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还是绕不过双修之术……今日让我占了这样大的便宜,”素还真在谈无欲额头上落下一吻,苦笑道:“师弟醒来,可要恼恨死了。”
第十五章 温泉流腻和云洗,翠滑香笼簪不得
山顶池潭烟雾缭绕,却已不是清霜飞漫而是热气蒸腾。谈无慾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似是随时都会醒来,他宽大的道袍褪到臂弯,露出白皙的肩膀和泛红的胸膛,背后半遮半掩的蝴蝶骨曼妙非常,玄色的衣衫浸在水里,像一滴滴入潭水的墨蹟。谈无慾的身子起伏着,水声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哗啦地响,在氤氲的水汽中有种说不出的朦胧暧昧,他的玄衫也随着水下的撞击耸动浮沉漫延,似风荷遮住水面下的鱼戏。素还真的衣服仍好好的穿着,他坐在潭中浅水处,面对面抱着师弟,一手握着谈无慾的腰臀,一手不停的撩起热水去摩挲师弟裸露在水面外的肌肤。“嗯……”素还真听见师弟轻轻的喘息,许多细密冰冷的水珠从谈无慾身上一点点渗出来,衬着粉白的肌肤犹如樱花上滚动的晨露。
素还真心动不已,他们初次双修尴尬生涩、二人各怀心事,与此时的旖旎销魂哪堪相比!山月朦明、香雾迷蒙,谈无慾身上万年果清甜的香气撩人欲醉,急冷急热之下他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嫣红,似有似无的呻吟声更令人血脉贲张。素还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欢喜快活,头皮发麻、骨头发酥、心口发烫,这种不可思议的契合令他几乎战慄。他分明满足得难以言喻,却反而觉得自己又饥又渴,忍不住去舔吮谈无慾肌肤上的水珠,吮得新雪脂玉似的肌肤泛出一片片红晕,如同新雪上的殷红落花。可素还真仍是口干舌燥,他含着谈无慾柔软的耳垂反復吮吸,又沿着下颌脖颈优美的曲线一路吻到起伏不停的胸前,他将脸埋在谈无慾的胸口,用火热的舌尖去逗弄舔吻两颗敏感粉嫩的果实,难以餍足的唇齿这才有了归依。谈无慾轻叫了一声,声音极快的消散在夜风里,却又好像缠缠绵绵的在水烟中和素还真的脑海中不断迴响。谈无慾仍未清醒,可是他的身子已能依素还真的动作做出反应——完全是原始的反应,毫无他平日的矜持克制。他唿出的气仍带着丝丝的寒意,十指插在素还真的头髮里、紧紧搂着师兄的脖颈,可胸膛又向后闪,背部因此形成一个弯月似的婉约弧线、欲拒还迎,修长的脖颈微微仰着,双肩轻耸、身体微微发颤,一如展翅欲飞的鹤。素还真不停的用牙齿轻咬厮磨着谈无慾的乳尖,感觉到那果实在他口中渐渐发烫变硬,在师弟细细的呻吟声中变得更加红艳肿胀,好像雏鸟嫩红的喙、俏生生的挺立起来。素还真这才知道,原来师弟的身子如此敏感,连亲吻抚摸都会发抖打颤,怪不得初次双修时连碰都不让他碰。素还真的手沿着谈无慾的背嵴一路摩挲爱抚,从蝴蝶骨迷人的凹陷到劲瘦的腰肢,从不自觉扭动的腰胯到滑腻的大腿,他心中缱绻已极,唯觉无处不切合于心中的热望遐思,更不消说正在吞吐自己的无限销魂之处。他怎么能将这样的身魂相契、意乱情迷只看作修炼法门?
谈无慾经脉中寒毒渐散,他缓缓睁开眼眸,见自己衣衫半解的被素还真抱在怀里,身下私密薄嫩之处被抽插摩擦得滚烫发涨,他似乎可以清晰的感知嵌在体内的硬物的每一处贲张起伏!他虽知道素还真必会来救他,可这种救法仍气得他眼前发黑、一阵晕眩。“……你就不能想想别的方法?”谈无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千藏万躲还是避不开双修,这半年来的罪可算是白受了。那又硬又烫的物件儿密实的佔有着他的身子,好像剑与鞘般严丝合缝,只有它退出一些,热水才能涌进来,然后又在下一次冲撞时将水全数顶弄出去。谈无慾觉得那硬物竟比热水更烫,烙着他的身子令他酥软无力、烧得他的灵肉俱要灰飞烟灭,他分不清这是痛苦还是欢愉,唯觉得无比缠绵难耐,首次双修时分明不是这样!那时他尚能自持,这时却再难推拒了。他心里转着千百个杂乱的念头,感官却集中在充满暗示性的水音和身下和缓有力的贯穿上,他无法专心思考、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神。谈无慾蓦然听见一声轻吟,他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用手背挡住唇,他竟连自己喘息的声音都压抑不住!他脸上显露出茫然无措之色,只能任素还真握着他的腰予取予求。
“金锁诀只能定魂十二个时辰,哪里容得我去想别的辙?”素还真仰头去吻谈无慾的肩膀,他望向师弟泛起一层水色的眼眸,见其中满是恍惚迷离,谈无慾竟熨帖到失神了。素还真吻了吻谈无慾的手心,把师弟的手从唇边拉下来十指交缠的抵在自己心口,凑在谈无慾耳边低声道:“心随意动,气随心转。”他念着口诀,又趁机在师弟泛红发热的耳轮上亲了亲。谈无慾瑟缩了一下,如梦方醒,他知道时机已到、赶忙强摄心神,若被折腾成这样还没能冲破瓶颈,才真是蚀本!他但觉体内一阵痉挛软麻,阳举不漏、炼精化气,大功转瞬已成。
谈无慾靠在素还真怀里闭目喘息了一会儿,“出去……放开我。”他从素还真怀里抬起头,眼角眉梢犹带春色,脸却已板了起来。
素还真抬手抚摸师弟的头髮,轻声道:“再抱一会儿……”
谈无慾刚要斥责,却见师兄手上血肉外翻、被潭水泡的发白,细小伤口无数,几处伤痕深可见骨,“你……”他略一动念,暗忖这必是为救他所致,不禁动容,拒绝的话如何再也说不出口,只得偏头垂首、一时无语。他一低头,一头青丝便流泻下来,遮掩住他清癯秀丽的脸庞,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素还真伸手拈住谈无慾的下巴,用拇指轻轻摩挲。谈无慾忍耐了一会儿,见他摸个没完,撩拨得自己一阵心浮气躁,便扭回头来、用手去挡。素还真趁机一把抓住谈无慾细瘦的手腕,把他整个人摁在自己胸膛上,低声道:“你宁愿冻死也不愿让我助你……与我双修就令你如此厌恶?”他在极近的距离里一瞬不停的紧盯着谈无慾的眼睛,只见盈盈双目中光华流转,各种情绪纷至沓来、爱恨交杂,谈无慾的眉目本就生得极美,此时更是分外生动明锐、摄人心魄。谈无慾深知,与其说他厌恶与素还真双修,不如说他害怕,他害怕在师兄怀抱中一晌贪欢的自己,他们命中无缘,现在所有的迷恋沉醉,在分开后回想起来都将是笑柄和污点。谈无慾用手去推素还真,他必须离他远些,素还真身上的莲花香气和灼人的热度都令他头脑昏沉、心跳如狂。
“无慾,”素还真已从师弟眼中读懂了一切,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何现在才明白,他使劲握着谈无慾的手腕,在师弟白皙的皮肤上烙下清晰的五指红痕,“我虽蔔筮、却并不信命。我明知你命中有仙缘,可从没想过放开你,天要与我来夺,我就去和天争!只要我们在一块儿,只要你想和我在一块儿,谁也不能分开咱们!”他环在谈无慾腰上的手臂越箍越紧、像是真的有人要与他来夺,“我不信命,你也不要信……”
“胡言乱……”谈无慾的话还没说完,素还真已不由分说的吻过去,他抓着他的手那样用力,吻却如斯温柔。谈无慾呆愣之间,竟任素还真的舌尖长驱直入,以唇齿擒住糯米甜糕似的软舌百般厮磨。素还真的嘴唇很柔软,被这样的嘴唇如此深情的亲吻,是很难无动于衷的。谈无慾觉得有一团火又在腔子里烧起来,烧得他不得不颤抖着喘息、呻吟着唿出一口炽热的气,那口气顺着喉管溢出唇舌,像是极烈的酒灼得口中愈发酥麻。也许是因为被吻得晕头转向丧失了理智,也许是因为素还真救了他的命、因而略给师兄三分薄面,谈无慾心里郁积的愁云竟渐渐开始流散,是啊,未发生的事谁说的准呢?大约只是自己杞人忧天。谈无慾狠狠甩开素还真禁锢着自己的手,却又主动伸出雪白的双臂揽住师兄的脖子,心里脉脉涌起一股饴糖似的甜。
深吻过后,素还真的目光愈发幽深专注,他贴着师弟的嘴唇柔声说:“你早该知道我对你……”
“别说!”谈无慾情急之下竟用自己的唇堵住素还真的嘴,他脸颊发烫,低低道:“你不要再说出一些令人难堪的话。”
“我不必说,你已懂了。”素还真蹭着谈无慾鸦羽似的髮鬓道:“我和你一样可笑,我比你更可笑……你不必怕。”
“我有什么可怕的……”谈无慾瞟了素还真一眼,见师兄明如朗星的眼眸中全是慧黠了然,他面上绯色更浓。过了一会儿,他又低声道:“嗯……出去,不舒服……”
“再抱一会儿……”
“……你好孟浪荒唐……”
蓦地里一声夜枭嘶鸣,呆立池边的素还真这才回神。“当真是林鸠唿我出华胥,恍然枕石听流水……”素还真抚石而叹,昨日种种欢愉快活譬如昨日死,今日心酸苦涩、物是人非,哪堪再忆当初?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忆起谈无慾在潭边执梳理发的样子,青丝如情思早就把素还真紧紧的缠住,今朝昨日、魂里梦里都不能放下。
“师弟,你看这句诗如何?”素还真以手指在青石上题了“闲读道书慵未起,水晶帘下看梳头”二句,笑着去问谈无慾。
“轻浮。”谈无慾哼了一声,用袖子向青石上拂去,他这一拂之力能令地崩山摧,可这石上的却没磨损一分、只不过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土,素还真一见,越发笑得神采飞扬,“还不走?”谈无慾已在数丈以外,头也不回的催促道。 “来了!”素还真三两步赶上去,二人衣袂飘飘、并肩谈笑而去。
现在,素还真望着那字迹宛然的刻石,想的是这组诗中的另外两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第十六章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宝鉴凝膏,温泉流腻。琼纤一把青丝坠。冰肤浅渍麝煤春,花香石髓和云洗。玉女峰前,咸池月底。临风细把犀梳理。阳臺行雨乍归来,罗巾犹带潇湘水……”素还真敛目轻吟,水依旧、石依旧,而他二人的这段情缘却如朝露无踪。也许并不该称其为情缘,这两个字太过于温情柔软,他和谈无慾之间,都是冤孽。可即便明知是冤孽、明知难有结果,素还真仍忍不住去揣测谈无慾将此地细密封存的用心——他是不是会来怀想追思?他是不是也放不下?他是不是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忘情?
“师兄?”素还真乍闻此声、急急旋身,却见无忌散发披衣由法阵入口走来。无忌讪讪道:“不知大师兄在此,无忌如此打扮……失礼了。”
素还真心里蓦地涌上一阵空落惘然,暗叹一声道:“无妨,是我不请自来。”他略一沉吟,继而又说:“此地并非半斗坪所有……”
无忌哪里晓得这是素还真在套他的话?忙颔首道:“此地是天山山脉中一处罕有的热泉,无忌修炼阴性功体,功体瓶颈之时,常为寒毒所苦,是谈师兄以窃地补天之术将此泉移来半斗坪,助我修行。”
“哈,原来如此。”素还真略笑了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很是勉强。当真是他自作多情、自寻苦恼,心潮一泛就是烦恼三千,偏偏这心动、心烦,希望、失望,不过都是他一人的绮思,与人无尤——多情总被无情恼!
“这寒毒当真恼人非常,稍有偏差便如坠冰窖,真不知谈师兄当年是如何承受,又是在何种机缘巧合之下寻到这舒经活络的热泉?”无忌指着刻石,又道:“这石上的字风流蕴藉、情思缱绻,亦不知是谁的手笔。”
素还真避而不答,二人又闲话片刻,他随即告辞而去。
无忌趴在池畔望着刻石,忽然想起素还真以手沾水在桌上写过的字,一笔一划竟与刻石上的字迹颇为相似。无忌心中一惊,联想起近日种种,到底他的两个师兄间还有多少无从说起的秘密、多少暧昧难明的往事?“闲读道书慵未起,水晶帘下看梳头”,这两句诗可是他们当年相处的写照?他们究竟对彼此怀有怎样的感情?这样的情感会不会成为谈师兄羽化登仙的阻碍?
无忌越思越想愈加不安,索性披衣而起向八趾麒麟所在的精舍行去,窥探师兄们的私事虽然逾矩、但他必须要问出个究竟——无忌精研机关阵法,负责为谈无慾筹画升仙大阵已有数年,于情于理他都绝不许此事有任何纰漏。他奉师命寻回素还真,就是为了给升仙大阵找一个一个最最稳妥的护法,从功体、修为、智谋来看,素还真都是大阵护法的不二人选,可若这护法有私心、有私情,若这护法真如他所说“捨不得”……无忌一阵风似的沖进八趾麒麟的精舍,还没待八趾麒麟细问,他已直挺挺的跪在师父跟前,大声问道:“徒儿僭越!但求师父告知,素师兄和谈师兄究竟是何关系!”
“诶呦喂!”八趾麒麟被他问得一惊,急忙去捂小徒弟的嘴,忽又觉得此举实在是此地无银,便假意咳嗽了几声,道:“咳咳……能是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师兄师弟的关系罢了。”
“师父何苦瞒我!”无忌膝行几步,抓住八趾麒麟的衣角道:“若只是师兄弟,师父如何会担心大师兄会坏谈师兄的修行?若只是师兄弟,师父又怎会怕谈师兄因着大师兄的几句话就大动凡心?”
“他们……他们……”八趾麒麟仍是顾左右而言他:“他俩从小比试争斗、互不相让,我只怕老大见老二先他得道心下不服,又怕老二因为老大的言语相激动怒,当师父的总是有操不完的心呦……”
“师父还是不肯说!”无忌急道:“无忌亦非有心刺探师兄的私事,只是排布升仙大阵职责所在,若护法与阵主宿命纠葛过甚,阵法很有可能功亏一篑!无忌的心血、师父的期望、半斗坪的声誉都还在其次,只怕谈师兄作为阵主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