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间有些混乱的视野里,仍然可见斑清晰的慌乱之色。他想说一声没事,但嗓子被不停涌上来的血卡住了。雨水落得很急迫,噼里啪啦地打在两个人身上,斑四处环顾着想找一个可供临时休息的地方。他看起来又焦急又难过,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样子,叫柱间很想安慰他。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把斑揽过来,自己抬起脸,吻一吻他的额头。
柱间在温暖干燥的床铺上醒来。
他置身于一个小小的、洁净的房间。斑就守在床边,趴在床沿上睡着了,脸埋在手臂里,一脑袋蓬松乱翘的炸毛。
柱间不禁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
他知道怎样的动作才不会惊醒斑,所以一边摸,?" [火影]一个夜旅人1" > 上一页 4 页, 槐呋故侨盟煤玫厮拧0叩耐贩⑾褚黄⑾牡穆铈癫谎保浦改颜郏渌乃砩弦磺幸靶杂秩崛偷亩饔型奶刂省?br /> 就是实在有些扎手。
柱间叹了口气。
他气息稍有变化,斑就醒了,抬起脸揉揉眼睛,与柱间目光对上,明显松了口气,“你醒了。”
柱间看他眼下泛青,眼袋很是明显,估计自己不止躺了一宿,就问,“我睡了多久?”
斑瞅了瞅日头,“四天半了。”
柱间猜得到他应当也守了四天多,刚才可能实在撑不住才睡一会儿,就伸手拉住斑,“你再陪我睡一觉吧?”
“等等,我给你炖了汤。快好了,喝了再睡。”
斑又问,“你怎么回事?我找医忍给你看过,没查出什么问题,就是一直不醒。”他嘟哝了一声,“我差点都要带你回木叶去了。”
柱间一时有点后悔自己醒得太早了。
他感知了一下体内,查克拉失控造成的内伤早已自行修复,力量汪洋平静,起伏如旧。好像的确看不出什么问题。
不过,在斑面前,柱间从来无须像面对他人时那样藏起自身伤势,保持岿然不动的模样,以叫他们安心。
“我最近一直很疼啊。”他开始絮絮叨叨地念,“不知怎么回事,时不时就来一出。心绪激烈一点都要吐血,调集力量就要晕倒,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啊。你说我这是什么情况?也不像病还没好全,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正常聚集查克拉了,倒像是查克拉莫名其妙过多的样子……”
“去妙木山那些地方看过了吗?”
“去过了。”柱间点点头,“但就跟现在一样,不发作的时候,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问题。”
斑蹙起眉头,陷入沉思中。
柱间虽然喜欢看他为自己担心,但也不能叫他太担心了,又宽慰道,“可能只是因为恢复中的缘故吧……话说炖了什么汤,是我喜欢的吗?”
斑瞪他一眼,无奈道,“鲜菇汤,还能有什么。”
第9章
两人临时落脚的地方,是风之国沙漠深处的一处绿洲。
绿洲中心有一股从地底汩汩涌出的泉水,汇成月牙形的湖泊,养活了周围方寸草木。有一些人世代生活在这里,豢养牲畜,种植沙枣和玉米。那些防风的圆顶房子,有着厚实的墙体和小小的窗户,像一个个眯着眼睛的小胖墩,他们所借宿的,就是其中一座。
柱间能起床之后,就用木遁去帮居民们加固房屋,种防风林,很快就赢得了大家的喜欢。有主妇送给他自制的小饼,孩子们围着他要看神奇的忍术,稳重的长者过来说不要太打扰尊贵的客人,他在人群的包围里面,朗爽地笑着。
斑坐在屋檐下看着他。
夏风沉醉,绿草如茵,夕阳一路从远处的月牙湾上游走过来,似微醺时的酡红。这仲夏的傍晚多温柔。
柱间回身找他,目光相逢,向他一笑。稍后就辞别了众人过来,抱着那一篮子小饼干,揭开上面盖的绒布,捧给斑献宝,“吃吗?甜的。”
斑挑了一块咬一口,饼干很酥,一点糖霜的碎末儿沾在他的唇间,被他用舌尖舔掉了。柱间觉得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怡人,含着笑看他吃。斑吃掉三四块,足够了,就拍一拍手,撑住下巴,目光移到远处的夕阳上。
平心而论,这是个很美的日落时分。
饱满熟红的一颗太阳,在厚重黄沙的另一端缓缓坠下地平线。
两人一起看着。准确来说,是斑看日落,柱间看他。日降之时有无数的流光在地表窜动,而这些旁逸斜出的散碎光影里面只有斑一个人是毫无杂质的,是不会被冲淡不会被浸染的一片夜色,亦是夜色里清澈又神秘的一粒星辰。
柱间轻轻地说,“跟我回去好吗?”
斑一笑,“不好。”
“我不明白。”柱间说,“你需要尝试,我懂。可你愿意试着和风影合作,却完全不打算试试和我一起改变木叶……我不明白。”
他重复了一次,“我在你眼里,失败得这样彻底吗?”
斑保持着被缱绻黄昏陶冶得舒畅的心情,口气带点儿轻快,“没有啊。”
“那为什么……”
斑仅仅说,“你照自己心里想的那样走下去就好了。”
柱间感到了一丝焦躁。
斑打破他的平静就跟随手打破一面镜子一样容易。他明明问得很认真,而斑就是这样浑不经意的态度。他有时叫他惶急,有时叫他震惊,有时叫他沮丧而困惑。他试图保持耐心,向斑传达他的想法,但那些想法似乎不能够再吸引他了。
他只能独自去做。
他没有松懈过。可是再怎么勤勉自觉步履不辍的人,也会想得到夸奖的。他想再听到一次斑以笑颜说出的“听起来不错呀”,真的想了很多年。
柱间以他百折不挠的性情,决定再试一次,“斑,告诉我可以吗,你为什么不再相信木叶了?”
斑终于转过眼睛来看他,“你非要在这时候说这种事吗?难得我吃饱了很开心。”他嫌弃地挑起眉毛,“我们真是合不来。”
柱间一下泄了气,“那是因为,”他咕哝着,“再过一会你就会说我看来已经好了,还是打吧……我不想和你打啊。”
“打你个头。”斑讽刺,“就凭你现在这个动不动吐血晕倒的样子?”
柱间更加难过了。
斑悠然吐了口气,开始回答他的问题,“不相信是纯主观的情绪,是个人意志的一种反应。而我对目前的木叶所抱持的观点并非[不信]这样情绪化。”
他挑了一个冷静而准确的措辞,“只是道不同。”
柱间缓缓地说,“木叶的道路是我决定的。而我的道路是,”他顿了一顿,“你启明我的。”
斑笑道,“那其实是你自己的本心。”
他耐心地说,“你看,那条路我们曾经试过了,我觉得结果不理想,所以决定换一条。之前有个方法失败了,于是退而求其次,换了现在这个方法。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哪怕现在的方法再度失败,我也不会回到最初无效的道路上。”
“木叶是你的梦想,你可以看着它继续下去。而我的梦想,我自己决定就好了。”
他看着柱间深埋下面容,屋檐在他清朗的额头上抹上一片阴云。斑不由叹了口气,伸手靠近他,“我又不会那么快去袭击木叶。”
柱间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但总要来的不是么?”
斑不言。柱间抬起手臂,深深地拥住了他。
他之挽留静默深长,但决意是明晰的。斑感觉得出他的拥抱竭尽真心,而胸膛手臂一无动荡,他今日若是从这拥抱里离开了,改日就必然置身于千手柱间刀下。柱间就是这样的人,他的纯善和他的凛冽同样坚固,他一生里几乎从未因什么东西软弱过,无论是俗世的陈规,抑或爱情的诱惑。
即使斑认为曾有一个时期自己对柱间有过影响力,这影响到现在应当已很淡漠。
他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之所以还要开口,只是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深埋着奢望。若此生能再得机会与柱间同行一段,那一定是来自上天千载难逢的眷顾了。
“你我并非一定要为敌。”斑靠在柱间的肩头说,“我想让各国归一。你是忍者之神,你的威望和力量名扬忍界,若是你出面,说不定能以和平的手段统合一部分地方,减免战事。你可以和我一起……”
“不。”柱间打断了他,他握住斑的肩膀,与他对视,“现在世间是和平的,这样做只会引发怨恨。”
这个拒绝对斑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
“好吧。”他平静地说,“你该回木叶了。”
斑回到砂隐村之后,烈斗来见他,没有追问他这五日的去向,只交给他情报卷轴,里面标注了除一尾和九尾之外其它尾兽的大致下落。
斑翻看,“我今晚就出发。”
烈斗问,“这么急?”
“木叶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斑大概猜得到木叶会有怎样的动向。他们极力避免战争,不会将风之国的意图贸然揭露,以免让其它诸国有名正言顺的兴兵理由。他们可能想要将人柱力集中在一起保护起来,而各国一时半会儿不会买账,只要速战速决,就可以抢在那之前。
另一方面,木叶也许会来和烈斗谈判,再次许以厚利,以平息风之国嗷嗷待哺的野心。
烈斗没有询问木叶是怎么知道的。他稍有沉思,“如果木叶来和我谈交易……”
斑专注于在地图上划定最快速的路线,没有抬头。
“我会尽量多捞一点好处,并为你周旋到更久的时间。”烈斗低缓地笑起来,“哪怕签订一尺高的盟约,撕毁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啊。”
“五天足以。”斑回答。
于他而言,抓捕尾兽是很轻易的事,大部分时间大概都是花在赶路上。十数年前他就已经穿行过风声逶迤的旷野,渡过大江深入丛林,与散落在世间各地的巨兽作战。这是少有的他与柱间共同进行的工作,却仍然分头行动,彼此都是孤身一人。因就算是尾兽这种被世人恐惧着的查克拉深渊,也并没有强大到需要他们两个联手对敌的地步。
那样的敌人可能举世都没有。他们最浩瀚的力量,都是内耗殆尽。
烈斗召来弟子,“将准备好的财物和用具送来。”然后他将一枚风之徽记置于桌上,推到斑面前。
“用它可以调派所有分散在各国的砂忍。”他没管斑收不收,起身走了,“武运隆昌。”
斑最终还是带走了风之徽记。
出村之后的路上,他的忍鹰飞来,带给他几日前在千手柱间床边写的那封信的回函。
信封上有小小的团扇印章。
他拆开,拨拨扰乱视线的刘海,借着月光边走边看。
“你所问及轮回眼与阿修罗查克拉融合会出现怎样的情形,此前从未有先例,无法确知。但我翻阅古籍,参阅师父生前所做调查和记录,猜测那将达成一种仙人眼与仙人体新的融合,比你植入柱间肉体的融合要更为彻底和强烈。新的力量会萌发,凡人的躯体因难以承受会出现衰弱和损伤,但只是暂时的事,适时休息加以调养即可。其力一旦达到全盛,甚至可比拟远古的创世神,以你单只轮回眼的能为,当无法匹敌。换而言之,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你的敌人身上,你最好在他全盛之前解决掉他。”
三刻钟之前他才好好地送走了那个被他自己滋补得活蹦乱跳的敌人。
斑轻哼一声,把信烧掉了。
第10章
千手柱间对着案头堆满的求援信,撑着额头,陷入沉思。
他维持这个状态已有很久,以致于扉间拿着一叠新的文件进来时,不得不出言提醒,“大哥,各国都亟待回复。”
柱间睁开眼睛,转向弟弟,抱歉地笑了笑,“我马上就开始写回信。”他瞧见扉间所拿之物,浅浅一叹,“又有新消息吗?”
“雷之国的二尾人柱力也已下落不明,参照之前的情况,再次被找到时大概只剩下人柱力的尸体了。”扉间沉重道,“我们派去保护人柱力的忍者部队同样失联。”
“三天之内的第五只,大哥。风影还在跟我们的使者兜圈子。斑的速度太快了。”
“斑的力量增强了很多。”柱间低声道。
“是的。很难确知他的力量究竟强横到何等程度,这使局面更加麻烦。我们应当通告全忍联通缉他。”
“不,他并非可以靠人海战术解决的对手,忍者们去追捕只会白白送命。”
“那么风之国呢?难道继续为他们隐瞒消息,任由他们做好战争准备?”
“烈斗是务实的领袖。只要没有斑,他失去筹码,就会重新权衡得失,选择更有利的道路。”柱间平静地说,“届时木叶再去和他谈判吧。”
扉间有感他话中之意,反问,”没有斑?“
柱间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抬头看着上方悬崖山壁上雕刻的火影岩。
风吹着叶子打旋儿,从他的眼前荡过。
“我去找斑。”他说。
扉间静少顷,出言,“可是你的身体问题还没有解决,至少要等实验室分析出查克拉失控的原因。”
“没关系,准备一点药给我。”柱间回答,他回过身,神情已与寻常无异,唇畔带着一丝微笑,黑眼睛通透温和,“你一直在偷偷研发的那种,短时间内爆发数倍潜能的禁药。”
“不行!”扉间一惊,随后激烈反对,“那个对身体的负担和副作用都太大了,哥哥的伤病还未痊愈,不能——”
“没关系。”他的兄长只是泰然地重复,“没关系。”
斑坐在一棵高树的横枝上喝水。他喝得很急切,水从竹筒里洒落下来,把衣领都打湿了。由于之前三天都在忙于赶路和驯兽,他没有摄入任何饮食,眼下在这里守株待兔,闲着也是闲着,才补充一点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