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凑巧
这是一份深藏在图书馆内部的珍贵手抄本藏书,它的纸页泛黄,甚至有些发脆,似乎至少施加一丝微小的力道就会让它变得粉碎。
然而事实上它依旧牢固如一本新书,翻动这本书不会让它受到任何损伤,仿佛这本书被施加了维持状态的魔法。在这本书旁边的书架上,还摆放有几张古老的,属于1825年的档案。
丽莎和桑德斯小心翼翼地把档案文件从书架上取下来,而约翰娜和迈克尔则翻开了古旧的手抄本。
档案仅有薄薄的几页厚度,丽莎低声地念出了声:“1825年7月4日,约翰·xxx驾驶着约翰公牛号于南太平洋进行航行,在经历风暴后偏离原定航道,抵达波纳佩岛。
约翰船长仅在波纳佩岛附近停留数日,并未登陆,因遭到岛上土著人攻击而离岛返航,在缺乏物资的情况下奇迹般回到澳洲大陆,于布里斯班港登陆。这次的航行仅有约翰船长一人生还,其船员共计17人死于海上风暴和物资短缺。
这位不幸的船长在回到澳洲后也陷入了对某种未知事物或情况的恐惧中,在疯狂中自我封闭,被其子女送入达特精神疗养院,并在临终前被接回家中。
在晚年,这位船长徘徊于清醒与疯狂之间,留下大量无法理解的呓语与难以解读的文献材料后与世长辞。”
这些文档保存的相当完整,只有这位船长姓氏的位置似乎被虫蛀了,只剩下个边缘不齐的缺口。
桑德斯指着档案中的“文献材料”几个字,道:“文档边的那本书似乎就整理记录了这位船长的呓语与少量残缺的,由其本人撰写的文献资料。
哈林顿教授告诉我们这位船长实际上在五十岁左右时曾经短暂的离开了精神疗养院,消失了一段时间,即使是他的子女以及疗养院的医护人员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大约不到一年的时间吧,他又神秘的出现在了疗养院附近的一片空地中,被医护人员寻回。不过由于并没有造成任何他本人的损伤,他的情况也让他的说辞不具备可信度,因此这件事就被忽视了。”
丽莎点点头,侧头问约翰娜:“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约翰娜和迈克尔商量着一边阅读一边总结书本的内容,在书本边上的笔记本里逐渐出现了条理不清的各种摘录和笔记。
不过当丽莎询问时,约翰娜递过来了一张纸,上面潦草的写着不少内容,看上去似乎是从某本本子上撕下来的一页:“我们刚刚翻书时从书里掉下来的一页,你拿去辨认下,我们暂时没时间细看。”
丽莎仔细打量了片刻,放弃了辨认那过于随性潦草的文字,把纸递给了桑德斯 。
桑德斯接过那张纸,细细的读了一遍后突然皱起了眉头,看上去似乎也相当困扰。
“不会吧,你也看不懂?这可是你母语,要是你也看不懂我们就只能放弃了。”丽莎抱怨道。
桑德斯摇摇头,把纸放回了桌面上,这才道:“倒不是看不懂,只是觉得内容有些眼熟。”
接着,他就把纸上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眼前的环境阴暗而压抑,最初我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尽管这么描述梦境十分奇怪,但是这是我最真实的感受。我能清晰的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的过程,在我的眼睛适应眼前的光线后,我看见了,那古老的,蛮荒的,仿佛不属于人类文明的残墙断壁。
巨大的古老的,掩盖着水中生物的石块堆积在一起,缝隙中有着最为粘稠的黑暗。在那黑暗中,似乎有着无数的眼睛,他们翻动着,从眼睛的边缘蠕动着细小的触手,他们想要从黑暗中挣脱出来。我也许也是他们的一员!
我不能直视那些黑暗的罅隙,我的理智在警告我,我的潜意识在警告我,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喊着不要直视那些不应该去探究的存在。我成功了,我从梦境中挣扎出来!
然后我发现我依旧躺在我那狭窄的出租屋里,巨大的恐惧感挟持了我,整夜的休息没有让我感觉到哪怕一丝的放松。
相反,我像是刚刚经历了最惨烈的战役,疲惫和恶心感让我动弹不得,汗水我让仿佛陷在泥泞的沼泽,一切都像是在扭曲变形,我知道他还在注视着我!”
“这内容,你眼熟?你做过类似的梦?”丽莎低声惊呼。
桑德斯摇摇头,看上去并不想详细的说,只是表示自己要再看看。丽莎无奈地耸耸肩,不打扰桑德斯的沉思。
估计他们还需要不少时间整理书本的内容,丽莎于是暂时离开了书桌,走到图书管理处的问询台前。问讯台后坐着个年轻的女士,丽莎轻敲桌面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你好,我想打听下关于那几本旧书的事情。”
那位女士微笑着回答:“行,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不过事先提醒一下,这几本旧书及手抄本是不允许外借的,如果感兴趣就只能在馆内阅读了。”
丽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图书馆的条例,这才问道:“请问这几本手抄本和相关档案是由那位约翰船长的家属捐赠的吗?”
那位女士点头道:“是的,在约翰船长去世后,他的藏书及他子女记录的一些关于他晚年言论的手抄本都在被捐献给了我们馆,作为供市民观看的公开资源。”
“我刚刚看到关于约翰船长的文档有些地方被虫蛀了,请问你知道约翰船长的姓氏吗?”丽莎把手里的文档递给了管理员小姐。
对方露出惊讶的神色,接过文档仔细查看后松了口气:“这处的缺口从最初就存在了,并非是我们保存不利的问题,因此即使是我们也不知道这里缺少的文字到底是什么。另外,约翰船长的家人虽然将资料捐献到了我们图书馆,但是他们不想被打扰,所以只有馆长知道这家人的姓氏。”
既然管理员并不知道相关情况,丽莎也没打算继续询问,而且她认为不知道船长的姓氏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他们好奇的不过是关于岛屿本身的传说和故事。
“那么瑞秋小姐,请问最近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其他人前来借阅这几本书?”看了眼女士胸口的挂牌,丽莎接着问道。
“有的,昨天有一位年轻的女士曾经来借阅过这些资料,她穿的异常厚实,所以我对她印象深刻。”瑞秋抬起头回忆了片刻说道,“馆内明明开了暖空调,那位女士却依旧带着厚实的棉手套,而且围了厚厚的围巾,一直遮住了嘴。啊,对了,她还无视馆内规定对文档进行了拍照,我去劝阻她的时候她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丽莎惊讶听着这段话,匆匆道谢后也来不及问别的,就直接回了其他人所在的桌边:“我问了下管理员,她说昨天有一位裹得很严实的女人来借阅过这些资料。除我们之外还有人对这些情况感兴趣的吗?”
“说到水下的古城和波纳佩岛的传说,我觉得有可能是伊芙。”桑德斯此时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一听描述就接道,“伊芙是我的同事,最近被奇怪的梦境所困扰,就是刚才发现的纸上描述的类似的梦境。”
“也就是说那位裹得很严实的女士有可能是你的同事伊芙?”
“嗯,我觉得很有可能,而且我们昨天去教授那里时,在我们之前和教授见面的那位也裹得严严实实,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桑德斯回答,“那时教授的办公室开了空调,非常温暖,她的打扮让我对她印象深刻,说不定她也是在教授那里知道这家小图书馆的。”
“这情况倒是有趣,我们说不定可以去拜访这位伊芙小姐,说不定她祖上与绍德勒尔王朝有什么联系?虽然我觉得不怎么可能。”丽莎开起了玩笑。
桑德斯却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开口道:“我们还是先研究下书里的内容吧,还不知道这张夹在书里的纸与书中记载的资料是否有所联系呢。”
“你说的在理。”丽莎说着就跑去帮迈克尔和约翰娜进行笔记记录的工作了,三个人一起合作,书本的内容很快就被总结出来了:
书里记录了约翰船长晚年的奇异行为,在他七十岁左右,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因此他的子女将他接回了家。当时他的子女尝试着与他沟通,在没有人对此抱有希望的时候,约翰船长诡异的开口说话了。
他的嗓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变的沙哑,而当他说话时,也时常突然停顿下来,安静地打量四周,似乎是刚刚远道归家的旅人一般确认自己的处境。他的用词有不少都有些难以理解,同时在正常的话语中时不时会夹杂一些没有人听得懂的音节。
然而当他真正开始描述自己曾经的经历时,就不再允许任何人打断他的倾诉。他拒绝任何人加入或者是退出谈话,一双枯瘦的手死死的握着离他最近的子女的手,如同铁钎般有力。
他的一个子女记录下了这难以置信的一切,试图还原那匪夷所思的幻想故事:
1825年,那时的我还是个满脑子充满了不切实际幻想的蠢货,自称冒险家,仗着家里的财产妄图发现新大陆。所以,当我驾驶着约翰公牛号抵达那个受到诅咒的小岛时,最初内心充满的都是兴奋和激动。波纳佩,对,那就是它的名字,波纳佩岛。
那时我和我的船员刚经历了漫长的海上旅程,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我们都渴望一段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我们原本打算在那岛上登陆,休整一段时间,也收集足够的必备物资,再开启旅程。
然而我们抵达的时间似乎不太凑巧。
恶魔居住的小岛
那时海上风浪平静,我们的船只是在轻微的晃动着,距离海岸也并不遥远。在我们选择登陆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些石块堆积而成的建筑,在我们船只的正前方有着一些巨大的石柱,在石柱周围是布满淤泥、苔藓和藤壶的巨大石块石台。
那座建筑没有供人攀爬行走的步道或楼梯,想要前往大概只能乘一艘小舟,像我所驾驶的公牛号很可能会在淤泥滩或是礁石间搁浅。
似乎有瘴气从海水和被浸透的建筑中升起,光线被折射,一切景物都如同在水中一般有着一定程度的扭曲,那样的情景实在是太过危险,所以我们决定不靠近那古怪的石制建筑群。
当时我们猜测水上的石块建筑应该是曾经建在岛屿靠海位置的,随着水平面的上升而被淹在海里,随之被废弃了,不过这在那时并不关我们的事,我并没有对那些建筑太过上心。
直到一群土著向着建筑这边走来。
他们穿着奇怪的兽皮和大概是海草之类的东西绑在一起的衣服,奇怪的是脚上穿着的倒是普通的鞋子,他们的脸上涂抹着不知名的纹彩,看上去就像是某种鱼类,身上似乎还有什么图腾一样的图案。
他们的打扮实在是太邪门了,那时我就应该警醒的,但是我觉得那只是普通的土著人的祭祀仪式罢了,也是那时的情景让我确定那些石质建筑大概是神庙或是祭坛。
之后的情景就如同最诡异的噩梦。
那些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捧着奇怪的木碗或石碗,里面装着奇怪的液体,距离太远我们也看不太清。
在行走的过程中,他们都喝下了碗里的液体,就在喝下去的一瞬间,他们的状态变得很奇怪,所有人都低下头,变得悄无声息。
不是那种普通低下头而已,他们的头佝在胸前,那个角度简直不像正常人能够达到的程度,就像是,头和身体的连接被扯断,仅仅有皮肤连接着这两个部件。
他们保持着低着头的状态,高抬腿地行走,但却有种蹑手蹑脚的感觉。你能理解吗?就是那种明明动作幅度很大,却保持着不发出声音一样的感觉。
那种死寂一样的沉默即使是远在船上的我们也能够感觉到,似乎连海浪声都消失了,死亡一般的安静让不少船员都变得焦躁不安。
我原本打算上岛和岛民商量停靠的事情,但我害怕了,他们看上去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尽管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具有攻击性,但我还是打算下令离开这个位置前往下一个岛屿再进行休整,可船员们并不乐意。
理查德,对,他是叫理查德,那个鲁莽的年轻人,他在那样的环境中过于焦躁了,他原本就是个冲动鲁莽的年轻人。
可他也是船上水性最好的水手,他真是个好手,年轻健壮……可惜太过愚蠢!
当时他站在甲板上对岛屿上对土著喊话,声音非常大,却没有任何一个岛民有任何的反应,他们就像死人或是僵尸一样只专注于自己的祭典,对外界毫无反应。
理查德心急了,他跳下海很快就游到了岸边。他的动作那么快,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拉住他。
到这里,书里记录了此时约翰船长的状态,他似乎非常愧疚,想起那件事让他看上去格外的痛苦。他在一段时间内陷入了异常的情绪中,他的家人甚至认为他又一次陷入了疯狂,他狂躁的大喊大叫,推开了家人,缩在床角吼叫到声音沙哑。
在大约半小时后,这位老人在精疲力竭中逐渐恢复了正常,继续了他的叙述:
我只要想起当时的场景就会感觉到那股恐惧,他从来没有放过我,总有一天我也会和理查德一样,天呐,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最初那些土著对理查德毫无反应,只是踩着奇怪的步伐2" [综]COC跑团-长梦无期0 ">首页 4 页, 沿着似乎有什么规律的路线前进,即使他们没有抬起头,似乎依旧知道应该如何行走。
而理查德,他实在太过愚蠢,他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这些人的古怪,径直上前拍了一个男人的肩膀,我想阻止他,但是他似乎也听不见来自船上的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