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年,徐长生开始长身体了,身高一个劲往上面冲。
徐长生这才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是正常人的身高,以前可吓死他了,生怕长成一个小矮子。
贞观十一年……
贞观十二年……
与此同时,大唐也如同历史上一样,日益昌盛,贞观盛世开始。
先彻底击败突厥,突厥可汗称臣。
然后是突利求助大唐,大唐出兵支援,突利可汗称臣。
然后还有南蛮向大唐进贡。
日本遣使犬上三田耜、药师惠日等来唐。
流鬼国遣使入贡,侯君集灭高昌,文成公主入藏。
唐蕃和亲,席君买平吐谷浑之乱
……等等。
李世民称天可汗,大唐无论民生还是军事都提升得飞快,贞观盛世开启。
……
时间已至贞观十五年。
离徐长生到大唐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年头。
这一日,繁华的长安城门下,来了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引得人频繁侧目,纷纷猜测,这是谁家的马车,如此气派。
只见那马车,用昂贵精美的丝绸做布,蓝色的绉纱做幕,一尘不染,幕帘前还挂着颜色剔透的玛瑙串成的珠,漂亮得不得了。
连那窗牖上都镶金嵌宝。
长安人已经十分富裕了,见过的富裕人家的马车更多,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气派的,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有人甚至忍不住偷偷往马车里面瞧,想要一看究竟。
这时候,进去长安的队伍排得有些长。
长安现在是大唐政治和经济的中心,人流量可想而知。
赶车的是个身体均匀硕长的青年,有些皱眉地看着长长的队伍,又看了看日头。
然后回头说道,“长生,现在太阳也太大了,要不我去说说,让我们先进城?”
马车中传来一个温玉一样的声音,“不用,太久没有来长安了,这样感受一下也不错。”
周围竖起耳朵打探的人一愣,原本以为是哪家的老爷,但听声音居然是一个少年郎?
光是这声音,哪怕不见其人,也知道其中坐的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
也不知是哪家少年,如此气派,而且还不插队。
权贵总会有些特权的。
听那赶车的青年唤他长生,长安的少年公子中有唤长生的么?似乎没有听说。
十二年过去,以前的小孩都已经长大,老人也老去,徐长生的名字沉寂在那一代人记忆的深处,就算曾经接触过徐长生的人,也不可能轻易想起。
正在思索间,突然从后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音很大,而且十分急切。
这时,马车的幕布掀开,露出一个皱着眉头的小圆脸少年,“怎么回事?长柏哥儿你去看看,这样会吵着长生。”
那唤作长柏哥儿的青年也皱了下眉,长生已经习惯了安宁的环境。
徐长生:“……”
其实他特别喜欢看热闹的。
长柏哥儿潇洒地跳下马车,然后很快就回来了,“后面的人中,一户人家的小孩得了热病,身体都紫了,眼看不行了,正在到处寻医,但哪有那么巧,刚好在这里能碰到会治病的。”
热病?身体都紫了?
不用长柏哥儿说,后面有人已经抱着一个小孩子往前面跑。
脸色都焦急得苍白了,这是准备进长安寻医,可是……他们排的队伍离门口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进了城门,还要跑很长一段距离才能有医馆。
周围的人看着那人怀里的孩子,已经紫了,叹息地摇了摇头,哪怕是跑进长安,也没救了。
那人似乎也知道是什么结果,所以脸色才变得苍白,但他不想放弃,这是他唯一的儿子。
有人似乎认出了抱孩子的人,“这不是大儒斐矩之孙,新任的四门助教斐行俭吗?”
“听说他回山东省亲,如今回京,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
“是啊,这热病都成这样了,恐怕是没救了。”
斐行俭的脸色越来越白,别人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他知道别人说的是事实。
围观的人不断摇头,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一个小圆脸少年走了过来,“你就是斐行俭?快快将你孩子抬上我家马车。”
斐行俭正抱着孩子赶着进城,闻言一愣,然后又有些惊喜,“马车中可有医者?”
圆脸少年一愣,有点懵懂的感觉,想了想答道,“没有。”
斐行俭原本惊喜的脸色又垮了下来,没有医者,如何救得了他儿子?
正要继续奔向城门。
这时候,那圆脸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长生说这孩子根本等不到去长安就会丢了性命,赶紧道,“将孩子抱上我家马车,还有一线生机,我家长生定有办法救他。”
斐行俭此时哪会理会其他人,一心要进城寻找医者,但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有点懵懵的圆脸少年,“你可是徐家之人?”
二蛋正抓着脑袋,这人怎么不听他的话,闻言点点头。
不知为何,刚才脸色苍白的斐行俭突然眼睛都亮了,“他……他说他能救人?”
二蛋又点点头,这人听不懂他刚才说的话吗?为何又问?
原本还一脸苍白的斐行俭抱着孩子就往马车跑,别人会忘了那人,但他却没有,国子监中也就他们几人和他接触比较多。
没想到那个神奇的同窗,十多年没了消息,却在今天遇到。
徐家子如何神奇,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现在也只有将这一线希望寄托在此了。
众人看得一愣,刚才他们明明看着斐行俭不信,要抱着孩子进城,但为何又突然就信了?
这几年,大唐都市报一直宣传,病了就要去医馆,潜移默化,他们也觉得斐行俭做得对,应该先去医馆,要是医者的医术高超,能救活也说不定。
斐行俭抱着孩子跑到马车旁,长柏哥儿接过孩子,进了马车中。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想要看看事情的结果。
斐行俭焦急得没有办法,但他也不好上马车打扰,走到马车窗子旁,说了一句,“看在同窗的份上,一定要救救他。”
周围的人一愣,马车上是斐行俭的同窗?
这时马车的窗幕拉开一角,露出一个温润如玉一样的少年,点点头。
那少年真的就像最完美的白瓷,世间人儿怎会长得如此好看?
但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人一看最多就是刚成年而已,怎么可能是斐行俭的同窗?
真准备再看两眼,可是马车的幕帘已经落下。
天气依旧炎热,周围议论声声,猜测不断,刚才那个好看得不要不要的少年到底是谁?每天听说过谁家的孩子能够长这样啊。
唯有那那车安静如斯,它再次掀开的时候,恐怕就是宣布那个都紫了的孩子生死的时候。
第75章第 75 章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马车上。
那个小孩子都那样了, 还有救吗?
这种热病, 哪怕是医者也未必救得活吧,更何况刚才马车上的人说他们不是医者。
徐长生看着送进来的孩子, 也知道情况紧急,但心里还是有点责备的, 这明明是中暑, 稍微有点急救知识也不会拖成现在这种情况,他都想好了, 下次的大唐都市报上, 得宣传一下中暑后怎么急救。
徐长生赶紧对长柏哥儿道,“去问问有没有补衣服的针和烈酒。”
说话的同时, 手上已经动了起来, 在孩子手腕,脚腕的地方用适合的力度捏了起来。
就捏了一两下,就全都紫色了。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普通急救能救得了的, 得放血。
不过他也没有工具,只得先物理降温。
还好马车上为了凉爽,放置得有冰盆,这一路走来, 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
天气实在太热, 哪怕放了冰盆在马车里面,其实也是多了一些凉风而已。
先将窗子打开, 这样能让空气流通。
裴行俭这才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徐长生找来几条毛巾沾了水, 一条放额头, 一条放脚部,剩下一条直接给孩子擦拭了起来。
这时候,长柏哥儿也将针还有烈酒找了来。
排队的人有不少拖家带口的,针和烈酒还是挺好找。
徐长生接过,赶紧将针用烈酒消毒,这么热的天,不消毒恐怕很大概率会感染,那就麻烦了。
将针消毒后,拿起来就在小孩子的四只关节处扎了起来。
血都变紫色了一些,滴落,用冰盆接住。
其实徐长生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救活,现在的医疗条件就这样,但他知道他不出手的话,等到了医馆的时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血的味道并不好闻,特别是血在盆子里面散开以后,加上马车空间并不大。
还好,长柏哥儿见血散开,就换了一个冰盆,将原来那个端了出去倒掉。
外面的人都看呆了,怎么还有血?
没听说过治疗热病还弄出血来啊。
还有孩子身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刚才抱进去也没见这些啊。
马车里面那少年会不会治,还只是胡来?
所有人充满了同情地看向裴行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大唐人连剪头发都要三思而后行,觉得此乃不孝。
裴行俭却要看着他儿子被人又掐又扎,血往外面直滴。
裴行俭倒是没觉得什么,如过能救他儿子,别说掐几下扎几针,开几个口子他都能接受。
这时候后面又有人走了上来,应该是裴行俭的家人,其中一个脸色惨白的妇人,“你怎么还没有去长安?”
妇人本来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再往马车一看,她儿子正在滴血,有人还在一个劲往她儿子身上扎。
悲从心里,本来作为一个母亲,遇到这种事情,已经慌了手脚,伤心欲绝,现在见得这些,哪里还忍得住,呜地就哭了起来。
场面开始有些乱,妇人呜呜地还想去救她儿子。
裴行俭赶紧拦住了,“相信他,他能救宝儿。”
裴行俭现在也是将唯一的希望放在了徐长生身上,这也是他唯一的办法,因为他知道他抱着他儿子去了长安,恐怕也晚了。
那妇人现在身体都站不直了,呜呜直哭,哪有救人这样的!
周围的人也在叹息,这不是胡闹吗?
妇人后面还跟了个老者,也是眉头紧皱,“行俭,这是怎么回事?”
裴行俭焦虑地看了一眼马车内,然后答道,“祖父,马车里面的是我同窗,他……应该能救宝儿。”
那老者都愣住了,行俭的同窗?
可是正在“乱扎”的是个少年吧?行俭还读书的时候,这少年最多也就四五岁,怎么可能是同窗。
等等,老者突然眼睛缩了一下,想起了什么,诧异地向马车。
裴行俭是他孙子,读书的时候他肯定要比别人更加关注,裴行俭还真有一个四五岁的同窗,而且这人十多年前在文坛还留下了不小的名声,所以他才有印象。
忍不住问了一句,“是国子监那个?”
裴行俭点点头。
老者看向马车内的少年,脸色这才好看一点,这个少年在十多年前,实在是太过神奇,哪怕他不在长安也听过他的名声,加上和行俭同窗之谊,按理不会乱来。
旁边的妇人还在伤心欲绝的哭泣。
马车中的少年明显眉头皱了一下。
老者说了一句,“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没看到别人正在施救。”
“可是……”那妇人哽咽得都不成声了。
哪有救人像这个样子的,血滴落在那盆子里,她看得就如同割心一样。
徐长生也听到了外面的话,不由得看了那老者一眼,这老者倒是稳得住。
以大唐人的观念,断了一根头发都慎重得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何况他现在这些手段,别人看了只会觉得奇怪吧。
那妇人听了老者的话,捂住了嘴,只是哽咽还是从手指缝里面透出来。
明明如此伤心,却还要听这老者的话,可见这老者平时在她心中是很权威的。
周围的人还在小声的议论,这样子乱来,这孩子肯定没救了,没因为热病死,恐怕也流血而死。
其实看着一滴一滴的血在滴落,其实真没流多少血,只是血滴在水中散开,有些吓人而已。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虚弱的童音响起,“痛。”
声音很微弱,但马车周围的人似乎都听到了。
议论声瞬间就停了下来,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马车内。
只见原本一动不动的孩子,现在居然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小眉头皱着,喊着痛。
裴行俭手都捏紧了。
而那妇人也死死的捂住嘴巴,哽咽声也变成了轻呼声,“宝儿……”
她的宝儿好像醒过来了。
徐长生也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滴出来的血,已经变成正常颜色。
周围的人看得啧啧称奇,这是治好了?
徐长生摸了摸小孩子的额头,温度也降下了不少,问道,“你叫宝儿?现在还痛吗?”
小孩好奇地看着徐长生,这个小哥哥长得真好看,可是还是有点痛。
徐长生叫来长柏哥儿,“让二蛋对话兑一点糖水过来。”
这个时候补充一点糖分最好,以前运动员长跑过后就是这样。
小孩身上的紫色也退了,除了被徐长生捏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