觉到,对方正在看着他——无声而专注。
“把黑雾撤了。”
在过分长久的沉默后,今剑率先开口道。
对方没有回答,不过那一动不动的模样,显然代表着拒绝。不仅如此,那层叠的黑雾分明还厚了许多,几乎已经完全与黑夜融为一体了。
见此,今剑倒也没有意外,他甚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冷淡的音色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为什么不说话。”
“——是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还是,怕被认出来?”
随着这句话落下,原本涌动的黑雾显然凝滞了一瞬,不过即便如此,对方依旧没有开口。
——垂死挣扎。
今剑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底一片冰凉:“不回答吗,那我就直接说了——”
他一字一句地开口,打破了对方最后的侥幸和幻想:“亲手折断自己的感觉如何,鹤丸国永。”
隐匿在黑雾之后的猩红瞳孔倏尔收缩,随后,低沉的笑意从掩面的指缝间泄出:“呀咧呀咧,居然被认出来了吗,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这突然想起的话语,瞬间打破了对方沉默寡言的形象,把本性暴露无遗。
似乎是因为已经被点明了身份的关系,来人干脆不再遮掩,抬手挥散了周身缠绕的黑雾,露出了真面目来。
那是,一只黑色的鹤。
他把原本的纯白染成了漆黑,欢悦的玩笑变成了满溢的恶意,猩红的瞳眸中是道不尽的讥讽与寒凉。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猜到的?”
黑鹤弯起唇角,笑眯眯地问道。
今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太心急了。”
因为过于迫不及待,所以,直接选择了五条国永刚刚锻造出鹤丸国永的时候下手。
那么问题来了——
要知道刀剑的锻造时间,就连时之政府给出的数据,大多都是模糊的约XX年,更甚者连年份都没有。
那么,除了时政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情报来源的刀剑付丧神中,有谁能够知道“鹤丸国永”诞生的时间,甚至于精确到具体年月日呢?
……只有,那名为“鹤丸国永”的付丧神本身。
“欸……”
黑色的鹤微微拖长了语调,沉寂的红瞳泛起了波澜:“真是可怕啊……果然,我唯独不想跟你做对手呢。”
“那么,要逃吗。”
今剑望着他。
“……”
黑鹤微微敛起唇角,却分明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明白了。”
今剑微微侧首:“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的本灵。
“唔,这种问题,不是应该在打败了我以后才问的吗?”
黑色的鹤摊开手,似笑非笑道:“就像现世里面常有的,反派BOSS终末时的真心独白……那样。”
“如果这是你的期望的话,”今剑冷淡地望着对方,平静地抬起拿着本体的右手:“那么,如你所愿。”
……
五条国永被惊醒了。
就像是一盆刺骨的冷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了所有旖旎的梦境,把他漂浮的思绪给冷酷地拉回了现实。
稍微清醒之后,他便注意到,屋外正隐约传来什么响动。
联想到之前入室碎刀的事件,五条国永立马披上了外衣,并把放在枕边的爱刀给抱在了怀里。
“不,不会吧……”
谁会老是跟他的刀过不去呢。
五条国永紧张地皱着眉头,由衷地希望只是自己多心了。
然而就在下一瞬,随着一声不小的声响,一个漆黑的身影直接破窗而入,冲入了五条国永的视野。
“咦,是被吵醒了吗?”
漆黑的不速之客注意到了五条国永,露出了万分苦恼的模样。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五条国永怀中的太刀。
“呐,把那振太刀交给我怎么样?”
黑色的鹤状声音轻忽,带着风雨欲来的压抑和危险:“我很需要它哦。”
在对方极致冰冷的气息下,五条国永微微咽了咽唾沫,却反而更加抱紧了太刀。
“有点头痛。”
黑鹤注视着五条国永,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伤害你呢,但是——”
“如果妨碍我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这么说着,黑色的鹤便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漆黑的太刀被浓雾缠绕着,被主人刻意掩藏了模样。
锋利的刀锋正对着不远处的刀匠,却在挥下的时候微微一顿,然后,在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下,被迅速切换成了刀背。
“你就先睡一觉吧。”
随着这句话,五条国永的意识便陷入了昏暗。
望着晕倒在地的刀匠,黑色的鹤眉头微动,有一瞬间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色。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失态,然后拾起了对方怀中护着的太刀。
不过,刚把太刀拿到手,黑色的鹤还来不及细细查看,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而望向了窗口——那里正倚着一位银发金眸的付丧神。
“……来得可真快。”
果然,就算使用计谋暂时把对方引开,也被相当迅速地识破了呢。
真是厉害。
有那么一秒,黑色的鹤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来,瞬息而逝的像是错觉。
今剑迅速扫过一旁昏迷的五条国永,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黑鹤手中的太刀上。
“给我。”
今剑向着黑鹤伸出手,淡淡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味道。
“真是任性,明明是我先拿到的不是吗。”
黑色的鹤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太刀从鞘中取了出来。他望着已经完好无损的太刀,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修好它很不容易吧,只是可惜……”
缠绕了黑雾的本体跟着被取了出来,然后搭在了纯白的太刀上。
两振太刀彼此交叉地放置着。
毋庸置疑的,它们有着惊人的相似性,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但是,其中一振那浓烈的不详气息,又绝对不会让人把两者搞混。
十字交叉的两振太刀摩挲着,发出刺耳得犹如悲鸣的声响。
“不阻止我吗?”
黑色的鹤不知为何,忽然开口问道。
现在,他只要抬手一挥,这刚刚得到重生的太刀,就会再度重蹈覆辙了,所以……确定不阻止他吗?
唔,今剑能够不阻止他,这当然是最好的啦。只不过,以防万一,所以姑且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对吧……恩,就是这样没错。绝对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哦。
明明危机尽在咫尺,然而,今剑却只是抬眸瞧了他一眼,显得异常冷静:“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
与其说这是忠告,不如说是在陈述。
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黑鹤也不可能停下来了吧。
黑色的鹤微微垂眸,一边不放松对于付丧神的警惕,一边迅速扬起本体,对着纯白的太刀就是一下。
“咯啦咯啦——”
这是,什么东西碎裂掉的声音。
黑色的鹤还来不及表达一下自己复杂的心绪,下一瞬,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传来了一阵剧痛,随后,鲜红的血从他的伤口中喷溅了出来。
“……诶?”
似乎一时间有点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黑鹤眨巴了一下眼睛,慢半拍似的低头。
在他的手上,两振太刀确实是碎了一把,不过——
“为什么,会是我?”
纯白的那振完好无损,相反,缠绕着黑雾的却出现了明显的裂纹。虽然不是直接被截断的凄惨,但也算是达到了重伤的层次。
“我说过,你不该下手的。”
今剑缓步走到重伤的鹤跟前,从他手中取走了完好的那一振:“修复它的时候,顺便让刀刀斋加固了一下。”
有大妖怪的牙作担保,再加上妖界最杰出的刀匠的技术,就硬度来说——
正24" [综]穿成今剑后发现身高不对23" > 上一页 26 页, 面已经刚不过了。
第67章 黑白
翌日。
“这是……!”
三条宗近望着今剑手中的那振太刀, 声音因无法抑制的诧异而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