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臣下[重生]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青云碎月

作者:青云碎月  录入:07-08

  难得江盛雪先开口,梁简点头,走到江盛雪身边坐下,示意她随便聊。
  江盛雪问道:“你对蛊和虫人知道多少?”
  “有所涉猎,了解不深。”梁简如实回答,他前世一直在江南和乾东活动,要不是因为滇西的战场损失惨重,和蛊师一战一直打不下来,他也不会挥军来此。所有关于蛊的东西,他都是在行军途中了解的。此前对这东西一无所知,印象里就是个可怕的东西。
  这一世他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对蛊有所警惕,但他毕竟刚到滇西,所以知道的真不多。
  江盛雪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盯着梅争寒休息的房间,思索片刻才道:“给兄长下毒的蛊师十有八|九不是丘桐国的人,因为在滇西的蛊师派系中,虫人是坚决不允许存在的。如果发现有蛊师培养虫人,蛊师派系会一起出手将人拿下。虫人说白了,就是用活人的身体养蛊,让蛊虫寄生,把人变成傀儡。虽然我们滇西派系不允许,但闽国很盛行。”
  闽国就是丘桐国边境上擅长养蛊的那个小国,前世以蛊术把丘桐国将士打的节节败退,做前锋的大部分是虫人,没有痛觉,没用人性,只要不被砍首,就能前仆后继。丘桐国不知道多少士兵被虫人折腾的精疲力尽,往往一个不留神,就着了虫人的道。
  梁简前世对此感到大为头疼,不得已让下面的蛊师以毒攻毒。要是他没记错,这件事后来还成了徐良川定他罪的罪证,说他性情暴虐,嗜杀成性。


第19章
  虫人的培养分为两种,一种是尸体,一种是活人。
  利用刚死去的尸体寄生蛊虫会比活人容易,但保存尸体的方法比较麻烦,而且制造出来的虫人僵硬不灵活,和牵线木偶差不多,不适合与人作战,顶多放在家里端茶倒水,打扫屋子。这样一来,不但成本高,成效还差,所以闽国的蛊师开始在活人身上打主意。
  寄生活人的蛊和一般的蛊有所区别,为了能够保留活人大部分的意识,寄生的蛊都是经历层层撕咬活下来的中级王蛊。被寄生的活人力大无穷,无知无觉,绝对服从蛊师的命令。很多制造活虫人的蛊师对宿体会精挑细选,会武功的当然是上乘。
  活体虫人很难成功,因为宿体前期会反抗,在有意识的时候选择自杀。但就算只成功一小部分,这一小部分的战斗力也十分可观。虫人被蛊师用于暗杀并不稀奇,但因为虫人用一个少一个,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蛊师也不会轻易把虫人放出来。
  昨天酒馆里的那个虫人就是活体虫人,看的出来他保留大部分的意识,在蛊师的控制下,可以交谈如常人一般,别无异样。
  “酒馆的虫人想必也是衙门蛊师的手笔,只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你二人。就算他是县太爷高价请回来的护身符,秉着道义为县太爷出手一次,已经仁至义尽,怎么还会再度截杀?”
  白天事发突然,梁简一心想着为梅争寒解毒,倒也没仔细想过这件事。这会儿江盛雪提起来,他深入一想,发现事态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酒馆里的人是一波,但很明显目的各不相同。那几个杀手训练有素,一看就知道是经常搭档干活的组织,他们的目标是梅争寒。这一点不难理解,因为梅争寒成功出逃,县太爷的公子一怒之下重金悬赏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那个虫人,他的目标却不是梅争寒,而是江盛雪。他从一开始接话搭话、以及后面痛哭淋漓,话题都是围绕江盛雪。只不过他是用江大夫对他有恩做掩护,让人一时没有过多怀疑。
  梁简做为这场追杀里多出来的人,自然而然的成为这群人要最先干掉的绊脚石,这也解释为什么江盛雪和梅争寒出门那些人没动,偏偏要等到梁简起身才跟出来。那个虫人扑上来的时候大概是想纠|缠之下,出其不意的给梁简一刀,但没想到梁简压根不想搭理他。
  在酒馆梁简被激起怒意,也没想过要留活口,都杀个干净。这会儿心生疑问,他把这件事仔细的从头回想,发现其中确实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按理县太爷一死,衙门的蛊师就算和他终止交易,完全可以抽身离开,不在卷入这场浑水。可是他非但没走,还步步紧逼,甚至不惜派出虫人跟着杀手一起半途截杀。
  再者,就算衙门要守着江盛雪抓梅争寒,在江家外面埋伏就好,没必要寸步不离的监守江盛雪。他们那样明目张胆的守着,梅争寒又不是傻子,会跑上去自投罗网。现在回想起来,衙门那个样子,不像抓梅争寒,倒像是防止江盛雪离开,要把她困死在县城。
  江盛雪一个孤女,衙门提防她作甚?亦或者,衙门或蛊师想从江盛雪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但又恐惧梅争寒的存在,不敢明抢,只好相互耗着。
  江义给梅争寒留下两样东西,那势必也会给江盛雪留下其他东西。只不过江盛雪没提,梅争寒没问,一般人想不到那么深,自然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能引人抢夺的东西不可能那么简单,梁简眼神微眯,看向江盛雪的目光危险起来。
  江盛雪一直有意回避梁简的目光,她垂着头,神色憔悴,青丝垂在耳边,有种美人弱柳扶风的病态美。她今夜和梁简聊这些也算不上是心血来潮,只是心里堵的慌。那个蛊师给她的感觉很不妙,她一想到白天那个场景,就头皮发麻。
  她是大夫,跟着江义见多了生离死别,也见多了鲜血死亡,可是那些和白天发生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梁简单方面的杀|戮让她恐惧,可恐惧之后,是对追杀深深的后怕。她到底年幼,没有江湖经验,看过听过都不如切身体会。
  她第一次明白,这个江湖风雨飘摇,刀下亡魂说来就来。想要安稳度日,除非从漩涡中抽身。
  可是她不能,起码现在她不能从这个漩涡里抽身,她还在这漩涡的最中心,没办法抽离。
  “那些人还会继续追杀我们吗?”江盛雪没有办法回答梁简的疑惑,比起为什么,她更担心以后。
  对于江盛雪的避而不答,梁简没有继续追问,他收回自己略带压迫性的眼神,慵散的靠着护栏道:“不用担心,他们敢来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过是几个小喽喽,梁简还不放在心上。
  江盛雪点点头,脸色却不见轻松,看起来还是很在意这件事。
  梁简想了想,心道也不怪江盛雪这个样子,一姑娘家年纪轻轻就过上奔波流离的逃亡日子,心情郁结在所难免。
  “好了,别多想,快回去休息,我们明天说不定还要继续赶路。”梁简适当的宽慰江盛雪,催她去睡觉。
  江盛雪抬头看着他,抿唇不语,半晌才道:“你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梁简嘴上不解的问着,行动上配合的伸出手。
  江盛雪没回答,而是探上梁简的手腕给他号脉。梁简疑惑的挑挑眉,心想这姑娘难道是想起他还是个病号,准备给他检查一下在县城受的内伤?
  “白天那个虫人朝你扑过来的时候你没有躲,我是担心你被他下蛊,不过看样子他身上没有携带蛊虫,你没中招。”江盛雪松开梁简的手,解释道:“闽国的蛊师其实很少会来滇西,除非是蛊师大会。蛊术从闽国流入滇西以后形成新的派系,在原来的基础上有所改进。每年的蛊师大会,闽国才会来人和我们交流。我们的蛊术和他们本质上一样,但发展上出现不同的分流。我们对闽国一些守旧的派系嗤之以鼻,闽国的人也对我们的改进看不上眼。县太爷请的这个蛊师如果真的是闽国人,那他留下的目的定然不会那么简单。”
  其实之前给梅争寒解毒的时候,江盛雪就想给梁简号脉检查身体。不过被梁简打断,她一时就给忘了,回房的时候想起来她还想着算了。要不是梁简刚才又念叨让她去睡觉,她说不定还是想不起来。
  一提到蛊,江盛雪心里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忍不住和梁简多说几句。
  梁简认真的听她讲滇西的蛊术派系,其中不少和前世的情况相吻合。前世大战闽国,梁简集结蛊师联盟时,就听那些蛊师聊起蛊术流派,当时他们还提到一个叫蒋公的人,梁简印象深刻。
  “要是蒋公在此,我们也不会损失惨重到如此地步。可惜啊,他老人家走的早,连唯一的女儿也下落不明。”
  那个感叹蒋公辞世的蛊师胡子花白,据说年纪比蒋公还大,在蛊师大会上几次败给蒋公,输的心服口服,所以对蒋公十分敬佩。
  梁简当日也感叹无缘得见此高义之士,实属遗憾。
  “你对滇西的蛊术如此了解,那你也是蛊师?”等江盛雪说完,梁简问道:“你可听过一个叫蒋公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梁简的错觉,他在提到蒋公的时候,江盛雪睫毛□□,眼里有泪花闪烁。不过等他在看,江盛雪面色如常,眉眼低垂,神色柔和。
  “我对蛊,毒都有涉猎,因为我爹是个闲不住的人,恨不得让我把他一身的本事都学会。樵县离闽国很近,要收集关于蛊的事很容易。至于蒋公……”江盛雪道:“是蛊师里很有名的一个前辈,但他为人神秘,我只听说过,未曾瞧见。怎么,你也知道他。”
  “有所耳闻。”梁简心里对这个蒋公更加好奇,随口回道:“听说他还有个女儿。”
  “……”梁简的话让江盛雪微囧,她眉眼舒展,露出个浅笑,道:“我原以为出了滇西的地盘,外面的人对蛊术不是嗤之以鼻就是毫不理睬,没想到梁大哥不但有所涉猎,对派系里的传奇人物还知道的比我多。”
  “这么说他真有个女儿?”梁简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是那些蛊师说着玩的。
  江盛雪掩唇大笑,道:“不巧,我听说的是他有个儿子。”
  “……”
  得,还真是说着玩的。
  梁简无奈摇头,以讹传讹的话信不得,他都要怀疑那个蒋公是不是真的存在了。
  清溪郡的早晨有雾,街道上白茫茫一片,一直等到日上三竿,雾气才全部散去。金色的阳光从窗口落进来,梁简端坐在桌边喝茶,床上梅争寒呼吸平稳,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昨夜梁简和江盛雪聊的很晚,一直到天蒙蒙亮,江盛雪才肯去睡觉,这会儿也没有起床。
  梁简精神不错,下楼用过早膳后还出门一趟,带回来一些必需品,顺便雇了一辆马车。
  江盛雪解蛊的法子虽然比梁简直接放血来的温和,但毕竟伤筋动骨,梅争寒需要休养一阵子。但此地不是休养的好地方,他们还得继续往前走。坐马车比骑马舒服,能让梅争寒在路上调养。
  屋里的阳光随着时间的变动而挪动,从窗边一路延伸到床上。梅争寒搭在被褥上的手指动了动,慢慢的苏醒过来。睁眼的一瞬间,阳光落进他的眼睛,他不适的抬手遮挡,往一旁偏头。
  “醒了?感觉如何?”
  刚才还在喝茶的梁简不知何时到了床前,梅争寒看见他呆愣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天发生什么事。他猛的撑着床榻坐起来,后背一阵刺痛,让他呻|吟起来,痛的倒回床榻。
  梁简本来伸手要扶他,看见他倒回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道:“疼吗?”
  “疼。”梅争寒眼泪花都要掉下来,委屈巴巴的看着梁简,从床上坐起来。这一次他学聪明,撑着床榻缓缓起来,尽量不牵扯伤口。
  “怎么会这样?我只记得蛊毒发作,后来是什么情况,我为什么有种被人从后背砍了一刀的感觉。”梅争寒伸手去摸后背刺痛的地方,并没有摸到绷带之类的东西,感觉就是道小口子,但痛楚就像从骨头里渗出来的一样,要是梁简没在他跟前,他铁定要锤床。
  “真那么难受?”梅争寒蓝色的眸子里浸润水光,像一片湛蓝的湖。梁简看的喉咙发紧,轻咳一声掩盖自己的尴尬。他以为江盛雪的法子温和,大概是不会痛的。
  梅争寒有苦难言,表情越发的委屈。梁简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坐到床边,让梅争寒把里衣褪下来他检查伤口。梅争寒听话照办,他把衣服脱下来,露出光洁的后背。
  昨夜江盛雪下刀的地方只有一道小指长的细口子,伤口周围一圈红痕,不像是血迹在皮下凝固的状态。梁简伸手按压,梅争寒痛的拍床,吓的梁简不敢再碰。
  梅争寒扭头看着梁简,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憋回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道,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
  梁简三言两语就把昨天的事情告诉梅争寒,知道这是解蛊后留下的伤口,梅争寒瞪大眼,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这毒解的比没解还折磨人,难道要他一直这样痛下去?
  “我对这个也不清楚,我还是替你找江姑娘过来看看。”梁简对伤口周围的红痕不了解,也只得去请江盛雪。
  可怜江盛雪才回床睡了个回笼觉,还没睡醒就被人叫起来。连简单梳洗的功夫都没有,换了身衣服就来给梅争寒检查。
  “这是余毒未清,你在喝两副药就好了,要是实在疼也只有忍着。”江盛雪看完之后,毫无同情心的说出结果。解蚕心蛊并不难,只是昨日梅争寒体内的蛊被催动,吐出了毒液,才会导致伤口变成这个样子。
  蚕心蛊的毒素会阻碍伤口愈合,加重痛感。
  “……行吧。”挣扎无用的梅争寒接受现实,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江盛雪白他一眼,不管他的哀嚎,回自己房间睡觉。她昨天晚上和梁简谈过之后,心情好很多,虽然对梁简还是有所恐惧,但她已经能把这个情绪隐藏。心里的大石头卸下,她可困的很,不睡好觉,根本没办法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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