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梨花瘦[古代架空]——BY:激辣鼠女

作者:激辣鼠女  录入:07-08

  他对颜暮雪落水之前的那些回忆反而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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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暮雪是个被全家人捧在手心上疼爱长大的小公子。
  他有极其疼爱他的爹娘,宠爱他的兄姐,他平平安安的长成了甜甜软软的小糖罐子。
  他的淘气哥哥会爬树给他摘杏子吃,他的大姐姐会在他被淘气哥哥欺负的委屈巴巴的时候,拿帕子温柔的擦干他的眼泪。
  纪清玦平生第一次产生了些许嫉妒的感情。他很羡慕,羡慕那样平淡的,温暖的,带着烟火气的俗世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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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茫然的睁开眼,入目之处是一片红。
  包括自己身上,还穿着一身热烈的喜服。
  眼波流转之间,纪清玦隐约听见有人喊着颜公子醒了。
  赵弦思穿着一身朱红色的新郎服,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纪清玦略显迷茫的眼眸缓缓聚焦。
  赵弦思牵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就连他说话的口吻也是那般陌生。
  “暮雪,你终于醒了。”
  赵弦思身旁站着一个矮胖太监,也在一旁附和着:“京城内外谁不知道今日是帝后大婚呐。这京城里的每一棵树上都挂上了红绸缎呢,真真正正的十里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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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清玦阖了阖眼,长睫毛轻轻晃动。他不言不语,只是轻轻咳嗽了两声。
  赵弦思伸手搂住他的背,慢慢将他扶坐起来,又捏起茶盏温柔的给他喂水喝。
  赵弦思宽大的衣袖略略下滑,露着一截白玉似的手腕,依旧戴着那串黑曜石手串。可是仔细看去,他右手腕子里延绵而上的一条细微的血痕若隐若现。
  纪清玦眸色微微闪烁。
  “可还难受?”
  纪清玦依旧不作答,只是略略点头,便开始挣扎着下床。
  赵弦思略略皱眉,却还是扶着他慢慢下了床榻。
  路过那面落地镜的时候,纪清玦还是忍不住微愣。
  颜暮雪与他,确实长得太像了,只是颜暮雪的眼睛似乎更圆一些,浑身上下又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乖软。
  盛放着妆奁的案桌上此时正放着一根金步摇,流苏虽美却并非皇后该有的规格,只是簪尾倒是颇为尖利。
  纪清玦伸手便将那金步摇握在手里,指尖微微颤抖。
  颜暮雪丝毫不会武功,就连力气也很小。
  赵弦思从身侧拥着他,见他拿了那步摇,倒是极为难得的露出一个清淡的笑:“这是朕的母妃,唯一留下的东西了。暮雪,替朕好好收藏着,可好?”
  怀里的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极慢极慢的转过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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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弦思微微垂着眼看眼前人,心口传来的细密疼痛却让他短暂的失神。
  那支漂亮的金步摇,被少年握在手里,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心口。
  他和他说过,自己的心长在右边。
  而少年扎的,正是右边。
  血浸没在喜服里,瞧不分明。
  纪清玦拔出那支步摇,眼神冷淡的往上看,正正对上了赵弦思的眼睛。
  他双手握紧那支滴血的金步摇,用尽力气朝赵弦思喉间刺去。
  赵弦思伸出右手挡下了他的攻击,而那只骨节分明的右手也因为被刺穿而开始滴血。
  可是赵弦思却笑了,唇边浮现出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冷酷笑意:“师父,暮雪力气不够,你还是杀不了我。”
  纪清玦仍旧不发一语,只是冷淡的将金步摇拔了出来,反转过来,正欲对着自己的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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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尖细的叫喊声在耳边炸开,“陛下,陛下遇刺了——”
  纪清玦的手被人按着扭到身后,手里的步摇也掉在了地上,他狼狈的被侍卫制服着。
  赵弦思一脚踏过那支步摇,似是无知无觉,只是一步一步走向被制服的纪清玦。
  他的双手按在纪清玦肩上,神情清冷到近乎残忍:“师父,你怎么会醒呢,他到底做了什么?暮雪呢,你又把暮雪藏到哪里去了,啊?”
  纪清玦觉得自己的肩膀几乎要被他捏碎,却还是强忍痛楚,故意嘲弄的笑道:“他死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报复的畅快在心间蔓延开来,纪清玦毫无畏惧的直视着赵弦思乌黑如墨的眼眸。
  赵弦思的手缓缓的按在他的脖子上,眼睑微微垂着,似是看不清眼里是喜是悲:“可惜你真的不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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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关在了暖阁里,所有的窗都被封死了,只留了一道通往御书房的小门还开着,却也被一重重的侍卫把守着。
  纪清玦不想活,也不想救赵弦思。
  那血痕及腕,意味着赵弦思命已该绝。
  可偏偏这人还活着,莫非是颜暮雪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的命数?
  即便那个叫萧骐的侍卫把颜暮雪锁起来的东西拿给他看,他也不曾改变心意。
  他反而更在意那张画像,落款处被人用细微的手法写下了两个肉眼不可察觉的小字。
  纪清玦微微抿起唇笑了。
  果真是郁远。
  他将颜暮雪写给他的那些信,一封一封,放在烛火之上,烧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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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暮雪捏着衣角,当看到纪清玦装病偷跑出去跳河失败,又被抓回来绑在屋子里的时候,这段记忆终于结束了。
  他嗫嚅着开口询问:“清玦哥哥……杜西楼就是郁远吗?”
  他依稀记得郁远最后和纪清玦的约定,便是要在云南不见不散。可是纪清玦却独自死在了那片湖里。
  颜暮雪也没忘记,杜西楼那张破碎可怖的脸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与那位清艳绝伦的神威将军的眼睛,是一模一样的。
  “你还不算太蠢。”纪清玦的声音清清淡淡:“可惜和我一样,眼光不大好。”
  颜暮雪咬咬唇,没有接话。
  过了许久,才听见他软声道:“清玦哥哥,我会、会想办法出去的,你别担心。”
  纪清玦没有回话。
  颜暮雪揉揉眼睛,又觉得困了……
  他被困在梦境里,每天清醒着的时间少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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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暮雪在梦境里浮浮沉沉,每日里只能清醒片刻。他都会率先出声喊纪清玦的名字,但是那人并不常理他,只是偶尔被他闹得烦了才敷衍他两句。到后来,连敷衍也懒得,似是将颜暮雪的声音阻隔掉了。
  而纪清玦把记忆也藏了起来,不让颜暮雪见着一丝一毫。
  颜暮雪每天只能可怜巴巴的坐在梨花里等啊等,等着能出去的那一天。
  可是日复一日的等待让他害怕,让他绝望。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累,越来越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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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暮雪已经没有力气坐起来了,他虚弱的躺在梨花上,面色苍白,已经不知道被困在梦境里多久了。他好久好久没听见纪清玦的声音了,这里寂静如死水一般,越来越让他害怕。
  “清玦哥哥……”
  果然还是没人理他。
  颜暮雪虚弱的勾了勾唇,小声啜泣着,释放着心里的绝望。
  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就快要一点点消失了。
  他开始出现幻觉了,那月亮上怎么会有两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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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来的血色记忆涌入颜暮雪的脑海,令他原本就虚弱不堪的灵魂更加孱弱。
  颜暮雪痛苦的按着心口苦苦挣扎,被迫看到了最近发生的一切一切……
  他看见纪清玦开始服软,他和赵弦思之间的关系也逐渐软化。
  颜暮雪脸上挂着惨兮兮的笑,他想,赵弦思果然是最喜欢纪清玦的对不对,即便没有他这个小替身,他们也能好好的啊。
  多余的,该消失的,果然是他啊。
  可是他又看见纪清玦偷偷的在赵弦思的药里下毒……原来他和郁远已经联系上了吗?已经开始联手布局了吗……
  颜暮雪又开始泪眼朦胧的绝望:“清玦哥哥……不要杀他……不要……”
  漫天火光杀声震天,仿佛回到了北离的最后一夜。郁远戴着银箔面具执剑立在宫墙之下,肃杀至极。
  可是原本应该毒发的赵弦思却好端端的站在这座染血的宫殿之前。
  郁远败了,他的兵都死了,他埋伏多年的暗线也被人一朝清除。
  郁远的脖子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他的血滴滴答答流满了长阶……
  他在纪清玦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颜暮雪依稀听见他临死前伏在纪清玦怀里断断续续说的话。
  “清玦……将我的骨灰……带回北离……别让、别让小时看到我这张脸……他会害怕……”
  还有纪清玦那声撕心裂肺的阿远……
  纪清玦跪在赵弦思面前苦苦哀求,只为了能将郁远的尸身火化带回顾时折的棺椁里埋葬。
  颜暮雪看到赵弦思居高临下的捏起纪清玦的脸,要他答应永远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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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暮雪觉得自己的心不会再痛了,他缓缓松开了按在心口的手,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委屈的笑。他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起来,声音也越发虚弱。
  “清玦哥哥……我好像、好像要死了……”
  “清玦……哥哥……我果然、果然还是……很喜欢他啊……”
  “对……对不起……”


第46章
  颜暮雪实在是太痛苦了,被强迫接触那些痛苦的记忆,他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全部。
  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难受的闭着眼睛。
  “好疼啊……好疼……弦思……呜……”
  颜暮雪软糯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很快便被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的发不出声音。
  梦境里开始落着小雨,烟雨霏霏似梦似幻,恍若那年江南雨。
  纷纷雨下,未曾沾湿他一分一毫。
  有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梨花,纯白的花瓣被雨水打湿。
  似乎有人温柔的攥住了颜暮雪放在心口的手,带着淡淡的白梅花香气,有个绵软好听的声音伏在颜暮雪耳边说话。
  “乖,不疼了。”
  手背传来的温暖缓缓渗入心底,颜暮雪身上的苦楚逐渐减轻,他的脸色也不似刚才那般苍白。
  一阵婉转飘渺的悠悠笛音缓缓扬起,伴随着令人心安的笛声,颜暮雪似是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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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少年见颜暮雪已经沉睡,便放下了唇边的玉笛。极其好看的杏核眼泛着些许水色潋滟,只见他轻轻蹙着眉似是在叹息:“他这样虚弱,怕是渡不过了。”
  他身边站着的黑衣男子应了一声,嗓音清沉:“纪清玦的魂魄太过强势,如果在他再次醒来前,二人之间还没有决断,魂飞魄散的必然是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扫过颜暮雪:“不必等太久,这梦境便要散了。”
  杏眼少年并未回应,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执笛轻吟了一曲安魂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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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清玦坐在回北离故土的马车之上,紧紧抱着郁远的骨灰坛,面色苍白的不像话。
  他和郁远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复仇一败涂地,他对赵弦思的虚情假意曲意逢迎原来也早被那人看透了。那晚,他跪着抱着郁远的尸身不让任何人碰。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跪着求赵弦思放过郁远的尸身的。
  赵弦思只是捏起他的下巴,垂着眼定定的看着他:“当日/你绝情赴死,可有想过我会变成如何?”
  他看着他,一双凤眸冷冷淡淡仿佛一片死水:“阿思已经为你疯过一次,死过一次了。师父,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无论我怎么伪装,都还是那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风在耳边呼啸,纪清玦染着半脸血,抬眼看着赵弦思。
  他的声音定定的:“放过他也可以,只要你好好活着,恨我也好想杀了我也好。你好好活着,替暮雪好好活着好不好。清玦。”
  半晌,纪清玦极轻极淡的笑了一声,神色淡然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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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远给赵弦思捅出的事不小,他忙的焦头烂额,无暇陪伴纪清玦回北离。
  他命令心腹侍卫带他回去,又神色淡淡的警告纪清玦,如果他敢逃,颜家人,齐家人都会死。顾家的陵寝能否安然无恙,也在他的一念之间。
  这条命是颜暮雪的,纪清玦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伤害无辜的人。
  颜暮雪的家人,更是无辜,他是纪清玦的时候可以无牵无挂的赴死,可如今,他不敢。
  纪清玦只是淡淡然的问他:“你到底是怎样看暮雪的?你对他说过的喜欢,究竟几分真几分假?”言罢他又笑意盈盈道:“我都忘记了,别人的真心,于你而言不过只是掌中玩物。你向来是没有心的啊,呵。”
  赵弦思似雪的目光扫过来,顿了顿:“我从未骗过他。”
  纪清玦奇怪的看着他,哂笑道:“他那样的性子,即便知道你骗他也不会宣之于口。他的真心,你确实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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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清玦亲手将郁远的骨灰坛放入了小时的棺椁之内。小时的骸骨被覆在一片明黄的布料之下。
  他缓缓合上棺椁,扶着棺阖着眼睛,额头抵着棺木,身子缓缓下落跪倒,无声的恸哭着。
  他的唇角勾勒起一抹破碎的苦笑。
  纪清玦想,他的小时终于能和他的将军,好好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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