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这事和太医正无关,但他得一步一步引导向罪魁祸首,让所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太医正气得莫法,“老夫倒要看看,长安百姓如何说。”
这时,有个百姓小声道,“的确送了两批重伤的人给那些学生,当时那些学生脸都吓白了。”
“是啊,我也看到了,听说是太医院的人都说治不好了,才抬去给那些学生的。”
“我看是怕治死人,所以想将责任推给一群学生吧。”
太医正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徐长生道,“太医正大人如何?没有你的命令,他们敢将伤重垂死之人送到我学生那里?如果还不相信,我这还有病人的家属可以作证。”
徐长生看向其中一个老者,这老者的儿子,真是徐长生用输血之法从死亡边缘救回来那人。
那老者哆哆嗦嗦地上前一步,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开口了,毕竟徐长生和这些学生可是救了他的儿子,他无论如何也要说出来,“太……太医院的人说我儿子救不活了,然后……然后就抬着我儿子去了这些学生那里,我一路上跟着,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还说要给徐家子和他的学院好看,要让徐家子和他的学院身败名裂。”
哗。
周围一片哗然,难到太医院真的包藏祸心,居然将治不好的伤患送去一群初出茅庐的学生那,还想用治死人坏徐家子的名声?
太医正蹬蹬蹬地倒退了好几步,这怎么可能?将临死的人送去给一群学生?
太医正都懵了,但长安百姓和患者家属都出来作证了。
太医正嘴巴干涩,“老夫,从未下过这种命令。”
徐长生接口就道,“哦?不是太医正下的命令吗?那倒要问问送重伤伤员的这几个太医院的人为何要这么做了。”
徐长生手一指,指向崔、卢、郑、王的几人。
来吧,你们不是要玩什么泼人污水,毁人名声的手段吗?大家一起玩,还要在所有人面前光明正大的玩,看谁玩得过谁。
太医院中,崔、卢、郑、王家的几人都懵了,徐家子的最终目的该不会是……
他们今天见徐家子做了缩头乌龟,本来以为这事儿徐长生闷着脑袋不认也得认,毕竟是徐家子的人治死了人,按照常理,恨不得偷偷捂住不让任何人知道。
但徐长生他不,他不仅不捂住,他还一点都不怕别人知道他们治死了人,完全按照他们以为的常理进行。
这几人还以为,就算徐家子想反抗,为了名声,也是偷偷私底下进行,没想到,徐长生居然直接就捅天上去了。
太医正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走了过去,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你们当真将伤重不治的病人送给一群学生?你们……你们……”
说到后面,话都膈住了。
那几人也没想到徐长生敢当众捅出来,一咬牙说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才不得已为之。”
不承认不行,看到的人实在有点多。
徐长生好笑,“怎么个情况紧急?我倒想听听,到底是什么紧急情况,让你们一群太医院的医官都不治的重患,哪怕隔了大半个城池,也要运到我的学生手中。”
抓着别人的把柄不放,他徐长生也会,看你们怎么解释。
有百姓道,“是啊,我看到他们抬着人走了好大半个城池。”
“我也看到了。”
议论纷纷。
太医正当了这么多年官,也不蠢,这事儿好像有点不对,他们……故意而为之?他们这是要害徐家子?
太医正脸都黑了,这是要将他太医院都牵连进去,将他也拖下水啊,这几个混蛋。
太医正赶紧道,“陛下,此事臣不知情,臣只是下令按照徐家子所言,送轻伤患者给他的学生救治,当时所以人都在场,可以为臣作证。”
不过这些人毕竟是他的手下,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简直是无妄之灾。
徐长生又道,还装得特别惊讶的样子,“这就奇怪了,不是太医正下的命令,那他们为什么要将重患送我学生手上?”
李世民嘴角都有些抽,这不是明摆的吗?别人想要毁你名声呗,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折腾,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崔、卢、郑、王的几人心都缩了起来,现在要如何是好?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他们都没有准备好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李世民看向几人说道,“你们有什么话说?是太医正下的命令,还是你们私自做主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毁人名声?”
崔、卢、郑、王的几人心道,他们没有遵循太医正的命令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但……
一口咬说道,“我等一时间脑子糊涂,将重伤不治的人送去了徐家子学生那,我等认罚,但就因为我等这点私人恩怨,徐家子就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敲响登闻鼓,聚集长安百姓,这等大罪也不可不罚。”
他们就算认罚,也得拉徐家子一起。
登闻鼓非天大冤屈不能敲响,他们不过是私人恩怨而已。
众人不置可否,要是人人都因为一点小的私人恩怨而敲响登闻鼓,陛下还不得一天忙死,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一笑,答道,“陛下难道忘了,长生刚才状告他们玩忽职守,草菅人命,现在只不过说了玩忽职守的事情。”
还剩下草菅人命?
李世民眉头都缩了一下,太医正也是心一颤,徐家子这又是要闹哪样?
徐长生说道,“既然这几人承认是他们私自行为,将重伤患者送到我学生那里,那么也就是说刚才是长生误会太医正了,长生先给太医正陪个不是。”
太医正嘴巴苦涩,虽然不是他的命令,但却是他手下干出来的,这事儿他脸上也无光,居然将重伤不治的人送去给一群学生,他羞耻得都不好意思见人。
徐长生继续道,“陛下,现在长生要状告这几人因为一己私欲,置人性命不顾,草菅人命,简直畜生不如。”
崔、卢、郑、王的几人猛的抬头,“徐家子,你休要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的人治死了人,却想推卸责任,你敢说,那些患者不是你的人治死的”
这罪名和前面的罪名可不同,草菅人命,一但坐实,是要杀头的。
太医正也是眉头一皱,“草菅人命是不是过重了?毕竟是重伤不治,哪怕是送我那里,也未必能够救活。”
徐长生笑了,笑得非常大声,又非常的凄凉。
所有人都愣住了,徐长生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跟疯狂了一样。
徐长生眼睛都红了,看向太医正,“说得好,如果重伤不治,送哪后果都是一样,要是如此,他们的确称不上草菅人命,但……”
徐长生向身后的死者家属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李世民,“但要是这些患者本来能治,本来不会死,却因为这几个畜生为了报私怨,不顾病人死活,将他们当作利用的工具而导致他们无辜惨死,又当如何?”
抛地有声。
太医正蹬蹬蹬地向后面倒退了好几步,要正如徐家子所言,这是谋杀,他们怎么敢……他们身为医者怎么能……
家属中,也是一片哗然。
这几个人一直在他们中间说,是徐家子的学生治不好他们的家人,他们虽然伤心,但最多也是气愤徐家子的人学艺不精,可别人尽力了,他们又能如何?
但要是徐家子说的是真的,他们的家人不就是相当于……活活的被人害死的!
徐长生大声道,“整整八条人命,他们现在还躺在那里尸骨未寒,他们没有死在天灾之中,却死在了这几个畜生的一己私欲之下,敢问各位,长生这登闻鼓敲是不敲?”
八条人命啊,徐长生说得都咬牙切齿。
李世民的心都颤抖了一下,八条人命,要真如徐家子所言,还真是了不得的大案。
当时,两位先生检查病人的时候说,如果治疗得早,有六七成的把握是能救活过来的,但他们却被这几个畜生,当成了报复的工具,为了他们的私心,甚至活活的看着患者的生命流逝而不治疗,他们不是畜生是什么。
他们是太医院的医官,他们的医术比大部分郎中都强,徐长生不相信,他们看不出来,不及时治疗,这些人都得因为病情耽搁而死。
所以……他们等同故意谋杀。
徐长生有些疯狂的大声道,“陛下,请为这八具尸体的亡魂做主,请为这些失去亲人的百姓做主。”
徐长生的声音,听在这些刚刚经历过天灾的百姓心中,那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崔、卢、郑、王的几人,他们充满了对医者的信任才将家人交给他们救治,但那根本不是让家人去治伤,而是亲手将他们推向了死亡。
他们本来就因为灾难悲伤不已,现在为什么还要承受这些?
“呜呜。”
有人小声的呜咽了起来,特别是那些死者的家属,甚至奔溃得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他们的家人没有死在灾难中,好不容易躲过一劫,却死在了别人的私欲之中,这些人还能称得上人吗?
李世民看向哭成一片的百姓,这些可都是他的子民啊。
崔、卢、郑、王的几人终于出现了一些慌乱,大喊道,“陛下,你不要听徐家子胡说,他就是治死了人推卸责任,我们送去的那些重患伤者,本来就是治不好的,无论送哪都治不好,所以我们送去给那些学生治疗也是不会影响结果的。”
这些人还真是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生啊。
徐长生说道,“事情到底如何,还请陛下彻查,只要查清楚这八名死者是从哪里送来,路上耽搁了多少时间,和当时他们被发现时的病情严重程度就可以。”
只要查清楚这两点,就知道这八人到底是伤重致死,还是有人故意耽搁了治疗时机而死。
李世民的脸也阴沉得不得了,在如此灾难之际,不想着如何度过难关不说,还闹出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来,“查,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代。”
伤者从哪里被发现送来,这个好查,不可能没有目击者,他们的家属也应该知道灾难发生的时候,死者呆在哪里。
至于当时的病情严重程度,这个倒是有点麻烦。
徐长生正想着,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李世民身后的队伍走了出来,“陛下,老夫或许能帮上一些忙,这些死者离受伤到现在还不超过一天,老夫能鉴定他们身上当时的伤的严重程度。”
李世民点点头,“就有劳孙神医。”
徐长生一愣,孙神医?他怎么没在太医院见过这人。
这时候,那老者走了上来,“徐家子,带老夫去死者那里吧,时间越早,鉴定伤势的结果就越准确。”
徐长生点点头,“不知老先生名讳?”
老者说道,“老夫孙思邈。”
孙……孙思邈?
妈呀,徐长生差点没站稳,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就是神医孙思邈。
这样也好,有这位老神医鉴定,也没有人敢不服。
孙思邈一直在外游历,最近才来到长安,进宫给长孙皇后看病,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他这才主动揽在了身上,医者,却变成了杀人的凶手,还真是让人叹息不已。
徐长生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向他们的临时医疗点前去。
崔、卢、郑、王的几人脸上都冒出了冷汗,但人就是这样,没有到最后关头,总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来到临时医疗点,学生还在那照顾病人。
有的学生在给病人量体温,那体温计看得孙思邈一愣一愣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医疗设备?
他擅长医术,所以对医术方面的消息特别的留意,听说长安出现了一种叫做伤口缝合术的疗伤方法,他当时听得津津有味,倒是和他的一些治疗外伤的方法有共同点,除了用针线缝人,他本来还准备找人好好聊上一聊的,结果一打听,会这个伤口缝合术的人都去长安城外的一家学院了,他得留在宫中给长孙皇后看病,这才不了了之。
还有就是,他听说那学院一次性招收了两百医学生,当时也震惊了好一会,打算长安事完后,他就去那传得沸沸扬扬的学院看一看。
没想到,现在居然就遇到了那所学院最具传奇色彩的院长,现在还看到了一些有趣的医疗工具,这些学生用的工具是什么?
徐长生看着眼睛都亮了的孙思邈,他自己眼睛也亮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鉴定死者伤情。
徐长生说道,“老先生请。”
孙思邈也点点头,走向死者。
八名死者被搬在了一起,用布盖着。
现在义庄估计人满为患,加上灾情形成的不便,所以死者遗体还没来得及入棺。
徐长生和孙思邈走了上去,徐长生眉头一皱,看了看周围围了一群的百姓,以及死者的家属,其中小孩子畏畏缩缩地站在家长背后,脸色苍白地看着,徐长生对几个学生小声说了一句。
不多时,学生拿来白布,将现场围了起来,挡住百姓和不相关的人的视线。
孙思邈一愣,看向徐长生,“这是?”
徐长生答道,“这些人刚才失去亲人,就让他们看到在他们亲人身体上检查,有些不妥,而且他们亲人中还有小孩子,恐怕会对他们以后造成影响,还是遮挡一下为好。”