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古代架空]——BY:不见子都

作者:不见子都  录入:07-15

  谢临知道他干了什么,倒是没有必要再说多余的了。
  谢临把刀塞回秦惜手里,才道:“谁给的?”
  “忘了,”秦惜漠然地道。
  浓烟翻滚着升上天空,火苗眨眼间便舔上了数座楼宇。成无云单手护着宿双双,看了看四周,楼外楼的人还有几十个,但上官家与林家还有武林盟的人已经把楼外楼围了起来。这个一向为人不齿的地方,终于到了灭绝的时候。
  “你回去吧,”成无云抬手抚了下宿双双的鬓发,突然道,“至少你还是太守夫人。”
  刘美人带着小楼走了过来,小楼紧紧抓着刘美人的衣袖,一声不吭地看着成无云与宿双双,却没有往前走一步。
  宿双双没见过这种打斗的场面,手指在细细地发抖,脸上残留着泪痕:“……我一直想问你,你那时候说来赎我,到底是不是骗我的?我等了三天,最后长安太守来了……”
  成无云没说话,只对小楼招了招手。小楼紧紧抿着嘴,却摇头。
  “他其实比你好,”宿双双擦干了眼泪,“我跑了那么多次,他也没有为难过我。但是我害怕他,他是当官的……我本来想逃出来找你,可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却变成了一个杀人的魔头……”
  刘美人哂笑了一声:“楼主一直如此,只不过你不知道,所以觉得自己被蒙蔽了而已。”
  “你是骗我的吗?”宿双双固执地问。
  成无云仍然不言。
  武林盟的人只是稍微停了下,此时又攻了上来,成无云一把抓住宿双双,高声道:“盟主,你们应当不会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女流之辈吧!”
  “当然,”卢广义负手道。
  “我不走,”宿双双尖叫起来。
  成无云看了她一眼:“我是骗你的。”
  宿双双哭起来,又被成无云一把推了出去。那些正道的人果然都避开了她,刀剑箭弩,全都没有碰到她,向着成无云去了。
  宿双双在混乱中站着,片刻后猛地朝着成无云扑了过去。她的动作太突然了,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一把刺向成无云的剑就那么直直地扎进了宿双双的后心,宿双双一下就跌了下去。
  成无云大吼一声,一掌震翻了围攻的人,俯身抱起来宿双双。
  宿双双大口地吐着血,话音含糊不清:“你是真的……骗我……”她没说完这句话,就合上了眼睛。
  小楼也哭起来,却仍旧死死地抓着刘美人。
  “她是你娘,”刘美人摸了摸小楼的头发,笑着说,“临死前最后一眼,你怎么不去看看她。”
  “她不爱我,”小楼喃喃地道,“……爹害过那么多人,大家都是要死的。”
  成无云几乎发了狂一般冲四周砍杀起来。秦惜与谢临刚从正门出来,一刀一剑挡住了成无云的攻势。
  刘美人扔下小楼,一柄梨花扇朝着秦惜的后背打过去。
  谢临见此情景,从成无云刀下脱身,刹那间腾空跃起,横剑逼到刘美人跟前,一剑挑飞了他手里的武器。
  秦惜的刀在身侧闪出雪练一样的光,刀影肃杀,几乎让人看不清轨迹。成无云招招败退,最后停在宿双双的尸体旁,抬手抓住了搁在颈前的刀尖。
  秦惜稳稳地握着刀,并没立即杀成无云。
  成无云哈哈大笑,他睁着猩红的眼睛里,恶毒地压低了声音:“……你吃下去的其实不是七日安,没有解药的。”
  秦惜皱了眉,随后抽出短刀来,反手利落地劈了下去。
  一道血口从成无云额头延伸,把整张脸分成了两半,他直挺挺地往后栽下去,摔在了宿双双的尸体上。
  一直在哭的小楼终于停止了哭泣,他擦了擦小脸,捡起地上不知谁掉落的剑,举起来便去砍秦惜。
  秦惜没回头,他倒握着刀柄,凭着多年的直觉在剑挨到他的身体之前反手向后利落地刺了过去。“当啷”一声,长剑落了地,小楼看着没入心口的短刀,竟然露出一丝笑容。
  他跌在地上,痛得想打滚,却没有力气,只能贴着地趴着,灰尘和着泪糊了半张脸,才看见秦惜有些惊愕的神情。
  “我们都死了,”小楼身子一颤一颤地吐血,他费力地去看秦惜的脸,“小惜……你会开心一点吗……”
  秦惜沉默不言,他定定地站着,无意识地看了一眼短刀上滴落的血。
  刘美人慢慢地向后退到了门前的台阶上。楼外楼里的大火已经蔓延到了前门,屋檐房梁燃烧着砸下来,青烟携着灰烬滚滚直上云霄。
  然而刘美人好像看不见一样,他推开谢临的剑,捡起地上沾染了血污的梨花扇,唱起曲子来:“……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
  就这么唱着,刘美人袅袅婷婷地走进了烈焰遍布的大门里。


第62章
  上官云清点了伤亡的弟子,便向卢广义告辞。上官非这么一转眼就找不见朱樱了,因此支支吾吾地不肯与上官云回去,上官云也没有勉强,自己走了。
  众人先先后后地从秦惜身旁经过,他仍然一人静立着。直到谢临走上前来,轻声道:“师父想让你回青峰山。”
  “我不去,”秦惜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厌倦来,他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而后问谢临:“你知道一个叫奚明懿的人吗?”
  谢临思忖了片刻,摇头:“不知。近十年江湖上应当没有此人,我去问一问师父。”
  秦惜没有阻止,他看着谢临去了,又显出怔忪的神色来。他第一次去藏锋山庄见到谢临时,七日安发作过一次,当时是谢临给他解了。他本来以为,这次只要找谢临再帮忙解一次就好……
  卢广义没回答谢临,亲自走到秦惜身边来,被内力刻意控制过的声音极轻,却够秦惜听见:“奚明懿,是你母亲的小名。她嫁给你父亲后,再没有用过。”
  秦惜猛地抬头。
  卢广义又道:“我不曾骗你。当年我一直追随在你父亲身边,后来回武林盟闭关,再出关时,你父母已为人所害……这些年我也一直在调查他们的死因……”
  “我不相信,”秦惜冰冷地道。
  要他入楼外楼的,绝对不会是他自己的母亲。
  “你父亲与我同是前任武林盟主的徒弟,他与你母亲相遇在……”卢广义不恼不怒。
  秦惜打断了他:“我记得清清楚楚,母亲没有一支叫做霜皇的笛子。”
  “确实没有,”卢广义皱了皱眉,“不过你母亲有一支雪王笛,调动内力吹奏时,气息霜寒,如九天雪花飘落。我只见过一次,便是在你父亲与她初识的武林大会上。”
  秦惜不知真假,他听着听着便心烦意乱,想质问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却又想起来自己从前并不想听卢广义说话。其实他现在也不是多么想听,但他没时间了,仇人还没有找到,他不甘心死。
  “跟我回青峰山,”卢广义道。
  秦惜兀自转过身去便要离去。
  卢广义伸手抓住了秦惜的肩膀,秦惜旋身撤开,一掌推出要隔绝卢广义的来路。卢广义不退反进,当面接下了秦惜的一掌,甚至游刃有余地再度向秦惜探手。
  武林盟主出手的时候并不是很多见,上官非活了二十三年,也才见过一两次,且还很难分辨卢广义到底出了几分力。但眼下看到卢广义与秦惜过招,上官非隐隐觉得,卢广义是使了全力。
  秦惜固然狠厉,与卢广义硬碰硬却是不自量力,谢临身形一动,林楹却唤住了他:“谢公子今日有空否,可与我去林家看一看那断剑吗?”
  谢临心下焦灼,言语应付了几句。
  秦惜尽露杀意,半点也不给卢广义这个武林盟主面子,刀刀皆朝着要害处去,却又每每被卢广义四两拨千斤地化解。
  “你若败在我手下,便听我的,”卢广义道。
  刀光更为凌厉,秦惜卖出一个破绽,待卢广义紧紧逼到跟前,才回身一刀刺向卢广义胸膛。
  刀身上附着的内力将卢广义的头发吹得四下飘散,他却双掌一推,挡在堪堪触到衣襟的刀刃前,竟是以肉掌架住了刀锋,半点都未伤及皮肉。
  秦惜见势便要后撤,卢广义双手翻转迅雷不及掩耳地擒住了秦惜的手腕,反手一拧。短刀从秦惜手中落下去,却被他抬腿一踢,角度刁钻地冲向卢广义的脸。
  卢广义向后仰身,他不得不松开秦惜,却在刹那间附送了一掌。
  一股酷烈的内力刹那冲进肺腑,秦惜运功抵抗,仍然受了重创。卢广义确实有压制他的实力,眼下目的也就是索性打伤他,让他彻底没有反抗的能力。
  谢临飞身上前,接住了秦惜摔出去的身影,落地的一瞬间秦惜就软着身子往下跌,却生生地站住了。要不是谢临揽着他,当真半点都看不出来。
  “不要命了,跟师父动手,”谢临咬牙,飞快地点了秦惜周身几处大穴。
  秦惜面色苍白,一张口就咳出血来:“凭什么我要听你们的……”
  卢广义身姿稳健如崖边劲松。他神色严肃却不严厉:“回青峰山,你想做的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秦惜想推开谢临,但谢临方才的举动也封住了他的内力,因此没有挣开分毫。
  卢广义看向谢临。
  秦惜自然也看见了,他剧烈地喘息着,但惨白的脸色和唇边的血让他看起来像穷途末路的野兽,怎么凶狠都让人觉得徒有其表:“……你放开我,谢临……”
  谢临搂着秦惜的腰身,力道大得像铁钳一般。他没有说话,抬手去擦秦惜脸上的血迹,秦惜一偏头躲开了,眼中满是刻骨的恨意与绝望,活像要走火入魔。
  “师父,请给我一段时间,”谢临缓缓地道,“我会让师弟回去。”
  他说话间拂过秦惜颈后,任他软倒在了自己怀里。
  “在山下师兄会照顾他的,”上官非蹑手蹑脚地提醒卢广义道,“师妹好像不太喜欢秦惜……”
  “一个月,”卢广义看不出动容与否,只对谢临道,“到时你送他回来。”
  众人渐渐离开,林楹回身望了谢临一眼。
  地上一片狼藉,身后火光冲天。秦惜安静地靠在谢临胸膛上,闭着眼睛无喜无悲的模样,反而有了无忧无虑的恍惚错觉。
  谢临抱着人回去,林青云见面就大惊小怪起来:“你们为何每次都是竖着出去横着回来……”林满贯跟着小声嚷嚷:“他怎么了?”
  “你的仇报了。”
  谢临停下,“他饿了,睡着了。”


第63章
  谢临坐在秦惜的身后,双手抵着他的后肩运转真气。半个小周天不到,谢临额头已经渗出微汗。
  秦惜体内的真气称得上浑厚,但却如乱流奔涌,左冲右突毫无章法。要不是谢临强行让他失去意识,恐怕现在当真要走火入魔。
  谢临使出全力才镇压住,他闭目凝神,一个小周天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秦惜随着谢临的撤手,身子后倾仰头靠在了谢临肩上。
  他上身的衣裳都被褪到了腰间,衣袖挂在手肘上,骨肉匀停的光裸肩膀有些柔弱青涩的少年感。
  谢临用臂弯揽着秦惜的上身,食指端着他的下颔,拇指去抹秦惜唇瓣上干涸的血沫。温软的嘴唇被压了下,很快便泛起嫣红的颜色来,谢临不自觉地摩挲了几下,秦惜唇缝里湿润的口水沾到了手指上,又把唇瓣染得水津津红艳艳的,合衬着清白修长的眉宇,竟透出几分靡丽之色。
  谢临久久地盯着犹自沉沉昏睡的秦惜,半晌,把他的衣裳拉上了肩头。
  门口站着林满贯。他吃力地端着一个对他来说有些大得滑稽的红木托盘,上头摆满了各色吃食,面菜粥米一应俱全。林满贯咬牙使着劲,小脸被食物蒸腾的白气熏得涨红。
  谢临明白过来林满贯的举动,又笑道:“他差一点打死你,你却又不怕他了?”
  “他帮我报了仇,就是我的大恩人,”林满贯一双眼睛发着亮,眼珠咕噜噜转了转,狡黠地道,“我以后不去招惹他,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他,他不会打我的。”
  “谁告诉你的,”谢临道。
  林满贯得意起来:“我自己就是知道。我上次给他一个大石榴,他就答应帮我报仇了。他现在饿了,我把这些吃的都给他,他就会喜欢我的。”
  “……你倒是没一点骨气,”谢临好笑地道,“现在就想讨人家的喜欢了。既如此,我把他永远留在山庄里,你看如何?”
  林满贯撇了撇嘴:“好是好,但他是不愿意的。全山庄的人都看得出来,要不是公子你,他早就跑了……”
  谢临一愣,他乍一听,心下有些许的欢悦,再细体味,却知道是自己的生死蛊束缚着,秦惜才没走,那微末的欢悦又沉了下去。
  秦惜在噩梦里沉沉浮浮,女人温柔的脸,被血浸透的花野,雨夜里谢临递过来的长刀,引来纯白雪花飘落的白玉长笛……光怪陆离,次第闪现。不知何时一股温和的内力浸到身体里,四肢百骸的经脉慢慢地熨帖下去,秦惜才舒展开了眉头。
  雪无声地下了一夜,才五更天,窗户却被雪光映照得有了天亮的错觉。
  秦惜睁开眼睛,空洞地看着床帐顶,他摸索到床头短刀,翻身下榻。
  外头渺渺地落着细雪,秦惜大步下了台阶。他的眼神始终虚虚的,身影执拗又决然。
  山庄前院里还无人扫雪,地面踩上去咯吱作响,秦惜刚走到中庭,突然停下了。
推书 20234-07-15 :朱衣侯[古代架空]》:晋江2019.07.14完结左临心说,以后我陪你去看这大山大河,这春柳红花,陪你游遍世间所有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